“是。”

“那只是传闻,并未真有人见过。”莫前辈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传闻既是人记载下来的,便不会空穴来风。”

“那么你准备上哪去找这种仙草?”他知道折兰勾玉不简单,天底下知道月见半魂的人屈指可数,但即便如此,传闻并未记载何处可寻月见半魂,他还是觉得折兰勾玉这样的打算与想法,委实太过冲动与自信。

“晚辈不恭,想请前辈与我一道走这一趟。”他脸上终于又有了淡淡笑容,担心月余,一种拨云见日又兼清风明月的感觉。

第二章

走这一趟,必也得带上向晚同行。

月见半魂见月开,见光谢,又需第一时间血引以哺,向晚虽然还是昏迷沉睡,却还是得同去。

不过这一路有莫前辈同行,那么即使有什么突发状况,该也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有效控制。

莫前辈见折兰勾玉说得自信,医者的痴迷作遂,心里早已期待得不行。若他此生真能见到月见半魂,便也圆满了。

一行人出了城门,直向海边而去。

“如果真能找到月见半魂,即便最终没能让小晚醒来,至少也可保她身体五六年不损。”马车又宽又大,向晚躺于里侧,隔了层门帘,折兰勾玉与莫前辈坐于外侧,莫前辈向往中带着丝感慨。

折兰勾玉要去的是极东海岛。

他再一次从向晚身上的奇怪现象寻到十二花仙的相关记载,又尝试着从这些记载中寻找蛛丝蚂迹。天界神界的传说他翻了个遍,才找到月见半魂的些微记载。他又研究这些记载,“天界仙草海上生,见月花开梦似真,始光初来凋无影,原是半命换半魂。”就是这样二十八个字,辅以记载人记载的时间与寻访的足迹,才考证出月见半魂的位置。“海上生”是生长环境,“始光初来”是方向位置,加之记载人的记载时间与当时的寻访足迹,该是风神国最东这片海域上的极东海岛没错。

听了莫前辈的话,折兰勾玉更是觉得此行若是真能找到月见半魂,定能救下向晚。

马车里因为躺着向晚,不敢赶得太急,出城门时已近傍晚。又赶一段路,至海边,已是天黑。而此时,早有侍卫快马加鞭赶至海边打点好一切。

折兰勾玉早前就在海边设了防,又有侍卫提早赶到准备,下了马车便欲上船。

“少主不可!”侍卫斗胆拦下折兰勾玉。黑夜又怎能出海?

“退下!”

“请少主三思,晚上海上温度低,向晚小姐可能会经不住。”侍卫跪身在前,避重就轻、忠心耿耿。

折兰勾玉低头看了眼依旧沉睡的向晚,终是回了海防的主将营。

翌日一早天方露白,折兰勾玉便抱着向晚上了船。莫前辈上船的时候眼睛半睁半闭,还是一副未睡醒的样子。

幸是冬天,虽有些冷,但风平浪静。海水由浑至蓝,船缓缓向极东海岛驶去。

极东海岛比当初乐正礼与向晚欲去的那个海岛又远了许多。

折兰勾玉抱着向晚,坐于船头,时而私语,时而吹箫。向晚还是没醒,神色安详的靠在他怀里,半月明眸已有月余没睁开。

极东海岛甚远,寅时出发,未时才到。还是托了风和日丽的福。

侍卫们不识月见半魂,折兰勾玉嘱咐他们好生看护好向晚,便与莫前辈一道上岛。

极东海岛处于这样一个位置,本该荒无人烟,可是上岛之后,折兰勾玉却发现事实不尽如此。不大亦不算小的海岛,此时竟留有很多人迹。折兰勾玉心中挂念月见半魂,一时也无心顾及此,不过环岛一周,还是不难发现这些人迹都是海客留下的。

他可以理解近几年随着海客出入的频繁,他们偶尔经过这个小岛,碰到风潮期,若是躲到小岛暂避,亦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小岛西侧那比比的帐篷,事情只怕又没这么简单。

其实古籍对于月见半魂的记载实在太少,这一处海岛,也不过是折兰勾玉推断之下的一博。海岛说大不大,说小更不小,要找并无人见过的月见半魂并不容易。所幸折兰勾玉过目不忘,此前细细研究了月见半魂的习性,又有一身了不得的本领,酉时便率先回到船上,抱了向晚复又上岛。

天公作美!是夜明月高悬,皎皎生辉。

折兰勾玉找到的月见半魂长于一处不算高的峭壁。折兰勾玉抱着向晚坐于壁下,自有侍卫候在一旁,待得月见半魂见月开花,第一时间采了来。

“传闻月见半魂需口口以血为引、咀嚼以哺,那喂药之人要丢大半条命…”临了莫前辈想起正事。传闻如此记载,其实谁心里也没底,万一情况不止这样,更糟怎么办?

折兰勾玉笑,双眸定定看着向晚,只是命侍卫退至十米外候命,又对莫前辈一礼,借着月光,打量一眼手中的花。

众侍卫依命退下,莫前辈看一眼折兰勾玉,又看一眼软在他怀里昏迷月余的向晚,摇摇头也退开了些背过身去。

“小晚…”折兰勾玉伸手轻抚向晚的脸,海岛上夜晚气温低,她小脸有些冰。折兰勾玉忍不住凑近,贴了贴她的脸,又眷眷在她额上、鼻尖、唇上印下无数细细的吻。

伊人一动未动,折兰勾玉苦笑,将月见半魂含在嘴里,拇指用力,食指裂开小小一个口子,鲜血便蓦地涌出。含了口血,细细咀嚼,直至嚼烂,汁水尽出,方渡至向晚口中,用功逼向晚服下。

有一种极致的复杂滋味,酸甜苦辣,一如人生百味,慢慢从舌尖渗入,又缓缓蔓延至全身的感觉。传闻记载月见半魂药毒兼半,必须这样以血为引、口口喂服。传闻还记载,多重的病患,只要还有一口气,服食之后便保住了半条命。而喂食之人哪怕再好,口腔内残余的月见半魂残液,会让他丢掉大半条性命。

传闻未记载的是,月见半魂的毒性,可以让人武功尽失。

折兰勾玉感觉到异常时,急忙用功护住自己,结果与月见半魂的强大毒性对冲,蓦地喷出一口血来。

他料到此行估计会中毒伤身,所以一早备了救命的良药,却没想到月见半魂竟然霸道到夺人毕生功力。折兰勾玉护功心却,不料反让毒侵,中毒愈甚。他的武功修为有多高,这一次的毒便有多重,饶是服了师父留给他的还魂丹,又打坐用功逼毒,真气耗去不少,毒性却没减几分。

莫前辈替向晚把脉,她依旧沉沉睡着,脉像起伏甚大,很是不平静。书中记载,服月见半魂,一个时辰之后会有见效。折兰勾玉强撑一会儿,见莫前辈点头,心神一松,毒气攻心,在晕过去之前唤了侍卫。

莫前辈又替折兰勾玉把脉,心中一声叹息。

“向晚,你七世命断婚嫁,历经七世情劫,依然有一颗真诚至爱之心,也算功德圆满,今日封你为杏花仙子,从此化小爱为大爱,尔需尽好本职。”

“第一世,你是地主之女,心系一个穷秀才,好不容易等秀才高中状元迎娶你,抬花轿的轿夫脚下一滑,轿子一斜,你一头撞在轿子上,撞死了过去…”

“第二世,你是农家之女,要嫁给隔壁的大牛哥,不料婚前被蛇咬了一口,不治身亡…”

“第三世,你是宰相之女,久病缠身,夫婿只看中你家的权势,根本嫌弃你,新婚之夜便去了偏房,你气极吐血,撒手人寰…”

“第四世,行礼时被梁上木匣砸中,当场暴毙…”

“第五世,新婚之夜一场火灾…”

“第六世,太过兴奋,心脏病发…”

“第七世,注册登记结婚后回来遭遇车祸…”

向晚在嘈杂的声音中醒来。抬眼,完全陌生的一个地方,东方欲白,刚才的声音消失不见。

身上披的是折兰勾玉的披风,四周打量一遍,却没看到任何人的身影。

细想刚才那些莫名的对话,从前世到杏花仙子,再到被贬下凡,这一路的记忆,终于悉数归位。原来她升仙的原因竟是“七世命丧婚嫁”,可笑!

左手臂有炙烫的感觉。不由撩起衣袖,赫然发现原本几不可见的杏花印艳如盛放杏花!

向晚起身,又环视一圈,还是没看到人。

想来她该是在折兰府的。她最后的记忆便是窝在折兰勾玉怀里,倦极闭目。他轻吻她的眼,在耳畔喃喃:“睡吧。”

怎么一觉醒来,便已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身上衣衫也换了,但那件披风是折兰勾玉的,定不会错。

向晚四处走走,发现自己在一座海岛上。远远的望过去,一片静蓝。东方渐白,水天交接处渐渐泛红一片,稍顷,一轮红日从海面缓缓升起。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红日已至海面之上,从最初的清晰轮廓,到光芒万丈,让人不能逼视。

向晚惊艳于眼前美景,久久不动。初生的感觉,令人太过震撼。突然又直觉回头,明明感觉有道视线直直盯着自己,身后却没人。向晚转回身,蓦地惊觉,侧转过脸猛仰起头,视线沿着身侧峭壁往上,那峭壁上迎风而立的身影,不正是折兰勾玉!

是他,明明又不是他!因为站在峭壁上的折兰勾玉,原来如墨的青丝,此刻竟是满头银丝随风轻扬。

正自困惑纳闷,那个身影又瞬间消失。

第三章

“师父…师父…”向晚慌了,一瞬间自是不明白发生了何事,但她就是知道这事肯定与她有关。心里一痛,忙向峭壁急急跑去。海岛植物低而密,她哪顾得上衣裙,跑到峭壁下,裙摆已被撕裂了好几道口子。

峭壁于习武之人来说,不高,但于向晚来说,却是不低。光滑而陡峭,根本无攀爬的着力点。向晚一急,沿着峭壁绕了一圈,却发现峭壁四面俱如此。而峭壁上,只不过刚才一瞬间的出现,之后再无折兰勾玉身影。

“师父!”向晚冲着上空大喊。

海岛空旷,连回音也没有。更没有折兰勾玉。

向晚使劲扔了披风,赌气便开始往上爬。指甲出了血、眼睛落了灰、膝盖磕破皮,根本无济于事,她依旧在峭壁下,束手无策。

想起刚才的那一瞥,他一身玉白长袍,高高站在上面,迎风如仙。可是为何那满头青丝会成银发?又为何她与他会在这海岛上?她睡了多久了?这之中发生什么事了?

心一阵抽痛,捡起披风紧紧抱于怀里,视线隐隐模糊,只能一声一声哽咽:“师父…师父…”

太阳高照,暖暖的感觉。向晚收了泪,渐渐平静下来。起身,环顾一周依旧没有人,她抱着他的披风,一直走到岛边临海一块岩石上,将披风狠狠扔到海里,转过身对着身后那一处峭壁喊:“折…兰…勾…玉…你若不肯见我…我这就跳下海去…我数到三…”

峭壁上还是没有人影。向晚笑,转回身迎着风面对着大海,双手伸展,闭上眼,悠悠的数着:“一…二…”

“小晚…”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向晚身一震,双手垂下,眼泪模糊了视线,她也不擦,咬着唇,只转身用力扑进来人怀里,泪落得越发凶。

他胸前的衣服上有两滴干涸的血迹。向晚埋首在他怀里,泪水将血迹染成鲜红,仿佛还是暖热新鲜的。她的手紧紧环着他的腰,想着那如墨长发怎样一根一根变成华发,心里一阵窒息的痛。

“是不是有些可怕?”待得向晚从他怀里退身,他方自嘲一笑,声音微涩。

他一直是个追求完美又对自已对生活对一切有非常高要求的人,这一头华发,再怎么心甘情愿,再怎么看得开,一时之间也会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衣冠楚楚,仪表华贵,优雅绝代。他一直很在意这一些的。

向晚摇头,伸手抹掉眼泪,掬他的一束华发,紧紧捏在手中,又反复缠绕,直到指尖被勒得胀红,她方松手,反手勾住他的脖子,用力拉向自己,踮起脚尖,凑近,亲吻。

从眉到眼,到鼻再到唇,她学着他的样子,细细流连,忘情投入。

“小晚…”他本想拒绝,却被她撩拨感染,勾起层层欲望。

“师父永远是最帅最英俊最玉树临风的师父。”向晚紧紧环着他的脖子,虽已经人事,此番如此主动大胆,不免还有些羞涩。不过再羞涩,她都不能退却,“八岁那年,师父买下我,并让我与你同乘一骑开始,我便开始偷偷喜欢师父了…”

他买下他,或者不算什么。但他买下她后,不计较她脏,不计较她身份卑贱,二话不说抱她上马,让她坐于他身前,乃至后来的一切一切,他又如此优秀出色,她岂能不动心!

“小晚…”

“师父也是爱我的吧?”向晚微微抽身,晶亮的眼眸异彩浮动,不由让人沉溺其中,迷失自己。

“小晚…”折兰勾玉紧紧搂住向晚,俯身凑近,将所有一切,都抛诸脑中。

他现在眼里,心里,只有一个人。她的名字,叫向晚。

离岛回船,已是午后,莫前辈与一干侍卫候在船上。侍卫此前已遵折兰勾玉的吩咐,将海岛西侧小账篷群探了个虚实。

向晚对着莫前辈行礼感谢,也不避嫌,拉着折兰勾玉坐于船头,窝在他怀里,用手一下一下理着他不断被海风吹散的白发,听他娓娓讲述她昏睡一个多月的情形。

除了白发,以及神色略显憔悴,折兰勾玉看起来一切正常。

她并不知道他身已中毒的事。

“传闻若是虚的,岂不白遭这场罪?”

折兰勾玉笑,眼角瞥过向晚指上缠绕的白发,淡淡一句:“总得一试。”

“试也不一定非得你来试。”向晚看着那满头华发,心疼。

此前还曾说过乐正礼,如此贵族思想不可取,如今才明白,为了自己喜欢的人,有时候自私近乎于一种本能。看着折兰勾玉现在的样子,她倒宁愿他能自爱兼自私一回。

放在她腰际的手一紧,折兰勾玉凑近,在她耳根处轻喃:“让你与别人血水相融,相濡以沫?”

原来忌讳这个!向晚失笑,他是不知这世上还有人工呼吸这一门学问。然而心情却随着他的话而大好,声音都不自觉得变得娇俏:“难道女人也不行么?”

折兰勾玉没有回答,只是环着她腰的手分明又收紧了些。

向晚浅浅的笑,心里也是欢喜的。她不在乎折兰勾玉的容颜有损,这样一来,在世人眼里,两人的距离倒是能拉近些。赤子之心,挚真感情面前,并没有谁配不上谁之说,但世俗禁锢,能拉近些彼此的距离,也不是一件坏事。

回到岸边天已大黑。

折兰勾玉命侍卫摒退了外人,备了马车,连夜回折兰府。入府也是如此,侍卫摒了一应闲杂人等,包括平日里侍候折兰勾玉的,只余向晚陪他回房。

第二日又嘱了管家,此后数日,一应事务皆由管家禀报,在折兰勾玉卧房处理。

饶是老管家见惯场面,看到折兰勾玉回来的转变,不由也惊了色。不过他向来忠心耿耿,左右犹豫了半晌,还是遵折兰勾玉的命,不将这消息告知金陵的老爷与夫人。

老管家与那些同去极东海岛的侍卫一时都没人敢泄露,外人又见不到折兰勾玉,暂时白发与中毒之事都被瞒了下来。

向晚本以为这不过是折兰勾玉一时还未完全接受白发的事,几日之后,却发现事情并没这么简单。

他的身体不是太好。自从海岛回来后,一天一天的,憔悴气虚的神色不见好,反有加重趋势。莫前辈一天几次进折兰勾玉的房,每回进房,都将她赶出房,她本以为是折兰勾玉请莫前辈妙手回春,让他的一头华发恢复当初风采。她虽不介意,不过若是他在意,她自然也乐见其成。可是几天过去,看情形竟然不是。

折兰勾玉不想向晚担心,嘱了莫前辈隐瞒他的情况。只是莫前辈与向晚早几年培养下的深厚感情,向晚只一问,莫前辈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莫前辈说,当时折兰勾玉用功护体,反让月见半魂的毒性渗入更深。他那时满心是不能废武功,后来唤了侍卫相助,终是保得一身好武艺,月见半魂的毒性却深入血脉,日子一久,渐渐显露出来。

“那怎么办?”向晚惊问。

莫前辈摇头,叹道:“月见半魂被称为仙草,偶见传闻记载。这个,老朽也不好说了。”

“用老办法,可行否?”理论上,应该可行的吧,向晚想。

“药与毒,讲究一个相生相克,他本已中月见半魂的毒,你再喂他月见半魂,岂不是让他死得更快?”关心则乱。莫前辈又摇了摇头,向晚此前可不是这么不冷静的。

向晚沉默,稍顷深深一鞠躬:“还请莫前辈助师父过此关。”

“哎,丫头,你这是干嘛?”莫前辈赶紧扶了向晚起身,笑道,“这娃是老朽至交最中意的徒弟,老朽若见死不救,只怕余年也别想过好日子了。”

向晚心里一松,脸上也有了些笑容,轻道一声:“谢谢前辈。”

莫前辈点点头,转身往折兰勾玉房里看了眼,感慨道:“终归还是你让人心疼些。那时候,你可没少受苦,小小年纪,小小的身子,老朽真担心你那时撑不过。”

说起这一段经历,莫前辈不得不感概。最初碍于面子,逢折兰勾玉双手捧上他最爱之物亲来请他,又跪足了一夜,他也不好推辞。待见了向晚,并不看好她。一个沉默而倔强的小孩子,一径任性着,忽视种种危险,没完没了的求他替她圆容。时间久了,见她如此坚持,不惜种种自虐让他答应,他便也答应了。答应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勉强。她头上的疤长而深,若真要恢复得无任何痕迹留下,那么接下来她所要受的苦,是任何人都难以想象的。他以为她会中途放弃,哭着求他不要再继续。

结果却是没有。

他被称为“怪医”,妙手回春,医术一绝,为人怪,其实治疗的方法更怪。自然天底下没有多少人能得他救助,在这些人中,又有不少半路放弃,概是因为受不了他行医方法的怪异。这种怪异,皆以常人不能忍受的苦痛为代价。

两年多的时间,他看着她默默承受,从不喊痛喊苦,只是无数次的咬破唇,无数次的晕厥,甚至都没有流泪。不知不觉中,连他都对她甚是佩服,她又是个有礼又成熟的孩子,不久之后,就颇得他心,直至最后圆满下山,他才发现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箱里,不少好宝贝都让她在无意中讨了去。

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