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会好一点?”小楼听的只想流泪,什么叫做感觉会好一点,她现在的感觉是,自己仿佛都不是自己了,只是一具木偶,任人摆布地木偶,而他竟然说出这样可笑的话来?若她能开口讲话,必定会忍不住大笑。

小楼摇摇头,使劲抬手,将自己的手从御风地手里抽出来。

御风也不坚持,任凭她抽回手去,看着她说:“你休息一会儿,我去看看药。”

看了她一眼,替她扯了扯被子盖住身,才扭身自去了。

小楼抬头,望着他匆忙的样子,呆呆地。方才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她看到他的手腕上好几处红肿,有地地方,鼓起大包,像是烫伤的样儿,他又说自己正在熬药什么的,莫非是因此而弄伤的?可是,他究竟为什么要做这些多余的事情呢?

一直等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小楼才伸手,手腕伶仃,竟如瘦了不少地样子,手指按向自己的喉咙,试着声,喉咙里出闷闷地,如野兽一样的嘶吼,却仍旧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急得眼中地泪直直地便流了出来,为何会这样?这是老天的惩罚么?还是说…这是注定了她会死地先兆?

可是她…还不想死啊,她还想回神风一趟,回去,回去,远远地,就算远远地都好,见到紫耀哥哥一眼。

她来到秦天之后,闲来无事,私下一个人的时候,压抑不住思念情绪,会偷偷地呼唤那人的名字,叫他一声,臆想之中,就仿佛他会答应自己一样,偷偷高兴,可是现在,老天莫非是生气自己有如此自娱自乐自我欺骗的机会,所以连这个机会也给剥夺了吗?

小楼伸手,使劲地捶打床面,疯一样,泄一样,她无法出声,只能“啊啊”地叫着,手打在被子上,出沉闷声响。

头散乱,尽数披落下来,长长的头纠结盘旋,缠在一起,小楼透过泪光,悲怆地看自己放在被子上的手,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疯子,如此悲。

她忽地伸手,使劲扯住自己的头,头皮一阵剧痛传来。却让她的心底觉得好过了一些儿。

御风,御风,他替自己清理了一切,甚至给自己换上了崭新的衣裳,一切都是在她昏迷之时做的,因此竟不觉得怎样难堪,而且,表面看起来,像是一切完美,什么都没有生过。可是,可是…小楼嗅得到,自己散乱的头上,似乎还有他的味道,自己身上,似乎还有他的味道,而这么乱的丝,提醒她记忆昨晚的一幕,他们的头绞缠在一起,不顾一切的,最无抵挡的亲昵,最直接的亲密。

不不不!

“啊啊!”她抱住头,拼命捶打自己,却始终无济于事。

忽然有一种激烈的冲动,想毁了自己,如此可怕可恶的自己。

她呆呆地坐了一会儿,想了良久,终于起身,下了床来。

御风端着硕果仅存的一个碗,加快步子回到殿中。

他的手上多处是伤,那是被瓷片割伤的伤口,还有被火烫到的燎泡,十根手指也都肿了起来,以前在军营之中,生篝火的事情他很在行,但是说到做饭,却完全是个一窍不通的人。

如此辛苦钻研,也算他领悟力高超,才终于搞定了一碗白米粥。

兴冲冲地,心底又是愧疚,又是喜乐,邀功或弥补一样,赶紧回来给她喝。

她居然失声…实在叫他担忧。

掀开帘子,装作无事的样子,叫道:“你看我…”一句话没有说完,眼睛一转,望见床上,那边,被子被掀开,而…竟没有人。

手一抖,白米饭洒出来,滚烫的,烫得手指一阵阵嘶嘶的疼,差点就随手扔了出去。

忍着痛,御风将碗向着旁边放下,仓皇叫道:“小楼,小楼!”

声音在空荡荡地殿内回响,却没有人回答,御风脚步加快,在殿内寻了一会儿,却仍旧没有人踪。

他冲出去,走廊之中,空空荡荡的,他疯一样掠过几个长廊,却都没有觉人。

一刹那,心跳加快,如此的不安:怎会突然不见?她去了哪里…不不,不能先自乱阵脚,以她现在地情况,要自己离开的话,好像不太可能,那么…难道是有人来将她救走么?这还是大秦的地界,其他人不敢造次,难道说,是拓跋山海他…不死心,去而复返?

一想到这个,御风惊得一颗心都缩成一团,隐隐地痛了起来。

“不…不会地…”转念一想,让自己镇定,“拓跋山海老奸巨猾,昨晚事情暴露之下,知道我会派人追击,他是万金之躯,自然不会轻易冒险。那么…难道说,是那神秘暗卫所为?”

想了想,还是迅速地否定了这个想法,昨晚上,据他所见,那

功虽然出众,可惜对手是拓跋山海,因此受伤沉重,保,尚有百分之一机会逃走,但若说他回来救人,却也是机会渺茫。

这么说…难道是她…自行离开,可是,她的状况,又能跑到哪里去?

心头一动,忽地想到昨晚上对她随意提起的一些事情,御风跺了跺脚,扭身向着后院而去。

有什么,顺着裤腿滑落下来。

小楼低头去看,一怔,呀,流血了。

鲜红地血,浸湿了裤脚。

顺着的脚腕,流了下来。

小楼却不以为意的,神色甚至带一丝轻松,赤着脚,踩在圆圆的鹅卵石地甬道上,冰凉的石子将寒气一阵阵地送入体内,小楼一步步向前走,走的痛也走的艰难,咬着牙却觉得快意。

逐渐地,脚底踩了流出来的湿滑的血,一走一步,便是一个模糊地血脚印,真是可怕。

小楼伸手,摸了摸腹部,伸手按了按,隐隐也觉得痛。

眼泪顺着脸颊缓缓地流下来,回手,一把抹去。

不知走了多长,绕过了一块耸立的大石,终于,她停了步子,眼前,一汪碧水,深秋地水,像是一块完美的琥珀,就在眼前。静静地等待她地光临玩赏。

小楼嘴角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走到湖泊边上,低头怔怔地看,湖水多么的清晰啊,将自己地影子照的清清楚楚的,水里的那个长散乱的女子,很古怪地正看着湖面那个伶仃独立的自己,小楼看的多么清楚,那女子的红肿的眼睛,呆滞的目光,绝望的神情,这个人是谁,看起来好陌生,也好可怜。

只是,忽地欣慰地笑了笑,纵然眼角还带着泪光。

这湖水真干净,多少年没有人来过的了,御风果然没有骗人,这么干净的湖水啊。

小楼缓缓地蹲下身子,伸手轻轻地在湖水中撩了撩,一股冰冷的寒意侵入手指,从手指,爬到了心底。

小楼无声地笑了笑,站起身来,抬脚。

雪白的,小小的足在绿翡翠色的湖面上顿了顿,构成多么惊心动魄的图面,而后,一脚踩了进去。

透明的绿色翡翠碎成片片,白玉一样的脚没了进去,而后,是那玲珑的娇躯,缓缓地也向下沉了。

寒冷的湖水浸过来,淹没了她的半身,小楼张开双臂,望了望身下的水,笑着,迈步,在水中向前继续走去。

“小楼!”身后如斯痛意滚滚的一声虎吼。

御风急匆匆地闪过回廊。

放眼后花园中,一片宁静,也并没有人。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么,她不在这里?心更悬起来,正要转身离开,目光一动,望见了地上的一丝儿猩红。

如此的醒目。

那是…

不由自主紧张地咽下了一口唾沫。

御风上前,紧紧凝视。

在身体绷紧之前,御风已经闪身,向着那边直掠了过去。

只一会儿,便已经看到了,在假山石的后面,那宁静地湖水之中,那个人,自己亲手换上的衣裳微微一闪,长已经漂浮在了水面上,像是一把缠绵多情的水草。

“小楼!”御风大吼一声,痛心彻骨。

那个人没有回头,着了魔一样继续向前走。那水已经淹到了她地脖子,甚至没过了她的嘴唇。

冰凉的感觉,让她地身体彻底麻木了。

御风纵身跃起,向着湖面之上,仿佛是离弦之箭,激射而去,关心情切,乱了分寸,人在空中,心头忽地一痛,真气竟有些不济,御风惊了惊,人却不受控制地,自空中落下,噗通一声,狼狈的坠入水中,这边竟很深,顿时没过了头顶,灌了一口冰凉的水,御风他挣扎着,自水面慌忙起身,寻找前方自己地目标。

人,已经消失了。

宁静琥珀,竟如此无情吞没了那人?!

御风惊得心头一片冰凉,伸手拨弄着水,叫道:“小楼,小楼!”声嘶力竭。手臂挥舞,水花四溅。

前方不远处,一抹青丝悠然在睡眠一晃。

简直如救命的旗帜。

御风心头一动,大叫一声,急忙低头钻入水中,向着那边拼命地冲了过去。

碧绿的湖水之中,他睁开眼睛,望的清楚,那个人,无力地正在下坠,浮游在水中地姿态,如斯完美,像是传说之中的仙子飞天。

可是,他毕生也不愿意见到如此恐怖情形。

拼命地冲过去,将她一把拉住,抱入怀中,聚集真气提气上跃,人已经从水中破湖面而出,抖落一身水花,低头望一眼怀中之人,便向着湖边闪身而去。

被水浸的,一张小脸白净的像是雪色。

她昏迷不醒着。

御风跪在岸边,叫道:“小楼,小楼,你醒醒!”有气又急,又怜爱,该怎么办?

她静静地躺着,很安详的模样,并没有痛苦之色。

御风将她的头抬起来,嘴对过去,吸住她地嘴唇,拼命地吸气。

冰凉的湖水顺着那颜色有些淡了地唇流了出来,她的唇很凉,身体也是,御风心惊肉跳,只不放弃,拼命地不停地吻着那张仿佛已经没有了任何感知,也没有了任何气息地嘴唇,一遍又一遍的。

不知做了多少次,终于,怀中地人一颤,她幽幽地醒了过来。

哭,欲笑,望着她的脸,盯着她的双眼,抱住她

“啊…”小楼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你…”他嘴唇一动,颤抖着,说道,“这是干什么,你想死吗,你就这么不喜欢我?你就这么厌恶我?”他望着她,问。仗着她醒了来,仗着她没有死,他虽满心感激,出口却只想如此质问。

“那你…大可费尽心机杀了我报仇就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

为什么,竟把自己的命这么不当回事。

小楼望着眼前,满脸悲的男人,他说的什么话啊…胡说八道,她哪里想死呢。

目光之中,带着一丝淡然,她想说话,可是又说不出,于是只能看他很气愤又似痛苦地质问自己。

可是,她真的不是想死啊。如果可以,她会说的,她不会急着去死,她已经注定会死,她才不会给自己提前,她只是想借着那么干净的湖水,把自己洗上一洗弄得干净点儿罢了。

不过,让御风知道了,想必也会生气的吧。

方才在水里,有那么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大量的湖水争相呛入了喉咙,她的肺快要爆炸了,她放弃了所有的挣扎,无力地垂着手坠落向未知的湖底的时候,漂浮在水中,像是睡在死神的怀中,心底是宁静的,死亡的感觉,就是如此么,若自己真的死在了这里,身后,会有谁人替自己哭呢?

会有谁呢,会有谁呢。

想不到,想不到,不想继续去想。只想闭上眼睛,好好地睡一觉。

可是,却又被救了回来。唉。

御风见她不语,将她狠狠抱入怀中,脸颊贴着脸颊,想用自己去温暖气她,却也忘了,自己也是同样的,而且心神不定惊魂未定。

小楼明显地感觉,御风他同样湿漉漉的身体在颤抖,难道是冻得吗?

细细的,喃喃地,有声音说:“你知道,我有多怕,你以后不要这样了,知道不知道…如果你想要死去的话,你告诉我,我会亲手杀了你!”

这个男人,在自己耳边这么说,像是哭着的声音呢。

可是他,明明那么倔强的个性。

小楼静静地听着,不能言语,不能表达。而他只是任性地,大力地拥抱着她,就像是生怕她会凭空消失不见一样。

“答应我,答应我,别再这样了…”他疯了似的,只吃重复。

小楼听着。

心底的对他的愤恨,忽然,竟消散了很多…难道,是因为死过了一次的缘故?

小楼伸出手来,轻轻地覆上御风的背。起初僵硬的,后来,试着,轻轻地拍了拍。

御风身子一抖,似乎不信,后来便抬起头来,看向她。

小楼对上他湿漉漉的眼睛,奇怪,她感觉自己竟看的出,哪些是湖水,而哪些是泪。

这男人,是真的哭了。

他,是真的喜欢自己的吧。

就算是…用错了方法。

可是…他是无心的吧。如果知道自己会死,他还会不会这样?小楼忽地想到,如果自己死了,御风会是什么反应,是悔恨今日所作所为,还是庆幸今日所作所为?

小楼忽然想:她宁肯相信他是坏的,宁肯相信他会选择后。

因为,她隐隐地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就是——

御风他,对自己的心,就好像,当年的她对金紫耀的心,那种想要急切的得到,却偏偏又够不到,再多努力,只是弄巧成拙,对方是铁板一块,水火不入,而自己却不停地跳跃努力,一直将自己弄得疲累不堪,将近疯了。

只是,忽地一笑:她啊,她比御风是幸运的,紫耀哥哥是喜欢自己的呢。而御风…这个可怜的孩子。

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小楼微微一笑,手缩回来,抬起,缓慢地摸上了他冰凉的脸颊。

御风震惊地,一眼不眨地看着她:这是,回心转意么?还是…

他不敢相信,只是看着。

小楼不能说话,只好张口。

她的口型,缓慢地,说着。

御风望着,看的明白。

那一双明澈的眼睛,望着自己,小楼是在说:

“我…不…怪…你。”

我不怪你。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御风定定地看着她,他的泪,忽地就那么无法控制也来不及隐藏,啪啦啦地打落在她的脸上。

他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声,实在,丢人。

而那一颗颗的泪,坦坦荡荡,充满了痛楚,充满了愧疚,难言跟不难言的,都汇集在这泪中,于她的面前,万军之上的铮铮男儿,以跪着的姿态。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落泪。

这也是他,平生第一次,在一个人跟前落泪。

第二更奉上…先镇定下情绪,而后说,因为我每一更的字数挺多的,有7kk吧,而且票票动滴挺慢,我没大准备,所以等会要来不及,那就明天再加粉红票120的更哦,如果能写得及,那就奋斗奋斗,过了零点就更。

PS,我果然被拍的辣辣的…

拎着个锅盖溜溜地爬走先,下一次加更目标,是粉红票135,摸摸大家

上下之争卷 248 不可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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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白粥,原先还喜喜地冒着白呼呼的热气,此刻,,僵硬样躺在碗里,如死了一般沉寂。

御风扫了那里一眼,便转开目光。他这一辈子,或只有这一次,欢欢喜喜,尽心尽力,为一个女人做饭来吃,只可惜,心意无人领会。

抱着她回来,小楼已经冻得手脚不能动,御风将她放回床上,要帮她脱衣,不料她勉强地缩了缩身子,冲着他摇头。

看得出,那黑盈盈的眼睛里,仍旧充满了对他的畏惧。

“好,我不动,你自己脱下来,我另给你寻衣裳来换上。”他只好退一步,说道。

小楼“啊”地叫一声,御风见她点头,才回过头去,说:“你脱吧,我不看的。”经历了前一次,他只是怕,怕自己一离开,她就凭空消失不见了。

小楼望着他站着的身影,目光在那修长的躯体上扫过,心底有什么,惊悸地动了一下,她缩了缩身子,将床帘子放下,将湿了的衣裳解开,而后扔下地。

做完之后,浑身冰冷而僵硬,腹部更是疼得,如刀绞一样,只不过始终咬紧了牙关不透出声响,不叫他知道,免得横生枝节。

将棉被裹在身上,小楼“啊”地叫了一声,御风回头看了看,隐约见她躲在帘子后面,还在忍不住瑟瑟抖着,知道她冷,却没有料到她还在疼,心头松了一口气,犹豫地看她一眼,终于才放心,说道:“你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走,我片刻就回来。”

说完之后,嗖地一声,冲出了殿内,以最快的速度冲到昔日的夕阳殿,在那柜子里头一阵翻找,找出一套清爽的衣衫来,抓在手中,立刻倒退而回。

曾同两位兄长围场狩猎。彩头是他最爱地心头好。一柄罕见地绝世宝刀。那时候他飞奔追逐猎物。都没有此刻三分之一地速度。

人闯进殿内。带地两边地帘子刷地飞起老高。好像是一阵疾风吹入一样。

床上地人儿。显然是听到了声响。身子抖动。又缩了一缩。

御风微微吐气。向前一步。伸手将衣裳递过去。说道;“你先凑合着穿好了。等会我再给你找几件。”

小楼躲在帘子内。看不清御风是何样子。只看到他大手抓着递过来地几件衣裳。倒也罢了。只是他地手。伤痕被水泡得白。衣袖上还是湿地。这个人也跳入了水中啊。却全然不管。在这里来回地跑来跑去…

你…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