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面公子放下竹篮,席地而坐:“好吧,现在想说的重点是什么?”那场大火,成了心里的魔,夜夜

纠缠。可她却也觉好笑,有谁会因为一只拔不下的碗大费脑经,也只有眼前的臭屁小正太。

“重点是我灰常灰常聪明!”书童高高一蹦,昂着头:“你说我怎么就这么聪明呢,竟然能想出那个

碗不应该用拔的,应该用转的!”

玉面公子嘴角开始微微抽搐:“这个,一般人都想的到吧。”关键是你想了那么久,才会让人觉得匪

夷所思。

“咳咳,好吧。”书童一听这话不高兴了,拍拍胸膛道:“可是能联想到那是个机关的人,肯定屈指

可数吧!”

某人很给面子的点点头,却只笑不语,再不过去,天都要暗了。

“前辈,前辈,你说那个机关到底是弄上去的?”书童不再嬉笑,转而用指腹扶着下巴:“竟然能挖

一条这么深的地下通道,直直的通向城外,这都花多少时间和银子啊?”

139、神秘黄老爹

玉面公子摇摇头,满脸若有所思,轻咳了几声,跨起竹篮:“今儿就不看诊了,谁来打发谁。”书童的

话,不知怎的,竟让她脑海里闪过离魂这个名字。

对,没错是她,就是大家心里想的那样,玉面神医就是我们可爱的霓莎。只见她微微凝着柳眉,嗤笑

一声,恐是自己想太多,那时候的离魂刚刚满月,也挖不下这么大的隧道啊。

“喂喂喂,前辈!”雷小勾在竹屋旁气的直跳脚,有没有搞错,那些大婶大娘们有多难应付!给银子

不给银子都是小事,乘机吃他豆腐才亏大发了!

怎奈他如何唤,霓莎也不回头,只是风吹过,白衫微扬成舞。

天际微微泛红,晚曦染艳了远方山峦,层层叠叠的山,妖娆而起的薄雾,种满牵牛花的土坟。美丽之

极,安宁之极,忧郁之极。

霓莎后背靠着石碑,左手将竹篮的一葫自制的果汁撒在地上,右手紧紧的拽着胸口衣衫。

宝宝,你的妈妈最终还是过于懦弱。

苦涩的摇摇头,拍去身上的落叶。霓莎又向前行了几步,对着山洞口轻笑唤道:“黄老爹吃饭啦,我

还带来了你最爱喝的竹叶青,怎么样,来几杯?”这是她和小勾逃出来的地方,他们在隧道里行了一天一

夜,体力透支到极点时,豁然眼前一亮,见到了这如画般的仙境,也见到了一个古怪老爹,他明明能挣脱

锁链自行离开,却甘愿困在一个洞口,说什么时机还未到,无解,无解呵。

“老夫来啦!”声音通透剔亮,大笑回荡在林中,久隐不退。只是眨眼的功夫,洞口便出现了一人,

身着褴褛衣衫,却气度高贵不凡,他长发披肩,开怀一笑:“女娃,你每日都来这伺候我这个糟老头,倒

也不怕麻烦。像你这样的奇女子,这世上还真是少有。”话落,半点都不客气,找了块大青石,拿着牛肉

便吃了起来。

素手端起酒壶,霓莎拿出两个杯子,各倒八分满:“老爹莫要取笑我,偏知我爱听你每日说些故事罢

了。”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治国平天下的道理,由你说出来却成了故事。”黄老爹痛饮而进,赞叹着好

酒好酒。

霓莎一口口的饮,喝的十分秀气:“老爹,不知可否方便告诉我,你的姓氏名谁,又来自哪?”也不

知是面具影响了视线,还是日有所思,她怎么觉得越看越眼熟。

“女娃,我们曾经说过,只做忘年之交,不问你我世俗。”老人脸色寒了几分,却也不放下手中的酒

霓莎搔搔头,难敌心头好奇执意,赔罪的大灌一口,却没想喝呛了,揪着胸口直咳:“咳咳,是我逾

越了。”是啊,他们曾有过约定。罢了,也许又是脑细胞过分活跃。可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这

个林老爹定和耶律皇室有关。

“少喝点,你不要命了,再咳出血来看不痛死你!”冷哼一声,这次老人是真的生气了,气这女娃如

此不知珍惜自己。

又是执壶,倒了一杯酒,霓莎摇晃着瓷杯:“老爹,人有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

,爱别离苦,求不得苦,五蕴炽盛苦。唯有身心放空,方能人离难,难离身,一切灾殃化为尘。”她昂头

灌下,轻勾嘴角:“女娃我全放下了。”自己的身子她再也熟悉不过,最多也活不过这冬末了。

“哈哈,说的好!来来,你我再饮一杯!”黄老爹笑的更是肆意,好个唯有身心放空,方能人离难,

难离身。他就是放不下那权名利禄,才会落得如此下场,害了自己也苦了那对兄弟,哎!

夕阳,轩皇城,沙漠军绿大帐中。

绝无尘和追风对面而坐,他拿着方子苦思沉吟,余光扫过拜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太医们。

这都不知道是多少个了,每个见了陛下的医师都只会摇头,弄的人心烦又眼乱。

“你们都退下吧。”绝无尘背着手踱来踱去,这仗都要开始打了,徒儿的眼睛若治不好,又如何领兵

作战!

这时,其中的一个大药店的老板拱手,支支吾吾道:“小人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要说什么就说!”追风一道凌厉的眼光射过去,他最看不惯这些人献媚的嘴脸。药店老板一打哆嗦

,急忙道:“是,是这样的,小人这儿经常有北城的村民拿着单子来抓药材,据他们说那百鬼竹林里住了

位玉面神医,倒是有点真本事!殿下的眼,或许他能治好也说不定。”

“药方呢,拿来给老夫瞧瞧!”绝无尘一挑眉,甚是好奇。

此人在怀中掏掏摸摸了半响,扯出一张皱皱巴巴的黄纸,潦草的几个字入眼,却能看出这人医术古怪

绝无尘笑了,摸着下巴轻道:“追风,你去百鬼竹林寻寻这位玉面神医。”有意思有意思,他还不知

道绿豆也可如此用。

“绝老觉得可行?”追风皱起眉,他倒不认为一个林中大夫能成什么大事,流言蜚语也就是听听,真

刀实枪的来,那什么玉面行么!

绝无尘又看了看方子,笑意更浓:“我知道冒险,可宫里御医已束手无策,或许可以一试。”

“可这玉面神医毕竟只是个林野郎中,晚辈认为此举不妥。”追风抱拳,这般紧急时刻,主子不易接

触任何人。战事将至,乱民内奸不计其数,若王上再出什么事,就算把的头摘下来,苍穹大哥恐怕也不肯

罢休。

拿着黄纸,绝无尘面带贼笑,他满心艳羡,行医多年,他曾经也见过一次这般讶异的治法,那便是出

自已故的离王妃之手。如今又再现人间,他心里自是喜悦。

“能开出这种方子的大夫,绝非一般人。追风,快快去西城将他寻来。记住,这是军令!”后半句死

死的压住了追风,他单膝着地应声是,便拂袖轻点,真是去如一阵风。

子夜,繁星似水,百鬼柱林。

霓纱依旧以身体不适为理由“威胁”某勾一起猜拳,输了的人要去洗碗。结果很明显,她优哉游哉的

将白皙玉脚伸进河水里,舒服的伸伸懒腰:“大冬天的泡泡温泉就是舒服。”大自然还真是奇妙,漠北廖

毛之地,竟有地下温泉,定是群山一处有了岩浆,所以也就成就了这百鬼竹林这一仙境。四季如春,翠竹

成阴,时而又要雾气升起。这古人们遇到难以解释的事,统统称之为仙。

“是啊,前辈还真是舒服!”为毛每次猜拳都是我输!小勾愤愤不平的将瓷碗全数塞进竹桶里,十分

郁闷。

霓纱捂着嘴窃笑,这小子别看是物理天才,却有一个毛病,出拳总是先出剪刀。她可不是卑鄙,这叫

能利用则利用!

“喂,前辈你不要总是笑,快点把你那个面具摘下来吧!”雷小勾蹲在一旁,嘀嘀咕咕:“每天都戴

着你倒不怕长痘,所以说人怕出名,猪怕壮。要不是神医王妃这个称号在民间太有名了,前辈也不需要整

日这么憋屈了,搞得和路叔叔那家伙一样,地球人都知道,连个肖像权都是公共,你。”

哐当,板栗依旧打的响亮,霓莎翻翻白眼:“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很有当唐僧的潜质?好啦,洗洗睡吧

,明天带你去城里逛逛。”她本就话少,小勾又是天真活泼的性子,这样跟着她还不闷死。

果然,少年一听这话,手下用了十分力,两眼贼贼的发亮:“进城?OKOK!”终于可以不用再面对那

些吃他豆腐的欧巴桑了。

两人说说笑笑,本想进竹屋,突然一阵诡异的风闪过,地上愕然多了个白衣人。

霓莎一转身,快速将面具遮住,也不回头,只是不平不淡道:“不知兄台深夜来访,是有何事?”她

夜里不看诊,这是方圆十几里都知道的规矩 。

“在下想请玉面公子去治一个人。”追风上前几步,天虽黑了,却有月光倾泻。也不知道是他的错觉

,还是眼花了,这背影怎么有点,有点像那个女子?

玉手轻摇,霓纱咳了几声,还未说话,低着头洗碗的小勾就忍不住了:“你来晚了,我家公子过午不

看病,这是规矩。这位爷,明日请早吧!”前辈的身子越来越弱,如果不得到充分的休息,还治个P病啊

“小哥儿,我让玉面公子看的这位爷,身份非比寻常!”追风撇了眼垂头书童,又抱拳笑道:“还望

公子看在黎明苍生的份上,跟我走一趟。”要不是绝老交代过,要好言相劝,他早就绑了这面具男抓去军

营了,反正阎阁以前都是用这种手段。

黎明苍生,霓纱后背一僵,试探请问:“敢问这位爷的姓甚名谁?”她捏碎了手中的竹叶,不愿回头

,也不敢回头,隐约猜到了什么。

“他的姓名?”追风犹豫了半响,才脆声道:“他便是我们的王上,耶律离人!”

140、去军营

一颗小小石子,激出惊涛骇浪,当霓莎听到这个名字,她双目含怨,手握成拳,身子颤抖着,她的呼吸紊

乱、心潮狂涌,几要控不住心头的恨。

啪嚓,瓷碗应声坠地,雷小勾不可置信的想要抬起头。却被玉手一按,清清凉凉的嗓音响起:“宫里

御医何其多,在下只不过是一介山野耕夫,恐是难当此大任。”她心里一阵翻滚,脚下的步子凌乱了几分

,有些人,相见不如不见。

“公子留步!”追风抢身窜到前头挡住她,看着冷冷冰冰的面具,脸上有些恼怒,这人真是不知好歹

深吸气,她抬眉,目带寒霜:“兄台,还有何事?”

“陛下忠君爱民,方保百姓安居乐业,如今满宫御医对皇上的病情束手无策,只盼公子能出手相助。

”追风急切的说着,就恐请不回这玉面神医。

霓莎脚下一顿,尾音轻轻发颤:“他得的什么病?”非要来这乡间找郎中,难道连绝老都治不了。咯

噔一声,心沉海底。她深吸气,敛下眉目,努力恢复一贯的淡漠,却掩不住那自嘲的担忧。?*瞪蹬撕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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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称不上是病,只不过。”追风叹口气,指指自己的左眸:“只不过这里出了些问题,让皇上真是

遭难了。”那般不可一世的主子,不该如此。

啪嚓,又是一个瓷碗阵亡,雷小勾不敢抬头,只能大呼道:“不会吧,离王的眼睛瞎了?”这算不算

自作自受,哼哼,他打赌前辈肯定不会去治那个负心汉。

“离王?”追风反复咀嚼这两个字,轻声道:“听这位小哥儿的口气,是识的陛下?”他上前一步想

要看清书童的模样。

霓莎一晃身,隔在中间,警告的瞄了一眼雷小勾,扭过头脸道:“这位大人请回吧,若是被利器所伤

的瞳,沛某也无能为力。”幸好,不是什么绝症。喉咙一酸,不过,那个男人若是瞎了会比死来的难耐吧

“公子还是跟着在下去军营看看王上罢,那不是被利器所伤,是被火熏烧伤的。”追风仍不死心的劝

说,绝老的军令可不是他违抗的了的。

凝着眉,霓莎反问:“火?”他是那般雍容华贵,怎么有可能被烧到。是啊,不解,他并非她,一个

打入冷宫失去孩子的皇妃,一个被众人嘲讽冷眼相对的下堂妇,一个从大火中死里逃生的卑贱之人。她又

想到了那一天,蹒跚在雪地里,她只求,只求那两个太监能救救宝宝啊!可他们却连甩都不甩她,只因那

一道圣旨!她如何能不怨,如何能不恨,可追风现在却告诉她。耶律离人瞎了,是被火烧瞎的,她本来应

该开心啊。为何,除了苦涩便是痛楚,他怎么能过的不好呢,他怎么能在自己离开之后过的不好呢?想到

这,双眼禁不住通红了些,“放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又是如何的难。

没有等到回答,霓莎便轻挥衣袖,狠下心道:“不管是利器还是凶火,沛某还是那句话,无能为力。

”不想看,不想听,也不想再踏入他的世界。来这看诊的百姓都道帝王独宠一妃,那便是霓颜。她何苦再

去寻什么烦恼,搞得自个儿不舒服。

“这样说来,公子无论如何都不肯出手相救咯?”追风的耐心彻底被磨光,一吹口哨。

唰唰唰,百鬼竹林愕然多出百十道黑影,不怒不笑,像是夜间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