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今日就是把这老头绑了,也要弄到行走路线!

“区区二十坛酒,我秦三自然会认账,只是…”秦惊羽起身,将不醉翁扶到自己座位上坐下,又恭敬舀了碗鸡汤奉上去,“我喝了老丈这么多酒,又麻烦老丈照顾我们两日,这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说话间,的魅影已从腰间掏出一物放在桌上,她眼角余光一瞥,却是一锭大大的银元宝。

这老人,就算是两袖清风,不问世事,但这石屋总要修茸,家什么总要添置,酿酒的材料总采购吧。

不醉翁的眼光在那元宝上打了个转,倒没说什么拒绝之言,只笑道:“小子太客气了,你那些个什么酒圣酒仙的话本很有意思,酒具之说也听着稀奇,别说住这么一两日,就是在些常住老夫也不是招待不起,只是这酒老夫却是有些等不及了…”

秦惊羽听得微微一笑:“难得我与老丈以酒会友,一见如故,说过的话自然要算数,老丈放心,我有个好朋友就住在苍岐,他家里的好酒不少,应有尽有,我这就先去他那里取十坛给老丈送来,剩下的十坛就先打个欠条了,日后一定尽快奉上!”边说边目光在厅里睃巡,似是在找纸笔,嘴里还自顾自念叨,“就是路不好走,此去苍岐,这翻山越岭的,一来一去少说也得一个来月了!”

不醉翁眉毛动了动,手指在袖中捏了捏,没有说话,秦惊羽瞟着他的神色,朝雷牧歌努努嘴,后者会意笑道:“正因为这路不好走,似你这般来往两国边境做生意的才会少之又少,否则,大家都来抢这杯羹,你又怎么能短短几年就混出头来?”

“哦,小子你…在边境上做生意?”不醉翁状似不经意一问。

秦惊羽抓了抓 脑袋,笑道:“是,贩点货物,混口饭吃。”

不醉翁似乎来了点兴趣:“小伙子都贩卖些什么?”

秦惊羽淡笑道:“也没什么,就是些米粮布匹药材之类,有时也帮相熟的客户带点时新的珠宝首饰,反正是什么能赚钱就做什么,来者不拒。”

不醉翁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亮了亮道:“你说你要去苍岐,那顺道帮老夫捎带点东西成不?”

秦惊羽不防他有此一说,愣了下道:“老丈要带什么?带给谁?”

不醉翁站起来,去了那间一直不曾开门的石室,没过一会又提着只大大的葫芦过来,又从一旁取来纸笔,铺开纸在上面刷刷写了个地址,待墨迹吹干,递给她道:“喏,我那老友就住在这里,你们来的当日他因事走得匆忙,把我专门给他配制的疗伤药酒落下了,这地方好找,出了山口就是。”

秦惊羽也作势写了张欠条,注明那二十坛美酒之事,并备注半年的其限,落款秦三,与之交换。

刹那间嗅得一股药酒之气,低头看着他所写的地址,应该是去往苍岐途中的一个村落,看着倒是顺路,这举手之劳倒也没什么,不由点头道:“好,我一定送到!不过这位先生姓甚名谁,谁如何称呼,还请老丈告知。”

不醉翁拈须笑道:“你叫他独醒客就好。”

“独醒客?”

“是的,老夫叫不醉翁,他便叫独醒客,倒是相衬,哈哈!”

这样的名字,只怕又是孤僻的怪老头!

秦惊羽腹诽着,想了一想又叹道:“不过,我们就算今日出发,也要十几二十日才能到,会不会耽误了那老先生的伤病?”

不醉翁拢了拢衣袖,摇头道:“他已以在我这里泡了两日,这些是后续疗养所用,倒也不赶时间,没有关系的。”

秦惊羽挑了挑眉,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不管明示暗示,对方都是死活不肯接招,难不成真要动武才行?

先礼后兵,也是时候了!

手一抬,刚要开口,面前人影一晃,却是的魅影凑了过来:“老丈酿酒委实不凡,这些年来我喝过的酒少说百千种,却没有一种能有这样的韵味,要不是赶着出发,我还真想找老丈讨教讨教!”他嘴上说着,底下却是将她的衣袖拉住,轻轻一扯。

秦惊羽知他行走江湖多年,见我识广,这样的动作肯定有他的道理,自也不再坚持,起身笑道:“那我们先去收拾,你抓紧时间,再跟老丈好生聊聊!”

说是收拾,其实哪有什么东西可收,只在边上磨磨蹭蹭,想回那屋去再查探一番,但碍于那两人始终形影不离跟着,也只好作罢。

关于那个梦,倒是有心想问他们一问,可毕竟大事在身,时机实在不对,再说这事关自身隐秘,就算她素日再不矜持,再是豪放,都没法轻易开口。

到底,是不是梦啊…

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越想越是纠结,略一回头,居然看到魅影与不醉翁说说笑笑,谈得不亦乐乎,那于承祖坐在一旁许是听得无趣,连找呵欠,这一老一少外加一张鬼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带着满心疑虑,满心焦虑,终于捱到一行人拱手告别,不醉翁亲自送到山脚下,当日相遇的溪流边。

“老夫那老友是个心高气傲的,脾气不好,小子得有耐心些,一定把这些药酒送到他手上,老夫在此谢过!”

“老丈客气,这事包在我秦三身上!”秦惊羽拍着胸脯说疲乏,她再是不济,也不会跟个糟老头子过不去吧。

不醉翁欣慰点头,又道:“替老夫问候你兄嫂。”

秦惊羽微怔下,想起自己所编撰的关系,不迭应道:“是,是,都怪我,将嫂子给老丈带的酒都摔破了,回去可怎么给嫂子交差…”

“小事一桩,不必介怀,小子们,保重!”不醉翁呵呵笑道,摆了摆手,又自白雾中隐去。

来得突然,去得匆忙。

那屋,那酒,那人…若不是手中沉甸甸的葫芦,她真怀疑这几日发生的事是众人集体做了一场梦!

于他们,只是一次普通的醉酒,醒过就完,于她,却是…

离奇诡异却又心魂俱震的初夜!

似幻似真!

心头一颤,秦惊羽甩了甩头,想要甩去这些恼人的心思,大战在即,紧要关头,她却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不管了,统统不管了!

定了定神,她望向魅影:“为什么?”

他应该明白她的意思,为什么出手阻挡,为什么不让她用武办解决?她就不信,凭在场几人的身手,会对付不了无名老者!

魅影看着她,鬼面上唯一露出的那双挑花眼里光芒一闪,手掌翻开,一个小小的纸卷呈现眼前。

“这是什么?”

她疑惑接过来,耐着性子展开,盯着那线条简洁的画面看了半晌,忽然欣喜低呼:“啊,你从哪里得来的?”

竟是那横贯大山通道的简要地图!

于承祖指着她笑道:“我知道啦,肯定是那老头对你不欢喜,所以宁愿把图送给别人,也不愿给你!”

魅影冷漠瞥他一眼,淡淡道:“他把图藏在袖中,让我趁机给偷出来了。”

秦惊羽回想起他主动与不醉翁攀谈的情景,恍然大悟。

魅影是谁,昔日名震赤天大陆的大盗,虽说伴着那玉面狐猩的名号,亦正亦邪,但一身的本事也不是吹出来的,对方身上藏什么东西,质地如何,价值多少,都难逃他的一比狐猩眼睛,至于近身取物的功夫,更是神不知鬼不觉!

那不醉翁大概是想着他们人多手杂,于是将地图藏在身上,自以为保险,却不想被他顺手牵羊给盗了去!

哈,连老天都要帮她!

众人闻言都是眉头舒殿,那于承祖更是双目放光,看向魅影的眼神满是崇拜之情:“我做你徒弟好不好?”

“没问题,只要你给我跪下磕三个响头,我就叫他收你做徒弟!”

秦惊羽心情大好,调侃一句之后,也不管那少年是什么表情,率先朝来处走去,边走边看那地图,越看琥是心中笃定,没错,就是它!

狂喜之余,并不忘心思转动,发号施令:“说不定老头一会就会追来了,银翼,你立即联络弟兄们赶紧归队!牧歌,你想办法给一舟发讯息,让他们再调集五千人马轻装前来,半日之后与我们汇合!”

从驻地到这溪流,一路上雷牧歌都有做出记号,那五千人马过来的速度,肯定是比他们之前摸索着前行要快得多!

“不着急,这纸卷外面还包着层布料,我取的时候只换了纸卷,布料没动。”魅影见她甚是不解的模样,解释道,“你们写字的时候,我悄悄弄了个差不多的纸卷…”

“啊哈,真有你的!”秦惊羽拍他一把,忍不住大笑出声。

这偷梁换术的把戏,料那老头一时半会也察觉不出!

而地图在手,还怕什么葫芦谷的瘴气的刀阵?

就让轩辕率领大军在谷口佯攻,她刚是带那五千精兵穿山而出,从背后偷袭,前后夹击,地利人和,即便那萧冥武功再是高强,布置再是精妙,这一仗,都一定可以打他个措手不及,赢得漂亮!

终于到了这一天,萧冥,等着受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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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疑神疑鬼

集结兵力,伺机偷袭!

只在一夜之间,局势已发生惊天动地之巨变!

立在山口,望着前方逐渐平坦的茫茫四野,秦惊羽重重吐出一口气——

他们终于走出了达古山脉!

没有人会想到,所谓横贯南北的捷径,竟是一条从大山内壁穿越而出的狭长石巷!

入口掩盖在一处枯枝腾蔓之后,两壁夹成,宽处不过六尺,窄处顶多三尺,蜿蜒曲折,只能容一人勉强牵马通过,人在其中,仰望长空,青天仅现一线,若非子午,不见日月。

不是没有怀疑过这地图的真实性,但一图在手,却有一种莫名的笃定,使得她义无反顾,朝着那入口微观经济一个踏进去。

还好,图是真的,路是通的,这几日来的心血终是没白费,如愿以偿!

萧冥,这是天要亡你!

秦惊羽握紧拳,恨不能仰天大笑,一舒胸臆,她缓缓回头,看着身且神情痴呆,情喜不已的众将士,声音微哑,却异常坚定:“勇士们,赤天的历史,将在下一刻改写!你们,愿意做这成就伟业,史书留名之人吗?”

“在所不辞!”雪亮的战刀一刘出鞘,照亮那一张张振奋的脸庞。

见队伍还在源源不断自巷口走出,秦惊羽叫上一行人等,登上一处高地,比对着地图观察地形,商讨当前局势。

一只脚 已经踏进了南越内陆,他们比时的位置,据南越都城苍岐不过百里之遥,这附近又是葫芦谷的出口所在,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与萧冥的军队遭遇。

当务之急,却是要先寻得葫芦谷的出口,实施暗袭计划,与谷口处的轩辕墨大军一同发难,来个瓮中捉鳖!

“看,这是地图上的山丘,还有这里,就是地图所示的溪水,还有这里…”

一一比对眼前景物,无一不符。

“我们该往何处走?”银翼出声问道。

“自然是去葫芦谷的出口。”

秦惊羽答了一句,低头仔细看那地图,石巷出口处乃是个三岔口,往东是去葫芦谷,往而是去一个叫做清风镇的地方,而往南,却是直往国都苍岐。

去苍岐那是不可能同,虽然此举可以说是出其不意,拿捏得好便是兵临城下,真逼皇室,但,一个不妥也极容易形成孤军之势,前后无援,倘若萧冥大军迅速回防反扑,将大大的麻烦。

只要拿下葫芦谷的南越大军,再战苍岐就是囊中取物,不费功夫!

而清风镇,名字有点眼熟,回想一下,却是不醉翁那老友独醒客所在。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这点信誉还是有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主意已定,她收起地图,迎上几人询问的目光,沉声道:“去葫芦谷截断后援粮草,封堵出路!”

瘴气也好,刀阵也罢,谷中所有的一切,都留给他自己享受吧!

一声令下,众将士纷纷上马,雷牧歌抬头,看了眼阴暗的天色,担扰道:“要下雨了!”

“我们淋雨,他也不能幸免!风雨无阻!”秦惊羽不甚在意说着,翻身上马,迎风疾驰而去,树林里巢鸟随之惊起纷飞。

众人赶紧跟上,随她一路疾驰,行了一阵,就见天空中乌云滚滚,挟势而来。

大雨,来得飞快,没让人有丝这毫喘息之机,就哗哗落下。

“找个地方避雨吧!”雷牧歌策马追上来,将件风罩在她头上。

秦惊羽看了看头顶,这雨水没有半分要停的意思,反而逐渐增大之势,身上已有湿意,这春寒料峭,却有些许冻人。

蹄声得得,银翼与魅影也追了上来,将她围在中央,形成三星拱月之势,同时替她挡住四面八方肆虐的风雨。

“这路,好似不对呀。”魅影沉沉开口。

秦惊羽抹一把脸上的雨水,凝神朝前看去,但见前方斜风骤雨,山林寂静,道路愈发狭窄,再往前看,一片密农牧民的林子挡住视线,林子背后是什么,不得而知。

没等她说话,银翼已经冲上前去:“你们留在原地别动,我去探探。”

秦惊羽无言默许,在这三人当中,或许他的武功稍逊雷牧歌,但论灵捷机警的天性与避祸自保的直觉,这世上很少有人能比得上他!

过得一会,黑沉的雨幕中一道人影策马回返,正是银翼:“林中没有埋伏,前方有个破败的村镇,名叫…清风镇。”

秦惊羽听得蹙眉,照这地图所示来看,再往前走应该就是葫芦谷的出口了,怎么会是村镇?

难道,那不醉翁老眼昏花,把图上方位给标注错了?

倒是极人可能!

“哈哈,知道你们像什么不?落汤鸡!”于承祖的声音传来,在马背上又是拍手,又是嘲笑,“残兵败将,还想攻打我南越,真是痴心妄想!”

这小子,老实了一会,就原形毕露了!

魅影直接上前点了他的哑穴,将之缚在马上,风雨中众人默然无声,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秦惊羽身上,等她发话。

“应该是走错了——”这样糟糕的天气,却是始料不及,她想了一会,方道,“都到了门口了,那就将错就错,先去镇上寻人送酒,再做打算。”

当下从西烈亲卫中抽调出十人,往西而行向葫芦谷的出口查探敌情,其余众人穿过树林,趟过断桥流水,果然见得桥头一处石碑,上有字迹斑驳的地名:清凤镇。

这是个甚是荒凉的小镇,三三两两的屋舍在雨里静默着,环绕着一种凄迷冷清的气氛。

虽是战时,但两国帝王亲临,自然马虎不得,西烈亲卫率先上前,寻到一处算得上是大户人家的房屋,很快收拾出来,作为避雨歇息之所。

既来之,则安之,没过一会,屋内就升起了火,袋里的干粮拿出来,烧水煮食,厅堂里顿时暧和起来。

秦惊羽仍是捏着那地图,反复查看。

若说这东西两路所注景致正好相反,那么往西才该是葫芦谷的出口,掐指一算路程,跑马也就一个多时辰,情形还不算太坏。

“在想什么?”雷牧歌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秦惊羽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目光又落在地图上:“我在想迪雨到黄昏应该差不多就停了,若说暗袭,入夜的时机反而更好。”

雷牧歌点头表示赞同,低头去看她手上的地图,不知看到什么,眼里光芒一闪,忽然问道:“戒指…怎么取掉了?”

终于,还是被他看到了!

秦惊羽垂下眼睫,不经意答应:“马上就要开战了,我怕给弄掉,收起来了。”

雷牧歌扣得满足一笑,甚是灿烂:“看人期货心的…对了,你身上那些红包,好些没有?”

秦惊羽被问得一怔,不自觉拢了下衣领:“都说了是喝酒所致,你还担心什么,早好了!”

这话说得轻松,心里却是咯噔一下。

从石屋走得匆忙,满脑子都是捷径与偷袭之事,无暇顾及其它,但夜里偶有歇息,一闭上眼,那梦里的记忆就像潮水一般涌上心来。

银翼说得对,她喝酒从不这样,除了脸色红润一点,便与平时无异,更不会有过敏反应。

什么酒精过敏,只是个搪塞堵口的理由,实际上,她心虚得要命!

万一那梦是真的,她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