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习是跟着一个叫做林华的导播一起的,他是一个对实习生非常严厉的人,自己做起事情来也同样的一丝不苟,我每天都小心翼翼,生怕会犯错,也不敢有什么怨言,希望能给人留下一个好印象,对毕业之后的去向或许会有帮助。

有一天,我不小心接入了一个本来该过滤掉的电话,林华大为光火,在办公室里面足足训了我半个多小时,我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直到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训斥,门开了,走进来的竟然是丽丽。

我当时几乎要以为自己在做梦了。

后来我知道,丽丽是林华的女儿,她经常会来电台找父亲,我心里特别的高兴,更加卖力的做事,除了原本的打算外,也加入了让丽丽的父亲对我有个好评价的意图。

在实习结束前,丽丽无意中对我说起来,林华对我的印象还是蛮好的,说我虽然没有什么天分,倒也还挺踏实肯干,将来未必会是一个优秀的电台工作者,但应该会是个不错的雇员。

这样的评价说褒不褒,说贬不贬,我略微有些失望。

实习结束后,我对林华说,希望能够留下来工作,林华惋惜的说,他没有权利决定这些,但是以我的表现,电台高层估计很难同意。

当时司马平已经锋芒毕露,电台在实习尚未结束之前就多次请他考虑毕业后来这里工作的事情。我问他怎么想的,他说不太热衷于这件事,因为他打算考研试试,并且问我要不要一起考,我苦笑,助学贷款都还没有偿清,我哪有资本谈读研的事。

之后的日子,我过的很落寞,每天好像行尸走肉一样,直到突然接到通知,说我被电台录取了!这是天大的好消息,问过司马平,我得知,他突然改变了主意,觉得考研太辛苦,所以打算答应电台的邀请,又因为我之前求过他,所以就提出了带上我一起的条件。

凭借着司马平的面子,我顺利的走上的工作岗位,电台为我们开设了一档新的晚间节目,叫做都是夜归人,原本没有什么特色的节目,以为司马平的巧舌如簧,收听率节节上升,成了晚间档里头的收听冠军,我的待遇也因此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偿清了贷款,生活也越来越安稳惬意,除了满足自己的开销之外,我还能给父母一点钱补贴一下。

母亲非常的骄傲,有一天在电话里,她对我说:“儿子,你知道嘛!你堂姐当了领导的小情人,被人家老婆打到家里头去了!现在工作也没有了。咱们家上上下下,现在属你最风光!什么时候你再给妈讨一个漂亮贤惠的媳妇儿,那可就真的是圆圆满满了!”

是啊,我又何尝不想,可是偏偏我喜欢的人是那么的美好,好像夜空中最明亮的北极星,每次我忍不住想要对她开口,脑海中总是会浮现出苏当初那张写满失望的脸。

平凡如苏尚且如此,丽丽这么美丽的女孩儿,我又凭什么开口言爱呢!

有一句话叫做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经过了一段如日中天的事业高峰之后,都是夜归人的收听率渐渐出现了疲态,有了回落的趋势,司马平此时已经和沈柔分手,其间女友如同走马灯一样换来换取,终日逍遥自在,今天到这里做嘉宾,明天去那里拍广告,他当然不会为收听率的下降而担忧,毕竟他是电台里的台柱子,不像我,我只是活在他影子里的寄生虫,司马平是电台的心脏,我却只是阑尾,随时可以被切掉。

就在我为节目成绩下滑而日夜忧虑的时候,一个更大的打击出现了——司马平竟然和丽丽谈起了地下恋情!他明知道我爱了丽丽那么多年!他明知道的!女人对于他而言是多么唾手可得的东西!为什么他偏偏要招惹我全心去爱的人!

我几次想开口质问他,或者去问丽丽,但我不敢。凭什么问?我该用什么身份去质问呢?我没资格!

生活中的快乐突然变得稀少起来,每每我一个人呆在布置漂亮舒适的家中,心里就充满了怨恨!原本我一直梦想着有朝一日,丽丽会变成这个美丽家庭中漂亮的女主人,可是,现在,不可能了,我的梦,被司马平无情的摧毁掉了!

我咽不下这口气,偷偷跟踪他们,拍了照片,寄给司马平,我希望他能明白,以林华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同意自己女儿和一个花名在外男人在一起的!信寄出去之后,便石沉大海,司马平依然如故。我很恼火,就旁敲侧击的套丽丽的话,她也守口如瓶,要知道,在这之前,她一直当我是最贴心的哥哥,从来不会瞒着我的。

是司马平,让我和丽丽变得陌生。

然而这不是最重要的,我的怨恨在发现他和电视台那个风骚女主播方婷之间的奸情之后,达到了空前高涨的程度。我忍不住一次次跟踪他们这一对狗男女私下约会,终于被我看到他们一起去开房,我的丽丽,就这么被司马平辜负了!我无法容忍,试着吓了方婷几次,没有效果,只好砸了她的车。

这期间,电台已经谣言四起,都说都是夜归人因为收听率节节下滑,面临着改组,大家说这话的时候,都会若有若无的瞄我几眼,我心里明白他们的意思。如果真的改组,被换掉的也只会是我,不会是司马平。在他们的眼中,我是拖司马平后腿的那个累赘。

电台试图找过邢斌,D电台的台柱,虽然这件事后来又不了了之,我还是感到了很大的危机感。

我几次试探的问司马平关于改革的事情,他都言辞闪烁,不肯回答。

直到我听到方婷那个贱女人在外面大肆吹嘘,说司马平邀请她加入都是夜归人一起主持,我才明白,怪不得他不肯告诉我,原来是在找人替代我的位置,而且还是那个勾引他辜负丽丽的贱人!

我开始夜不能寐,脑海中充满了仇恨,这个人,我放弃了自尊在他身边甘当小跟班这么多年,我照顾他的生活,替他掩饰他的滥情,结果换来了什么?

我最爱的女人被他霸占了,现在,他连我的生活都想要一并毁掉!

司马平,你不仁,我就不义!

为了丽丽的幸福,为了我的幸福。

你必须死!

番外之辣椒呛人熊--by 羿菱

“你走吧!我自个儿再玩会儿!”

送走了嘉逸和程峰,陆伶像是脱了缰的野马,端起桌上那杯血腥玛丽,仰起脖子一骨碌倒进喉咙,大大松口气,朝马春雷挥挥手说。

“那怎么成?嘉逸现在是我的‘战友’,她的朋友,我自是要帮她看好了!”马春雷也支起酒瓶子喝了一大口,似笑非笑的应到。他是个直性子,话虽不假,但心思也不能说是没有。早在那通电话的时候他就对这呛口小辣椒抱着好奇了,今日一见果然没有令他失望!瞧这火辣打扮,明明性感惹火,却偏偏又在脑门刻了个“生人勿进”四字。简直跟她的个性如出一致。

这话真好笑,她这么大个人了还会丢么?陆伶挑眉由上至下的扫了他一眼,心想这人熊倒是有意思,被她喷一鼻子灰也不恼倒不奇怪,事实上没几个人被她喷了是敢恼的。但她赶不走的人却是五个手指头都能数的出来。她爹妈排第一,嘉逸排第二,这厮?第三。陆伶好笑道:“做什么?想追我啊?”

马春雷乐了,学着她挑眉笑道:“怎么?不可以么?”

“呵…”以前,一个月不知道要应付多少这种蟑螂,现在?多久没遇到这事了?自从和他分手之后,有两年多了吧…回过神,陆伶朝马春雷扯出个笑容,道:“好啊!咱们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马春雷不可置否的朝他举瓶,一气饮尽!陆伶哈哈大笑,不由分说,拉着他就往舞池里跑:“走!咱们跳舞去!”

马春雷虽说是这常客,但也只是喝喝小酒跟朋友聊天玩玩骰钟什么的,从未下过舞池,哪经得住这招?到舞池边的时候他拉住陆伶道:“你去玩吧,我在这看着你!”

“什么?!”这地方是整个酒吧最吵的地方,音乐能把人震得一跳一跳的,陆伶没听清楚,踮起脚尖把马春雷脖子勒下来在他耳边狂吼:“你说什么?!”

雷子摸摸耳朵,也凑在她耳边吼:“我说我不会跳舞!在这看着你就好!”

耳朵被震得痒痒的,陆伶打个寒颤,点点头,自个儿钻到舞池中央玩儿去了。

陆伶从小就是练芭蕾的,而后又转学了民族,再攻的现代,功底杠杠的!基本上听见什么样的音乐就能舞出什么样的动作,胡乱甩甩那也比其他小妖精有看头。火热的身材,妙曼的舞姿,很快就惹来一堆苍蝇蚊子围着,跃跃欲试要与她搭伴热舞。还有的人开始毛手毛脚。看似掐着油了,其实都被陆伶有技巧的挡掉。她哪是任人欺负的主啊?但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

陆伶跳得正欢,一只手从她腋下传过来,把她拦腰抱住,身子紧贴着要跟她热舞,怎么掰都掰不开,陆伶气急,回头瞪着那个理所当然一脸淫相的黄毛男人,冷冷一笑,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那三寸高跟鞋已经狠狠蹬在那人脚面上,待那人松手,还没来得及叫痛,又反身抓住他肩膀,膝盖用力顶他下盘!那人当场倒地!这时,旁边有人用力推她一下,陆伶没反应过来,一个重心不稳就要往后倒去,以为就要倒地的时候,却刚好跌进一个温暖健壮怀抱。陆伶自是知道谁,抬起俏脸,朝马春雷皎洁一笑。

跟那苍蝇一起的有四五个小子,都是二十岁左右的愣头青,纹身染发装新潮。马春雷早在那苍蝇动作的时候就开始往人群里钻了,无奈离得远,自己块头太大,人又多又密,还是晚了一步。抱着陆伶,他黑着脸瞪了那几个臭小子一眼,就要冲上去抡几拳,陆伶见状忙抱住他,吼道:“哎?!我没事没事!你别去了!”

人熊雷子虽停下脚步,却还是狠狠地瞪着那几个臭小子,眼珠子布上几条血丝,大有吃人架势!

那几个愣头青见冒出个大块头,不由自主的扶着爬起身的肇事者往后退了两步,而后又想自己人多,怕他做甚,鼓起勇气就要一哄而上!这时两个保安冲了过来,拦下他们,在耳边嘀咕几句,就见那几个愣头青红脸一阵,白脸一阵,忿忿跟着保安出了舞池。

这厢人熊雷子见他们要走,不乐意了,心想反正下了班又没穿制服,LZ出去跟你们打!不顾手脚并用半拦半抱着自己的陆伶,他就要跟着那些厮出去,刚走了几步,忽而身子一沉,嘴唇一暖,人熊呆住了。下意识抱着胸前那团肉,瞪着那双放大如精灵般的水眸,半天没反应。

原来,陆伶为了拦下马春雷,急中生智,直接跳上去熊抱,外加香吻一个!周围人群都看到刚才那一幕的,现下就当英雄救美,美人奖励了。全场一片沸腾,连DJ也噼里啪啦的乱附和一气。陆伶移开唇瓣,笑嘻嘻的看着马春雷,也不下来。

人熊哪经得住这般闹?黝黑的俊脸蹭一下红了,在霓虹灯的照射下煞是好看!他想松手,又怕摔着小辣椒,不松手,又别扭的很。干脆故作镇定,瞪着胸前的人儿道:“你跳我身上干什么?!看上我了吗?!”

陆伶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而后定定的看着人熊,眸中流露出一道暖流,粉红粉红的小脸上,不知是酒气还是娇羞,她看着人熊嘻嘻一笑,豪迈道:“对!本小姐就是看上你了!走!送我回家!”罢,自己跳了下来,朝门外走去。

雷子愣了愣,看着离去那抹腥红倩影,唇边不自觉勾一抹微笑,抬腿跟了上去…

 

番外之王凤篇(一)

“小关,今天我哥找我来着!说他想要跟孟美娟离婚!”王凤打开家门,鞋都没有脱好就迫不及待的扯开嗓子对歪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关轲宣布刚刚从哥哥王强那里听来的重大新闻。

“真的假的?你哥脑子灌屎了么?”关轲撇撇嘴,眼睛没有从电视屏幕上移开,电视里头正在转播中某地区选美大赛,一群身着泳装的女人扭腰摆臀,丰满的胸脯在狭窄的布片包裹下上下颤动,直看得关轲两眼放光,完全没有心思理会王凤的咋咋呼呼:“就你哥那副熊样!他也配提离婚?!”

“是真的!”王凤见丈夫不信,有点急了,再一看他正色迷迷的盯着电视里头一群半裸女人看的出神,心里头不由冒出一股火来,上前一步嗖的抢过关轲手里的遥控器,啪的关掉了电视:“别看了!说正经事呢!”

关轲狠狠的横王凤一眼,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抬腿就是一脚,踢在王凤的侧腰上,把毫无防备的她踢了一个大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你是不是又皮痒了?啊?”关轲怒气冲冲的吼道:“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事了!赶紧把电视给我开开!不然你看我今天晚上怎么修理你!”

王凤不敢不从,一手揉着被踹疼的腰,一手不情不愿的重新打开电视,脸上还得陪着笑脸:“你瞧你这驴脾气!人家我不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么!开开!这不就给你开开了!真是的,有什么好看的,女人还不是都一个德行,她们有的我也有!”

“你?”关轲鄙夷的白王凤一眼:“别在这儿大言不惭了!当初要不是因为你爸手里头有权,我会那么瞎眼娶你这种丑八怪!”

“行啦!你也少说我几句吧!就你当初那家庭条件,家里一群孩子,妈没工作,爹是下井采煤的,成天脑袋别在腰带上,说掉就掉!人家如花似玉的也瞧不上你呀!”王凤被老公这么一说,也觉得有点面子挂不住了,平日里关轲和女儿都对她冷嘲热讽,她在这个家里的地位恐怕连鱼缸里那几条鱼都不如,现在女儿不在身边了,关轲还是依然如故。

“你再敢说一句我们老关家的闲话,我让你呆会儿就去医院缝嘴!”关轲呯的一巴掌拍在沙发前面的小茶几上头。

“不说就不说,我去给你做饭还不行啊!”王凤看他真的来了脾气,知道自己又犯了关轲的忌讳——他最不爱被人提起自己的家境问题,连忙捞起门边地板上装着菜肉的塑料袋,小心绕过关轲视线,到厨房去了。

一个多小时之后,两个人面对面坐在饭桌前吃晚餐,关轲已经忘记了之前被王凤惹毛的事情,优哉游哉的喝着啤酒,吃着王凤做的格外丰盛的饭菜。

“你今天捡钱了?”关轲嘴上吃的解馋,但也还是忍不住过问几句:“怎么突然又是鱼又是肉的?”

“我这不是高兴么!我哥这回是一门心思要离婚,一想到孟美娟要被扫地出门了,我心里就乐!”王凤眉开眼笑的帮老公满上啤酒杯,顺手也拿了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点:“这些年我一直忍她,憋屈死了,那女人一天天猴精猴精的,什么事儿都瞒不过她!我爸我妈还啥都听她的,现在可好了,我看她还能张狂到什么时候!”

“王强真要离婚?”关轲停下筷子,抬眼有些惊讶的看着王凤,他一直以为那不过是她又一次听风就是雨的胡言乱语,不过现在看她兴奋的那副样子,又觉得不像:“他年纪也不小了,顶着个秃脑顶儿,一副矬样,他会想离婚?!”

“喲!你可别小看我哥呐!”王凤听关轲这么一问,立刻来了精神,变得眉飞色舞起来:“这回我哥可厉害了!他在外头都已经找好了下家了!”

“啥?”关轲一着急,嘴里的饭菜碎屑跟着喷了出来:“你哥?!他吹牛的吧!哪个女的瞎啦?肯跟他!”

“你少瞧不起人了!我跟你说,我也头一次知道,弄了半天我哥一点都不傻!你想不到吧,他几年前调到现在这个职位上之后,就开始私下里头攒自己的小金库了!我问了他半天他也不跟我吐实话,但我估计,他手里头没有五十也有三十!”

“万?”

“你这不是废话么!”王凤不满的翻翻眼皮:“怎么样?我哥挺有两下子吧?”

“他在外面偷着攒了这么多,孟美娟居然都没发现!”关轲乐了,一直以来,这个一无是处,五短身材却偏偏好命娶了个精明漂亮老婆的大舅子都让他感觉命运非常不公平,这倒是第一次,他得到了心理上的平衡,并且从王强身上找到了一些乐子:“不过,就因为这么点事情,你就乐成这样?不可能!”

“关儿,我跟你说,这回咱们可走运了!我哥想和孟美娟离婚,他今天找我就是想让我帮忙呢!”

“你能帮什么忙?”

“他不想让这件事被孟美娟发现,想找别的理由提出离婚,这样的话不就能和孟美娟平分家产了么!”

“找什么理由?”

“这个咱们可以慢慢研究嘛!关键是,这回我可知道了我哥的底,又答应帮他的忙,让他能顺利离婚,然后和小红在一起,这么大个人情,他会白白求我帮忙么?而且,没有了孟美娟这个‘金牌儿媳妇’,我爸妈那套房不就没有了必须给我哥不可的理由么!到时候,还不是咱们的!”

“说的轻松,”关轲嘴上说的不屑,脸上却也眉开眼笑起来,伸手拍拍王凤的脸颊:“行啊!你比我想象的还能有用一点儿!对了,你哥的相好的叫小红?这名儿怎么这么土啊?当保姆的呀?”

“呸呸呸!你可别乱说啊!”王凤连忙纠正关轲:“小红现在可是我哥的心头宝,你明天见到她了,可得好好对人家啊!要不然我哥肯定不乐意!”

“他不乐意又能怎么样?”关轲眼睛一瞪,鼻子里不屑的冷哼一声:“这么些年,他哪次看到我不是好像老鼠见猫似的!就他那窝囊废,我还在乎他乐意不乐意了?!”

“是是是!他窝囊,但是他的钱总不窝囊了吧!今天他带我去见了小红一面,然后还偷偷给我塞了两千块钱呢!明天不是叫我们一起吃饭么,他的意思是让我们买单,表现的大方一些,让小红有个好印象,你自己算算,就咱们这地方,四个人,两千块钱怎么可能用得完!我看呐,只要咱把小红哄的高高兴兴的,我哥以后出手更大方!”

“王强想要娶那个什么小红进门?”关轲不像王凤那样只顾着为了两千块钱的好处开心,他的胃口更大,想的也更多:“你刚刚不是说这个女的现在简直是你哥的心头宝么!那万一将来你爸妈也喜欢她,房子不是还没有我们的份么!”

“这件事你不用担心!”王凤胸有成竹的笑了:“我从我哥那儿把话都套出来了!这个小红我见了,人是没话说,虽然长的没有孟美娟好看,但是说话小声细气的,一点脾气都没有,特容易满足的那种类型,但是你放心,我爸妈将来是无论如何都接纳不了她的!”

“你怎么那么肯定?”

王凤把脸往关轲耳边凑了凑,神秘兮兮的压低嗓音:“因为她过去是做那一行的!”

“哪一行?”关轲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王凤指指他手边的盘子,关轲低头一看,是一盘扒鸡,立刻了然。

“那可不错!就你爸那假清高的德行,能让个鸡进门都怪了!”

“是啊,所以我才说这一次我们走运了嘛!这叫一箭三雕,能挤走孟美娟,能从我哥那里捞油水,还能把房子的事情搞定!”王凤越说越美,似乎已经看到了父母的那套大房子的房证上头变成了自己的名字一样。

“行,那明天你就安排吧!”关轲满意的点点头:“还有,告诉你哥,为了显得咱们家人有层次,饭店得找高级一些的,两千不够,再加一千!”

“哎,行!还是我家小关精明!”王凤喜滋滋的拍打丈夫的肩头,起身收拾碗筷去了。

番外之王凤篇(二)

我叫王凤,前面的事情,想必你们都你们都已经知道了。

想对我说什么吗?活该?这句不需要,我已经听了太多了。

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上头有一个哥哥,在那个大家庭占主流的年月,一个家里头只有两个孩子,那可真是非常少见的,加上我爸是个老军人,解放前也算是立过战功,解放后一直是单位的领导,我们家的生活条件也自然不在话下。

有一句话,你们可能都听过,叫做闹孩子有奶吃,我从小就知道,这绝对是至理名言。我和大哥王强相差六岁,本身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我就已经处处受到偏袒,再加上我哥那个人从小到大脑子都不怎么够用,木呆呆的,好使唤的很,所以我的青春岁月可以说过的非常滋润,有对自己好不约束的父母,有一个什么都得听我的哥哥。

这种滋润的日子一直到我二十多岁,开始找对象为止。

这个世界上哪个少女不怀春,就算是那个年代,也是一样,只不过不像现在的女孩这么直白罢了。

我第一次遇到小关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他了,那时候对于男人的长相没有太多形容词,我就是觉得他很顺眼,尤其是他看人的眼神儿,好像能看到你心里去,眼睫毛长长的,他看着我眨眼的时候,我觉得心里好像有一根羽毛在轻搔。

我开始追求他,是的,是我先追求的他,那个时候他只是工厂里的一个小工人,据说和厂里几个女工关系挺暧昧的,但是我不管,就算他有女朋友,我也照样有信心把他抢来。从小到大,我想要得到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得不到过呢!

刚开始我接近他的时候,小关并不怎么爱搭理我,其实我也知道,我长的不好看,五短身材,平胸宽腰,皮肤黑黄,可是我不会因为这些就放弃努力,我开始每天跑去给他送饭,变这样儿的送。那个年代,大家都还是吃着混合面,高粱米,因为我父母都是南方人,到北方生活之后有特殊待遇,加上文【革】那几年我爸因为被批斗,落下了胃病,上头照顾他,再加上人口少,所以我们家的细粮从来都富富有余。我每天中午准时拿着一盒白米饭,再用另外一个小饭盒装上一点炒鸡蛋和花生米,给小关送到厂子里去。要知道,这几样东西在那个时候,无异于现在每天有人给你送去鲍鱼龙虾,小关是个大男人,每天干活很辛苦,他拒绝不了这样的美食,我就知道!

后来他工作的厂子上下都知道我在追求他了,小关对我的态度也渐渐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开始热络起来,主动约我出去散步,还找我看电影。我为了和他去看电影,骗爸妈说是和我哥去,然后半路把我哥赶去他朋友家,让他呆到我们电影散场再和我一起回家。

就这样,我和小关约会从来都没有被我父母发现过,他们还在剃头挑子一头热的研究着等明年有新分配来的大学生的时候,给我物色合适的对象呢!

这么相处了大半年,有一天,我爸突然把我叫去,问我为什么家里的铝制饭盒会突然多出一个刻着“关”字的,我心里一惊,一定是小关吃晚饭回去洗饭盒的时候拿错了还给我!我当时吓的够呛,因为这件事我还没有心理准备告诉家里,好在我想到把我哥拖出来当了挡箭牌,我对我爸说,一定是我哥和他单位的人拿错了!我爸为此狠狠的批评了我哥一顿,他是一个有洁癖的人,讨厌自己家的餐具和别人的弄混。

多亏我哥是个木讷的人,被我爸无端端的训了一顿,也只会耷拉着脑袋,不敢吭声。

又过了几个月,他们开始张罗着要给我介绍对象了,我一听吓了一跳,连忙跑去跟小关商量,小关说,他想要娶我,和我结婚,在一起生活一辈子。

我听了之后,兴奋的一夜没办法睡觉。

第二天,我跟父母坦白了自己有对象的事情,他们果然很吃惊,也马上追问了对方的情况,当他们听说小关的背景之后,狠狠的发了一顿脾气。

小关没有念过大学,只读到高中还没毕业就接他爸爸的班进了工厂,而他的家里更是只有一个曾经做过矿工的父亲一个人养家,母亲是家庭主妇,他上面有三个哥哥姐姐,下面还有四个弟弟妹妹,是一个大家庭,并且小关的父亲在这附近很有名,他的名气来自于他的酗酒和打骂妻子孩子,据说关家的邻居对于小关的父亲拿着扫帚追打孩子的情形早就已经见怪不怪,而他母亲则被打了这么多年,把挨打当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我父母坚决不同意我和他交往,说嫁给这样的人不会有幸福的,他能够和我在一起,是贪图我们家的条件。

我和他们打闹了一通,又哭又闹,又撒泼,可是这次父母竟然异常坚决,死活不肯让步。

而我那木呆呆的哥哥,就只会耷拉着脑袋在一旁坐着不吭声。

是啊,他干嘛要管我!我看着他那副窝囊样,心里就犹如一把火在烧!

这个时候我哥也在谈恋爱呢,我妈有一天去医院检查身体,一眼看到了孟美娟,立刻回来打听她的情况,得知是本地一个双职工家庭的孩子,父母都是受过教育的文化人,母亲在文化局上班,父亲是报社的主编,方方面面都十分满意,立刻找人去孟家介绍,起初人家不太愿意,后来经不住介绍人一遍遍的去磨嘴皮子,就同意让两个人交往看看了。

我哥当然是美的不行,孟美娟是这附近出了名的美人,我真不知道她脑子里头哪根筋搭错了,竟然看得上我那个傻哥哥!

我看着我哥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样子,觉得特别碍眼,凭什么他就可以顺风顺水的找到一个漂亮姑娘,家里一路绿灯,什么都不用烦恼,偏偏我找到一个如意郎君就要被百般刁难!

当天晚上,父母这辈子第一次关了我的禁闭,把我锁在房间里,不许我出去见关轲,我在房里心急如焚,最后,我选择连夜跳窗跑了出去。

关轲一家看到我半夜出现在他们家门口的时候,都非常的惊讶,但是也很热情的留下了我,关轲的妈妈还特意升炉子,给我煮了一碗玉米面粥,我吃惯了细粮,玉米渣滓咽下去的时候,我觉得嗓子都被割的很疼,但是我不介意,我觉得关轲的家人对我比我父母好太多了,我想永远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那天晚上,我留着了关家,没有回去。

 

番外之恶魔初长成(上)by 醉酒香

我背着一只硕大无比的藏蓝色双肩包,艰难的拖动着双腿,亦步亦趋的跟在那个女人的后面。

当时我只有六岁,又瘦又小,毒辣辣的太阳照得我只能半低着头,眼睛直盯着那个女人又高又细的深紫色鞋跟,它快,我快,它停,我停,脑子昏昏沉沉的,唯一的感觉就是,后背被双肩包盖着的地方满满的一层粘汗,衣服难受的粘在后背上,想伸手拉开,偏偏被那沉重的、一团火炉一样的双肩包压着,拉开了这儿,又粘住了那儿。

“小夏,快!”

那女人喊了一声,深紫色鞋跟就像中风了一样,“笃笃笃”的急着跑远了。

我停了下来,微眯着眼睛抬起头。

她深紫色的高跟鞋上面是裸着的两条雪白的腿,再上面是仅能包住臀部的紫色紧身裙,因为正在疾速快跑,臀部和腿看上去很是结实,可惜她穿着十公分的高跟鞋,跑起来的姿势特别难看,加上两只手里都缀着沉重的旅行袋,压得她腰都弯了,像早市里供人买卖的青虾。

“快啊!”她一只脚踏上那辆长途车,才想起来回头看我,发现我仍旧在马路这边发呆,被修剪的细弯弯的柳叶眉一立,冲我大声喊起来,“你傻啦你?!”

那一刻,我真的不想跟过去。

我臆想着那辆车把她带走了,就再不会有人因为她而嘲笑我。

在我发呆的空挡,她忽然换了一副笑脸,扭脸对卖票的肥硕男人说了一句什么,那男人立刻眉开眼笑的点头,露出满嘴黑黄的牙齿。

她这才把手里的包儿通通扔在车门处,返身朝我跑回来。

我脑子里忽然出现一个邪恶的念头,怎么没有一辆车疾驰而过,一下子把她撞死?!

这只是想想而已。

因为没有车辆,甚至没有行人,整条街都空旷极了,被太阳一照,更是白花花的晃眼。

“快上车!错过了得多等半个钟头!”她扭着腰肢冲到我面前,一把拉住我细细的手腕,不由分说拉着我跑过马路,登上车门。

方才她扔在车门口的行礼已经被黑黄牙举到了行礼架上。

黑黄牙殷勤的给我们找了个座儿,又在我座下之前,把我后背那火炉似的双肩包摘了下去,被汗浸湿的后背立刻凉了一下,身上的毛孔都猛的一缩,让我几乎打了个冷战,却舒服异常。

那女人刚把我推到窗边坐下,长途车便低鸣着开了起来,风立刻从车窗吹进我的脖领里,让我一下子清醒了很多。

“小夏,我知道你不想走,可你得上学…得去一个不认识咱们的地方上学,省得那些孩子欺负你…”

“我想走。”听着她忽然温柔起来的语气,我反而更加不喜欢,心里想着,她跟那些男人,是不是就是这样说话的?

那女人大概没想到我回答得这么干脆,楞了一楞,才点点头,满脸都是笑:“那就好。”说完了,也不再跟他说话,只是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连那个黑黄牙凑过来跟她打招呼,她都装出一副睡着了的样子,再不言语。

我心里竟然舒服了一点,只是因为她没再冲那黑黄牙笑。

——*——*——

我仍旧跟在她身后,左拐右拐,拐进了一片居民楼。

楼道里特别阴凉,也还算明亮,每层只有三户——不像我们之前住的那个地方,一层有七八户,加上年代久远,整个楼层都黑乎乎的看不清人。

我们一起爬到五楼,她停在一个深红色的防盗门前,掏出一串钥匙开门,打开,献宝似的叫我先进去,然后才跟进来,锁好门,踢掉高跟鞋,笑嘻嘻的问我:“怎么样?”

这屋子比从前住的地方强了十万八千里,往里走一点儿就可以瞧见阳台的落地窗,窗户上罩着一层白色的纱帘,让屋子里既凉快又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