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我说——”燕儿凑近过去,咬着她的耳垂低道,“就是死,我做鬼也要缠着你。”

“好,一言为定。”两世为人,秦惊羽自然不在意这些宫中忌讳之言,只当是情人间的玩笑,手指勾起他的下颚,邪气轻笑,“我倒要看看,人且如此,做了鬼,又是怎生一副妖孽模样…”

燕儿唇角扯动,温柔一笑:“做人做鬼,无甚区别,都还是殿下的燕儿。”

嗯,我的燕儿…哎…“秦惊羽喃喃念着,打了个哈欠,“我有些困了…”

被他抱在怀里,温暧如斯,止不住的倦意来袭。

燕儿轻拢着她的长发,柔声叹道:“离天亮还有一会,睡吧,我等下叫醒你。”

“好。”秦惊羽听得点头,闭眼睡去。

母妃得救,燕儿在侧,日子一如既往的悠闲自在,正是她想要的生活,只不过…

脑中有亮光一闪而过,她似有什么事情,被自己忽略了,那是——

对了,琅琊神剑还得找个时候归还回去…

小睡了一会,精神仍是不济,天色渐明,却不得不起。

秦惊羽一边梳洗更衣,一边寻思,等下从阙非殿听训完毕,先去正殿瞧瞧母妃,然后回寝宫来好生补个眼。

奇怪了,这身子在蛮荒密云都是生龙活虎,为何一回大夏反而没精打彩,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难道…纵欲过度?

也难怪,两人正值青春年少,这朝夕相处,初尝情事,难免有些不知自制,除开回宫的几日与不方便的日子,夜里大部分时间都腻在一起,确实需索过度,身体虚空也是自然。

如此想来,不由得朝身后正在为自己梳头盘髻的少年瞪了一眼。

都怪他,这个黏人精!

可为何是自己一人受损遭罪,他就没事…实在,不公平!

燕儿感受到她不悦的目光,抬起黑眸,微微一笑:“殿下?”

“没什么。”秦惊羽扁嘴,心中暗忖,从今晚开始,不能再由着他滚床单了。

用过早膳,秦惊羽整好衣冠 踏出殿门,疾上海朝阙非殿而去,燕儿跟以她身后,亦步亦趋。

四周宫墙高耸,风声微微,再不见那道神出鬼没不离左右的黑色身影。

秦惊羽触景生情,不由微微一叹:“银翼这会…应该到了凉城了吧?”

刚从海上返回赤天大陆,在江陵甫一登岸就得到影部讯息,西烈容皇后身染重疾,西烈王兰萨为此将登基大典延后到来年元日,此事倒是正中下怀,不顾银翼的推掊反对,直接将他推上马去,那奉命 候在江陵的一干煞部弟兄全都随他西下,直取西烈皇都凉城。

燕儿瞧着她的神情,轻笑道:“殿下这样舍不得他,当初可怎么就让他走了?若他当真是西烈皇嗣,殿下不是损失一员猛将?!”

“舍不得又如何?”秦惊羽轻叹,“这狼小子嘴硬,其实心里还是在乎,我不想他将来怨我怪我…”

燕儿眸光一闪,低道:“若换做是我,殿下也会放行?”

秦惊羽白他一眼,哈哈笑道:“得了吧,你哪次回岭南我没放行,倒是你自己,走到一半又折返回来。”

燕儿无奈道:“我那不是舍不得殿下么,难道还回来错了?”

秦惊羽听得心头一暧,放柔了声音道:“当然没回来错,这一趟海上之行,要不是你在,我早不知是怎样了…”

“我也庆闭幸,跟着殿下上了船,才能——”燕儿环顾下四周无人,揽过她的肩膀,凑近粉颊,偷得一吻。

捷足先登,夙愿得偿,付出再多也值得…

鼻端下淡淡幽香,不自觉想要更多,正待吻下去,忽觉她身子微僵,目光一凛,不由顿住动作。

“咳咳!”背后脚 步声响起,有人轻咳两人,冷冷道:“看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打搅到人家的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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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天子有教

第三章天子有教

秦惊羽退后半步,回头看去。对面长廊下几名太监簇拥着两人走过来,皆是锦衣玉冠,雍容华贵,却是大皇子秦湛霆和二皇子秦兴澜。

秦惊羽讪讪一笑,而对两人拱手唤道:“见过大皇兄,二皇兄。”

“我说三皇弟,大庭广众,你好歹也注意下形象。”

秦惊羽故作不解,低头朝自己身上张望:“我今日才换的新衣,挺好的啊…”

秦湛霆哼了一声,目光在她和燕儿身上打了个转,面露不屑道:“时辰快到了,还在这里磨蹭什么?”

秦惊羽揉下眼,连连点头:“我方才眼睛里飞进个小虫子,燕儿费好大的劲才给我吹出来,这就走,就走了。”

当下扯下燕儿的衣袖,自动走进队伍当中,与一言不发的秦兴澜站在一起。

“两位皇兄,我们走吧。”

这大皇兄秦湛霆自从密云岛归来,一直没个好脸色,倒也不奇怪,想那送别之日,继任岛主阿大两兄妹及三位长老对自己二人殷勤相待,依依惜别,而对他则只是彬彬有礼,这待遇的差别一看就知道,贵为皇长子,威严大打折扣,心里自然不乐意。

倒是二皇史秦兴澜,经过蛮荒岛的数日囚禁,对她印象有所改观,态度温和亲切许多。 与大皇史秦湛霆不同,二皇兄秦兴澜心里更深,喜怒不形于色,倒是与他的母妃许妃娘娘如出一辙,尤其是离开蛮荒返回大夏之后,终日若有所思,便更加沉默寡言。

秦兴澜低低应声,也不多话,大步朝前走,随侍太监急步在后。

秦惊羽望着他的背影,侧头低道:“你说我这二皇兄,怎么越来越闷了?”

燕儿笑道:“二殿下沉稳内敛,颇有皇子风范,这是好事啊。”

“什么风范不风范的,依我看来,那叫心事重重…”

当初返回蛮荒岛之后,得知他身上的蛊毒已经顺利解除,碍于时间紧迫,拉了他匆匆上船,扬帆远去——

如今想来,不由心头一动,在她离开蛮荒去往密云这段时日,还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之秘事?

越想越学,我得极有可能,此时人多也不宜询问,只能是另觅时机了。

见他已走远,自己人矮腿短,只得小跑跟进,边追边道:“二皇兄慢走,等等我…”

秦兴澜停住没动,一旁的秦湛霆回头,低声斥道:“大呼小叫做什么?真是,在外面野惯了…”

“是,是,是,”秦惊羽几步追上去,压低声音道,“对了,大皇兄,二皇兄,你们可知道今日父皇叫我们三个去做什么?”

秦湛霆冷哼道:“你问这个干嘛?”

“不干嘛。”秦惊羽抓了抓脑袋,讨好一笑,“两位若是知道,就好心透露下,也好让我心里有个准许备,等下不致在父皇面前犯错受罚。”

秦湛霆没有说话,只面露得色,倒是秦兴澜接过话来,答道:“此回远赴密云 求得七彩水仙,救得穆妃娘娘性命,大皇兄功不可没,今日父皇召见,定是为嘉奖一事。”

秦惊羽也是随场附和:“就是就是,父皇昨日当着两宫大长秋的面,也是对大皇兄的英勇大加赞扬!”

秦湛霆被两人合力一夸,脸色大好,勉力维持着谦和:“哪里,全靠牧歌帮我,他的功劳也是不小的。”

秦兴澜眸光一闪,笑道:“是啊,有雷郎将鼎力相助,自然事半功位。

语气虽淡,秦惊羽却从中听出一丝酸意。

大将军雷陆的夫人与黎皇后乃是表姨妹,说来也算是半个外戚,在册立皇储一事上,雷陆的态度自然偏向于大皇子秦湛霆,故而影响到其子雷牧歌的举措,在这个崇尚武力的朝代,有他们父子两人不遗余力的相助,着实不可小觑。

不过二皇兄秦兴澜借着与丞相汤伯裴的千金汤宁自幼交好,以此为桥,成功搭上丞相府这一条船,大夏虽偏重武功,但文治同样倚重,丞相为百官之首,也算是幕后势力雄劲。

皇嗣之争,其实也就是武将文臣之间的争斗。

两位皇兄年岁相仿,都是及冠在即,别看此时闲闲叙话,貌似亲近友好,实则浮于表面,暗中波澜不断。

至于自己,背后无所倚靠,也乐得清闲,看看热闹就好。

含笑默了一会,秦惊羽举步跟上,随着人流进得那高大巍峨的阙非殿。

殿堂里,天子秦毅正身端坐,与丹陛下之人谈笑风生,见得他们三人进来,停下说话,笑道:“你们三个约好了么,倒是一起来了。”

三人齐齐行礼:“儿臣叩见父皇!”

“免礼!都坐下吧。”

行礼完毕,秦惊羽站起身来,依言跪坐在秦兴澜后面,目光轻扫,这才发现前方那人竟是一身朝服的雷牧歌。

这回宫以来,自己担忧母妃病体,在明华宫深居简出,竟是好些日子没见他了,乍然一见,不由面上一怔,微有讶色。

你皇召见皇子,他在场做什么?

正转动心思,就见雷牧歌起身告退,待得秦毅点头示意,他便转身往殿门处走,目光轻轻朝她所在处一扫,眸底似有银芒闪动,唇角微扬,即是昂道而去。

那一眼,似有欢欣,有怜惜,有宽慰,更有些说不出的…意味。

他想对她说什么?

“朕之前,封了牧歌为骠骑少将军——”

秦毅的话,把她不明的思绪拉了回来,垂首聆听:“信了后京师的巡缴保卫,便都由他负责。”

话声刚落,秦湛霆直起身来,面露喜色,笑道:“是真的么?儿臣一路还在寻思,怎么替牧歌向父皇要些赏赐,没想到父皇早上心思,真是…太好了!”

秦毅微微笑道:“朕话还没说完呢——”他拖长了语调,缓慢道:“朕本来还想让他做个少傅,可惜他婉言相拒,最后只答应做事,没接受官职。”

做事…做什么事?

秦惊羽抿了下唇,前方秦湛霆已经抢先问出:“父皇要牧歌做什么事?”

“澜儿太过文弱,羽儿体虚多病,就算是霆儿自幼喜欢舞刀弄枪,也是会而不精,有待提升…”秦毅长长一叹,“是以朕希望牧歌能在课余闲时给你们三人指点武功,教授本领,如此职责,牧歌确是不二人选…大夏储君,未来的天子,必须是能文能武唯贤善用之人,方能在强手如林的诸国威逼下,站稳脚跟,继续我大夏数面年来的强盛与繁荣。”

秦惊羽头垂得更低,与前方两人一起叩首:“儿臣谨遵父皇教诲。”心头却是不住哀叹,父皇啊父皇,怎么把自己跟两位皇兄又放在同样的位置上了?!

秦毅 点头,面色一整,又正色道:“两月后的祭天大典,你们三人都好好准备,届时随朕一道去…大夏储君,将顺应天意,当场册立。”

“是,父皇。”

“好了,方才朕听牧歌大致说了这回海岛这行所经历的,你们三人能够兄弟同心,担当责任…”秦毅目光投向秦湛霆,满含殷切,微笑道,“特别是霆儿身为兄长,顾全大局,爱护皇弟,朕甚觉欣慰…”

秦湛霆掩饰不住喜色道:“这是儿臣应当做的。”

“一次的胜利并不算什么,切勿居功自傲。”说罢,秦毅又望向他旁边的秦兴澜,关切道:“澜儿,你所中的蛊毒可都解了?”

“是,都解了。”秦兴澜面露惭色,俯首道。“儿臣无能,让父皇失望了…”

“天有不测风云,此事怪不得你,朕明白,你已经尽力了,能逢凶化吉平安归来,就是侥天之幸——”秦毅 喟叹一声,道,“看你瘦这样多,为段时日好好在宫中休养吧。”

秦兴澜脸色黯然,眼泪儿欲落下,只咬唇道:“儿臣遵旨。”

“你记住,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秦毅轻叹一声,再予转头,“还有羽儿,平日顽劣调皮惯了,这回居然胆大妄为,贸然离京!”

听得头顶上一声低喝,巴掌啪的拍在御案上,秦惊羽赶紧伏下身去,叩头告饶:“父皇息怒,儿臣当时是担扰母妃病体,才悄悄尾随两位皇兄去的…儿臣再也不敢了!”

百善孝为先,这个理由,算得上冠冕堂皇吧?!

秦毅哼道:“谅你也不敢!”朝底下单薄纤瘦的身影瞟了一眼,板起脸道,“你这小子,是运气好,没遇上凶险磨难…看在你一番孝心,在外还算懂事规矩的份上,朕这回就不跟你计较,你记住好自为之,下不为例!”

秦惊羽连连称是,小心退回坐席。

“你们都是聪明自信的好孩子,但也年轻气盛,走进这阙非殿只是第一步,路途迢迢,还需要磨炼啊,否则——”秦毅吁一口气,轻叹,“就算别人将你们捧上高位,都是岌岌可危,没法坐得稳当。”

三人面色发怔,殿堂上一片静寂。

沉默了一会,秦毅适时挥手:“好了,课业已经耽搁了好几个月,不能再延误了,老师还在御书房等着的,你们这就过去吧。阙非殿听朝继续进行,便从明日起,每三日一次,都别忘了。”

三人默然告退,鱼贯往外走。

没走两步,秦毅在背后悠悠唤道:“羽儿,你那几位江湖朋友,什么时候带来给朕看看,朕需要能定国安帮之才,不论才子隐士,游侠异人…将来,你们更是需要。”

秦惊羽脚步一顿,低低应道:“是。”

此时方才明白过来雷牧歌先前在此的真实用意。

这家伙,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竟然向她父皇告密,全盘托也…

话说银翼去了西烈,燕儿又已恢复太监身份,她倒是去哪里找什么江湖侠士来给父皇见面?

还有,更重要的——

按照之前父皇话里的意思,竟是要将她与两位皇兄摆在同一位置,并驾刘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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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情长气短

秋日。

暧暧的阳光照射在殿檐的玻璃瓦上,泛出玉质般柔和的光芒。

御书房课时结束,已近午时。

大皇子秦湛霆率先出门去,其次则是二皇子秦兴澜,又过一会,四皇子秦昭玉忸怩步出,边走边是频频回望。

守候在台阶下的内侍们一见主子们出来,赶紧迎上前去。

身着太监服饰的少年站在其中,说不出的清朗俊雅,却如鹤立鸡毛群一般。

没见到想见之人,燕儿狭眸微眯,跟在人后慢慢踱过来,目标明确,径直走向秦照玉,敬问询::“见过四殿下,请问,我家主子呢?”

秦照玉往紧闭的房门望了一眼,叹气道:“三皇兄在课堂上睡着了,这会儿正被老师留下来处罚呢,我已经求过情了,哎,你再等会,兴许过一阵就出来了。”燕儿点点头,拱手道:“多谢四殿下。”

“不用客气,等下三皇兄出来你告诉他,今日是大皇姐生辰,我要回宫去吃午膳,晚上过去找他玩——”秦昭玉扔下一句,急匆匆走了。

人皆散去,燕儿独立原处,好笑摇头。

这个主子,又在搞什么花样…

御书房内,韩易仍是坐在案前,随意翻阅书卷。

秦惊羽揉着眼睛坐在堂下,止不住想打哈欠,歉意笑道:“对不起老师,我这回不是故意睡着的,最近实在犯困。”

韩易哼了一声,面上倒无太多责难:“三殿下这一觉倒是睡得好,正好借此理由留你下来…”

秦惊羽打起精神,挑眉道:“老师有事找我?”

韩易点头,淡淡道:“牧歌已经将密云岛上的经历大致说了,我有话要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