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上马车出发,这一路上,初三尽可能绕路走,避开搜捕的追兵,就这样走了三日后,两人到了林血关。这座山关距离覃阳都城三百里,三面环山,是西南方向拱卫覃阳的一道天险,也是离开覃阳去往西南,必须出的一道山关。

清晨时分,初三的马车驶入了傍着林血关的大镇。

因为这三日刻意绕路而走,他们还没有遇见过追兵,但是到了林血关,附近到处是有搜查的官兵,而告示栏也张贴着阿泠的通缉令。

不过万幸的是似乎已经过了最严苛的那些日子,来来往往的搜寻的人少了很多,不过这也在初三和阿泠的意料之内。

国事繁忙,着实没有太多时间给一个女子,当然白家父子双双被杀给覃阳官吏的确脖子上悬了一把刀。赵泠既然有这等本事,焉知以后可会将矛头对向自己,所以许多人支持继续搜查,林血关的关口则是重点。

初三找了个僻静无人的小巷停下马车,低声冲着马车内道:“阿泠,出关我们得分开走。”

那日和阿泠掉下山崖的是两个人,现在搜查关键在于陌生的一男一女。

他们两人一起出关,危险系数会更大。

阿泠掀开帘子,露出一张脸,这张脸经过伪装,脸色发黄,嘴角黑痣,鼻头有斑,嘴唇泛干,头发枯黄。和白皙美丽的阿泠搭不上任何关系。

这是阿泠这几日在山中得到的结果,很多草药不仅能拿来治病,有些树草的汁液还可拿来伪装,当然还有这几日经过某些小镇时采买的铅粉。戟岄没多少钱,所以也没给两人过多钱财,但两日前经过一小镇,初三卖了那颗没入药的人参,得了一笔钱,倒是够两人花用。

“好,那我下车。”阿泠赞同地道。此处距离林血关口已经不远。

初三伸出手去扶她;“脚还疼吗?”

阿泠摇了摇头:“好的差不多了。”在戟岄那修养了两日,又在马车内待了三日,水泡开始结痂,便不会疼了。

救初三不放心地看了眼,他也经过伪装,脸色发黑,眉间长痣,但幸好初三不是排查重点,而且他的五官硬朗,不如阿泠那么好改变。

初三朝着出关的方向看了眼,然后道:“你先过去排队,我稍后就来。”

阿泠点了点头,初三从马车上拿出一个破破烂烂的包袱递给她,阿泠接过包袱,朝前面走去。

阿泠算是经历过很多场面了,许多时候她都能有泰山崩于前不改其色的本事,但今日,她一颗心怦怦直跳。

因为这一次,不仅关系她自己,还牵连初三。

她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初三正在收拾马车,感觉到阿泠的目光,他抬起头,四目相接,阿泠握紧了包袱。

有牵挂,是软肋,但……也是铠甲。

林血关因为是去往西南的必经之途,防守严格,他们也知晓,若是赵泠要往西南,必从此出。

出关队伍并成三列,一列是寻常人,另外两列则是带着货物的商旅。初三有辆马车,算作有资,排在阿泠旁边那一列。

阿泠深呼吸了两口,朝前面看去,这一看提着的心微松,虽然每个出城的人都会比对画相,可队伍前进的速度不慢,说明不曾十分严格。

阿泠满是冷汗的手心松了松,若是这样的检查标准,加上她现在的模样,她有八成把握她们认不出她来。

正想着,武士的询问声距离阿泠越来越近,再过两个人就是她了。

阿泠告诉自己要冷静,没事的,认不出她来的。

阿泠握紧包袱,按照路引再次回忆出关措辞,这时却听见一道马蹄声响起。

“邹大人到。”

阿泠猛地抬起头去,只见前方不远处,身骑枣红骏马的男子疾驰而来,周围武士连忙低头行礼。

马蹄声越来越近,阿泠压低头,一片绯红色的衣角在她余光中闪现。

她听见武士离得很近的声音:“大人,你怎么亲自来了?”

阿泠感到有一道目光落在了她头上,不过很快挪开了,随后是邹雪明的声音:“我过来看看,你们继续检查。”

他说着就立在了一边。

阿泠没想到邹雪明会亲自前来,但细想也不意外。按照那个她的习惯,从狱署中逃出来,一定杀了许多人。

而看守她的大多是邹雪明的精锐,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只是没想到这么巧合,他这个时候来了,阿泠想着,偷偷抬起头来,检查搜寻的武士还是方才那批人,可自邹雪明到后那一刻,他们的精气神大幅度提高。比如她前面那个武士,盘问的严格程度明显提升,比对画像的时间也增长了。

阿泠吐出一口浊气,这时候,前面的那个武士终于走到她面前:“路引拿出来。”

这一瞬间,阿泠觉察到旁边有道目光扫过来,她小心翼翼地看了武士一眼,从包袱里取出路引。

“抬起头来。”那人又道。

阿泠告诉自己放松,她抬起头,让五官暴露在晨光下。武士看她几眼,垂眸又看向那卷轴,阿泠一颗心不受控的跳了起来。

如是几次,武士收起卷轴:“你一个人出关?”

阿泠见他如此,心知容貌这关是过了,连忙道:“是的,我阿兄前几日出了关,已经在关外等我了。”这个时候阿泠无比庆幸她准备充足,在马车上不仅研究如何改变容貌,还吃了种能暂时让嗓子变音的草药,加上她刻意扬着嗓子说话,和她从前的声音完全迥异,不担心不远处的邹雪明听出来。

但就在这时,阿泠余光发现那抹紫色衣角动了动,离她越来越近。

“抬头。”邹雪明对她道。

一瞬间,阿泠牙齿都绷了起来,她再度抬起头,对上邹雪明的视线。

“大人,大人,小人绝,绝……”阿泠嗫嚅地开口。汁液铅粉尽管有效,她也用尽了十二万分的能力,可还是有两三分赵泠的底子在。所以阿泠开口说话,截然不同的声音和表情容易扰乱邹雪明的思维。

“大人,可有不对。”武士看了看阿泠问。

阿泠的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

邹雪明定定的看了阿泠片刻,挪开目光:“没有,你继续检查吧。”

阿泠绷着心松了松。

武士嗯了一声,随即对阿泠摆了摆手,就要放行,这个时候,关内忽然又响起一阵马蹄声。

那武士放行的声音陡然一停。

阿泠脸上的微笑快凝固了,她难得地想生气,想看看又是谁来了。于是她朝马蹄声看去。

晨光从地平线升起,天色一片橘红,白马高大,青年红衣,五官却要比红衣还要来的让人惊艳精致。

“黎将军怎么也来了?”邹雪明望着白马上的青年,走过去道。

人群嘈杂,初三站在阿泠旁边那列,心神都在阿泠那处,听见邹雪明叫来人黎将军,不由扭头望了眼。

青年红衣,唇红齿白,五官精致而近乎女气,和他是截然不同的一种风格。

阿泠瞧见这位黎将军,脸色微微一变,再度低下了头。骗过邹雪明不难,可黎默安……

她心有些慌了,不自觉朝着初三的方向看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抱歉,刚说了更新时间就不稳定,我在医院里,昨天下班路上下雨,我室友打着伞骑自行车回家,结果出车祸了。我合租的室友是我高中时期开始的闺蜜,她也不敢告诉她父母,所以我得在医院照顾她几天,不过庆幸伤的不重,这两天在医院有时间就码字啊。

望大家千万注意安全!!!!!!!

☆、忧伤

初三恰好看过来, 两人目光相遇, 阿泠忐忑不安的心稳了稳。她重新收回目光,扮演一个毫不起眼的出关女郎。

阿泠算了算,按照时间,她刚从狱署出逃的那几日,应就是黎默安班师回朝的时间。

可为何这个时候他会出现在林血关,从覃阳到林血关, 快马加鞭,最少也要耗费两日。

“听说邹大人已经来了, 我也来看看。”黎默安对邹雪明道。

自两年前, 邹雪明陆陆续续听过黎默安的名字,可见到他是六日前平乱大军回朝那日, 他和黎默安并没私交,而自那日一面后, 他离开覃阳,寻找赵泠。

只是昨日这位劳累两年的黎将军却到了林血关,他寻赵冷,黎默安却是受了皇命,寻宋国来的密探,少不了就有些交接。

听他如此道,邹雪明拱了拱手,示意他请便。

这时武士对黎默安见完礼,便回头看向阿泠,低声说:“走, 下一个过来检查。”

阿泠握着包袱的手指微收,她垂下头,往前走去。

恰黎默安就在这侧旁边,那武士的嗓门大,他下意识看了过来,目光落在阿泠的背影上,顿时一怔:“站住。”

武士朝着出关的人群看了一眼,没弄清黎默安的站住是对谁说的。

阿泠呼吸紧张了起来,可她不敢停下脚步。

初三不好一直光明正大的望着阿泠,但余光紧紧关注她,听见这几个字,眉头直往下压。

阿泠又走了两步,她的心都快蹦出来了,这时一只手忽然搭在她的肩膀上:“你等一等。”

他的声音很是低脆,像是压在松针上的感觉,让人浑身紧绷。

“我让你站住,你为何一直前走?”黎默安站在阿泠前,打量道。

阿泠垂头低声说:“小,小民不知大人说的是,是我。”

“抬起头来。”黎默安盯着阿泠的头顶说。

阿泠手心开始冒汗,但她知道一直不抬头更容易引起他的怀疑,她屏住了呼吸,慢慢举起一张脸。

黄发黑肤,塌鼻厚唇,和记忆中的那个人没什么相似的地方。

黎默安的目光沉了下去。

阿泠提醒自己不要紧张,黎默安走的时候她不到十五,两年多过去了,个头模样都有变化。

看着眼前陌生的少女,黎默安抿了抿唇,心里生出一种无力感,是的,怎么可能这么巧,他刚来,就能碰上她。

“你走吧。”黎默安低嘲道。

阿泠嗫嚅地低下头,忙从他身侧走过,走了几步后,一阵微风吹来,人群混杂处,味道交织在一起。黎默安闻见脆饼干果的香气,闻到汗香脂粉香混合的缭乱,更重要的是,还有一缕淡淡的,熟悉的药香。

黎默安眼神收紧,他朝人群里望去,目光快速地在人群中扫荡,不知是不是阿泠运气好,这一队伍中好几个和阿泠年龄身高相仿的女子。

黎默安不过片眼走到了另一个女子面前,定定地盯住她:“你是做什么的身上为什么会有药味。”

那女子颤颤巍巍地回:“大人,我家是开医馆的。”

因为阿泠和那女子离得不远,能听清楚黎默安和她的对话,不禁松了一口气,其实刚开始她没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药香,是初三提醒的她,然后刻意给她买了香粉,盖住这股味道。

若真是被黎默安注意到她身上也有药香,阿泠真不知还能不能走出去。

黎默安听了女郎的这句话,仔细地端详她的眉眼,还是和那人不同,他不自觉地朝着四处看去,阿泠的背影在他的视野中渐渐远去,最后凝成一个小点儿,这个背影真的很像她!

黎默安捏了捏眉心,他盯着那个背影,脚下一动,正要过去,这时候背后却传来一声将军。

他回过头,正是自己的亲卫:“何事?”

“启禀将军,林大人来了。”亲卫道。

黎默安脸色一变,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后顿住,低声对亲卫叮嘱了几句,亲卫闻言,抬头朝着阿泠的方向看去。

阿泠出了林血关,按照和初三的商量,先独自步行。可走了几十米,阿泠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初三正在进行出关检查,察觉有人看来,朝阿泠抬起头去。

瞧见初三那张脸,阿泠刚刚纷乱的心情又安定了下来。

不一会儿,初三也出了关,两刻钟后,距离林血关三公里地,人烟开阔,初三停下车马,扶阿泠上车。

“找个地方休息一下。”阿泠掀开帘子对初三说。她有些开心,这几日两人虽走的不快,可路上要准备和小心的东西繁多,比如草药脂粉,隐藏身份,如今出了林血关,几乎经过了最严厉的考验,阿泠不免有些欢喜。

初三驾着马嗯了声:“往西二十里有座小镇,我们去那儿休息。”

“你怎么知道那有小镇?”阿泠好奇地问。

“以前我来覃阳时,曾经过那处。”初三低声道。

阿泠看了他的后背一眼,没多问了,初三从前是奴隶,且他和中途沦为奴隶的戟岄陆琰不同,从一开始就是,那么来覃阳的经历一定很不痛快。

刚过午时,两人到达小镇,小镇不过三两条石板街,可因靠近林血关,人流颇大,人来人往,异常热闹。

阿泠和初三吃了好几日的干粮,虽对阿泠来说吃什么都无所谓,可有初三在,两人也不很缺银钱,阿泠便找了家装潢精致的食肆。

初三朝着附近望了一眼,跟着阿泠走进大堂坐下。阿泠问:“初三,你想吃什么?”

初三不挑食,随便吃什么都行,可阿泠这样温柔地望着他,他顿时觉得说个随便有点辜负阿泠的期待,当即报了两个菜名,又问阿泠:“你呢?”

阿泠在这点掩饰的特别好,她吃东西时能选择的时候很少说随便,便也笑吟吟地对小二报了一菜一汤,还一脸略有期待的样子。

也不是阿泠刻意当着初三伪装,而是对于食物,伪装已刻进骨血里,下意识为之。这么多年,咋咋呼呼的兜铃先不说,就是良姜也只认为她胃口不好,食量小。

不多时,小二上了三菜一汤,这家店的价格略贵,但每道菜对的起价格,阿泠给初三盛了饭,自个儿坐在初三面前进食。

初三看着她舒展的眉眼间,张了张唇,最后朝着西南方向看了一眼,无滋无味用完这餐。

终于吃完小碗食物,阿泠按了按胸口,放下碗筷。等初三也吃完了,阿泠便和初三商量今日是在小镇上歇息,还是继续赶路。

初三摇了摇头:“我们继续走。”

阿泠疑惑地看着他。

初三余光再扫了西南窗边那人,低声道:“有人跟踪我们。”他说着略停顿,又盯着阿泠的眼睛补充道,“是那位黎将军派来的人。”

黎将军?黎默安?他发现了?思及此,阿泠一惊。

可很快阿泠打消掉此念头,若是黎默安发现了,应该不只是安排人跟踪她们,这只能说他有些怀疑,不敢确定。

“我们走。”初三道,此处人多混杂,不好解决那个人。

两人一出食肆,窗边那人立刻跟着起身追来。

初三继续驾马前行,直到暮色四合,四周荒无人烟,他掀开帘子拿起那把用布裹好的长刀:“不会太久,你等我片刻。”

“小心。”说着阿泠又提醒道,“让他不能跟上来即可。”这是留他一命的意思。

初三手微顿,低下头嗯了声,然后一眨眼就消失在了阿泠面前,阿泠扒着窗口朝后面看去,可什么也没有看见。片刻后,初三拎着刀走回来,阿泠看见那刀上有淡淡的血迹。

初三发现阿泠的目光,不由说道:“那人只受了些伤。”

阿泠也不是心软,而是黎默安若是也在寻她,他只是想找到她而已,或许还想保护她,只是她不想他和覃阳有任何关系,也不想被他找到,所以不至于杀了那个跟踪她们的武士。

“我们继续走。”初三擦净刀刃血迹,重新包好放进厢内,换了方向继续前行,这一路初三都十分沉默,直至天将黑,初三停下马车。

两人在郊外已共宿几夜,一停马车,一切行为便十分熟稔。

阿泠自车上取下水囊,水源距离此处就一百米,她看向初三,初三默不作声地跟了过来。取水生火后,阿泠从包袱里取出一块干饼,她给自己撕下半个巴掌大小,剩下的六分之五都递给初三。

初三一声不吭地接过吃了。

吃了晚膳,略作休息,阿泠就去马车上铺床,铺好床,她推开车门,看着那个坐在火堆前沉默的少年,她再不敏感也能发现初三有些不对了。

何况阿泠对于人的情绪本就敏感。

她跳下马车,坐在初三的旁边去,初三见她下来后问塞了些枯柴:“不睡吗?”

“还不困,我坐一会儿。”

天色已晚,猎猎风声,初三看着阿泠身上的衣裳,他起身离开,不过片刻,从车内拿了外衫出来。

他沉默地给阿泠披上,这才坐在阿泠身旁,低头保持安静。

阿泠拢紧衣裳,看写他他被火光染红的脸庞好几眼,思考片刻,柔声问道:“初三,你今日是不是不开心了?可以和我说说吗?”

初三下意识道:“没有。”话刚说完他对上阿泠那双清透的眸子,初三头低了下去。

阿泠闻言,添了几根柴火,安安静静地坐在他旁,没追问。

片刻后,初三忍不住抬眸,发觉他抬起了头,阿泠也抬头对他轻轻地笑了下。

瞧见那个笑,初三陡然生出了一股勇气,声音先于理智:“黎默安他……”

作者有话要说:手机码字中,今夜不用陪床,回来洗澡睡觉……

黎默安戏份不会很多,也不可能成为两人的误会!

☆、我的

刚说出黎默安的名字, 初□□应过来, 后面几个字妃戛然而止。

他垂下头:“是小人僭越了。”初三从没有过这么繁杂的心情,明明陪在阿泠身边他就满足了,可为什么,却不由自主要求更多,初三觉得他有些膨胀了。

不可以不可以。

阿泠怔了片刻,她不喜欢别人干涉她的生活, 没想好怎么措辞,又听见初三后面那句失落难过的逾越了, 阿泠心忽然像被轻轻抽打了一下。

这感觉来的太猝不及防, 也消失的太快。

阿泠侧眸看着他,初三低垂着头, 望着那橘红的火焰,整个人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可阿泠发现了他全身的低落消沉。

阿泠顿时就有些想说了:“黎默安是兜铃的哥哥。”

初三知道黎默安和兜铃,但不知道兜铃竟然是黎默安的阿妹。

“他是个很聪明的人。”阿泠回忆有些久远的记忆,在月光和火光里轻轻说道,“也很努力刻苦,我救过他,他待我也忠诚,只是,我们有些想法不同,后来他去从军,便没什么联系了。”阿泠几句道完她和黎默安的全部。

“就这样?”初三不禁问道。

“不然还能怎么样?”阿泠茫然地问。

其实也有点不一样, 阿泠很少对一个人产生过期待,期待他能长成什么什么样子,她曾经对黎默安产生过这种期待,只是后来他有自己的想法。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方向的权利,这方向也无论对错,只是和阿泠期待的背道相驰。

所以阿泠对他谈不上恨,谈不上无奈,最多只是一点感慨。

若是她是覃阳城中的阿泠,或许会愿意和他保持不错的关系,可她既然要走出覃阳,她便最好不要和他有任何关系了。

初三低下头,不自觉弯了弯唇角:“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什么?阿泠觉得有些奇怪,可具体是哪儿奇怪她说不出来,不过有点她说的出来就是初三的心情俨然好了不少,阿泠放心了,她最开始的目的就是想让初三别难么低落,这个目的达到,那些不清楚的东西又不是药理知识,倒不必定求甚解。很多事本来就是没有原因没有答案。

“天色晚了,你上车去睡吧。”初三加了些柴,对阿泠道,“明日我们还要继续赶路。”

林血关外商旅颇多,翌日赶路途中,初三和阿泠就遇到了一队去往巴郡的商旅,阿泠和初三商量下,觉得两人单独出发目标太大不安全,和商队商量稳妥后,便跟着商队一起西进。而恰好,这车队贩卖的恰好是药材,从西南诸路低价收购的药材在覃阳卖出,再从覃阳沿路低价收购药材,回西南卖出,赚取中间差价。

知道他们是干这个生意以后,第二日黄昏,车队驻扎下来后,阿泠和初三就找到了车队的带头人

范大勇,范大勇身为商人,走南闯北,性格热情,所以没有拒绝阿泠初三同路的要求,如今见阿泠和初三过来了,笑呵呵道:“赵公子,赵夫人,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阿泠和初三一男一女,为了安全,两人同住一屋,关系紧密,不好说主仆兄妹,所对外便以夫妻自称。阿泠到不觉得有什么,权宜之计罢了,可初三每次听见这个称呼,耳后不由一热,他拱了拱手道:“听闻范兄是做药材生意的,不知可有三日春这味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