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理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其实她在这世上比那孤单的醉鬼并好不到哪儿去。

如果将来出去买醉,很可能醉倒街头也没人扶一把的。

甄理从露台走回房间,倚着墙有些无力地抬着脚往楼下走去。

本以为这个点儿了应该已经漆黑一片,但客厅里居然还留着一盏橘色的灯,隋遇正低声讲着电话。

甄理心里一松,脚也就软了下去,跌坐在楼梯上,静静地看着隋遇。

隋遇很快结束了电话,上楼朝甄理走过去,正要开口,却见甄理靠了过来,双手环住他的腰,整个人都埋在了他怀里,身体一直哆嗦。

隋遇所能做的就是紧紧搂住她,上下抚摸着她的背脊。

过了好一会儿,甄理的身体才停止哆嗦,但她没从隋遇怀里抬起头,开口说话,声音却哑得厉害,“刚才,我看到街对面有个醉鬼倒在地上,不知道是不是醉死了。”

甄理捉紧隋遇的T恤道:“都没有人管他。”

隋遇亲了亲甄理的额头,“我给酒店大堂打电话,让他们派人去看看。”

隋遇站起身,甄理也跟着站起身,亦步亦趋地贴着隋遇,隋遇难得有这种待遇,自然不会拒绝,伸手揽住甄理,去客厅沙发旁边拿了电话。

隋遇放下电话后道:“酒店已经派人去看了,别担心。”

甄理点了点头。

“我送你上去睡觉好不好?”隋遇低声问,声音温柔得像春天花瓣盛放时的缠绵。

甄理圈着隋遇腰的手却不肯放开。

“我不想一个人,隋遇,我害怕。”甄理在夜里就像个卸下了一切防备的孩子。

她其实一直就害怕独睡的夜晚。

那时候家里还没有阿姨,梁教授和甄校长同时出差时,她一个小学二年级的小女孩根本不敢睡,哪怕把家里所有灯都开着,可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听到子虚乌有的脚步声。

她宁愿抱着自己的小枕头,去院子里站着,也不愿意关在屋子里,害怕一睁眼床前就飘着个白影。

“你不会一个人的,理理。”隋遇耐心地哄着甄理,拦腰将她抱起来。

柔软的床上,隋遇热切地吻着甄理的嘴唇,她身体不再哆嗦,却升起了另一种颤栗。

但甄理即使最脆弱的时候,也并未失去该有的理智。

有些话她必须将明白,才对得起自己的心。

甄理双手撑在隋遇胸口,将他推开,“隋遇,我只是害怕一个人,你明不明白?”

甄理急切地看着隋遇的眼睛,怕他误解。

其实这话是很伤人的,甄理的妥协并非出自爱情,而是对生活和寂寞的妥协,她只是需要一个人陪伴,跟爱情有关,却也无关。

岁月能磨灭一切的感情,甄理现在对隋遇或许有残留的爱意,但并不炽热,至少不够炽热得让她想重新燃烧爱情。

那是一种进亦可,退亦可的感情。

不过人生就是这样,最后相依相偎彼此陪伴的两个人不一定是最相爱的,却一定是最有缘分的。

半年前如果甄理没有回国,那或许现在隋遇为了有个孩子,还真就娶了方锦媛或者别的什么女人。

而今天如果陪在甄理身边的不是隋遇,那他这一生也将不会再有能让甄理接受他的机会。

甄理焦急地等着隋遇的回答。

隋遇握住甄理的右手放在唇边亲了亲,“理理,只要能陪在你身边就好,不过…”

隋遇倾身再次含住甄理柔软的嘴唇道:“不过,你明早起床不许后悔。”

隋遇的吻既密且柔,温暖得让人仿佛荡漾在水里,甄理的睡意很快席卷了全身,迷迷糊糊地回应着,然后便失去了知觉。

第108章

早晨,光影变幻,阳光洒落在被单上时,甄理嘟囔了一声将头埋入隋遇的胳肢窝。

皮肤之间毫无阻隔的接触让人觉得既温暖又安心,甄理下意识地抬腿在隋遇的小腿胫骨上来回摩挲,就像她每天起床时摩挲床单一般,这是她起床前的习惯。

渐渐的意识回笼,甄理才想起来她昨晚好像做了个很重要的决定,也是很冲动的决定。

甄理裹着床单坐起身,看着因为被单被扯走而露出腹肌的隋遇,她没开口。

隋遇也没开口,但眼里的光却很慑人,甄理猜测如果这会儿自己跟隋遇说昨晚只是一时冲动,他肯定会杀了自己。

好在她也算是个诚信的人,哪怕是自己冲动时才挖的坑,这会儿也就只能毅然决然地跳了。

“早安。”甄理以手压在胸前的被单上,倾身吻了吻隋遇的下巴。

隋遇的眼神这才柔和了下来道了声“早安”,正要回吻过去,却见甄理已经跳下了床。

“我今天还要上班,有很多事情。”甄理站在浴室门口解释道。

隋遇点了点头。

浴室的镜子里,甄理浑身都是密密麻麻的印迹,她昨晚可没喝酒,明明记得后来自己睡着了,这些痕迹肯定都是隋遇后来添上的。

好在隋遇还算知趣,放过了她锁骨以上的部位,否则她连衣服都不好穿了。

只是肚子上那圈形似心型的吻痕是什么恶趣味?

甄理冲了凉,换了衣服下楼找隋遇算账。

她衬衣的纽扣没扣,白色bra像道风景线时隐时现,隋遇伸手关掉火源,立在岛台边欣赏难得一见的美景。

甄理可不是来让隋遇饱眼福的,她指着自己的小腹上的心形怒瞪着隋遇。

隋遇端详了片刻道:“你是嫌弃不够对称吗?”

气结。

“我是让你以后不要有这种恶趣味。”甄理开始扣衬衫纽扣。

隋遇从背后卷起甄理的衬衣,手指在她腰窝处流连,“后面的你没看见吗?”

“什么?”

隋遇将甄理推到镜前,让她侧身去看背上的痕迹,也是一圈心形,“很对称的,我弄了一个晚上。”

很明显的,隋遇昨晚失眠了,才会这般无聊。

下班的时候,隋遇去接甄理,路过银行时,略停了停。

“怎么了?”甄理奇怪地问。

隋遇从座椅旁边拿出一个存钱罐来,在甄理面前摇了摇,里面装的是甄理那一个欧元的“买春钱”。

“今晚是不是可以大方点儿?”隋遇问。

甄理没有矫情地下车去取了钱,然后拉住隋遇的皮带,全部塞进了他裤腰里,“不是我不大方,我是怕你精力不济。”

隋遇一边将钱装进存钱罐里一边乜斜甄理道:“一会儿你别求饶。”

“呵。从来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甄理回道。

“你等着。”隋遇一脚踩了油门。

只不过甄理是出了名的记仇,她任由隋遇将车开到接近酒店时,才伸手搭在隋遇握着方向盘的手上,“我今天没什么心情。”

她没心情是情有可原并理由充分的,就是隋遇也没法发脾气。

只是车速被他明显地降了下来,过了片刻才道:“晚餐想吃什么?”

“出去吃吧,你今天不是收钱了吗?”甄理故作惊讶道,“你还真以为那是买春钱呢?”

一整晚隋遇的情绪都不是很高,虽然处处温柔体贴,但也能明显感觉到欲求不满的怨气。

甄理倒是吃得很愉快,谁让前几天隋遇高价吊起来卖,这就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只不过甄理身为女人,虽然也会有需求,但并不强烈,并不能理解男人为了那种事而抓心挠肺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