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呆,拽过旁边伺候的喜公公:“她呢?”
“哎?皇上说的是谁,老奴愚钝?”她呢?没头没脑的问题,以他看只有精明如鹰的陛下才问的出来
。
凌厉的眼光一凝,耶律离人执起瓷杯,冷淡道:“多嘴!”他莫不是喝糊涂了,那个丑女人已经自己
打入冷宫了,既是妃子,那些太监应该不会虐待她吧,可这他却忘了世情薄,人情恶。
修长的十指敲着龙桌,他果然喝糊涂了,这么关心一个无用棋子作甚?记住,她是一颗棋子!狠狠的
饮干杯中酒,耶律离人轻展温润:“诸位爱卿,都满上,共饮此杯!”
喜公公万分无辜,退回至龙椅旁。有没有搞错,明明是陛下有话要问,现在倒说他多嘴,哎哎哎,在
宫里混口饭吃他容易么!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等必将为轩辕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文武百官齐道,立身举杯,
均灌之于腹。
红袖拭去嘴角的酒迹,耶律无忧仰望着那高不可攀的君王,将离人刀隐了又隐。三哥,我会让你后悔
,让你后悔刚刚那般对待她。今夜过后,你就会知道她有多爱你,就如同我的恨生死缠绵。
喜气弥漫至整个宫殿,从内而外,皇城的百姓笑着,闹着,互相道着恭喜恭喜。
又有谁知道,拯救众人于瘟疫的霓莎,她受着怎样的苦,她躺在冷宫寒霜一角,噩梦不断来袭,小脸
摩擦着白裘狐衣,睡的极其不安稳。
“莎儿,不痛了,不痛了喔。”俊颜勾起歉笑,楚凡艰难的眯起通红双眸,弯腰将她横抱入怀中,两
手不断的摇晃着:“凡哥哥来了,没事了,没事了。”小青,她竟敢违背自己的命令!杀气席卷大雪,如
暴雨般凶猛。
熟悉的桃花香扑鼻而来,是谁,是谁听到了她的呼喊。睫毛微微发颤,子星般的瞳毫无生气,霓莎呆
呆的呢喃:“凡哥哥,你知不知道我的宝宝去哪了?我太坏了,居然把他弄丢了。刚刚我一直喊,一直喊
,为什么他就是不回来了呢。”梦里的孩啼声,即便是捂住耳朵,她还是能听的到。宝宝一定是冷了,下
这么大的雪,他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莎儿,别这样!”楚凡紧紧的抱着她,侧脸埋入玉颈中,冰冰凉凉的泪涌出眼眶:“你还有我,凡
哥哥陪着你,我们找一处幽静山谷,种上你最爱的桃花可好?”他不知,除掉孩子会将她伤的如此深。可
是,这副的身子怎么能再多负担一个孩子,它只能死,只有它死,莎儿才能活着啊!
桃花?霓莎疯狂的摇着头:“不,我不要桃花。”如果不是那千里桃香,她就不会爱上一个不该爱的
男人,沉沦至此,血脉自断,她只要她的宝宝。
“好好,不要桃花。”指腹爱怜抚过小脸,楚凡浅笑如春:“我们回芙蓉城可好?”这一刻他后悔了
,后悔自己的自作主张。他以为只要她活着,一切都可以重来。怎么就忘了,刚烈如火的她,会心死如尘
啊!
又是摇头,小手接住男子坠落的泪,轻轻捏碎,霓莎残忍的笑着:“凡哥哥,你怎么会在这,又为何
会出现的这么及时?”破灭后的她,思绪却清如泉水:“知我**的只有两个人,耶律离人和你!”她伸出
干瘦的左臂,捏起楚凡的喉骨:“她不是霓颜对不对,那个母夜叉没有这么聪明的头脑。”慢慢用力,享
受的眯起瞳:“是你,计划这一切都是你!青楼,瘟疫,紫玉,假霓颜,统统都是你!”又是一滴泪溅在
俏颜上,十指勒紧,杀意四起!
135、死路一条
五指微张,霓莎放弃了捏碎楚凡喉骨的念头,因为她根本没那个能耐,唰!一把抽出他腰间的软剑,狠
狠的朝前刺去。
“主子!”赵刚本就藏于暗处,他愕然的瞪大瞳,望着霓莎,眼里满是戾气!
楚凡伸出右臂,捂住鲜血弥漫的小腹,仿佛没有感觉到痛,目光所及之处,是如桃的轻笑,素若流雪
回风。
“若是这样,能赎我之罪,莎儿就刺吧。”他依旧不放手,拂去坠落的雪花,甚至替她掖掖裘衣,像
是对待一个正在闹脾气的女娃。
霓莎轻颤,为什么他不躲,以他的功夫原本可以躲过的啊!她手中的剑在寒风冬阳下闪着璀璨的光,
刺得人心痛,她紧抿着唇,再度高举。
“可是,主子!”赵刚焦急的直跳脚,红颜祸水啊,这个女人搞不好真的会将陛下杀死。
楚凡只是看着她不说话,安然的合上眸,衣炔飞扬,洁白如雪。
那种笑中带悲的神情,霓莎此生只看过这一次,她死死地握着剑,却只觉手中重逾千斤,用尽了所有
的力量,发不出一丝响动。
哐当,手腕轻饶,她疯狂大笑起来:“楚凡,你永远都是这样!明明制造这场悲伤的人是你,却笑的
一脸无辜忧郁!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见你。给我滚,滚!”宝宝,我是不是很没出息,明明仇人就在眼
前,我却狠不下心来替你鸣怨!
“主子!”用眼光凌迟着她,嗜血的剑隐忍欲发,她永远不懂,陛下是用整个生命再爱她,这个没心
肝的女人!赵刚一步跨上前来,双耳一动:“有人来了,我们先走吧?”这伤口再不治,怕会流血更多。
楚凡飞身而跃,将霓莎放置在稍微暖和点的屋内,只是笑笑:“我晚上再来接你。”十指替她拢拢长
发,浓眉拧起:“莎儿,就算全世界都负了你,我也绝不会害你。”那一声声的童言萦绕在耳际“凡哥哥
,我长大了,做你的娘子好不好。”看着她满眼的厌恶,楚凡喉口一痛,扭过头,破窗而出。
霓莎望着摇曳的木窗,嘲讽的弯起唇,他再也不是五年前并肩赏桃的凡哥哥。狠心毒辣,舌如密剑,
自己到了这种地步,他还在说绝不会害她?好笑,真真好笑,他是有多虚伪恶心!“前辈,前辈,你在哪
!”空荡的冷宫响起一阵呼喊,雷小勾双手放置唇边,把小玥给他的重要夹在腋下,抬抬单肩的背包,着
急的叫喊着:“前辈,前辈!”入目的血迹,让他看得心寒。不会吧,没见过那个穿女就这么轻易死掉的
,站在原地转了一圈,抬眸望下破旧不堪的殿堂,咚咚咚的小跑进门,瞬即背包和中药应声落地。
“前辈,你怎么了?”血是从腿间流出来的,雷小勾像是被雷劈倒,愣在当地,手不知该怎么摆放:
“流,流产。”两个字生涩出喉,他的心开始抖起来:“我去叫太医!”怎么办,他本来以为打入冷宫也
没事,大不了等多花些银子,让这些个当差的把前辈伺候好点。可现在,即便是花再多钱,也换不回一条
人命啊。
霓莎拉住他的衣袖,摇摇头,白齿咬颤唇:“没用的,他已经没了。”盈眶的泪,再也不堪负重,落
在脸颊上,冰凉一片。
“那,那我去找耶律离人!你怀的是他的骨肉,他肯定会来看你的!”雷小勾有些发慌,聪明如他怎
会不知霓莎已成了下堂妇。入冷宫的妃子,定是盼不到那人回头,何况今日又是他的大喜之日。
小手用了十分力,又是摇头,眼皮合上:“我不想见他,小勾我累了,只想好好睡一觉。”
“可是孩子没了也该讨个说法,前辈不该被关在这该死的冷宫里!”雷小勾扭过头,差点掉下泪来。
她却是轻轻安慰着他:“又不是多娇贵的人,在这儿地方呆的人多了去了,有什么好哭的。”
是啊,有什么好哭的,那你又为什么泪水不止。
“你,哎!”雷小勾用衣袖狠狠揉揉眼,无奈道:“前辈你睡会,我去要个暖炉来。”她那双手,怕
是冻紫的。
霓莎只笑不语,她早已麻木到不知冷热,这雪怎么也要下不完了。
半响,突然道:“小勾,这冷宫你日后不要来了。”
“前辈你在说什么呀!!!”跨出去的步子,又返回来,满目震惊。
“我如今已非大燕公主,更不是人人敬仰的皇妃,自古以来鸟尽弓藏。跟着我,只会影响你前程。”
“前辈,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我雷小勾在怎么说也是铁血三尺男儿,什么狗屁前程,高官厚禄那些
都是浮云!我知那日,是你把我从地牢里救出来的!我哪也不去,等我找到这古代的地气所向,也许我们
就能回家了!”
“如果为报恩,你已经还清了,走吧。”一个人受苦也就够了,何必再将小勾扯进来。
“前辈,你真是死心眼,我才不是为了报恩。因为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在这儿,我只有你一个家人
!你到底懂不懂!”
“傻瓜,跟着我又有什么好。”霓莎双手环肩,退靠至墙角,点头道:“去吧,早些回来,这大殿空
荡荡的,我会怕。”
雷小勾心下一酸,也不再答话,出了冷宫拽住一个太监,给他塞了些碎银子,换来半大不大的暖炉和
一壶滚烫开水。
回来时,见霓莎睡着了,梦呓声不断,宝宝两个字最为刺耳。
哗啦,扯开背包从里面拿出手机,放了首悦耳的钢琴曲,把它放在霓莎的耳边。
微微一笑,便开始无聊起来,这瞧瞧那看看。
突地,脚下一个啷当,他皱起俊脸,低声咒骂:“我勒个去了。这冷宫破破烂烂也就算了,怎么地上
还多了个碗!”碗?刚好他没物什给前辈倒水喝,现在倒好,摔出个瓷器来。
贼笑的抹上碗沿,本打算轻巧起身,怎知又是一个啷当。
“靠!”老天爷是不是在玩他,他不认为自己弱到连一个碗都提不起来,我拔,我拔,我拔拔拔!
瓷碗无动于衷,少年大汗淋漓,奇怪,很奇怪,莫不是碰到鬼了。
雷小勾抚摸着下巴,可恶,他的特殊能力消失了,什么都不看不到。他盯着地下,死命的盯着,直至
到眼圈发疼。又上去拔,结果已然是败下阵来。
“哎,老子斗不过你还不行么!”雷小勾起身,忽闻一阵啼哭声,望了一眼西落的日头,汗毛竖了老
高,这冷宫该不会真的会闹鬼吧!就这样想着,吱呀一声,屋门开了。他硬生生的后退几步,后背阵阵发
凉,喉咙咽咽口水。缓缓回头,只有飘雪飞进,哪有人。
“原来是风刮的啊,真是吓人。”雷小勾嘴中嘀咕着,刚一伸手出去。
嘭,红影跳了出来,长发披散开来,只露出阴森森的眼,痴痴笑道:“还我孩子,还我孩子,你们都
不得好死!”
“鬼,鬼啊!”雷小勾一个不提防,吓的心差点跳出来,贞子,他居然看到了贞子!
床上的人被他一声吵醒,霓莎凝起眉也朝着门口望去,扬起苦涩的唇:“你是平安公主?”那身华衣
她还记得,在离王妃,这个曾经耀眼如珠的公主何等的嚣张。如今竟然也被关进了冷宫,她笑了,竟有一
股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痛楚。
“前辈,你醒了啊?”雷小勾避开“贞子”张牙舞爪的脏手,退到木床边,拍拍胸脯,倾身悄声问:
“这人是个公主,真看不出来啊!”邋遢之极先抛开不说,就是那满身的馊味也让人不敢靠近!
霓莎点点头,现在的耶律平安确实不像公主,她怕是疯了。
丧父失子,家破人亡,却又不能手刃仇敌。又被关在这深宫内苑里,定是受尽了下人们的白眼和羞辱
。霓莎忍不住多看一眼,在她身上有着和自己相同的处境,曾经的诅咒真真切切的应验了。
她说的对,自己也只不过是耶律离人夺得天下一枚弱小的棋子,有用时,捧在手心,无用时,弃之如
毛。
“水,水!”耶律平安将大拇指放在手中吸允,傻乎乎的盯着木桌上的茶壶,她舔舔唇,攥了一把雪
就往嘴里塞。
霓莎看的心口一凉,轻叹声:“小勾,给她点热水驱驱寒吧。”她不敢想象,耶律平安在冷宫是如何
活下来的,竟连热水都喝不到。
雷小勾刚把水壶拎起来,平安就疯狂的摇晃起头,冲着庭园里跑去,不断的抓着长发.
“呃,真没礼貌。”他好不容发善心做件好事,不过双眸飘过地上的瓷碗,还是很在意,怎么就拔不
起来呢!
霓莎眯起眼,轻咳了几声:"小勾,别说了,她的孩子也没了。”辗转翻身,抓紧裘衣,指尖划过小腹
,没了,什么都没了。
瞬的,屋内静了音,屋外却疯笑声不断,耶律平安这跑那跑,嘴中呢喃着:“孩子,我的孩子呢?”
嘭,不知她撞在了身上,一抬眸,映入眼帘的是老人独眼的凝视。
“你想要你的孩子?”弯着腰,恶笑满盈。
耶律平安重重点头,摊开两手:“给我,把孩子还给我。”
“离我远点。”老人厌恶的脚下一滑,退了十几步又邪气笑着:“想知道为什么孩子不回来么,因为
这太冷,又太暗。”
“太冷,太暗,嗯嗯嗯!”耶律平安不住点头,以前震儿都喜欢点着烛火睡觉觉的,这太暗,所以他
才不肯回来!她偏着头,有些懊恼:“那应该怎么做?”
老人大笑,指指身旁的油桶:“你把它到处泼,用火一点,这就会变的很暖很亮。你的儿子自然就会
回来。”不是他见你,而是你去见他。
火,还真是讨人喜欢,十九年前那一场火,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记得。
他抿起诡异的笑,望着天边升起的弯月,恨意闪过:”耶律离人,这是老夫送的登基大礼,好好享受
吧!”语落,转身,步步朝着冷宫迈去。一人死,两人痛,兄弟之争,不给点点火怎的行?霓莎,这般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