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了的她累着了。

思及此,初三的心口像被针扎了下。

他咬了咬唇,忽然间下定了决心,定定地凝向阿泠:“以后小人有了不同想法还可以说吗?”

他不想不如她意,愿她事事开心,但是他还想照顾她。

小奴隶身体紧绷,一言不发,颓败哀伤地坐在那儿,双眼泛红,阿泠不由得点点头:“当然可以。”

一点头,阿泠都愣住了,她说的这么顺嘴,几乎没经过大脑,但望着初三泛红的双眼,阿泠告诉自己不是什么大事,同意就同意了。

“那小人想你明天好好休息,不要去给陆琰施针。”初三立刻道。

“可我都说好了。”阿泠下意识说,边说边看见初三担忧里面夹杂着不赞同的眼神,阿泠声音越来越轻。

“小人不想你累着了,你的手需要好好休息,若是你不放心,明日可以去请医者。”初三看向阿泠,又失落道,“当然,你是主人,若是你不同意,小人绝无二话。”

阿泠揉了揉眉心,数日不见,她觉得小奴隶变得聪明了些,将态度卑微至此,坦诚至此,让她如何拒绝。

☆、曾经

“明日去请医者。”

初三闻言,顿时笑了起来,浓黑的眉微微扬,深邃的眼眸勾成弯月,他脸上的伤痕差不多痊愈了,只除了受伤的地方颜色有些浅,可一个俊郎少年的喜悦还是无遮无掩呈现在阿泠面前。

阿泠别开脸,小奴隶竟然有梨涡。

只是可惜,她没多久能看见了。

与此同时,陆琰睁开眼,看见陌生的环境,他忽地翻身起来,戟岄见状,捧着一杯水到他跟前:“别动,你身体还没好。”

瞧见戟岄,陆琰紧绷地心情忽然放松下来:“阿岄,这是哪?”

戟岄将水递给戟岄:“这是我们新……主人的家。”

“新主人?”陆琰今天被带去奴隶市场时还是有意识的,只是后来坚持不住,才晕了过去,闻言道,“是谁?”

他边问着边朝着四面看去,房间干净整齐,窗外有光,不像给奴隶住的房子。

戟岄看了他一眼,没正面回答:“是个挺单纯的小女郎,似乎还学了医,今天还给你施针,你现在的气色好多了。”

陆琰靠着枕头,轻抿了一口水:“那是谁?”

戟岄给陆琰理了理被褥,陆琰又叫了他一声,戟岄无奈,在陆琰床头坐好:“她姓赵。”

“赵?”覃阳里姓赵的人不多,但是也不少,“哪家府上?”

“已故的赵大将军府上。”戟岄说。

大覃也颇有几位赵将军,但是唯一能被称为赵大将军,且还是已故的,就只有一位,陆琰猛地拉直脊背,苍白的身体有了几分冷厉:“戟岄!你……”

戟岄朝外面看了眼,看见有人影在门口晃过,他赶紧捂住陆琰的嘴:“你小声点。”

陆琰有病在身,戟岄一用力,就被他压在了身下,戟岄趴在陆琰身上,盯着陆琰的眼睛道:“那些事和赵女郎无关,她当年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女童,你恨赵光可以,不要迁怒在赵泠身上。”

陆琰不应,死死地盯着戟岄。

过了半晌,还是戟岄怕伤了陆琰,先松开手:“赵泠能治好你的病,所以你给我乖乖听话。”

陆琰嗤笑了声:“哪怕她父亲是让你李家满门覆灭的原凶也无所谓。”

“是,无所谓。”戟岄看着陆琰,“若是她能救你,她要杀我也无所谓。”

陆琰扭头看向戟岄,戟岄深吸了口气,靠在陆琰单薄的肩膀上,眼中隐隐约约有泪光闪烁过,他头在陆琰上头蹭了蹭,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陆琰,我父母兄弟都没有了,我只有你了,你不能离开我,知道吗?”

而为了你,我愿意付出一切。

陆琰一僵,好半晌,他的手才靠在了戟岄的后背上:“戟岄……”

“你答应我吗?”

陆琰闭上眼:“好。”

***

翌日,阿泠寻了医者给陆琰施针,她的针法医者不会,所幸也是行医多年的老手,阿泠就在旁边指点他下手的位置和力道。

医者惊了,这施针方法他从未见过,而根据经验,这确是一套有奇效的针法,她就这么毫无保留地教给他了。

于是医者听了一半,连忙叫停:“女郎,这似乎不合适。”他们非亲非友非故,他怎么可以学别人的针法。而且这套针法,放在谁的手里都可以成为秘方。

“没什么不合适。”阿泠差不多知道了医者的心思,“我学医是为了治病救人,医者你也是治病救人,今日将这套针法交给你,你能用它救治更多的病人,这能有什么不合适。”

“你……”医者不知说什么,他默了默,看着少女清澈的眼神,面色庄重起来,他正了正衣冠,端正地朝阿泠施了一礼:“这套针法,在下定不藏私,只为救人。”

阿泠微微侧了侧身,受了半礼。

他是老者,阿泠不该受礼,可现在他们是同行,他以一个后来者的姿态行礼,她当得起这礼。

施针结束,戟岄笑眯眯地恭送阿泠出去,又凑到陆琰眼前:“我说了吧,她和她父亲似乎不相同,心地良善。”

陆琰躺在床上闭上眼,似乎不想说话。

戟岄凑到他身边:“我说陆琰,你一个男人,怎么心胸这么狭隘,还不如我一个女孩子。”

陆琰听了这话,冲戟岄勾了勾唇:“心胸狭隘?比不过你一个女孩子。”

戟岄一怔,哈哈笑了两声:“我说的是我,我小肚鸡肠,我心胸狭隘。”说着,她凑到陆琰面前,“你心胸宽广,不会和我柔弱小女子计较吧?”

柔弱小女子?陆琰扫了戟岄一眼,压住唇角笑意,淡淡反问:“是吗?”

***

给陆琰治完伤后,阿泠带着初三回去认字了,她有个心愿,希望在初三离开前能认识所有的字,所每天也不限量,只要她有时间,就教他,没时间的话,就让良姜教他。

阿泠昨夜为了制药,忙到子时才睡,早晨为了指点给陆琰施针的医者,起的早,教了初三一会儿后,她坐在靠窗的小榻上,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的时候,阿泠感觉似乎有湿滑粘腻的东西爬上她的身体,她睁开眼,眼前是一个小女童,然后一群蛇突然围在她周围,小女童愣了下,随即疯狂地朝四处跑,没跑几步,就撞到一个高大的男人:“没用,连几条小蛇都怕。”

小女童头皮发麻,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那岂止是几条小蛇,分明是一窝大蛇。

而她,黄鳝都怕,更何况蛇。

男人又将她丢进蛇堆:“好好待着。”阿泠不由瞪大眼睛看着那个小女童,她尽可能缩成小小一团,可那些冰冷的东西还是来了,她闭上眼睛尖叫逃跑,可这是蛇窝,无论去向何处都会有蛇。

不知跑了多久,湿滑黏腻的东西突然消失,阿泠似乎闻到一阵血腥气,再然后她的手里握着一把锐利的弯刀,男人将她推过去:“杀了他们。”

“不不不,我不敢,我不行的,我害怕。”她握着刀的手在发抖。

“害怕,那就等他们杀了你。”男人冷冰冷地说完,一下子消失了。

她握着刀往后退,那群男人拿着武器开始向她逼近,嘲笑道:“你们看,她刀都拿不稳,还想杀我们,痴人做梦,哈哈哈哈,兄弟们还没有见过这么嫩的女孩吧,今天晚上有口福了。”

面色狰狞的男人逼近她大笑,那个小姑娘闭上眼,一直后退一直后退,那群人却奸笑着不停逼近:“别过来,别过来。”她吓得快哭了。

“哈哈,瞧瞧这肉多嫩啊。”一个男人摸上她的脸。

那一瞬间的触感像是无数的蛇爬到了她的身上,她尖叫了一声,再忍不住,挥出了手中的刀。

她站在尸山血海里,四周都是尸体,她的身上全都是血,她想跑,男人又出现了:“很好,我赵光的女儿就该这样。”

“强大,能干。”

“不过听说你还怕黑。”

黑幽幽的禁室里,没有光没有人连声音都没有,她缩成小小的一团,感觉不到周围任何的流逝,她闭上眼睛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好黑好黑。

她想出去。

初三正在写字,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声,就看见阿泠闭上眼睛,抱成一小团,浑身发抖,脸色雪白,初三一惊,赶紧走了过去:“女郎,女郎,……”

阿泠抖着身体抬起头,模糊的视野中看见有个人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好端端的,没有面色狰狞,是……是初三,阿泠一下子紧紧地抱住他:“初三,我,我……”

初三一怔,轻轻抚着她瘦弱的脊背,声音是从古未有的温柔:“你怎么了?”

——我好怕啊,我不想和一群蛇待在一起,我好怕啊,他们长的又高又凶,我杀不死他们的,我好怕啊,好黑啊,怎么什么也看不见,也没有人陪我说话。

“我,我……没事,我就是,就是刚刚做了个噩梦,没事。”阿泠死死地瞪着眼睛,望着门口灿烂的日光。

别说,初三会担心的,她不怕的,什么都不怕。

阿泠握着拳头,不停地提醒自己,她不怕。

“真的?”初三皱了皱眉,想要看一看阿泠的脸色,但阿泠紧紧将头地埋在他的肩上,初三只能低声安慰,“梦都是假的,等一会就过去了。”

“嗯,会过去的,会过去的。”那个人已经死了,被那个人杀死了,那些日子都过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泠紧绷的身体终于松缓下来,她收回盯着日光的眼神,才猛然注意,她竟然紧紧地抱着初三。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阿泠:既然太阳不能照到我身上,我就努力去做一颗小太阳,发出光和热。

还有一两章,覃阳卷就结束了,马上就要换地图了,提前预告男女主会相依为命闯天下,毕竟这是个言情文。

至于戟岄和陆琰,目前是仇人和恩人的双重设定,但绝对不会有给女主下毒刺杀弄死她的行为,毕竟他们有仇恨担也有良知。

☆、相别

阿泠连忙松开他,整了整表情:“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初三打量着阿泠,阿泠脸上已经挂好了温温柔柔的笑意,似乎已经从那个噩梦走了出来,他摇了摇头:“没有。”

阿泠有许多不愿意说的事情,他可以等,等她愿意说的那天。

“你去写字。我去药房配药。”阿泠从榻上起身。

陆琰施针结束的那天初三的药差不多配好了,陆琰也和寻常人看起来无异,不会动不动就晕倒。

戟岄真心对阿泠道谢。

阿泠受了,然后说:“你收拾收拾东西,明日离开。”

“离开?”戟岄的桃花眼里露出几丝狐疑,笑呵呵地凑到阿泠的身边去,“不知女郎让我们明日离开去哪儿?要办什么事。”

阿泠将放着当归的竹筛挪到阳光炙热的位置上去:“我没有什么让你们做的,你们自由了。”

戟岄一怔,惊讶道:“女郎这是何意,你买下了小人和陆琰,我们就是你的奴隶,怎么能走?”

阿泠说:“戟岄,陆琰对我有敌意。”

“阿琰怎么可能会对女郎有敌意呢?你治好了他的沉珂,他感激你还来不及。”戟岄笑道。

阿泠摇了摇头,将紫苏叶放在通风遮阳的的地方:“我不想深究为什么,但我不会留下你们。”

戟岄默了默,神色变得严肃:“你知道他对你有敌意,为什么还愿意给他治病。“

“因为他即使有恶意,但能明辨是非,我想了想,我没有什么对不起你们的地方,你们也不会害我。他并非凶恶之人,救了他,也是一条人命。”阿泠坐在廊下,开始翻捡紫苏叶。

戟岄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真就这样放我们走了,没有任何需要我们做的。”

阿泠抬起头,认真地想了下:“其实也有,戟岄,这个世间很多人都不容易,若是以后遇见能帮一把的善人,希望你们也能伸伸手。”她说着又低下头,开始伺候自己的紫苏叶,戟岄深深地看了眼长廊下那个柔弱的少女,勾唇笑了下:“好。”

戟岄走后不久,阿泠听见一阵脚步声响起,那声音沉稳可靠,坐在廊下的阿泠抬头看去,八月底的天开始转寒,冷风拂过,少年的衣摆微微摇晃起来。

阿泠闭了闭眼睛,然后睁开眼,笑着冲他道:“初三,你来了,我去给你取药。”

阿泠将黑色陶瓶递给初三:“这药一共有三颗,你每晚用一颗。”说到这儿,阿泠顿了顿,“不过我这儿少了一味关键的药材,本来可以用别的东西代替,但是试了试,没成功,初三你得去一趟西南的巴郡一带。”

“巴郡?”

阿泠点了点头,她拿出画好草药形状的布帛递给初三:“这味药材叫做三日春,常出现多蛇虫的深山中,四瓣花叶,叶边缘是齿锯形,等你找到了这味药材,然后就按照这方子煎药,连服三日,你体内的毒就可以尽除。”说着,她示意初三抬起手腕,初三腕上有一粉色小点,阿泠指了指它:“白家为了控制你听话,下的是慢性毒,你手腕上这粉色小点会渐渐变深,你一定要在两年后它变深之前找到三日春,知道吗?”

“你将这三日春的模样和药方记在心里。”从覃阳去西南巴郡上千里,正常情况一个月左右能到,两年的时间还是很充足的。

“只能去巴郡找药?”初三盯着阿泠。

阿泠点点头:“三日春在西南的深山沟壑最常见,别的地方很难寻到的。”

初三没吭声。

阿泠将画着三日春和写有药方的布帛用荷包装好,递给初三,刚抬头,就见初三紧紧地凝着自己,阿泠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初三,你要是动作快,年前就能将三日春寻到了。”

初三将荷包紧紧地握在手里:“小人一定会快去快回。”

“别回来了。”阿泠突然说。

初三一僵,阿泠眼神温柔地望着他:“你不是想去边关吗?到时候就直接去从军,或者,你若是不想去边关,你知道的,大覃已经有了好几处反王,你若是觉得哪一位是明君圣主,投奔也无妨,更或者,你若是想自己……也是可以的。”

“女郎……”初三有种不详的预感。

阿泠看着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恐慌,她笑了笑:“当然,你若是想来寻我,也可以。”

听了这句话,初三从一开始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小人知道了。”

阿泠望向远方:“不过初三,若是寻我,也别来覃阳。我想回安县了。”

“回安县?”

阿泠点了点头:“我想回去开一家医馆。”然后当一个医者,围着草药,火炉,病人,过平静的日子。

初三两日后离开了覃阳,离开的那日,天空晴朗,阿泠穿了一条水蓝色的裙子送他到了门口,然后想了想,送他到了城外,她站在泛黄的草地上,目送初三骑马的背影渐渐远去,直至消失。

阿泠拢了拢肩头的披风,有些失落:“良姜,你说这辈子,我还能见到初三吗?”

“当然可以。”良姜扶着阿泠上马车,“来日方长,总会有机会的。”

“对了,女郎,将军府的奴仆这几天就要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阿泠点了点头:“让他们别宣扬,从将军府的暗道离开,三日后,我们也走。”

“好。”

阿泠卷起绸帘朝着初三消失的方向,这个时候,却看见一道牵着马的笔直身影,立在远处,距离隔得太远,阿泠只能从那模糊影子的朝向判断处他正在望着这儿。

阿泠怔愣了下,然后放下了帘子,闭上了眼睛。

初三,阿泠愿你从今以后平安如意,事事顺遂。

马车行驶到将军府,良姜叫了叫闭眼小憩的阿泠。

阿泠睁开眼,踩在木凳上下了马车,这时却发现将军府围了一群武士,良姜看了眼阿泠,阿泠拍了拍良姜的手,示意她不要着急。

廷尉邹雪明从武士身后走了出来:“赵女郎回来了。”

阿泠朝着四处望了望,看见将军府门口的十来个甲士,好奇地问:“邹大人这是何意?”

“是这样的,那日在下救了个重伤的白家武士,昨日那武士醒了过来,说刺客的是个女郎,而且左臂受了伤。”邹雪明望向阿泠的左臂,“不知赵姑娘可否让在下看一看你的左臂。”

良姜皱了皱眉:“邹大人这不合适吧,你一个男子要看……”

“在下此次前来,带了女护卫。”随着邹雪明说话,一个护卫打扮的女人走了出来,邹雪明朝四周看了看,“哦,对了,想必这个地方也不太合适,赵女郎,我们进屋去看。”

良姜扯了扯阿泠的袖口,担忧地望着她,阿泠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看向邹雪明:“邹大人,我的左臂前些日子的确受了伤,去山上采药的时候大石滑落,不小心砸到了。”

邹雪明眯了眯眼,他自然调查过阿泠,知道赵泠似乎很喜欢医,前些日子似乎也出门寻过药,但是受伤……

小室里,阿泠撩开胳膊上的衣服,将纱布解开,让女护卫检查,虽然过了一个多月,那伤口处开始结疤,但下陷的地方呈现散烂状,不是刀伤。

女护卫将这个结果告诉了邹雪明,邹雪明盯着阿泠,很快下定决心:“赵女郎不觉得这件事过于巧合。”

“是挺巧的。”阿泠淡定道。

良姜上前一步对邹雪明道:“邹大人,我家主人不是刀伤,想必你可以回去了。”

邹雪明看着站在几尺之外的阿泠,他对这个少女的第一印象是柔弱,非常柔弱,和时下活泼健康的大覃女郎相比,她像是一株需要人精心呵养的千日红,娇嫩的不像话。

这样的少女,怎么可能做出那么凶残的事。

何况她还是有名的心底柔善,邹雪明年过三十,这些年阅人无数,他能看出来赵泠不是装的,她的柔弱和善良都是藏在骨子里的东西,然后通过一言一行散发出来。

可是……这太巧合了。

思及此,邹雪明朝着赵泠一拱手:“仇怨,簪子,伤,这三样证据都和赵女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没有证明赵女郎的清白之前,还请赵女郎去官署暂住几日。”

“邹雪明,你好大的胆子!”良姜怒斥道,“你没凭没据,凭什么要我家主子押入官署。”

邹雪明否认:“这位女郎,在下不是将你家主子关押,只是请她换个地方暂时居住,在结果未出来之前,除了自由,别的地方定不会委屈女郎。”

“你……”

阿泠拉住良姜的袖口,示意她不要着急,她望着邹雪明:“这一趟阿泠是必须去吗?”

邹雪明颔首,阿泠拧着眉头,朝围在将军府周围的数十个武士看过去,个个精神抖擞,眉眼沉毅,非寻常武士,都是廷尉府的精锐。

“若是我不愿意去呢?”阿泠问。

“那就只能由在下请去了。”

阿泠望着邹雪明,忽然叹了一口气:“但愿邹大人不要后悔这个决定。”

说着,阿泠看了眼面色忧虑的良姜,如过去许多次一样,温柔地将她耳边的碎发撩在耳后:“我会没事的,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听阿简的话。”

“女郎……”

阿泠边说着,又低头看向从邹雪明进来后就绷紧身体的小白,弯腰让摸了摸小白的猫脑袋,小白难得得没有排斥,而是扭回头舔了下阿泠的手指,“小白,你也要好好的。”

话毕,阿泠站起身,微风掀起她水蓝色的裙摆,她的背影消瘦,人却立得笔直。

“喵”小白冲着阿泠扑了过来,邹雪明带来的武士牢牢地将小白挡在屋内,屋内传来小白凄厉的叫声,阿泠看向邹雪明,邹雪明对着武士们道,“不要伤了那只猫。”

阿泠闻言,一下子就冲邹雪明笑开了,若说阿泠刚刚是霜月,光华潋滟温柔,这一笑,她像是晨日,不灼热,只是温暖明媚。

这样的少女,真的会是凶手吗?

第一次,邹雪明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疑问。

说是牢属,但阿泠住的地方不差,还很干净,有干燥舒适的被褥,干净的桌椅板凳,地面都是被清洁过的,看不见什么杂尘,只除了这件房和别的房子材料不同,别的房间都是木质的门栏,这间是铁门铁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