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柳一边和小宝说着这些琐事儿,一边解释自己这么做的缘由,算是潜移默化的教导小宝怎么和人相处的诀窍。

小宝听了点了点头,脑子里不断的转动着离开这里后的生活的情景,心下激动的很,他虽然还小,可是见的多了,听得多了,在外头晃悠的也多了,自然知道在这里长久下去不是什么好的,别看他好像不在意的样子,可是心底里其实也很清楚,这地方的低贱,身为□□的儿子,是自己一辈子让人诟病的,就是那些小乞儿,有时候吵架的时候,都能比他更能挺直了腰杆子,这让他一直很难过。如今娘就要离开这里了,那么自己是不是也能拜托这样的尴尬了?心里不高兴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娘,咱们还要准备些什么?你说,我去办,儿子如今可本事了。”

小宝拍着胸脯,努力做着往日里见着的那些大爷们神气的样子,看的柳柳一阵的发笑,忍不住伸手摸摸小宝的脑袋,很是配合的说道:

“是呢,小宝最是能干了,往日里帮着那些姑娘们跑腿的时候,就从来没有出过差错的,如今更是能办大事儿了,可了不得了,将来娘可就要靠着你了。”

“那是,小宝最本事。”

娘两个在屋子里一片的欢声笑语,好像从这一天开始他们的生活就将是一片晴天,在没有乌云一般。也正是这个时候,韦春花的屋子的门突然被敲响了。打开门,来的人很多,多的让柳柳眼睛都有些湿润了。

因为来的都是她在院子里的姐妹们,有的甚至以前关系都不算好,可是她们都来了,没有一个人落下,每一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样两样的东西,看着她们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知道了自己要走的消息,来送行的。

“春花,听说你赎了身,这是熬出头了,恭喜啊,我也没什么好送的,这有十五两银子,你拿去吧,赎了身,想必你身上的银子不多了,好歹这也能帮着你过上几日。不是我不想多给,你也知道,我从来就是个散漫的,也存不下什么银子,这些还是我前儿几日留下的赏银,正好给了你。”

这是隔壁的琼花,和韦春花当年是一批进来的,如今也不过是二十岁,因为长得好,在丽春院比韦春花更受欢迎,算的上是红姑娘了,平日里吃穿也比韦春花精致些,只是也正是因为精致,让她有些养的娇气了,花钱也大,说没有存银那还真是有可能,全都变成了首饰了呗,还能存下多少。看着她拿出来的银子,韦春花眼睛都有些发红,就是再红,这赏银一般都是要上缴的,能存下来的不多,这十五两只怕真的是好些日子的存款了,这一下子都给她了。

“都给我做什么,你好歹也自己多筹算一二,那些首饰也藏好了,到时候说不得就能给自己赎身了,妈妈人也不坏,那些首饰也是能折算的。”

韦春花没有拒绝姐妹的好意,只是也忍不住多了几句嘴,

“我存什么,我都想好了,再过上一二年,就想法子找个人从良就是了,哪怕是当个妾室也是可以的,我不是你,出去过穷日子,只怕是没法过的,还是这样妥当。”

那琼花嘴角略带嘲讽,可是眼睛却带着羡慕的神色,看样子她对于韦春花逃出生天还是很有感触的。只是各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她对于韦春花的选择不一定觉得合适罢了。

“春花,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只能呆在这里了呢,不想你倒是我们这几个里走的最早的,也是,你和我们不一样,还有小宝要照顾,不像我们,有一天,没一天的,就这么混着,呐,这只银簪子你拿着,听说你把首饰都折算了银子给了妈妈了,这给你用,总不能身上连个首饰都没有,那像什么样,好歹留上几件,有个万一的时候,也能派上用场。”

这个比韦春花小,不过是十七岁,和韦春花关系也不算是好,因为年轻,又有些气盛,所以往日里颇有些看不起这些个已经过了最美的年华的姐姐们,不过在这个时候,却也难得的说出了几句贴心话,在这个地方的人,即使过的再好,毕竟没有自由,对于离开是人都羡慕,看着出去一个,都真心的想要祝福,似乎这样就能让她们看到希望,看到自己未来的出路,好像她们将来也一样能过得很好一样。从良,这是这些人永远的期盼呢。虽然从良的这些姑娘们真的过得很好的,太少太少。却比那些老死在这里的好。

“春花,这是我的,呐,别嫌少,就这么一个玉簪子,你拿着。”

“春花,这是五两银子,你拿着,也你也知道,我的银子大半让我爹要走了,剩的不多,你别嫌少啊。”

“春花,这个镯子我最喜欢了,给了你你可一定收着,也算是留个纪念了,可别忘了我们姐妹。”

“还有我的。。。”

一个个姐妹们往韦春花的身边塞着东西,一个个眼睛里都带着闪闪的泪光,惹得柳柳也跟着开始流泪。

“谢谢,谢谢姐妹们了,我不会走远,就在这附近,将来还会来看你们的,你们要是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也尽管说话,我们。。。我们一辈子都是姐妹。”

柳柳真的忍不住啊,这些姑娘们,能在这里,可以说每一个人身上都是一个故事,都是一串的血泪。有的因为家中父亲豪赌,把家业输光了,用闺女顶债进来的,有的是父母双亡,让家中黑心肝的叔伯卖出来的,还有拐子拐来的,等等,每一个都有太多的不如意,太多的凄苦,可是在这一刻,她看到的却是满满的情谊,谁说□□无情的,就因为她们看惯了世态炎凉,看多了人情冷暖,所以她们的心更加的火热,对于她们觉得值得的,觉得需要重视的,才会付出的更多,就像是现在,她们每一个都付出了她们火热的心,用自己的方式帮助着韦春花,在知道韦春花是自己出银子自赎自身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想到她可能身无分文了,想要帮着她在出去后能顺利的重新生活,稳下第一步。这样的情分,她怎么能不感动。

“小宝,还不给你姨姨们行礼,谢谢她们,姐妹们,我出去了以后,每隔上几日,都会让小宝过来看看的,到时候若是你们有什么要帮忙的,就和小宝说,让他带话给我,还有,我这出去后,估计就是靠着针线过日子了,以后有什么要做的,也和我说,自家姐妹,肯定不会让你们吃亏,等我找到了住的地方,也请你们过去认门,将来也算是有个走动的地方。”

话说到这里,柳柳突然顿了顿,然后眼珠子往外头看了一眼,见着没有看到妈妈的影子,又加了一句:

“若是将来你们有想要出去的,需要帮忙的也说话,即使是帮着跑腿什么的,也不要客气。咱们这样的人,没人心疼,总要自己心疼自己,男人什么的,能来这里的人,能有几个靠得住的,还是靠自己更可靠些,你们也多攒点银子,过上几年寻不到什么好人选,还是自己出来吧。哪怕是到时候和我当个邻居呢,你们也有小宝好依靠,他是你们看着长大的,到时候总不至于不给你们养老送终。”

这是把小宝送给所有人当儿子了,听得几个姑娘一个个忍不住笑了起来,有几个还伸手一把拉过了小宝,掐着他的小脸,调笑着说道:

“哎呦,小宝,你娘这是把你送我们当儿子了,这可好,你这是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个娘呢。”

小宝是谁,能被调笑就害羞不成?一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有没有吃你的奶,那里就能当娘了,你还是乖乖当你的姨姨好了。反正就是姨姨,我也是能养活的。”

这口气,说的一棒子人都忍不住捧腹大笑。一时间这分离的离愁别绪倒是轻了好些。

等着这些人离开,柳柳和小宝收拾了一下各人送来的东西,清点了一番,忍不住又是一阵的欢喜,就这么一下子,一个木匣子就满了,银子差不多有三十两,还有零零总总的首饰不下十件,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们都商量好了的,这送来的首饰都是些能直接换银子的东西,而不是那些看着好看,却不实用的,可见这些人的心有多细了。要真是细算算这些东西的价值,就这么些东西,只怕也能有个百十两了,看着这些就知道,这是姐妹们救济她的,是为了她们母子出去后生存用着方便这才送来的。

“娘,把东西收好吧,这样一来,你就是出去了,也不用一时半刻就操心银子的事儿了。”

小宝帮着把东西收拢好,又开始折腾着收拾一些衣物什么的,自打今儿回来知道老娘已经赎身之后,小宝就开始翻动自己的东西,盘算着能带走什么。被褥什么的,估计是不成的,可是衣裳什么的总是能带走的吧,他都想着是不是这两日去各个姨姨那里收些旧衣裳了,这院子里的姑娘们衣裳都是绸缎的,即使是旧的,拿出去也是能在旧衣铺子换些银子的。不过如今她们送了这么多东西来,小宝一时半刻倒是不好再去折腾她们找这些东西了,再去,就显得有些贪得无厌了,娘说了,凡是都要有个分寸,不然不讨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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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是五天过去了,这五天里,柳柳终于收到了妈妈送来的去除贱籍的文书,和给她还有小宝新办的户籍,这一点上,可以看到妈妈的细心了,这样的事儿,若是没有个关系,没有个男人出面,还真是有些麻烦,如今这样的麻烦在妈妈手里就被轻而易举的解决了,这比送她任何离别礼物都实惠,柳柳看到的第一天就忍不住含着泪,给妈妈行了大礼。

另一边,那土地庙边上的宅子也终于彻底清理好了,家具什么的也都搬了进去,甚至连着小乞儿兄妹还有那个老乞丐都已经先搬了进去,那荒凉了许久的宅子终于开始有了些人气。就等着这宅子的真正的主人住进来了。

当韦春花和小宝带着两个大大的包裹,在众人的注视中,终于走出了丽春院,一步步的向前,最后走进这个宅子的时候,柳柳觉得,整个人好像一下子都轻松了起来,她终于走完了第一步,走出了那个地方,给了小宝一个新的身份和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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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老张爷爷说,后院能种好多好多的菜,咱们种菜这法子真好,那能省好些银子。以后就能吃自己种的了,娘,我怎么就没想到,这宅子的后院还能这么用,这是太好了。”

叫着柳柳娘的是帮着小宝找房子的小乞儿,在柳柳住进了这个家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兄妹两个,瘦的好像风一吹就会倒一样,脸色还有些蜡黄,可是穿着干净的打着补丁的衣裳,整个人很是清爽,兄妹两个有一样的大大的眼睛,干净,清澈,看不出那种混迹在街头巷尾中的孤儿的灰败,愤世嫉俗。

就是那一眼,柳柳心下就觉得,这个孩子,只要有机会,必定能有出息,还有那个妹妹,小小的一团,软蠕蠕的,带着一丝渴望,一丝濡慕的眼神,还有看着小宝喊自己娘的时候的羡慕,让柳柳忍不住心软。她好像看到当年杨过看到别的孩子喊爹的样子,怎么想怎么心酸。

想着小宝那离奇的命运,想着那也许不过五六年,就将要离开的儿子,她觉得也许她该多养几个孩子,将来小宝离开她,开始他命定的旅途的时候,自己也算是有个依靠,有个寄托。不至于在一日日的等待中消磨了时光。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相处了几日之后,柳柳就和小宝商量了一下,收下了这兄妹两个当了养子,养女。

若是说像是她这样的人□□或许不是那么方便,可是谁让这两个孩子是孤儿呢,连着他们自家的族人都已经不管他们的那种,所以只要他们自己同意,自家小宝同意,那是一点的问题都没有的。就是那老乞丐,也就是那个老张头,也觉得合适,觉得这样更像是一家人。

说来也巧,那兄妹两个也同样姓韦,只是一个叫石头,一个叫小鱼,如此一来,不单是柳柳觉得满意,就是小宝也觉得这是有缘分,是说书的说的那种五百年前是一家的那种。而那兄妹两个更是激动的当场就跪了下来,大声的喊着娘,满脸的泪花。

对于他们来说,在流浪了一年多之后,在被所谓的亲人抛弃之后,他们居然还能有一个家,还能有娘,那简直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一样的美好。

而这两个孩子在认了娘,有了家之后所展现出来的主人翁精神也是让人很动容的,因为从小宝那里曾听到过,说是银子不多的话,所以这两个孩子就是吃饭都很小心,生怕自己吃多了,浪费了银子,娘养不活他们,以后会不要他们,这让柳柳很是心酸,好在她养孩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自然有自己的法子。

首先,让小宝去绣庒拿了好些的绣帕回来,开始做活,让这些孩子看到,自己有能力挣钱,就是小宝再看到自家娘真的开始刺绣,而且看着好像真的很不错的时候,也终于松了口气,不是他不信任自家娘,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知道娘存的银子有不少是用这个法子积攒起来的,可是毕竟没有亲眼看过娘怎么做的,如今看着果然是好法子,做上一个就能挣上五文钱,心下也开始稳了下来,最起码这做上两个就能买上将近一升半的糙米了,家里人吃的是有了,这就是开始啊!

除了这些,柳柳还让家里的孩子们跟着那老张头在后院开地,那小小的院子,最多能开出三分地来,不用做别的,就是种些菜出来,好歹家里吃菜也就不用在花费银子了。

第三点,就是换上一身男人的装束,带着那石头和小宝,去城外的山坡密林的交汇处,下套子,在河岸边下鱼篓,交代两个孩子每日过来看看,用这样的方式,时不时的也能有些收获,不说能卖多少钱吧,好歹家里隔上几日能有些荤腥吃了,这让所有人都很是欢喜,觉得这日子有了奔头。

特别是小宝,想到自家娘这里还有一百多,将近二百两的存银,就觉得日子分外的踏实。性子慢慢的又开始恢复了往日的痞赖,有时候指使着石头去做那些个看猎物,看鱼篓的活计,自己往茶馆,赌场到处的晃悠,还时不时的去丽春院,和那些姨姨们说话,帮着跑腿,做些雁过拔毛的事儿,就好像他从来没有离开一样。

要说若是一般的娘,看到自家儿子这个性子,只怕是早就开打了,甚至若是个自尊心强些的,要脸面些的,生怕人家说起自己是从丽春院那种地方出来的人,必定是拘着小宝,不让他继续往那里去,只是柳柳不一样,她很清楚小宝在那里能学什么,对他的成长起了什么样的作用。

书里也曾说道过,这天底下,最最虚伪,最最狡诈无情的地方,也就是妓院和皇宫两处,想要将来小宝在宫里一如既往,像是书里一样通行无阻,如今在这丽春院的特殊历练就必不可少,再说了,引着他进入京城的关键人物茅十八,也指望着小宝在丽春院遇上呢,她怎么可能拦着小宝不去。

小宝每次去,从来没有空着手回来的时候,不是带回来一些果子,分给石头和小鱼吃,就是拿回来些铜板,放到家里的钱罐子里,给自家增加些收入,柳柳也不管这钱是怎么来的,只是说了几句分寸的话,就不再多管了。

倒是别的事儿上,柳柳慢慢的开始了新的教导。比如说识字,对于这个,小宝很抵触,他不喜欢,不像是石头,听到能认字就双眼发亮。

“娘啊,认什么字啊,外头那么多不认字的不都过的好好的?何必这么麻烦。”

“放p,这是什么话,娘是为了你们好,不说别的,最起码你们认得字了,能不让人骗不是,说句不好听的,你这样子,若是那天让人糊弄了签了卖身契,估计都不知道自己压手印的是什么东西,这怎么行?娘也不要你当什么书呆子,也不求你书法怎么样,只是让你认识而已,你叫什么苦,咱们家如今连着买笔墨都不成,我还能指望出个书法大家不成?倒是石头,你这孩子要上心,你小宝弟弟,因为我这个娘的缘故,科考什么的是不用想了,所以他也没这方面的心思,你呢,虽说族人不好,爹娘不在的,可到底是世代平民,若是学的好了,说不得还能有一天能科考当个秀才什么的,到时候,就是什么都不干,什么都不会,当个蒙学的夫子,也能养活自己了,所以一定要用心,即使考不上,读书识字了,将来还能当个账房什么的,工钱也比一般的活计高上不少,知道不?”

柳柳对着小宝的不好学,那是心里有数的,本就没什么指望,倒是那石头眼睛亮闪闪的样子,让她有不少的期待,作为上一世的宰相家的千金,还是在宋代那样一个文风昌盛的时代过来的人,她对于读书什么的,还是很有些执着的。能让一个想学的孩子读书,对她来说,那简直就是必须做到的事儿,不然她都感觉有犯罪的意思了。

“娘,您,识字?”

石头的眼睛闪现的是崇拜的光芒,就是一边不怎么说话的小鱼也觉得不可思议,娘懂的好多啊,会刺绣,会做饭,如今还识字,真的很是厉害呢。对了,娘这些日子抱着自己睡,还和自己说了好多姑娘家要学的规矩,娘真的太厉害了,有娘就是不一样呢。

小宝听到石头这么说,又看到了这兄妹两个的表情,立马很是臭屁,嘚瑟的说道:

“娘懂好多好多的东西呢,我外祖家原本可是书香人家,还是大户人家,后来因为战乱,因为灾荒,逃难什么的,这才败落了下来,。。。。。。”

小宝昂着脑袋,挺着背脊,把当初柳柳糊弄他编出来的故事又说了一遍不说,还加上了好多他自己的理解,总之,是把这外祖家说的花好桃好的,好像是什么真的了不得的人家一样,说道自家娘进了丽春院的事儿,更是说的咬牙切齿的,好像那个骗人的人牙子是什么生死仇人一样,引得那两个还是也同仇敌忾才算是满意。

柳柳是丽春院自己赎身出来的这一点或许能瞒得过别人,可是这住在一个院子里的人却是瞒不过的,再说了也不用瞒,都是生死线上徘徊过来的人,对于这些看得轻些,更别说他们能活的这样,像是个人,还是靠了柳柳,自然更是不会觉得柳柳有什么不好的。甚至连着小宝娘两过来后,无意中说起那丽春院的那些姨姨们怎么送行,怎么讲义气的时候,还引得那老张头忍不住摇头说了一句什么: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尽是读书人的话,引得小宝一阵的崇拜。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石头,小鱼愿意当她的孩子的时候,柳柳也觉得心里很是感动,这两个孩子真的是不在意她的身份,只觉得她能给他们当娘而高兴,她怎么能不疼惜。

趁着小宝在那里滔滔不绝的说着外祖家什么什么的时候,柳柳开始慢慢的引导了,和他们说起这读书的好处,说起一些外头的事儿,甚至还说起了这官场上的等级区别,甚至在分解的时候,直接用这些圣贤书中的句子来分析和注释,用她自己的方式开始了教导。想来再她这个历经几世,读书不下千遍,已经有了自己人生感悟的人的教导下,这几个孩子学到的将比书本上简单的词句更加深奥和富有哲理的知识。

除了这读书,因为下套子,和下鱼篓的事儿,柳柳还开始引导着孩子们学着打拳,这打拳的套路很简单,那就是最最基础和不惹人注意的五禽戏,这种在医书上都能看到的东西,避免了引出柳柳会武的事儿,还有就是学着游泳,记得小宝有一段时间好像就是要在什么通吃岛上过日子的,为了孩子将来不吃亏,这会儿学这个也是不错的时机,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柳柳觉得,让小宝多学点东西,永远都不会错,谁知道什么时候用的上呢,这孩子的未来可是真的奇遇灾祸接连不断啊!

除了这些,柳柳还开始引着他们学点别的东西,都是柳柳觉得将来他们能用的上的,比如算账,要学算账,自然就要学筹算,这也就是古代的算数,这东西比那些西洋的算数实在是复杂了太多,柳柳知道这要是原原本本的用这九章算术教,估计孩子们一个个都能眼睛成蚊香,所以就按照自己的理解,用代指的法子教导,别的不求,最起码让这些孩子以后算账什么的能利索些,不让人骗了去。

还有下棋,琴棋书画这几样里头,其他几样都是属于奢侈的,没什么银钱那是别想有出息的,可是下棋不一样,不管是围棋还是象棋,都能用最最简陋的法子去学,像是自己画格子,像是用小石子当棋子,如此一来,也算是让这几个孩子,好歹能有一样拿的出手的技艺,即使不能靠着这个吃饭,将来在交际上也能不至于让人排斥了去。

还有带着孩子们学采药,学辨认药材,这些既能当成挣钱的一个法子,还能让孩子们有一个学医的基础,即使将来学不会医术,认识了药材,闻惯了这些味道,以后也能有用到的时候。

采果子酿酒,买来石磨,自己磨豆腐,一边是把自己的日子慢慢过得自给自足起来,一方面又让孩子们多几样能养活自己的本事,柳柳觉得这才是她能给这些孩子最好的东西,最值钱的东西,就是五岁的小鱼,在柳柳的身边,也开始慢慢的学着拿起了针线,帮着看火,看着她做饭做菜。

出来后的每一天,似乎都过得分外的充实,孩子们也有学不完的东西,到了晚上,那就是柳柳讲故事的时间了,她讲的故事很是有针对性,都是从一些小故事,比如身边随处可见的那些事儿里引出的故事,看着好像很是无趣,可是到了柳柳的嘴里却不一样了,因为她会分析这故事里每一个人的想法,为什么这么做,这么做能有什么好处,谁会得意,谁会吃亏,甚至连着这故事会引申出多少的问题都一一的说的很是清楚。

几个孩子或者不觉得,那另一边帮着看门户,帮着种菜的老张头听了却是神采连连,看着柳柳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再他的眼里,这柳柳越发的神秘了起来,怎么看着女人都不是一般人啊,怎么就能是那丽春院出来的人呢?有问题,肯定有问题。

可是不管是什么问题,这老张头都是不会说的,在他的眼里这柳柳母子那是救了他一命的人,是给了他最最稳妥的晚年的人,他哪怕是为了自己,也不会出卖他们,所以他能做的,就是默默的,在柳柳开始讲故事之后,就在附近转圈,确定没有人能听到这些,确定这个家的安全。

在这里,完全没有血缘,牵扯不到一起的五个人,组成的一个家,那么的牢靠,那么的彼此相依,比寻常人家都要温暖和平和。

第30章

即使一开始柳柳就做好了准备,小宝这个孩子迟早是要离开自己,开始自己闯荡世界的,甚至为了他走的更稳,更好,她还花费了大量的心血,为这个孩子弥补着原著中的不少缺憾,补上短板,可是真的到了小宝不见的那一天,柳柳还是很落寞,觉得心里空空的。

坐在堂屋的椅子上,就这么傻傻的看着外头的大门,好像只要一个眨眼,那个调皮的孩子就会立马出现一样,精神都有些恍惚了。这样的状态看的其他人很是担心。

“娘,您放心,小宝没事儿,咱们不是都打听了吗,不过是和人一起出去了,说不得是遇上了什么事儿,被绊住了脚,这才没能回来,就小宝的性子,走出去那是肯定不会吃亏的,过上几日,说不得就能回来了。”

石头看着柳柳这样,心下也很不好受,在听说丽春院出事儿的时候,他就被柳柳喊着去找小宝了,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这扬州江湖人多了不少,娘很是担心小宝那个爱闯荡江湖的性子,会和这些人有什么牵扯,管的有些细,小宝呢,为了多着唠叨,倒是越发的往丽春院那边跑得多了,借着那里琼花姑娘想要赎身的事儿作为借口,一天到晚的不着家。

真是没想到啊,越是担心,还真是越来事儿,这一次丽春院说是出了什么反贼,什么大盗的,弄得鸡飞狗跳的,当时就把娘给吓着了,生怕小宝就在那里扯上什么祸事,这才让自己去,不想不去不知道,去了吓一跳,这小宝担子真的是大的翻了天了,居然就这么和那什么身份不明的人一起走了,连去哪里都不知道,还连着几日没有回家,真是急死人了。

只是再着急,石头这会儿也不能说,只能安慰,看着娘这神情恍惚的样子,若是说小宝怎么了,估计都能疯了,娘有多看重小宝只要长眼睛的都能看到,毕竟是唯一的亲生儿子,怎么可能不重视,当年若不是为了小宝,娘也不可能就这么一门心思筹谋着自赎自身,看看如今这其他院子里的姑娘们赎身的难度和时间,就知道为了赎身,娘到底用了多少的心思。

如今倒是好,人居然就这么招呼都不打一下没影了,这算什么了?难得的,石头对着小宝有了些怒气,想来若是这会儿小宝回来,这两兄弟能打上一架了。

柳柳恍惚间听到石头说话吧,人倒是清醒了几分,嘴角牵了牵,然后有些无奈的说道:

“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那个孩子就是个不安分的,当年他出生的时候,我去庙里求签,那解签的就说了,这个孩子,父母缘浅,周游不定,不是个能长久停留在一处的人,好在也是个遇难成祥的命格,即使有什么事儿,也能化险为夷,让我不用太过操心,索性随了他去吧,只要他好好的活着,总有回家的时候。为他操心,不值当,这小子,还不知道能不能想着咱们呢。”

话说到这里,柳柳也知道,估计最近几日自己的神色有些不好,让这个孩子担心了,忙后头又加了一句:

“好在我当年聪明,收了你和小鱼,总算不用担心没人孝顺,我又不是没有儿子闺女了,何必光顾着他一个,对了石头,不是让你去买点布回来嘛,你怎么没买?你们这几年都是长身子的时候,看看去年的衣裳都不能穿了,赶紧买了,娘再给你们做新的。”

柳柳用手抚着身上的衣裳,眼睛看着针线笸箩里那些颜色鲜艳的线,尽量让自己平和些,像是往常一样,只是没人听到她心里的叹息:那个孩子啊,如果不是她的任务里还有需要皇宫里的那些东西,那个时候她都曾想过是不是改变他的命运,不让他在往哪个充满了阴谋诡计,充满了虚伪龌蹉的地方去,可惜故事还是会继续的,一切还是往着既定的方向发展了,既然这样,自己还能说什么呢。一切打听来的事儿都能确定了,这孩子跟着走的大概就是哪个什么茅十八了,那么这会儿他们也许已经离开了扬州,开始往着京城去了吧。十二岁,十二岁啊,这就开始他权臣,宠臣的路了,那么下一次回来是什么时候呢?十七岁?她不记得了,原著看过太久了,已经有些模糊了记忆,电视上的和这书里的也有些对不上,也没有明确的年纪说明,她真的不能确定啊。不过不管怎么说,也许,这需要四五年是必定的,既然这样,自己也该好好的在这里等着,等着自己的孩子归来。唯一能期待的就是,这孩子若是还有点良心,能在可以出宫后,知道寻人给自己送个信,记得自己曾告诉过他,这世上丐帮是最厉害的,若是有一天想着送信,还想着不让人知道,可以找他们,也不知道这小子还记不记得自己告诉他的这些江湖常识。

柳柳又想要愣神了,嘴上也开始呐呐自语起来。

“我记得和你们说了不少外头的事儿,怎么一个人在江湖上混,怎么保全自己也说了不少,小宝这么激灵想来也知道怎么过的。走出去不打紧,只要知道送信回来就成。”

她以为她说的小声,其实石头听的却很是清楚,一听柳柳这么说,忙应声说道:

“可不是,以前娘都是当故事说的,不想如今想来倒是有些先见之明了,只要那小子有机会,想来送信不难的,既然这样,娘,你也别担心了,我们可都是听着你说的故事长大的,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外头刚出来行走江湖的,估计也没有我们知道的多,若不是娘您出身书香人家,我们以前还以为您是什么武林大家出来的呢。”

这话明显是想缓和气氛,逗柳柳笑,只是柳柳却在他说起这武林大家的一瞬间,不由自由的想到了俞岱岩,想到了杨过,忍不住嘴角又顿住了,脸上也出现了几许怀念的神色:

“武林大家么,武当就是武林大家,只是如今你们不知道罢了,当年明朝开国那时候,武当就开始慢慢的脱离武林了,好些人都避居起来,说起来这世上的好些历史悠久的名门正派一个个不是没落了,就是隐居了,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世上的武林人士走动的都不多了呢。”

这怀念一样的话让石头眉头一挑,这倒是没听娘说过,只怕娘还真是知道些什么别人不知道的事儿呢,想起以前娘给他们说的故事,小时候不懂,只是觉得娘懂的很多,可大了之后想想,娘懂得岂止是多啊,简直就是知道不少的辛密好不,他也曾怀疑过娘的身世,或者是来历,可是这样的事儿,就是小宝这小子都不清楚,他自然也不好多问,毕竟是养子,不是亲子,有些事儿,他自己还是有些避讳的。只是如今听到娘又一次这么说,实在忍不住,问道:

“娘,你说,这武林人士不多?我怎么觉得不少呢?”

“都是些三脚猫的角色,能算什么?”

“娘,那这样说起来,您怎么就不会武功呢,若是您本事高深些,说不得我们也能沾沾光了。”

这孩子如今也有些腹黑,想问问题,都知道拐着弯了,只是小狐狸总是斗不过老狐狸的,柳柳这会儿就是在迷糊,也能听出这话里的意思,忍不住笑了笑,说道:

“少给我刷心眼,你们呐,五禽戏这东西足够了,再多的,学了只有祸事,还不如不会的好,侠以武犯禁,有时候不会也是福气。”

柳柳这话一出口既不是否认,也不是肯定,这让石头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说话了,好在也不过是一个愣神,立马笑盈盈的说道:

“娘,这样说起来,您才是最厉害的呢。”

听到这话,柳柳忍不住想笑,这时候门口突然传出了开门的声音,下意识的,柳柳猛地就是一个抬头,往门口看去,进来的不是小宝,而是老张头,柳柳的眼神里的失望是那么的明显,看的石头心下又是一叹,他很尽力了,可是娘,心里还是担心呢。

倒是老张头,往常慢悠悠的步子,今儿走的特别的快,三两脚就到了屋子里,对着柳柳说道:

“小宝他娘,不好了,我刚听外头的人说,得胜山那里,好像出了不少的人命,有不少的官兵被杀了,听说好像是江湖人干的,不知道是不是和那个带走了小宝的人有关,我听说那天小宝他们走的方向好像也是那个方向呢,好在那边没有发现除了官兵以外的尸首,哎呦,你瞧我,这嘴,就是关不住,你放心啊,小宝福大命大的,一定没事儿的,说不得就是因为哪里杀了人了,为了避风头,这才把小宝也带走了,过上些日子,等着风声没那么紧了说不得小宝就回来了。”

老张头这几日也常在外头走,他们家几个孩子也好,老张头也好,毕竟是乞丐出身,和那些依然在街头混饭的乞儿们关系还是不错的,家里有什么要干活的,也从不找那些卖力气活的人,只是找那些乞儿,算是给他们一个吃饭的机会,还常在冬天救济几个快活不下去的,所以关系一直维系的很不错,也常能托他们得些别人得不到的消息。

这一次小宝不见了,别人不好说,这扬州城里的那些小乞儿们那是很卖力气的找人的,也正是因为这样,好些消息比其他人更灵通些,才几日的功夫,连着去的放向,出事儿的人,发生了什么大事儿都打听清楚了。

柳柳听到这里,心不知怎么突然就安稳了,她这是正式的确认了,小宝真的按照他既定的路线在走,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书里这孩子那就是个福星啊。

“知道了,老张伯,你也别总是在外头走了,都这么大年纪了,在家歇着就是了,这小宝是个什么性子,我还能不知道?让他去吧,长大了,翅膀硬了,不就是一心向往江湖是个什么样嘛,这可不就是逮着机会了?等着他觉得能回来了自然就回来了。咱们自己过自己的就是。”

说完,柳柳直接站了起来,那一刻她身上好像原本的那些焦虑,那些牵挂,那些不安都不见了,又恢复了以往那什么都会的精明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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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柳柳说的是对的,也许小宝真的不是那个原著中的样子,性子有了些微的改变,就在柳柳已经没有什么想法,一心想着五年等待的时候,意外的家里来人了,就在小宝走了不到一年的功夫,带来了小宝的消息。

来的人也很让人意外,因为那个人叫茅十八。

“大妹子,是我的不是,原本不过是和那小子赌气,这才带着他进京了,原本还想着权当是带他走一圈,让他高兴高兴就回来的,不想这一去,却惹了事儿,如今倒是好,虽说也算是因祸得福,这孩子拜了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为师,可是这人却陷到了宫里,一时半刻的怕是没法子回来了,好在那孩子还知道告诉我你家里的位置,让我过来报信,不然我真是没脸见你了。”

茅十八一脸的懊悔,蒲扇一样的大手不断的摸着自己身边的那大包裹,一脸的局促,这样的表情还真是难以想象,居然能出现在这样一个粗汉子的脸上,还是柳柳大度的笑了笑,打断了他接下来的一连串的道歉的话:

“茅大侠说的什么话,自己的孩子自己清楚,他就是个泼猴,好人都能让他气得成了疯子,怕是他缠着你,说些挤兑话,这才去的京城吧,那小子我这当娘的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她这一说,茅十八脸色立马又尴尬了起来,还真是这样,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让一个孩子挤兑的没了分寸,这样说起来,这孩子还真是猴精一样呢。

“啊,对了,这是小宝让我带来的,说是给你的,我这里还有单子呢,生怕路上有什么疏漏,我特意让小宝写下来的,这小子,别看皮的没边,这居然还识字,真是让人想不到啊,还是你教导的好呢,天地会的粗人一个个看的都有点傻眼了,没想到这孩子人小,本事不小,能读书写字不说,还能下棋,把那里好几个人都给震住了。”

茅十八,你这是什么表情,这叫与有荣焉吗?小宝会这些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不过想想这老小子,为了给自己,给小宝长脸,居然在人家问起小宝的时候,愣是说小宝是什么小白龙,就知道这也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孩子。

扯着大大的包裹上的结头,茅十八很有些粗中有细的样子,里头一样样放置很是妥当,还很有些条理,一边拿出来,还一边和柳柳说里面是什么,让柳柳对单子,好像生怕柳柳误会自己贪污一样。

“这是二百两的银票,这是一匣子金裸子,足有三十多两,这是三块贡品的绸缎,我说三块不好吧,这小子还愣是说好,还说什么四块更不好听,和死谐音,也不知道不好在哪里,明明这成双成对的很不错的意思嘛,对了,这个是一匣子首饰,是小宝给你买的京城最新款的,我也没看过,只知道好像花销了不少银子,这孩子对你还是和孝顺的。还有这个这是宫里用的纸笔,也是贡品,还有这个是玉佩,好像是小宝得的赏赐,还有这个。。。。。。”

零零总总的,东西很多,也不知道这茅十八是怎么把这些琐碎的东西一样不少,一样不坏的运过来的,看着这些,柳柳神色很有些复杂,不为别的,就为了那些个贡品,因为就在刚才,她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任务完成的提示,这是说她在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事儿已经是完成了。

只是看着这些,柳柳心下很不好受,她这会儿觉得自己其实不该让小宝走的,这样的东西,若是她用心些,重新修炼了武功,说不得就是去什么官宦人家淘换一次,当一次飞贼也是能得到的,可是当时她怎么就是没有想到呢,弄得如今儿子在宫里胆战心惊的过日子。

也许是柳柳的表情太过明显,也许是茅十八回错了意,以为柳柳是担心小宝,放下了东西,茅十八一脸严肃认真的说道:

“大妹子,你别担心,小宝真的没事儿,他那小子机灵的,我这辈子都没有看到过这么激灵的孩子,宫里头还有人家天地会的暗子帮衬,外头也有兄弟们护着,没人能欺负了他去,而且听说如今他在宫里也很有些本事手段,挺吃的开的,连着皇帝都喜欢他,你放心好了,倒是你这里,小宝很是不放心,说是家里都是老弱,生怕你被人欺负了,所以和我说好了,打今儿起,我就在你家住着,一直到小宝回来,算是我还上了当初在宫里,他帮着我逃走的情分了,这救命之恩,大妹子,你可不能不让我还上。”

茅十八说的慎重,柳柳眨巴了几下眼睛,这才反应过来,好像书里是有这么一段,好像是他们被海大富抓进宫的时候,茅十八逃出来的时候,正好海大富喊小桂子,为了不穿帮,小宝让茅十八先走,而他则是应声,把人对付过去了。这样说,说是救命或许有些勉强,可是也不能不说茅十八能不陷进宫里,顺利出来,还真是有小宝的功劳,只是这一个大男人,住在他们家?这算是怎么回事儿?他家又不是没有别人了?老张头,石头,都是男人好不。

倒是茅十八,似乎是看穿了柳柳的疑惑,抬头四处看了看,见没有什么不相干的人,便爽快的说道:

“你们都不会什么武功,偏偏小宝又和天地会扯上了关系,这江湖上的事儿有时候真是有些不好说,万一有个什么不开眼的找上门,那你们岂不是没有丝毫反击之力?所以,小宝说起这担心的时候,我就自荐了,我过来帮着坐镇,好歹能让那些宵小们有些顾忌,让小宝也能安心些。”

茅十八是觉得为了小宝不担心,所以来的,只是柳柳这个当娘的却知道不是这样的,听着这话头,什么担心,顾忌是小宝本来想着当做一个推脱的说辞的,这孩子估计也不想和这天地会有什么太多的牵扯,毕竟打小柳柳的故事就告诉他,在这天下稳定的档口,什么反抗的组织,一般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他想着婉转的脱离的远些也是有可能的,只是这茅十八这话头里怎么好像也对着这天地会有些疏远呢?这可不像是书里说的那种盲目崇拜的样子啊!

柳柳不知道,她自己对于小宝的影响有多大,这小宝对于茅十八的影响就有多大,这一路进京,这两个人没大没小的说话,抬杠,很多时候,茅十八说一句,小宝就能说三五句,这样的情况下,说道这天下大事,说道这江湖恩怨,自然也是不会少的,如此一来,你说我驳的,时间长了,倒是让茅十八对于这武林,这天下的现状有了更深的了解,在小宝的各大势力的分析汇总中,对于天地会,对于各处的反清组织也有了更深的认识,人啊,看的多了,听的多了,自然想的也多了些,想的越多,就越能发现本质,看到事情的脉络,如今的茅十八,也能清晰的看到这些反清组织的弊病,看到他们没落甚至毁灭的可能,如此一来,即使对着这些英雄们在怎么敬仰,处于自保,也能知道怎么避讳一二了,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原本书里应该开始加入天地会,甚至是渴求着加入的茅十八,不但没有加入,还用了保护小宝家眷的名头,离开了那个漩涡,跑到了这个谁也想不到的事发地点,开始当起了保镖了,这也算是茅十八变相的隐居了。

柳柳对于茅十八为什么会来,是个什么心情和想法来的,她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小宝,这个孩子已经懂得了距离的含义,心下很是欢喜,只要他懂得和注定会失败,会淘汰的那些人保持距离,那么他的将来就会更加顺心一些了。至于那些天地会的人会怎么样?对不起,这和柳柳又有什么关系?当然,若是小宝能对着皇帝,也知道距离这个词的含义,并且努力去做,想来也能更早的脱离那个地方,过上属于自己的,自在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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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十八的到来,带来的不仅仅是家中人员的变动,更多的倒是一种家庭氛围的改变,一直以来,这个家有老人,有娘,有孩子,可是总是缺少一个成年男人的身影,这在孩子们的成长中其实是很重要的存在,就是往日的生活中,也因为少了一个男人,很多事儿都有些不方便,如今多了这么一个人,家里好像一下子四角俱全了起来。

像是平日里去下套子,去捕鱼,往日不过是柳柳换身男人的衣裳,然后带着孩子去,到了石头和小宝长大,过了十岁,这两个孩子开始结伴去,这才没有了柳柳什么事儿,不过因为他们毕竟还小,林子里都不敢走的太过深入,下河捞鱼也从不下水,可有了茅十八就不一样了,他带着石头,拿着弓箭就往山上,林子里钻,一去就是半天,回来总能带回来好些的猎物,若是在加上石头细心的学的那些辨认药材的本事,采回来的药材,这收入猛地就上升了好几倍,还有河里,茅十八常年走南闯北,什么本事没有,这下水也是一样本事,撑船也能晃悠,这样一来,好些原本不能做的也能做了,比如摸莲藕,比如在河水深的地方下网,多得来的东西,石头拿着去丽春院,或者其他相熟的人家卖就能换上不少的银钱,自家也能吃到好吃的,家里的伙食也上去了好些。

自打茅十八住下之后,慢慢的他手里好像再也没有动过那刀倒是弓箭什么的用的分外的犀利,石头也开始总是跟在身后,柳柳的身边只留下了小鱼,跟着做女红,做饭,做些女孩子做的事儿,连着老张头往日巡查门户的事儿都让茅十八给顶了,如今老人只需要顾着后院的菜地就成了,轻省了不少。

或许这样才是一个正常人家的样子,就是石头和小鱼,看着茅十八的眼神都带着些许的濡慕起来,那是一个可以替代父亲角色的人呢。

当一样自赎自身出来,住到了他们隔壁的琼花有一天突然过来,说是替茅十八当红娘说亲的时候,柳柳才猛然察觉到这个男人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得很重要了。

“不是我说,春花,你看看你,出来这么多年,一直一个人撑着一个家,多难,啊!这么几个孩子,也亏得你能这么能干,能养的这么好,我看着都觉得不可思议了,只是再怎么好,毕竟家里还是少了一个男人,孩子们也少了一个爹,眼瞧着石头都能说亲了,这样的大事儿,若是没有个男人,你一个人怎么办?聘礼,喜宴,翻修屋子,一样样的都是事儿啊。哪一样不是大把的银子要拿出去。你一个人哪里能筹得出这么一比银子?有个男人分担,总比你一个人扛着好,我看着这茅十八,也不是个没有成算的人,挣钱也利索,靠着打猎,靠着打渔,你家不是就过得挺好的?“

说起这个的时候,琼花都有些羡慕了,她出来后,那真是靠着自己继续过日子呢,好在就住在隔壁,好在她当年听了春花的话,在那些小乞儿里头寻了一个好的当了干儿子,暗暗的资助了去学手艺,如今出来,有了这么一个儿子,只要将来这小子不忘恩负义,将来也算是有靠了。只是即使这样,她对于春花还是敬佩加羡慕,不单孩子养的好,本事大,如今还有了老来伴了,怎么能不让人眼红。虽说年纪是大了些,可是这样能干的人,实惠的让人心安啊。

“还有小鱼,也是个大姑娘了,你我什么出身,你自己知道,这到时候说亲,只怕很容易让人诟病,可是若是你是嫁了人的,有个正常的家,这样一来,好些话,人家就不好开口胡说了,对孩子们名声也好不是。孩子们和你同姓,这事儿我们都知道,那是缘分好,也正是因为这个,所以你才收了他们当了养子,可是外头说起来,却不这么说,我都听到好几种版本了,说是跟着你姓的,是你的私生子什么的,难听的很,若是你嫁了茅十八,那你就是茅家媳妇,他们若还是姓韦,是你的养子,这人家听着立马就闭嘴了不是,就是跟着一起改,姓了茅,也比跟着娘姓,这样的事儿容易让人接受,还有小宝,不是说他有消息,在外头当伙计嘛,将来总要回来吧,总要娶媳妇吧,你也要为小宝想想,这孩子没爹,如今有机会有个爹了,也是好事儿。”

琼花说道这个,就想叹息,这年头,即使是赎身了,还是人言可畏,日子不好过的很,若不是这里离着繁华的地方偏远些,这日子只怕是更加的难过了,好在怎么难过,也比在那院子里老死的好。

柳柳有些愣神,她没有想到,这到了如今都要三十了,莫名的,又有了人要了?还要再嫁一次?若是说不嫁,琼花说的全都是道理,为了孩子们也是嫁人更加好些,再说了,她这一次的穿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呢,按照原著里的零星记载,这韦春花的命好像也不算短,若是一味的逞强,好像也没意思。只是茅十八?这个人选她还真是没怎么想过。

也正是因为没怎么想过,难得的,柳柳开始慢慢的回忆了,从茅十八出现的那一瞬间开始想,想着他在这个家将近两年的日子里做的一切,好像她真的忽视了,其实这个男人做的很好,也很多,甚至有些融入了这个家,已经当自己是这个家的当家男人的样子了,只是自己没有发现而已。

家里的门窗,屋顶,修补的事儿都是他出面请的人,家里生计需要的银钱都是他打头,带着孩子去挣的,教导孩子们学武的事儿,如今也是他掌控的,就是老张头种菜,也有他帮着忙,可以说他已经在家里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了。

“好吧,我这里没什么,他是个不错的男人,也是个好男人,只是我还要听小宝的,若是小宝说好,我就同意。”

柳柳从来是个爽利人,既然觉得好像这人不错,觉得自己未来不可能一直一个人,那么她也不会瞎折腾,直接给出了答案。

于是乎,在小宝十五岁哪一年,终于有了爹了,还是个缘分不浅的爹,甚至小宝还来信表示对于改性也很是赞同,这世上在没有韦小宝,而是成为了茅小宝,虽然这个名字让柳柳听了有些想喷笑,可是她心里很高兴,名字改了,也许小宝未来也能变得更加好。

婚礼的当天,丐帮的人送来了小宝委托他们带来的礼物,整整两大箱子的东西,都是外头见不到的精品,甚至还有好些大户人家嫁妆中必备的东西,来信也说的很清楚,这是他给自家娘准备的嫁妆,儿子给娘准备嫁妆,甚至还有厚厚一打的银票,足足有三五千两,说这是个娘的压箱底钱。这样土豪的做派,摆谱一样的炫耀,真的让柳柳哭笑不得,当然还有就是满满的感动,这小宝,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呢。他这是生怕自家娘让人看不起,直接用银子来换取尊重,即使这孩子什么都不说,血脉相连的母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虽然这一次,他还是没能顺利的离开皇宫,没能过来看一看他娘,可是有了这个,最起码让柳柳安心了,这孩子过的很好。至于会不会掏空了小宝的口袋,这一点柳柳一点都不担心,那孩子天生就是捞钱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