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她的确已经是个死人了。田蜜在心里瞧瞧嘀咕一句,当然,没有敢把这话说出来,曹云讲这话似乎不带一丝情感,听在田蜜的耳朵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寒意。

“我们了解了一些关于任旭阳那件事的经过,也看到了报纸上不同的说法。”田蜜的这句话刚刚说了一半,任毅的脸色就阴沉起来,就连一直面无表情的曹云的面部肌肉也开始变得僵硬,田蜜没理会,继续把自己的话说完,“这件事,我也只是旁观者,媒体的报道客观与否并不能够保证。之前我们从学校的其他老师和你们的老邻居那里也听到不少对任旭阳的赞扬,关于孩子,我想,还是你们做父母的最有发言权,所以,我们想和你们聊一聊。”

“是啊。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孩子的当然是孩子的爹妈,可是我们说什么,你们会信么?别反过头来又说我们包庇、美化自己的孩子!”曹云听完田蜜的话,排斥情绪略有收敛,提防和不信任却依旧如故。

田蜜不大在意的淡淡一笑:“即便是在古代,也有‘亲亲得相首匿’的传统,亲人之间比外人更多包容和美言是正常的,至于什么是包庇,什么是客观。我们分辨得出。”

曹云有些愣住了,扭头看看任毅,任毅对田蜜这么回答也没有料想到,脸上同样带着些惊讶。

“你这小姑娘说话倒是还算中听。”迟疑了一下,曹云叹了口气,嘴上没明说,态度上已经放缓了不少。

“不管你们信不信,对于任旭阳的死,我也觉得很遗憾。虽然知道可能会让你们有些不好受。但是还是需要请你们回忆一下当初那件事发生的前因后果,不管在你们的情感上来衡量。江玉镜有多么的死有余辜,毕竟这是我们现在负责调查的案子,是一起谋杀,其中又牵扯到任旭阳的事情,我们必须向当事人家属了解清楚。”田蜜见曹云和任毅松了口,连忙说出自己来访的目的。

任毅发出一声响亮的冷哼,吃力的用拐杖支撑着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走进卧室,重重的关上了门。

这个男人还真是有够喜欢摔门的!田蜜心中暗想。

“孩子她爸爸因为小阳的事情,一直很难过,你们多理解一点吧。”曹云看着丈夫回房关门,叹了口气,对田蜜说,“虽然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江玉镜的事情跑来之后,心里也不想和你们谈下去,但是想一想,小阳被那个女人害得小小年纪就丢了性命,现在死了还要被牵扯进什么谋杀案里,实在是太可怜了,所以干脆有什么事情需要说清楚的就都跟你们说清楚,以后你们就请不要因为这件事,再来打搅我们一家人的清净吧!”

田蜜点点头,对曹云的要求表示理解和接受。

曹云又叹了口气,她每次叹气的时候,呼吸都特别的深长,就好像胸中有吐不完的怨气:“这件事情给我们家里每个人带来的打击都不小,孩子她爸爸是最难过的一个,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人说过,前几年我们夫妻两个都下岗了,为了维持生活,就又到其他单位找临时工的工作来做,孩子出事那天,我正好是轮夜班,不在家,孩子她爸爸下班回来看到小阳闷闷不乐的,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孩子她爸也没在意,他那时候的工作是重体力活儿,上一天班累的半死,第二天一早还得起早去上早班,也没再多留心,早早就睡了,结果第二天一大早我下夜班赶回家给他们做早饭,做好了早饭去叫小阳起来吃饭上学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浑身都凉透了,手腕上面的伤口那么深,血流了一地。”

曹云的眼圈红了,她微微仰起头,深吸了几口气,朝任旭阳的遗像看了几眼,沉默了一会儿才接着说:“我们赶忙打电话,110、120都打了,但是心里也明白,孩子早就死了,没得救。孩子她爸一直很内疚,觉得是自己太疏忽了,如果前一天晚上多重视重视孩子的反常,可能就不会让女儿那么悄悄的一个人死掉。”

“那关于任旭阳为什么要自杀,你们了解多少?”田蜜心里面为曹云情绪的控制力感到惊讶,她明明已经眼圈发红,十分难过,却硬是可以把眼泪压下去,用平静的语气继续讲述事情。

“小阳留了一封遗书,她觉得自己没有脸面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了,说自己活了15年,智慧、学识、容貌,什么都没有,不能为父母争光添彩,不能分担我们的生活压力,只会给我们丢脸,将来也考不上大学,到时候我们下岗好不容易找到工作,还要再负担她,她觉得特别对不起我们,所以觉得只要她死了,我们都会活的轻松。”曹云边说边缓缓的摇着头,喃喃的说,“这个傻丫头啊!”

“那关于江玉镜的部分,你们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一个孩子,不可能好端端的就忽然跑去寻思,所以我们就去问了平时和她关系还不错的几个同学,然后才知道,原来这三年里头,因为我们家条件不好,江玉镜没少对小阳不留口德,小阳死的那天白天,就是因为月考成绩出来,小阳的成绩考砸了,偏偏那次月考好像还参加了一个什么评比,因为影响了江玉镜的成绩,江玉镜就恼火的当着全班面骂了她整整四十分钟,说她活着也只是个造粪机器,浪费粮食浪费钱,不如去死,还打了她几个耳光。”曹云说得咬牙切齿,两只手绞在一起,拧得都发白了,“小阳这孩子本来心事就重,自从我和她爸爸下岗之后,她就一直挺替家里面的情况操心的,上了初三之后,也一直怕自己考不到公费的名额,家里负担不起两万多块的赞助费。结果被江玉镜这么一说,就钻了牛角尖了。”

“既然是任旭阳的同学告诉你们的这件事,为什么事后记者采访的时候被采访的学生都否认任旭阳被江玉镜打骂的事情呢?”田蜜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测,只是需要曹云的话来进一步佐证罢了。

“还不是因为害怕江玉镜打击报复!当时给我们通气的那几个学生事后还特意跑来我们家里,给我们道歉,说他们实在是害怕江玉镜,不敢惹她。我们也理解,他们也只不过是几个孩子罢了!我们也不想让他们为难。”曹云抽了抽鼻子,冷笑着问田蜜,“你们应该也看过了那个叫熊奇的记者写的报道吧?”

“看过。”田蜜不打算隐瞒,坦诚的说,“我们之所以对任旭阳的事情还无法梳理清晰,也多少与那篇报道和那之后的其他转载、后续新闻有关。”

“那个熊奇是江玉镜的朋友,当初他写那个颠倒黑白的新闻出来,我们跑去质问过他,他理直气壮的对我们说,既然我们可以维护我们的女儿,他就可以维护自己朋友的利益。”曹云说起这件事,情绪终于有些压制不住,语速急促起来,“之前有个本地的小报听说了这件事,跑来采访我们,然后写了篇报道,谁知道那个熊奇工作的报社影响力比较大!他写了维护江玉镜的那篇歪曲事实的报道之后,又动用关系,让其他报纸也转载了,结果原本我们是受害者,一转眼江玉镜倒成了可怜人!小阳人都死了,还要被人批评指责!我们全家,几乎因为熊奇的那篇文章被搅得家破人亡!”

第十五章 潜在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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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曹云这么一提,田蜜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熊奇之前供职的那家报社,就像曹云之前说的一样,在c市算得上比较有影响力的大报了,在关于任旭阳的报道刊登并且掀起轩然大波之后,熊奇忽然离职,远走他乡,这很难不让人感到诧异。

要知道,新闻行业不怕轰动,就怕平淡,写出一篇有人叫好有人骂街的报道,对于记者本人来讲,是福不是祸,如果熊奇继续留在原单位,相信他的前途发展会有很大程度的提升,去报社了解情况的时候,田蜜也得知熊奇的年纪和江玉镜相当,都是三十刚出头,虽然不算年长,算下来也是有了几年工作经验的人,没道理会不懂得新闻行业的规矩,为自己的前途铺好了路之后,却选择放弃。

除非,他当时感觉到了危险信号。

那么,说起来,现在熊奇的处境又会是怎么样的呢?

这么一想,田蜜更加确定,有必要和熊奇见一面。毕竟凶手对江玉镜下手,主要是因为任旭阳的那件事情,而这件事里头,熊奇也起了不可推卸的推波助澜作用,凶手会不会不仅仅针对江玉镜一个人,而是要清算当初所有的参与者,这还是个未知数。

这些田蜜都只是不动声色的在心里盘算着,曹云对熊奇掩饰不住的厌恶和憎恨明明白白的摆在面前,田蜜不能不有个提防心,更何况,之前就了解到任家除了任旭阳之外,还有一个长子,可是现在家里面俨然就是一副夫妻两个一起生活的冷清状态,曹云话里话外也绝口不提自己的儿子,这也同样没有办法不让田蜜产生怀疑。

“你的手怎么了?疼不疼?”田蜜没有直接询问关于任家长子的事情,而是关心的询问起曹云来,从方才曹云说话的时候她就注意到。那双绞在一起的双手上面,不满了老茧和旧伤口。

她的话一说出口,曹云和陆向东做出了截然不同的反应,前者有些惊讶,回不过神儿来,后者则满意的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没什么,刚开始的时候会疼。时间久了,就麻木了。”曹云摊开手掌,看着自己伤痕累累,茧子层层叠叠的双手,神色中不觉多了许多的憔悴,“原本其实我们一家人在一起。虽说没什么能耐,还下了岗,但是咱勤快,肯干,没用多久就找了新工作,累是累了点,双职工两份收入,维持生活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结果小阳出事之后。孩子她爸心里自责,魂不守舍的,结果上班的时候出了生产事故,把腿给弄断了,而且还是因为个人的过失,厂子给拿了一笔医疗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出院之后腿脚不利索,也没有办法再出去工作。这个家就只剩下我这么一个棒劳力。难免要辛苦点。”

“那现在生计上,有没有什么困难呢?”田蜜关切的问。

曹云摇摇头。田蜜真诚的关心,让她原本浑身竖起的提防的刺也收敛了许多:“日子啊,富就富过,穷就穷过,只要过得下去就行呗。我白天在一家小袜子厂上班,晚上回家吃完饭了贴版画做点计件算钱的零活儿,就两口人,花销也没有多大。”

虽然她嘴上说的轻描淡写,脸上的憔悴却是掩藏不住的,田蜜看着曹云脸上细碎的皱纹和头上斑驳的白发,忽然想起,之前调查任家的情况时了解到,她和任毅两夫妻今年都只有四十四五岁,看上去却好像足有快六十岁了一样。

生活的波折和丧女的打击让他们的身上过早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任安平的经济**,不用你们负担了么?”田蜜故意很自然的说出任家长子的名字,眼睛观察着曹云的反应。

曹云听田蜜问起自己的儿子,只略微愣了一下,并没有太多惊讶或者诧异,眼神黯淡的回答说:“我都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过的怎么样。”

“这话怎么说?他去了外地?”

“不知道你们信不信,我连我儿子人在哪里都不知道。”曹云说起活着却同样不在身边的长子,似乎又勾起了不愉快的记忆,“那孩子从小就疼妹妹,别人家两个孩子还经常有打架拌嘴的时候,安平就不,从小到大都护着小阳,帮我们照顾妹妹,自己不欺负,也不许别人欺负她。后来小阳自杀了,我们跑去找江玉镜理论,被她反咬一口,伙同那个熊奇,把我们一家给写成了胡搅蛮缠的坏人,安平气不过,就跑去骚扰了江玉镜几次,江玉镜报警,把安平给带去了,好在他也没做什么太过格的事情,警察说服教育了一顿,就让我们把人带回家了。回家之后这孩子就犯拧,嫌我们两个太懦弱,让小阳白白被人害死了,我们俩哪敢让他再出去惹事,小阳已经死了,我们承受不起再失去一个孩子。”

曹云哭丧着脸,无奈的摇着头:“谁知道,到最后,还是失去了。他嫌我们懦弱窝囊,夜里留了一封信,身上就带了两百块钱一个人离家出走了。虽然说安平应该是好好的,一直也没有什么坏消息,可是一点关于他的消息也没有,我们也联系不上他,实际上和没有孩子的感觉是一样的。”

说完,她迟疑了一下,不放心的打量着田蜜的表情,见她什么也不说,只好主动开口道:“警官,我儿子是个好孩子,绝对不会做出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来,更不可能杀人害命,他是我们唯一的孩子了,那孩子离开家的时候技校刚刚毕业,现在估计应该都工作了,你们千万别冤枉他,也别误了他的前程啊!”

田蜜被她说的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但是身份和职业决定了她不能一味的同情、理解对方,最重要的原则底线是不能够动摇的。

她悄悄用眼神询问陆向东,想知道在他的观察结果里面,曹云在任安平踪迹的这件事上有没有说谎,见陆向东那边觉得曹云的态度可信度较高,于是只能说:“从我个人的感情上,我很理解你们的遭遇和感受,也愿意相信任安平是与本案无关的,但是想要证明就要有调查的过程,这也希望你能够理解。”

曹云的脸色开始发红,看得出来,田蜜的这句话让她觉得不中听了。

田蜜猜到她心里的想法,干脆不等她开腔,主动说:“我知道你们会觉得愤愤不平,觉得任旭阳当初死的时候,我们警方没有兴师动众的立案调查,现在轮到江玉镜的时候却这么重视。事实上任旭阳的事情,我们也很惋惜,却真的无能为力。任旭阳是自杀身亡的,对于这个结论你们做家人的也同样认同,江玉镜的行为的确过分,可是她一没有动手杀害任旭阳,二没有雇凶,三没有胁迫,四没有在任旭阳自杀时提供帮助,所以除了能够在道德上谴责她,根据法律我们没有办法制裁她,我们做警察的必须依法办事。”

曹云还是不大高兴,但田蜜的话说得清清楚楚,她也没有辩驳之处,到最后只能不情不愿的点点头,答应如果有儿子的消息,一定不隐瞒,及时告知。

“警官,我就还剩下一个请求。”田蜜和陆向东起身告辞,曹云送他们到门口,临开门之前,不放心的嘱托道,“江玉镜家里头财大气粗,上次她就求人花钱,搞了那么大的声势,搞得后来我们家孩子死得不仅冤枉,还被人说成是心理脆弱,经不起风雨的娇娇女!当初我们安平去找江玉镜的时候,我们到派出所去接人回家,江玉镜特别凶的冲安平嚷,说走着瞧,再敢去捣乱,就要让安平吃不了兜着走,让他进监狱。我怕她家里人记着这事儿,硬是诬赖我儿子,说是他做的!我女儿死的已经很委屈了,求求你们千万别让我儿子再蒙冤受屈啊!”

“江玉镜财大气粗?”陆向东一副不可置信的口吻。

他的强调激怒了曹云,曹云瞪着陆向东,质问的声音不由自主提高了几度:“你不信?!你是不是也相信外头说的那些鬼话啊?什么清贫女教师,什么一心扑在工作上!那都是撒谎!都是骗子!她就会穿着些不打眼儿的衣服出来糊弄人!让人觉得她多朴素,实际上都是假的!她丈夫在国外上班赚钱本来就多,她自己收的礼、赚的补课费也多了去了!”

“你对别人家的家底还挺了解的。”陆向东戏谑的说。

曹云的脸彻底红了:“这话是她自己说的!她为了收礼,把班里不给送礼的学生都安排在教室最后一排,谁送了礼,就把谁作为调回前面,小阳被丢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里,一个班级八十多人!她看不见黑板,我们只好买了鸡买了鱼去送礼,结果江玉镜看不起我们送的寒酸东西,阴阳怪气的炫耀了一通,就把我们给轰走了!”

“好的,你放心,我们心里有数。”田蜜对她点点头,安抚样的轻拍曹云的手臂,转身开门,和陆向东离开了任家。

第十六章 失实报道

从任家离开,田蜜还有下一站需要去,那就是政治处的大刘家。

大刘的家就住在距离公安局步行十分钟多一点的地方,田蜜和陆向东商量之后,决定先回局里一趟,一来现在虽然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但是还没到高中下晚自习的时候,二来,田阳和墨窦应该也还没有回家,关于媒体那边的消息,田蜜他们心里也很惦记着。

结果回到重案组,才一进门,田蜜就意识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已经不需要向任何人询问了,不光田阳和墨窦,就连程峰也和他们坐在一起,面前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份c市本地的某晚报,从三个人的脸色就看得出来,他们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陆向东走过去,伸手拿过桌上的报纸,眼睛在醒目的大标题上扫了一下,默默的递给田蜜。田蜜心中忐忑的接过来,一看那新闻题目,立刻忍不住有些火冒三丈。

“优秀女教师遭虐杀,警察知情不作为?!”田蜜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个篇幅并不算很大的报道看完,觉得自己的肺都要炸了。

通篇报道里面,把视频内容添油加醋的渲染了一遍,然后大肆抨击警察,称警察在了解到情况之后,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未采取任何行动,结果导致了一名优秀的年轻女教师惨死在歹徒的屠刀之下,也令这个穷凶极恶的歹徒至今依旧逍遥法外。

“什么叫做我们事先知情却不作为啊?!我们除了一张光碟,一小段连环境背景都无法判断的视频之外什么线索都没有!我们这两天忙里忙外的排查被绑架人的身份,想办法收集线索的时候,那些记者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了解,就连这篇新闻被发出来之前,也没有任何人来采访或者询问过我们任何情况!凭什么他们就可以这么不负责任的信口雌黄,把我们之前做的努力都抹掉,还颠倒黑白的给咱们扣罪名啊?!”田蜜喘着粗气。怒火难平。

“别看之前没人来理咱们,明天一早,我们就等着一大群记者又跑来追着采访外加质疑吧!”墨窦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苦着脸哀叹。

田阳看看他,也是无能为力的样子,摇摇头:“你先别急着头疼,咱头儿还没顾得上替自己头疼呢!明天一早估计他就得被上头叫去谈话,咱们有峰哥挡着。受到的‘风吹雨淋’已经小很多了。”

“峰哥,苦了你了!”墨窦可怜兮兮的对程峰说。

程峰苦笑着摆摆手,对这件事,他比几个年纪较轻的警察更看得开:“这件事情的事实真相到底是什么,我们心知肚明,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帽子上的警徽,就够了!身正不怕影子斜,上头会调查清楚的。记者的报道是为自己供职的报社牟利,他们当然不会把我们的名誉和利益摆在首位。”

“没人需要他们为咱们的名誉什么的考虑,可是,做事说话,最起码要讲良心吧?要尊重事实吧?!怎么能够连最起码的调查都没有就凭空编造呢!亏他们还叫什么无冕之王!”田蜜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即便是有冕之王,不也有开明和昏庸的区别么,无冕的更是一样。”陆向东从头到尾都没有因为此事流露出诧异或者恼火等情绪。“犯罪类型的发案率高低和其本身的新闻价值刚好成反比,这种虐杀案的发生率本身就极低,如果再加上警察不作为这样的噱头,新闻的耸动性和社会影响力就全都被发挥到极致了。有这么大的利益诱惑摆在面前,事实真相自然而然会被罔顾。”

“你不是去找你的熟人打听了么?怎么报道还是被发出来了?”田蜜不解的问田阳。

田阳忿忿的朝桌面擂上一拳:“你别提了!我的确是找了报社的熟人,结果他侧面的询问过之后,告诉我他们那边没有收到过类似的东西,我还不放心,特意让他通过关系。含蓄的从其他媒体那里也打探一下。答复都差不多,没有人提到最近有什么特别有爆点的大新闻。最可气的是。发表这个新闻的这家报纸,我那朋友也打听过了,对方还装的好像没事一样跟他抱怨最近没有什么好题材啊什么的,结果现在想想,那会儿他们都已经搞定了这篇新闻稿了!”

“我以后再也不会完全相信报纸上的那些添油加醋的东西了!”田蜜咬牙切齿的抱怨。

陆向东在一旁笑了笑:“恭喜你终于长大了。”

“你就别说风凉话了,有什么比较有建设性的观点没有?”田蜜因为心情很差,对陆向东事不关己一样的态度有些迁怒。

“还真是,”程峰听她这么一问,也想到了,“现在咱们多少都被这篇报道的偏颇给影响了情绪,只有向东,虽然也跟着一起查案,但是毕竟算是局外人,你有什么看法呢?”

陆向东当然不会把田蜜小孩子气的情绪当回事,关于程峰他们的询问,他似乎早就有了答案:“建设性谈不上,观点到的确有一点。抛开对你们工作的无视,和名誉的玷污这些不算,单纯的从这篇报道的措辞来看,凶手给媒体寄出视频光碟的时间显然和寄给你们的不同步,是在确定你们收到了视频之后才通过秘密途径寄给报社的。”

“凶手制造这个时间差的目的是什么呢?”田阳没有参透其中的缘由。

“可能性有两种,一种是处于挑衅,关于凶手可能有向权威发起挑战的目的这一点,我之前已经说过了,如果这个理由成立,凶手故意延迟寄视频光碟给报社,可能就是想在你们刚刚着手,还没有头绪或者刚刚找到头绪的时候,通过媒体给你们施加舆论压力,进一步达到他向警方挑战的目的。”陆向东竖起一根手指。

“看来我们面对的这个凶手,除了狡猾,还是个经常读书看报,搞不好还是和媒体打过交道的人呢!”墨窦讽刺的苦笑,“这人对媒体用报道做投枪匕首的杀伤力还真是比较熟悉!”

“那第二种可能性呢?”田蜜急切的问。

“第二种可能性,”陆向东又竖起一根手指,“你们的侦查范围触及或者接近了凶手,让他给予通过外界压力扰乱你们的判断力和方向,从而达到脱身的目的。不管这两种可能性哪一个会得到印证,有一件事是很清楚的,那就是凶手不仅没有在犯案后急于远逃,反而就在c市,在暗中留意着你们的行动。”

“陆博士,被你说的我都有些紧张了!看来我们这次要对付的犯罪人,还是个别有用心的难缠角色!”墨窦深深的叹了口气。

陆向东倒不否认他的话:“善于利用难缠的新闻媒体,说明这个人比媒体要更难缠。”

“这个人,是吃过媒体的亏,还是尝到过利用媒体的甜头,要不然或者干脆就是媒体中人?”田阳大胆猜测。

“反正我现在的想法是尽快找到熊奇,他要不然就是有很大的危险,要不然他本人就是危险!”田蜜更坚定了自己之前的念头。

“我刚才试过了,他电话关机,联系不上,实在不行,明天一早你们去一趟他的新单位吧。不管怎么样,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不能让他出什么岔子!”田阳回答。

程峰看看时间,站起身:“今天可能大伙儿得晚点回家了!既然案子的事情被晚报添油加醋的给捅了出去,明天上头询问起来,我们的进度哪怕已经按部就班,恐怕也是不够的。”

“那我们这就去大刘家,她之前给我打电话说,她儿子确实和任旭阳同班过,一个班主任如果能把一个小女生打压到没有办法活下去,肯定也不是一次两次、一天两天的结果!”田蜜把桌上的报纸拿起来,狠狠的折起来丢进脚边的垃圾桶。

田阳和墨窦他们看着她有些意气用事的举动,都有些想笑,却也颇为理解。

“在大刘家了解完情况之后你就不用回来了,直接回家休息吧。”程峰估算了一下时间,对陆向东点了下头,“向东,田蜜就拜托你了。”

“份内的事情。”陆向东回答。

两个人并肩走下楼,田蜜看着楼外已经被夕阳染红了大半边天的暮色,想想手头的案子和明天就回铺天盖地袭来的舆论压力,忍不住有些哀怨。

“你说,别人谈恋爱,咱们也谈恋爱,人家天天花前月下的说着甜言蜜语,咱们俩天天周旋在活人和死人中间,谈论案情!原本还以为了结爆炸案之后能松口气,好好享受一下业余时间,结果现在来了个更棘手的!”田蜜可怜兮兮的扯着陆向东的袖子,“咱俩的私人约会还真是遥遥无期!”

陆向东顺势把她的手拉过来握在手中:“你一起不是一直抱怨我这人没有情调不懂趣味么,我以为你会觉得和我约会跟和我查案的感受没什么不同。”

田蜜当然听得出来他是在调侃自己,扁了扁嘴:“聊胜于无嘛!算了!来日方长!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猪猪肉肉!”

她有意活跃气氛,一转脸才发现,陆向东的脸色不知何时已经阴云密布了。

第十七章 密谈

这是怎么了?田蜜愣了一下,顺着他的视线方向看过去,这才意识到自己实在是太迟钝,即便不亲眼去看,想想陆向东在什么情况下才会有如此寒气逼人的脸色,也应该猜得出来不速之客是谁。

远远的站在公安局大门口的那个人,不是陆母,还会是谁!

“要不,你还是在公安局等我吧!没准儿师兄他们需要人手帮忙呢!”田蜜一见这架势,生怕陆向东和陆母发生什么不愉快的冲突,毕竟现在不是之前陆母死缠烂打的时候,这对母子几乎差一点点就对付公堂了。

陆向东摇摇头,示意她不用担心,迈步朝院门口方向走过去,田蜜急忙跟上。

“你来干什么?”陆向东走到院门口,冷冰冰的问。

陆母这一次一扫之前悲悲切切的可怜虫模样,腰杆儿挺直,板着脸孔,朝陆向东身旁的田蜜横了一眼:“外人走开!咱们母子两个之间的事情我不需要有外人来听。”

“你觉得对于我来说,你和她,谁是外人?”陆向东讥讽的反问。

陆母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是怕有外人在场,我话说的太直白,让你这个不讲孝义的狼崽子在女朋友面前抬不起头来!”

“我以为你是还有一点残存的羞耻心,所以怕当着旁人没有办法把戏唱下去呢。”陆向东嘴角噙着冷笑,两只眼睛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厌恶。

田蜜站在一旁,左右为难,看着陆母她会忍不住动气,但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又不能做任何激化矛盾的事情,她只能替陆向东感到不值,怎么就会遇到这么一个极品的妈,冷血,贪心。并且还理直气壮的颠倒是非黑白。

留下来,她替陆向东感到生气是小事,重要的是她也担心陆母说些什么,陆向东会因为自己在场而感到更加难堪。

可是离开,她又不放心。

“好啊,既然你都能够豁出去面子不要,我还有什么好顾忌的!”陆母恨恨的扬起下巴,用眼角睨着陆向东。“实话跟你说,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我已经委托了律师,也收集了足够的证据起诉你遗弃!”

“如果你是来说这个,那请回吧,收到法院传票的那天我自然会知道开庭的时间。”陆向东不耐烦的回答。

陆母怔了一下。有些恼火,喘了几口气,硬是把已经濒临爆发的火气给压了下去:“不管你怎么对我冷淡疏远,咱们俩毕竟是母子一场,当妈的没有谁希望自己儿子名誉扫地的,如果真闹到法院去,反正我一个老婆子了,没什么大不了,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把事情搞僵闹大,只会对你更有坏处,而不是我。”

“这番话说的真是好一片慈母心。”陆向东好笑的打量着陆母,对方的来意到现在他早已经心知肚明,“只是站在原告的角度,有些可笑。”

陆母假装听不出他话里明显的贬义,故作淡定的挥挥手:“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咱们娘俩儿私底下谈一谈。这是为了你好。”

陆向东默默的看着陆母。一动不动,也不说话。整个人好像要石化成一尊塑像了一样。沉默了良久,他终于动了动身子,转身对田蜜说:“抱歉,不能和你一起去大刘家了。”

田蜜不清楚陆母这个节骨眼儿上找陆向东会是想和他谈什么,即便再驽钝也能预料到不会是什么对陆向东有利的事情,尽管不放心,她倒也很清楚,这件事情,外人帮不上忙,必须陆向东自己解决,既然他已经决定要和陆母对话,她作为女朋友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不给他添乱。

“好,那你去吧。”田蜜对陆向东点点头,有些欲言又止。

陆向东明白她的心思,伸手摸摸田蜜的头发,对她说:“没事,你去吧,结束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谁先结束谁先联络!”田蜜答应着,挥挥手,不满的瞥一眼陆母,走出公安局大门,朝大刘家的方向走去,走了十几米远,又不放心的扭过头去看,陆向东母子两个已经不见踪影了。

田蜜叹了口气,默默的继续向前走,大刘家本来住的就很近,加上一路上自己的满怀心事,不知不觉间目的地就到了。

大刘的儿子已经放学回到了家,田蜜进门的时候,他正坐在客厅的饭桌旁吃晚饭。

大刘本身就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女人,大刘的儿子也遗传了母亲的体格,十七八岁的年纪身高已经将近190公分,膀大腰圆,大刘介绍田蜜给他的时候,小伙子往身材娇小的田蜜面前一站,让田蜜顿时感到了强大的压迫感。

听说她是因为任旭阳的事情来的,大刘的儿子小磊也像他母亲一样性格爽直,直接把碗筷朝桌上一放,一屁股坐到距离田蜜不远的沙发上,好不怯生的对田蜜说:“我听我妈说啦,江玉镜被人弄死了?那你们可要头疼了,她得罪的人可不少!就连她以前教过的优等生,考上重点高中重点班的那种,毕业之后都没有人感激她念她的好儿,教师节什么的,都没有人愿意回去看她!一说起她来,所有人都能回忆起来不少伤心事呢!谁知道会是谁记恨她,把她弄死了!”

“你这臭小子就会满嘴跑火车!你这大姐姐是来办正经事的!你胡乱贫什么嘴!”大刘雷声大雨点小的朝儿子后背上拍了一巴掌,示意他不要胡言乱语,一面一脸同情的对田蜜说,“我下班的时候看到晚报上登的那篇报道了,这阵子估计你们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田蜜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小磊在一旁感到自己被忽略了,急切的小声向母亲打听细节,被大刘板起脸来给吓了回去。

“听说你以前和任旭阳是同班?对她还有印象么?”田蜜问小磊。

小磊抓了抓脑袋:“还行吧,她这个人我记得,但是当初和她一个班的时候也没怎么打过交道,太具体的东西我也不了解。”

“没关系,把你对她的印象说出来就行。”田蜜鼓励他。

“感觉吧,就是一个挺内向的小姑娘,老实巴交的,平时也不大吭声,我记得她脾气挺好,夏天的时候女生不是都穿那种薄裙子么,以前班里有个男生特别皮,偷偷把一个小水气球给藏任旭阳的椅垫下面,任旭阳一屁股坐下去,整整一下午都没敢站起来,就这,她都没发脾气,一声不吭的就忍下来了!”小磊回忆着,“不过我那会儿还小,就喜欢打篮球,对女生还没开始留意呢,再多的事情我也不记得了。”

“你小子的言外之意就是现在开始注意女生了?”大刘听出儿子的弦外之音,小磊被母亲问的缩着脖子嘿嘿直笑。

“其实任旭阳自杀那件事,我也听说了一些,”小磊不知道是热心帮忙,还是为了岔开话题,一面母亲盯上自己刚刚说走嘴的那番话,很主动的对田蜜说,“我后来转学走了的事,我妈对你说过了吧?我虽然转走了,不过和原本一个班级的几个哥们儿还有联系,任旭阳自杀了之后,一起出去打球的时候,他们也给我讲了不少。江玉镜那人,骂人一直挺不留口德的,尤其是那种家里没什么背景,也不肯掏钱供着她的学生,我记得以前我们班有个男生高度近视一千多度,江玉镜叫人家是睁眼瞎!还是当着全班面说的。”

“你小子说话能不能有点重心?怎么说着说着就跑题呢?不是说你从朋友那知道任旭阳自杀的事么,又提高度近视的人干什么。”大刘提醒小磊注意重点。

小磊连忙把话题带回来:“我听我那几个好哥们儿说,任旭阳死之前被江玉镜当着全班的面骂了个狗血淋头,谁也没想到她回家会悄悄的就自杀死了。她这一死,她家里人可就不干了!跑到学校里来找江玉镜算账,要不是学校里有其他老师帮忙拦着,估计江玉镜早就被打成狗头了!听说啊,别看任旭阳蔫蔫的,脾气特别好,她爸妈还有哥哥,可都不是省油的灯,闹得可凶呢!”

“你一个小孩儿懂什么,”大刘在一旁听着儿子的讲述,有些不同的看法,“那小姑娘的父母估计平时也未必是什么坏脾气的人!谁家的孩子不是心头肉啊,好端端的孩子就那么没了,就算是个兔子,也得急得想咬人呐!”

“兔子不兔子的,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哥们儿说,当时好多讨厌江玉镜的学生,都盼着任旭阳家里人能教训教训江玉镜,好让她吃一回鳖呢!谁知道没过多久,忽然之间报纸上就开始说任旭阳心理素质有多差,家庭教育有多失败,父母是孩子的坏榜样什么的,然后她家里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人指指点点的受不了,渐渐的就不去学校闹了。”小磊对于这样的结果似乎有些遗憾。

“这是你过去的同学说给你听的?那为什么新闻报道里面的学生说法和这完全不一样呢?”田蜜问。

“多简单啊!”小磊觉得田蜜的这个问题很傻,“我哥们儿说,江玉镜在班级里就警告他们了,说谁要是敢把事情在外面乱讲,她就让谁吃不了兜着走!他们讲给我听之后还特意要我别告诉别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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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试探

跟小磊聊了半天,除了知道了一些任旭阳死后发生的插曲之外,也听了不少关于江玉镜粗暴教学的事迹,不难从语气神态上判断出,小磊对于自己的这个昔日班主任被人杀害的事情,并没有多少扼腕,甚至没有流露出什么同情,包括大刘也是一样。

这让田蜜不得不对江玉镜生前的坏人缘感到刮目相看。

在大刘家里前前后后加在一起,田蜜只停留了一个多小时,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看一眼手机上没有陆向东的来电或者短信,她干脆给田阳打了个电话,恰好田阳忙完局里的事情正打算回家,直接顺路拐去大刘家那里接了田蜜一起走。

田蜜给陆向东发了个短信,告诉他自己和田阳一起回家,不用担心。

一直到田蜜进了家门,陆向东也没有回信息。

田阳他们那边的收获也不怎么样,熊奇始终都没有办法联络到,现场痕迹的结果也证明了他们之前的推测,凶手从进门的时候就戴了手套,所以江玉镜的家里没有刻意擦拭过的迹象,江玉镜本人的指纹大量存在于房中的各个位置,而客厅、浴室则有更多其他人的指纹,相信这与江玉镜家长期办补习班有学生来上课也有直接关系。

这些纷纷乱乱的指纹也给警察们增加了不小的工作量,有估计就得有验证的过程,现场不同指纹的数量,看了就已经让人感到太阳穴隐隐作痛。

回到家简单的洗漱了一下,田蜜把依旧悄无声息的手机放在衣服口袋里,这才过去和等着她的父母一起吃晚餐。

田爸爸和田妈妈一直都有订阅报纸的习惯,对于晚报上登载的内容当然不可能没有看到,另一方面自己的儿女正巧负责这个案子,最近工作繁忙的程度也让二老对报纸上内容的真实性有了判断,所以这顿晚饭田妈妈做的尤其丰盛,似乎打定主意要达到“想要安抚他们的心就先安抚他们的胃”这样的目的。

饭间田爸爸有些担心的询问了一下田阳他们的工作会不会受影响。又长吁短叹了一番时下新闻的真伪难辨。

聊了一会儿,可能是觉得这个话题让儿女的情绪始终处于低气压状态,田妈妈开始岔开话题,聊起家长里短的事情来了。

“你杜阿姨的女儿,就是你小学时候的那个同班同学,你还记得么?叫什么来着,白雪对吧?”田妈妈对田蜜说,“就是长得特别漂亮的那个!我今天刚刚听说呀。她离婚了!把她妈妈发愁的天天在家里哭。”

“离婚?”田蜜还没等表示惊讶,田阳先诧异的搭起话来了,“她不是和咱家田蜜同学同岁么?怎么这么小的年纪就离婚啦?!妈,你不会又是道听途说的吧?”

“这种事情怎么好胡说!”田妈妈不满田阳的怀疑,为了证明自己的正确一样,对田蜜说,“她不是去学什么艺术类专业了么!因为成绩好还跳了一级,考了个挺好的重点大学,那会儿她妈妈多开心啊!上了大学之后一直也没听说交男朋友什么的,结果后来考上研究生之后。忽然跟家里说,其实她一直在和自己的一个大学老师谈恋爱!那个男的也是教艺术类课程的。比白雪大了整整10岁,俩人据说爱的死去活来的,非要结婚,你杜阿姨虽然不甘心也没办法,就同意了。”

“既然感情这么好,怎么又这么快就离婚了呢?”田阳的好奇心被田妈妈的八卦给勾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