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她放了下来,让她坐在床上。点亮烛台,昏暗的内室亮了起来,初三扭过头,这时恰好对上她的眼睛,冷冰冰的眼神。

“你别乱来,我就放开你。”初三站在床头说道。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她冷声反驳,可惜她双手被绑,初三打结的功夫是练过的,不紧,只靠自己却弄不开。她扯了两下,没弄开,又见双腿得了自由,少女的腿上功夫也不弱,脚尖一踢,直接朝男人最薄弱的位置攻击上去。

初三险险避开,她得寸进尺,右腿超前劈来,初三额上的青筋都露了出来,若非必要,他不想伤害她,可是少女不是孱弱无力的少女,她有着胜过千千万万男人的凶狠。又见她左脚前攻,初三不得不用力压了下去。

少女本是坐在床头进攻的,他一往前压,少女的前半身倒在了床上,初三站在床头,用膝盖顶着她两只腿,不让她乱动。

恰好这个时候,范大勇进了客院找初三。天暗了,初三的房间一片漆黑,阿泠的房间亮着光,露着一点小缝隙,范大勇直接走了过去:“赵妹子,你在房间里吗?你知道赵兄弟在哪儿吗?”

他说着直接推开了门,解开腰带的初三外裳凌乱,除衣裳凌乱,他还站在床边,范大勇的位置隐隐约约还能瞧见躺在床上的少女,他怔了下,旋即尴尬地笑了两声:“你们忙,你们忙。”

话落就闪了出去,特别细心地给两人带上了门。

初三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衣裳,浓黑的眉一拧,倒也没追着去解释,这种事情是解释不清楚的。

“你饿了吗?想吃什么?”他问少女。

少女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直接闭上了眼睛:“我困了,我想睡了,你出去。”

“你今日可进过食?”这个身体不仅仅是她的,还是阿泠的。

“滚!”少女盯着他,脾气不太好地说。

“想吃什么?”

如实几次,少女被他的坚持搞的有些烦躁:“我又不是那没用的赵泠,被逼着吃了几年人肉虫鼠就严食,我自然是吃了东西的。”

眉心紧紧蹙起,他目光变得幽深:“阿泠厌食是因为这个?”

“你猜。”见他好奇,少女突然不想说了。

初三发现少女和阿泠有截然不同的性格,知道追问也问不出什么,可还是不死心,“除了这些,还有没有原因?这个病能治好吗?”

“不清楚。”少女淡淡道。

“你和她是一个人,你们……”

“谁和胆小懦弱怕事的她是一个人了。”她口气有些嫌弃。

初三闻言,闭上唇,

少女等了半天没等到初三再说话,她掀开眼皮,不知为何忽然来了兴致,橘黄的光晕中,她声音缓缓传来,没有了最初的冷厉,兴致勃勃地说:“唉,你不问些别的吗?赵泠不知道我做什么,可我知道她的所有事,比如,你想知道她喜欢你吗?”

提起这件事,初三沉默了下。

见他没搭话,少女的兴头一点没少,她坐在床头继续说:“赵泠很喜欢你。”

初三喉结微微滑动,目光落在了少女的脸上。

少女的唇扬了起来:“不过也没什么值得好高兴的,她喜欢你,可她也会喜欢很多人,对你的喜欢和对良姜阿简没有什么不同,不,或许是有的,她可能更喜欢你一点。”

“可像男女情爱这种只能是唯一的东西,赵泠给不了你的,她那个人,像团水,水容万物,不可能只装一件东西。”

“你明白吗?”

她声音一落下,就紧紧观察着他的神色

初三脸色没变,他低声说:“你该睡了。”

她勾着唇,不怀好意道:“我没有骗你,赵泠胆小,戒备心高,没安全感,所以她不会依赖人,她时时刻刻,都做好了和任何你分别的准备,当然包括你。”

初三看着她良久,终于回了声:“知道了。”

“难过吗?”

“不难过。”

少女冷笑了声,不相信他说的话。

初三没有对她解释,阿泠不敢爱害怕爱又如何?他就是喜欢她,想留在她身边。

她若是是水,他便化成海盐,变成糖浆,融进水底,即使不能只装着他,可她的分分寸寸,点点滴滴都会有他。

作者有话要说:“阿泠”的戏份不会很多……

☆、山贼

少女见初三自始至终神色不变, 仿佛没有被她的话影响, 她冷着眉说:“迟早有你后悔的一天!”

初三见她毫无睡意,便继续问刚才那个问题:“她得厌食之症还有什么原因?”

接连几次,少女有点厌倦,冷嗤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的赵泠不是最温柔善良,你问她自己去呗。”

初三对阿泠,耐心是用不尽的:“你就是她, 你们……”

“我不是无能没用的赵泠,我是弥春, 不准再说她就是我!”少女冷戾地说。

初三怔了下, 少女却失了聊天的兴致,往后一倒, 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见她睡觉了, 初三在床头站了片刻,轻手轻脚走出了房间,将手臂上的伤口包扎好。他轻轻推开门,坐在靠墙的榻上,闭眼假寐。

初三睡的浅,一直注意床上的动静,当床上一传来声音,他就睁开了眼睛。

此时已经天明,晨光初升,万物都亮起来了。

阿泠睁开眼后, 望着和庄子上截然不同的床,她低下头,看见自己身上的衣裳,在床上怔愣了片刻,正准备翻身下床,就看见一抹黑色的衣角在她眼前闪过。阿泠深吸了一口气,抬起眼,复杂地问:“是不是她又出来了?”

见阿泠脸上是熟悉的表情,初三紧绷的弦微微一松,对阿泠点了点头。

阿泠看着这身陌生的装扮,咬了咬唇,又问:“她做了什么?”

阿泠一脸的茫然,初三将昨日发生的事情略有轻重给少女讲了一遍,那个叫弥春的阿泠闯入县衙帮他是重点,后面想对他不轨就云淡风轻地带过。阿泠听了后,眉头轻轻一皱。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出现她前天夜里隐隐约约有感觉,每次她担心什么害怕什么的时候,她就会出现,然后用她的方法帮她搞定一切。可她竟然还有了自己的名字。

弥春?

阿泠揉了揉脑袋,忽然望见初三胳膊被纱布包扎的,她担心地问:“你胳膊上的伤?”

初三将胳膊往后藏了下:“无碍。”

“你是不是守了我一夜,快回去休。”阿泠从床上坐起来,她忽然发现手腕有几道红痕,是被绑了之后才会出现的痕迹,阿泠脸色突变,“昨天她是不是对你做什么了?”

“没什么。”初三不想阿泠担心,可他清楚阿泠不是很好瞒,他避重就轻,“她打不赢我。”

阿泠的脸色有点难看,她出现一般会完成她的心愿,可是她还有自己的想法,阿泠知道,她很不喜欢初三。

正说着,外面忽然传来了焦急的声音,初三推开门,是范家的一个仆人,大叫:“赵公子,不好了,珙县城外来了一批盗贼,主人让你快去看看。”

初三神态微变:“阿泠,我出去看看。”

“注意安全。”阿泠连忙说。

初三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阿泠坐在房间里等他,申时正初三便回来了,阿泠没在他身上看见别的伤口,心里松了松。

她问是怎么一回事。

初三全盘告知。世道暴虐,百姓艰难,山贼盗匪横行。今日那群山匪是珙县附近某山头的一批,听到珙县昨日出了事,他们便动了心思,这个世道不是没有山匪造反。想着珙县如今内里正乱,扛着棍棒就下山了。

初三淡淡地说,“不过今日来的都是乌合之众,解决起来不费力。”

“珙县附近可还有许多虎视眈眈的山匪?”阿泠眼神微动。

初三点点头,珙县附近好几座大山都有山匪,很多人都是活不下去了,当山匪还能暂时留住一条命。从前只要他们不太过分,不跑进珙县城内,杜方才便不会动他们。毕竟要剿灭所有的山匪,要花些功夫。

不过他们的目的不仅是一个珙县,势必还会往外扩张,到时候必须得对上这群山匪。初三倒也不害怕,一群山匪若是都收拾不了,今后还能有什么成就。

“那群山匪原来都是什么人?”阿泠沉吟道。

“都是珙县人,为了躲避徭役赋税或者过不下去,便占山为王。”

说到一半,外面又传来声音,说主人又请他过去。

初三一听,对阿泠说:“我还没对范二哥说刚才的情况,阿泠,你等我一会儿。”

阿泠站起身:“我和你一起去。”

范大勇的草台班子里没有阿泠,倒不是嫌弃她,只是在以前,他一直以为阿泠是个娇弱女子,心里拿她当成需要照顾的朋友,昨天那件事后,才转变了对阿泠的看法。

所以见阿泠和初三一道过来了,脸上的笑容拉的更大。初三将事情对范大勇说了一遍,范大勇眉头皱了皱:“今日来的不过一窝山贼,不足为惧,可若是珙县附近山贼沆瀣一气,恐会带来大麻烦。”

他们的眼界不仅仅是珙县,攘外必须先安内,这群山匪必定会成为的绊脚石,逐个击破不难,但若是他们发现了他们的动静,并肩反抗,珙县附近的山贼加起来最少也有七八百之众。

范大勇眼神微闪:“我们得趁他们各自为营时,逐个击破。”

初三正有此意,点点头,阿泠插话问道:“你们计划如何做?”

范大勇哈哈笑了两声:“自然是打了。”他兴奋地望着初三,“有初三在,何愁不胜。”

范大勇这些年颇见识了一些场面,其中也有些将军,但他觉得初三和那些声名赫赫的将军相比,丝毫不差。虽然他看的不多,但昨日在县衙,初三那种平静又凛冽的气势就足以让人望而生畏。而且初三如今不到二十,还大有可为。

阿泠想了想,轻声说:“范二哥,我有另一个想法。”

范大勇狐疑地咦了一声,阿泠清了清嗓子,旁边忽然传来重重一声咳嗽,范围皱着眉说:“赵女郎,此等大事,你一介女子,指手画脚,恐有不妥。”

初三脸色变了下,他眉头拧成弓形:“范……”

阿泠扯了扯他的袖子,初三忍住了口里的言辞。阿泠扭过脸,笑着看向范围:“范叔,征战沙场的妇好是女子,助越灭吴的西施是女子,通而有礼的钟离春是女子,范叔,我虽是个女子,可怎么就不妥了?”

范围脸色越发难看,他起初对阿泠还有两分好感,所以即使不满她一介女子亲品头论足,语气还是有所收敛。不过听她直接反驳自己的观点,哪怕阿泠不曾疾言厉色,听在范围的耳中,也让他很不舒服。

“赵女郎拿她们自比?天下女子万千,不过出了一个妇好,西施,钟离春,赵女郎的雄心壮志可不小!”范围阴阳怪气地说。

初三一听,往前一站挡住阿泠,阿泠对他摇了摇头,初三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了回去。阿泠脸上带笑,不疾不徐地说:“只要能力够匹配雄心壮志的能力,雄心壮志不小又如何?范叔,我们不曾用出身论英雄,为何却要用男女论才智。”

范围冷哼一声,正欲反驳,范大勇见气氛不对,笑着打圆场说:“赵妹子说的对,我们不以出身论英雄,也不能以男女论才智,范叔,你一把年龄,怎么这个道理都没有看透?”

又笑着问阿泠,“赵妹子,你说的办法是什么?”

范大勇亲自开口,范围哪怕不满也只能憋了回去,不过他面子挂不住,也不想听阿泠说话,硬生生对范大勇说还有别的要事处理,就急匆匆出了厅堂。

阿泠倒也不生气,生气动怒伤肝,不值得。她将她的想法说了出来,范大勇听后脸色变得慎重起来,他看着阿泠,心里不由感慨。若说初三是光华内敛的巨刃,开山凿海,无往不利。阿泠就是平静宽和的海面,猜不到表面下藏着什么。

范大勇心里暗暗下了决定,一定要将两人留在身边,若是不能……

“好,先照赵妹子所言一试。”范大勇神色激动地说。

初三垂下眼,看着阿泠,听了这话,补充道:“介时还是得做两手准备,若是劝服不成,便强攻。”

阿泠赞同地点点头,几人就此事商量,大概情况敲定后,范大勇转而一笑,提起私事:“初三你和赵妹子打算何时成亲,可要解决山匪后来个同喜?”

同喜,不不,成亲,话题转的太快,阿泠一时都没能反应过来,她讶异地问:“范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初三听了这话,脸色有点微妙,他正要阻止范大勇继续说下去,范大勇迫不及地说:“昨日你和初三的事情我都看到了,你们难不成就想这么不明不白地过下去?话说你们也不小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成家后正好立业。”

昨日?阿泠茫然地看向初三。

昨日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来晚了。

其实心里有点慌,自己能感觉写的不是自己预想的那种效果,昨天情绪达到巅峰,有些奔溃。然后想了一晚上,舍不得初三和阿泠,我决定重新梳理下大纲走向,尤其是剧情,感觉自己的剧情写的很糟糕,所以这几天更新可能不会定时……,不过我保证,每天还是会更一章。

谢谢大家的支持。

鞠躬感谢!

☆、敌人

初三咳嗽了一声:“范二哥, 你昨日看错了, 我和阿泠昨日没发生什么。”

“可……”范大勇坚信自己眼睛看见的,不过说了一半,看见阿泠茫然的眼神,和初三淡定自若神态,他忍不住怀疑起自己的眼神。毕竟他也没进去,只在门口远远的望了几眼。

阿泠见范大勇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看着他道:“范二哥,当务之急, 我们还要稳定民心, 关于取消赋税的告示最好早日张贴。”

这赋税就指的是前些日子杜方才一定要收的人头税。

提起正事,范大勇收起八卦之魂:“我马上就找人张贴, 还有不到一个月过年了,总得让百姓过个好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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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范大勇说完正事, 阿泠和初三走出了厅堂,穿过走廊,阿泠突然定住了脚步,她看向初三,目光有些复杂晦涩,初三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阿泠,怎么了?”

阿泠沉默了一会儿,发音特别清晰:“初三,其实范二哥刚才有句话说的很对。”

初三心里升起一个不妙的念头,像大锤悬在了他的头顶, 他嗓音喑哑:“是什么?”

阿泠笑着望着他:“你年龄也不小了,若是有喜欢的女子,先成家在立业也挺好的,我会祝福你。”阿泠从前只当初三是报恩,可她有眼睛,近来初三对她的好她不是看不出来。

似乎有别的感情。

可是她注定会辜负他的。

阿泠觉得这件事要早些说清楚,她们可以是亲人是朋友,可是她不可能嫁给她的。

阿泠咬着唇,尽可能让她显得云淡风轻:“初三,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千万千万别对我抱着不切实际的心思。

心像是被什么攥紧了,滴出淋漓的鲜血来,初三垂下眼,握紧拳头,俄顷,才抬起头,刚好看见阿泠的眼睛,那双像葡萄一样水润晶莹的眼睛。

长在胸口处的伤忽然就被治愈了,他轻声说:“我知道了。”

你想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若是你觉得我对你的喜欢我成为负担,我便好好藏起来,不让你察觉到一丁点。

阿泠见初三的脸上没有勉强之色,心里默默地松了松,若是可以,她不想伤害他的,可是给不了人家的东西要早说。

她不可能全心全意去爱去相信一个人,即使她想这么做,她也做不到。

“我去做事了。”初三说,“山匪的事情,最好还是在年前处理完,以免夜长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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珙县西南四十里外的大壶山。

苟全正在练习武功,他半路出家,也没有人带,这些招式都是那些上山早的人教他的,最关键的是告诉他人的那个身体最薄弱,然后就攻击哪个地方。

王哥见状,对站在草地里比划的苟全喊道:“苟全,你都练了两个多时辰了,休息下。”

苟全一听,动作停了下来,他擦了把汗,又拿起了手里的长棍:“我还是多练练吧,我力气小,若是招式差,反应慢了点,到时候若是和别人打了起来,就必输无疑。”说完,干瘦的少年看着站在茅草屋檐下的兄弟:“王哥,要不我们切磋切磋吧。”

王哥摇摇头:“还切磋啊,今早上我都陪你切磋一个时辰了,你自己比划吧,我进屋了。”

见状,苟全笑了笑,露出两个小虎牙:“好。”

王哥进了屋子,苟全拿着棍棒自己比划,不过片刻,王哥又走了出来,他擦了把脸道:“算了,躺着心里总不得劲儿。”

他叹了口气,走近苟全:“如今珙县易主,听说是范家商行的范大勇当了头子,我们还抢过他们的东西,如今他们大权在握,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对付我们,还是继续练练吧。”

提起这个,苟全也有些担忧,忍不住问:“不是说我们山头是人数最多,最为厉害,就算他们想剿灭我们,想必也没那么容易。”

“对,我们有三百人,可是三百人顶什么用,老大派人去打听过,县兵加上范大勇自己的人手,最起码有两千人,我们三百个,能一对七不?”

苟全抿了抿唇:“珙县附近不只我们一家山头,其他山头的人联合起来……”

王哥听他这样说,一巴掌拍过他的脑袋,赞同地说;“老大今早就派人去附近几个山头说和了,若是我们联合,就算范大勇他们想收拾我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说不定我们还能把珙县抢回来,到时候……”提到这件事,王哥的脸上有几分希冀。

不等王哥说完,苟全补充说:“就能回家了。”

王哥笑了两声,偏过头,看着稚气未脱的苟全,好奇地问:“对了,你为什么上山我还不知道,说说呗。”

苟全没什么隐瞒:“我不想服徭役。”

“哪里的徭役?”

“去阳城修行宫。”

“那的确是件要命的苦差事。”

苟全点点头,苦笑了一声,眼神沧桑:“我父亲,我大哥都是被带去服徭役,然后没了命。”

听到苟全这么说,王哥叹了口气,声音也低了下来:“我大哥被拉去当兵后,也没然后了。”

说到这儿,两人对视了一眼,王哥是个二十好几的粗壮汉子,性格豪迈,苟全十五六岁,灵活腼腆,正常情况下两个人可能不太好处成朋友,此时两人间的隔阂尽消,王哥朝着珙县县城的方向看过去,低声说:“我离开家的时候我儿子只会叫阿娘,两年过去了,他应该会爹爹了。”

思及此,王哥站了起来:“小全,我们再切磋切磋。”

身上的疲惫之感烟消云散,苟全感觉自己又有了很多力气:“好,继续练武。”

而就在这个,一个兄弟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山下被珙县来的义兵围住了,老大让我们准备迎敌。”

什么?草地上不仅只有苟全王哥两人,还有近百名彪壮的汉子,听了这话,脸上瞬间一变,王哥皱眉问道:“来了多少人。”

那人脸色有点苦:“根据探子说,最起码有五六百人。”

大家集结的速度很快,不过一刻钟,所有的人都在山头列队完毕。他们虽然是最近几个山头最厉害,不过铁制的武器不多,三百人只有一般能拥有刀剑一类的武器,剩下的要么是锄头铁耙,要么是棍棒竿绳。

可即使这样,想到山下远胜于他们的义兵,大家的气势并没有削减,反而越发昂扬。

随着迎敌令响,大家紧紧握住了手里的武器,就在这个时候,探子跑上来抱道:“有人上山了。”

苟全听见他身边的王哥一下子拔高了声音: “来就来,让老子去给他们点厉害看看。”

接着是一群震耳欲聋的附和声,士气大涨,那个探子从半山腰跑上来气有些不平,说完上句停下来喘了口气,正要接下句,就只听见这阵吼声,然后不给他再说话的机会,往山底下冲了下去。

他愣了下,忙道:“等等,等等。”可这个时候,大家已经红了眼睛,根本听不见他再说了什么

苟全往前冲着,这是他上山以后第一次去杀人,他身体忍不住有些抖,可是就如那人说的,他们再害怕他们也不会退兵。

他只能上,而且不能输。

他爹爹死了,大哥没了,家里还有病弱的阿娘和年幼的阿妹等着他,他答应过她们,过完年会悄悄下山看她们的。他的家没在县城里,他当了山贼,还是可以偷偷摸摸回去。

他冲着,这个时候旁边突然伸出一只大掌握住了他的胳膊,苟全侧过头,王哥僵硬的扯了扯唇角:“小全,哥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王哥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