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琼一口气怄在心里,怒极反笑,冷冷道:“文诚表哥学识如何,我怎么会知道?能不能出仕看的是才学也是运势,姜太公满头白发才等到了周文王上钩,朝廷为官多有变数,岂是我闺阁女子能说得清道得明的。表哥若有心此途,自是要与九姑母去说去的。况且大丈夫做事,岂有畏首畏尾的道理?如果此时便想着前路未知,还不如放下心中那点念想,做个彻头彻脑的俗人!”

罗三爷被臻琼一顿话说得目瞪口呆,这般辛辣不留情面的言语当真是以前从未见识过的,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俗人一词铿锵有力,竟是比前头那一些更重重地打到了他的心底,这个六表妹,却是与自己想的有些不一样。

臻琼可不管罗三爷是怎么想的,她被臻璇和周氏误会在先,此时又被罗三爷误会,正是一肚子的不满,也不顾着礼数了,转身便要走。

“六妹妹,我的确是个俗人。”罗三爷突然开口,让臻琼的脚步顿了顿。臻琼的话犹在耳边,倒是让他整个人都有了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不知不觉间,就把自己的真实想法给说了出来。

没有绕弯,没有试探,直白而又真切,罗三爷的语气很平缓,仿佛是在诉说旁人的心情和处境一般。

臻琼背对着罗三爷将那些都听完,蹙着眉头转过身,道:“这是表哥你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你为何要说与我听?”

罗三爷一怔,不知道该怎么说。

臻琼扬了扬眉角,道:“因为我上一回和这一回都在看,是不是?我是看了,却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我只是在想,这梧桐树下站着一个人,这样的构图若是画下来,定是有一股子趣味的。若是等到了秋天,这梧桐叶儿黄了,再落下一些撒到脚下,这情景定是会更好看了。我想着的只是画,并没有旁的。”

罗三爷有些惊讶,他从未想过,臻琼看得出神的理由竟然是这样子的,他刚才的那一些拒绝和表述显得那么的可笑和荒唐,他抬起手摸了摸鼻尖,来不及想一想臻琼所谓的“你们”。

“六姐姐…”

臻琼听的声音,抬眼望远处看去,臻琳、臻璇和臻珧结伴而出,在臻琳和臻璇的脸上满是紧张,她紧了眉头,看着走过来的那三个人。

第一百三十章 算计(六)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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臻璇是一早就来了庆荣堂的,臻琳心里记挂着,总想有个人能说一说,便请了她过来。

听臻琳的意思,那些话已经告诉了马老太太,周氏也来过一次庆荣堂了,想来那些告诫之言都已经由周氏传到了臻琼耳朵里。周氏是臻琼的母亲,有些话由她来说,比起其他人来都妥当些。

臻璇劝了臻琳几句,这事本不应由她们来拿主意,不过是想着了什么便做了什么,不让自己事后懊恼而已。至于其他的,便是各人有各人的造化了。

说了一会,臻珧过来给马老太太请安,顺便来臻琳这里坐一坐。

这下子贴己话是不能说了,只好随意找了几个不要紧的话题,看着快近了午膳时分,臻璇便告辞要回庆安堂去。

臻珧也要走,臻琳一道送出门,哪里晓得到了院子里竟然见到了那么一幕。

臻琼站在那儿,也没带个丫鬟,与罗三爷说了些话。罗三爷站在树下,摸着鼻子,微微偏着脑袋,一时看不清神情,只觉得有几分尴尬和不自然。

臻璇心中一紧,扭头看向臻琳,见她也是一脸的惊讶,臻璇不自禁地,唤了一声:“六姐姐…”

听见声音,臻琼转过了头,看着满脸错愕的臻璇,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没有说话。

若是这里只有臻璇,或者多了一个桃绫,臻琼真的会走过去,把心中想说的话明明白白地说出来,说她没有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没有做会让母亲和姐妹都担心害怕的事情。可现在,臻琼迈不开步子。

便是庆荣堂里别的丫鬟婆子们站得远,听不见刚才她和罗三爷说了什么,可臻琳和臻珧身边跟了不少下人,这样的情况下,她真的没有脸面去说这些事情。

臻璇深吸了一口气,她以为臻琼会听周氏的,和罗三爷保持距离,她虽然没有听见他们说了什么,可瞧那样子。也不想是表兄妹之间出于礼貌的行礼问安。她眨了眨眼睛。正想过去让臻琼借一步说话,臻琼却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臻珧不解,拉了拉臻璇的袖口,轻声问:“七姐姐。六姐姐这是怎么了?似乎看见我们来不高兴了?”

臻璇抿着唇,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是好,只好装个糊涂,道:“我也不晓得。”

臻珧在旁,臻璇没法和臻琳说什么,冲臻琳点点头,便先回去了。

到了夜里,臻璇靠着灯光看书,桃绫一脸古怪地进来。犹豫着要不要出声。

臻璇看得并不入迷,抬眼看着桃绫,问道:“怎么了?这样的神情,出了什么事了?”

桃绫苦着脸,张了张嘴。半天才道:“小姐,是庆福堂里传了话来了。六小姐说,说…”

“六姐姐说什么了?”

桃绫吞吞吐吐的,被臻璇一催,也就顾不得了,道:“六小姐说,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让小姐不要替她白操心。”

臻璇闻言,指尖点着书页许久没动,眨了眨眼睛,问:“传话的就是这么说的?”

见桃绫点了点头,臻璇慢慢皱起了眉头。

她早早就从锦虹那里听说了九姑太太的打算,小心谨慎地就怕被她抓了把柄,不然到时候就费一番心思才好脱身。可臻琼并不知道那些,臻璇也是那日瞧见臻琼看着罗三爷出神才会多留了一个心,想着好歹婉转地与臻琼说一声,哪里晓得,那些话臻琼没听进去也就算了,反而怪她白操心。

臻璇确实是多管了闲事,对方还根本不领情。

将书合上,臻璇撇了撇嘴,自己这老好人暗示也暗示了,周氏也应该明示过了,这之后若再有什么,与她臻璇真的是一丁点关系也没有了。

臻琼此时传来这么一句话,臻璇才不愿意再去做那吕洞宾,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不管她了。”

说不管也就真的不管了,臻琼却像是在怄气一般,族学都没有来。一晃小半个月,竟是一次都没见到过。

这日下午,臻琳来庆安堂坐了一会,皱着眉头偷偷告诉臻璇,这些日子臻琼和罗三爷走得越发近了,她知道了也没办法,周氏为了臻御的伤分不开身,马老太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么下去,若让九姑太太抓到了机会,可就有的闹了。

臻璇摇了摇头,道:“她不要我们管她呢。”

臻琳也是无奈,道:“其实也没多少时间,我听说九姑母再过几天就要回去了,这些都是大事,哪里会那么快就定下来了,等过了这几日,还不是六叔和六叔母说了算。”

臻璇低着头琢磨,正要与臻琳再说些什么,桃绫打了帘子进来,道:“小姐,大老太太那儿请您过去呢。”

臻璇一听,疑惑地看向臻琳,问道:“四姐姐,这个时候大伯祖母请我过去,会是什么事?”

臻琳也是不解,去问桃绫,道:“谁来传的话?”

“是轻荷,说是锦虹姐姐打发她过来的。她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只是来传个话,说大老太太那儿等着小姐呢。”桃绫嘴上答着,心里也是狐疑万分。

以往便是马老太太来请,也会说清楚事情,从没有哪次像这次一样,只传话,不说事。

臻璇舒了口气,站起来整了整衣服,道:“四姐姐,既然如此我们便过去吧,在这里想也想不清楚的。”

坐着马车到了庆荣堂,臻琳一下来就找了个丫鬟,问道:“谁在祖母屋里?”

那丫鬟不明所以,怔怔答道:“九姑太太在呢,半个多时辰之前,六小姐也进去了,还有三小姐也是。”

臻璇听见了,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拉着臻琳的手进了马老太太的屋子。

马老太太坐在榻子上,锦澄跪座在一旁。轻轻敲着手中的美人捶;九姑太太坐在下首,见臻璇进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臻瑛和臻琼坐在一块,脸色各异,臻璇看了臻琼一眼,只觉得她眼底里都是不解和怨愤,直瞧得臻璇心里打鼓。

等臻琳和臻璇行了礼,九姑太太眯着眼睛扫了臻璇一眼,暖着声道:“七丫头,怎么这些日子都不过来坐坐呢。姑母回来省亲。也就只能住个半个月的。这回一走。也不知道要再过几年才能再回来,只怕回来的时候,你们姐妹几个都嫁出去了。”

臻璇并不接腔,九姑太太显然是话中有话。便静静等着后头的内容。

果不其然,九姑太太偷偷睨了马老太太一眼,见她面色如常,便冲臻璇招了招手,道:“七丫头,过来姑母这儿,姑母与你看样东西,你且看看认不认得。”

臻璇强压着疑惑,上前几步走到九姑太太身边。只见她抬起紧握着的右手,翻了一翻,慢慢松开,掌心之处握了一只小小的耳坠子。

那耳坠子是翡翠做的,图个清秀简单。并没有做什么花样,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只耳坠子,臻璇却一眼认了出来。

这是她的耳坠子,当初从傅家别庄下山的时候,她戴着的便是这一副耳坠。那时马车遇险,冲撞之中丢了一个,臻璇心里不舍得,碍于当时情况没法上车去找,等后来那车被夏家从泥里拖出来再送回裴家之后,她也去找车把式问过,却是没有线索。

丢了便是丢了,臻璇把剩下的一只收在了盒子里,她相信便是现在它也好端端地躺在自己的首饰盒子里,九姑太太手上的这一只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明明已经丢了的东西,怎么会在这时候出现?

九姑太太紧紧盯着臻璇,看着她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解和错愕,心里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是天助一般,九姑太太本来已经下定决心要给柳家去信求娶柳亦晚,只是那边八字还没有一撇,她心底还是有一些惦记着裴家女。臻璇这丫头是合她心意,却没有机会;而臻琼却和文诚走得很近,她正琢磨要怎么说服马老太太和周氏,这只耳坠就到了她的面前。

初初一见耳坠,九姑太太欣喜不已,以为是臻琼落下的,便以此为由头来与马老太太说事,却不想臻琼看了也是一脸的茫然,并不承认。直到臻瑛进来一看,回忆了许久才想起似乎见臻璇戴过。

九姑太太听了,更是偷笑起来,只等着丫鬟们把臻璇请来,当面对质。

此时,臻璇的反应显然就是认的那耳坠子的,九姑太太清了清嗓子,笑容亲切,拉着臻璇的手,道:“七丫头,这可是你的?这是在文诚房间里找到的,你的耳坠子,怎么会去了文诚那里?”

臻璇闻言,心里咯噔一下,不由瞪大了眼睛,盯着九姑太太,半响说不出话来。她没有心思去想在座的人这会儿都是怎样一个心情,她只想知道,到底这个耳坠子从哪里冒了出来,又是哪个这般算计她,把她的首饰放到了罗三爷的房间里。

握着臻璇的手,九姑太太稍稍用了力气,见臻璇吃痛地皱起了眉头,她又追问了一遍:“七丫头,你给我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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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算计(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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臻璇低垂着眼睛,深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思维慢慢稳了,她偷偷看了马老太太一眼,见她面无表情,一副并不关心的样子;而臻瑛却是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己,满是不解;最让她觉得莫名的是臻琼,她的表情里更多的是悲伤和愤怒。

臻璇瞧瞧捏紧了拳头,抬头看着九姑太太,道:“这确实是我的耳坠子,只是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在文诚表哥的屋子里。九姑母能否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九姑太太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僵,心说这个七丫头果真不是个好哄骗的,刚见到耳坠子时的那些慌张和无措都消失了,这么一会儿工夫,倒是冷静地反将自己一军。

“这事儿啊,说来也是巧的。”九姑太太转了转眼骨子,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把耳坠交到了臻璇手里,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也不管那水已经凉了。

臻璇指尖摩挲着耳坠上的翡翠石,夏日湿热的天气里,它温润而细腻。臻璇知道九姑太太是在吊胃口,对方不说,她更不能着急,便是站在那儿,不言不语。

臻瑛沉不住气了,她哼笑着看了九姑太太一眼,这般惺惺作态当真是入不得她的眼,越发见不得她们在这里唱默戏,白费工夫,便开口道:“七妹妹,这东西是文诚表哥的丫鬟在他屋子找到的。九姑母这几日便要回罗家去了,底下的丫鬟婆子们忙着收拾呢,今天早上文诚表哥身边的那个丫鬟整东西时翻出了这个耳坠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便交到了九姑母那里。”

九姑太太见自己的算盘被臻瑛搅黄了,一口饮尽了茶盏中的茶,瞪了臻瑛一眼。臻瑛并不怕她,嗤笑一声瞪了回去。

九姑太太再不满,当着马老太太的面也不能找臻瑛的茬,一口气闷在心中,不舒服得厉害,咬着牙与臻璇道:“七丫头,就是你三姐姐说的这样。你将来龙去脉与我们说一说?”

臻瑛说得很简单,臻璇来回一琢磨。便把大致的事情弄明白了。

不知道是哪个算计自己。把耳坠子放在了罗三爷那里。被那丫鬟发现了,自然是要交到九姑太太眼前的。

九姑太太那些小九九,在看见这样一个好物证时,怎么会不高兴了。便是当了瞎猫也好,这死耗子抓住了就是抓住了。

刚拿到耳坠时,九姑太太只当是臻琼的,这才巴巴的来与马老太太说,又把臻琼叫来问话,谁知道臻琼根本不知情,满头雾水。

就在九姑太太都有些吃不准的时候,臻瑛却偏偏进来了,盯着那耳坠看了许久。这才想起来是臻璇的东西。

转了一圈,还是有了捏住臻璇的机会,乘胜追击自是寻常,把臻璇叫来询问一番,若是落实了“罪名”。可不就是她九姑太太的囊中之物了?

臻璇咬着下唇,脑子转得飞快,她细细回忆着,那坠子是掉在了马车上的,而那时最后一个从车上下来的,是臻珧。

她还记得,臻珧是吓坏了的,在车上待了好久才慢吞吞地白着脸儿下了车,若是那时她在马车上捡到了耳坠子,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九姑太太回门头一天的宴席上,臻璇就坐在臻琼和臻珧中间,罗三爷那一点头自然会落到臻珧的眼睛里,而后在院子里瞧见臻琼和罗三爷时,便是没有多说什么话,以臻珧的思绪,把这些事理顺也不困难。

况且,把坠子放到罗三爷那里,做出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倒是臻珧一贯的作风了。

臻珧做事,不求有益,只要与她自己无害就行,至于后头引出了什么事,她都可以作壁上观,有好处谋个好处,没有好处全当看戏。

想到这里,臻璇不由摇了摇头,这桩事若是说不清楚,旁的不管,臻琼先要怒上自己了。

先前拐弯抹角地与臻琼说不要与罗三爷有瓜葛,背后却闹出一个耳坠子的事情来,在臻琼眼里,这等于就是背叛一般。为了这个,与臻琼闹僵,不是什么划算的买卖。

臻璇一挑眉,看了臻琳一眼,心底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救苦救难的四姐姐,这回又要靠你了。”

“这个耳坠子…”臻璇细着声音开口,九姑太太眼睛一亮,紧盯着臻璇的眼睛,就怕漏过了其中一丝一毫的情绪。

臻璇一脸无辜,转过头看着臻琳,埋怨道:“四姐姐,你说喜欢这耳坠子,又不忍心让我割爱,我才说了与你一人一个的。我的那个还好好收着的,那这一个,是不是你丢的呀?”

臻琳一听就明白了过来,九姑太太就如那等着鱼儿上钩的垂钓人,这么短的时间里能想出解脱的法子已是不易,臻琳并不愿意去计较臻璇又把自己拖下水。

她佯装惊讶,指着那耳坠子道:“这么说,这一个竟然是我的哪一个?”

成竹在胸的九姑太太听了臻琳和臻璇的对话,心中一惊,急急扭头看着臻琳,问:“四丫头,这是你的东西?”

“原是七妹妹的,我喜欢便分了我一个。我们姐妹本来感情就好,我想着这一个耳坠子便是不能戴,收着也是好的,姐妹之间留个念想,总归没有错。”臻琳一本正经,说得仿佛这事就跟真的一样,她一把从臻璇手里拿过那个耳坠子,一跺脚,道,“我屋里都是花露收着这些,我倒要去问问她,是不是丢了东西不告诉我了。眼里还有没有主子了!”

话音未落,臻琳就急匆匆地出去了,九姑太太想拉都拉不住。

一直没有表态的马老太太这时候慢慢睁开了眼睛,看了九姑太太一眼,心里如明镜一般:这个局。这个庶女是得不到什么好处了,谁都看得出来,四丫头这么出去定是和花露串话去了,等下花露进来回话,说得哪还会有一点纰漏。

臻璇松了一口气,臻琳这一回还真是送佛送到西了,没让她一个人面对着山大王,被妖怪绑在石柱子上动弹不得。

臻琼在看着臻璇,想分辨一番真假,可还没有品味出来。就见臻璇转过头来看着自己。忙不迭地移开了目光。

果不其然。花露一进来就扑通一声跪下了,磕了三个头,开始慢慢交代起事情来。

按花露的说法,那个耳坠子她是仔细收在首饰盒里的。前些日子就发现不见了,她知道这坠子不一般,是七小姐给自家小姐的,小姐格外喜欢,若是这么一个东西不见了,自家小姐那可是要伤心的。

花露不敢来报,自己悄悄留了心眼,又与臻琳屋里的几个大丫鬟与婆子商量着,想要再找一找。许是一不小心掉到了那个墙角缝里。可找来找去找不到,就有怀疑过是不是哪个丫鬟手脚不干净拿走了,又是细细一通审问,心思花了不少,东西还是没寻着。

等臻琳刚才回了屋开了首饰盒看。这才不得不把耳坠子不见了的事说出来。

马老太太听完,点了点头。起先九姑太太拿着耳坠子来寻她时,她就觉得这是蹊跷得很,可又不能不给个说法。让九姑太太顺着竿子上了,无论是赔上了臻琼还是臻璇,她都不愿意,现在有了一个好说法把事都说圆了,自然是顺水而下,拍了拍榻子,道:“花露,你跟着四丫头也有些年了吧,怎么不知道事情轻重呢,首饰这样的东西丢了,还不报?这是在府里还好,若是让人拿去了外头,这可怎么说得清啊?”

“是奴婢考虑不周,是奴婢的过错。”花露又磕了一个头,“奴婢愿意受罚,请老太太责罚。”

臻璇低着头不去看花露,这丫鬟真是受了无妄之灾,来替她挡这样的祸事。

马老太太轻轻咳嗽了两声,道:“行了,回头去老大媳妇那儿领罚,好好思过,下回再有这样的事,决不轻饶。”

花露千恩万谢,全了礼数,退着出去了。

马老太太看着九姑太太有些发白的脸色,不由叹了一口气,上一回就说了不要打七丫头的主意,怎么她就是没有听进去呢,还以为这是个极好的机会,却不知道被臻璇和臻琳就这么圆过去了。

“世遥啊,还有一事我想问问清楚。”

九姑太太打起精神,挤出笑脸,道:“还有什么事,母亲请说。”

“这东西是四丫头那里不见的,怎么就到了文诚那里?你有问过文诚吗?他自己就不知道?”

九姑太太一怔,她从丫鬟那里拿到耳坠子时光顾着高兴了,先入为主地有了猜度,还真的就忘了去问一问文诚,被马老太太这么一问,她白着脸摇了摇头。

“你也是糊涂的。”老太太说罢,与锦澄道,“让人去寻了文诚过来,我来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锦澄应了一声,放下美人捶起身出去了。

一盏茶的工夫,罗三爷就被请了过来,他一进屋瞧见那么多人在,也是一脸的不解和迷茫,他吸了一口气,上前行礼道:“老太太,母亲,寻文诚来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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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算计(八)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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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三爷的恭敬之中带着几分疏远,马老太太看在眼里,不由暗叹了一口气。

这段日子处下来,她瞧得出罗三爷是个不错的孩子,对罗八爷也好,可惜不是九姑太太亲生的,不然事情就简单多了,哪里要费那么多心思。

若是亲生,这罗家真是一门好亲,只可叹,事事不能皆如人意。

这一点上,马老太太怪不得九姑太太,做母亲的都是护子的,天性如此,也难怪罗三爷对待继母少了亲切,多是尊重和规矩。

马老太太摆了摆手,招呼道:“文诚,起来吧。”

九姑太太这会儿有些沉不住气,一副好牌面在节骨眼上被人翻了过去,哪里能不恼的,急急开口道:“文诚啊,早上洁云拿了一个耳坠子来给我看,说是在替你收拾东西的时候翻出来的,这可是女孩儿家的东西,怎么会在你屋里?”

罗三爷闻言,眼神倏地一紧,刚才进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臻琼的脸色不对,其中不满和气恼丝毫不掩饰地写在了脸上,原来是为了这个事情。

那耳坠子是他从一个丫鬟手里拿来的,那一日,很是面生的丫鬟在无人处拦了住他,慌慌张张地把一块白帕子塞到他手里。

罗三爷颇为不解,推脱着不肯收。

那丫鬟却道:“表少爷,这是我们六小姐给您的东西。六小姐说,再过几日您就要跟着九姑太太回去了,此生不知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这样东西您就收下,全当做个念想。我们小姐心思细,您千万收下,不要伤了我们小姐的心。”

说完,也不等罗三爷开口。一转身就跑远了。

罗三爷打开了帕子,中间是一只耳坠子,碧绿翡翠清透,简洁之中带着几分别致,确实是臻琼会喜欢的样子。

想到臻琼,罗三爷的神情柔和了一些,那日一句“俗人”,倒像是把心结都放开了一样。之后几次交谈,他惊讶于臻琼的才情和灵气,一个女子读过的书竟是一点也不比他们男子少。还偏偏又格外的杂。他说的东西臻琼都知道。而能回应一二,比起家中姐妹,更显得与众不同起来。

而从臻琼的眼中,罗三爷读到了钦佩。他偶有一回细想时,往日被祖父父亲压在书房里一本一本地翻看的时光,竟也觉得份外值得了。

只是,即便心中有了涟漪,倾心之意满溢胸腔,罗三爷还记得自己这不上不下的身份,以臻琼这样的性格,知己是知己,在继母跟前是讨不到一点好处的。这便克制了那份心思。从不提及。

臻琼也是如此,切磋棋艺、谈天论地,而那些儿女的小姿态,全被压在了心底。

罗三爷盯着那耳坠子,也许是到了临别。臻琼自己鼓不起勇气来,便让丫鬟送了一样东西过来。就像说的那样,今生大约不会再见,那便做一个念想,偶尔忆起有那么一个人,也就足够了。

罗三爷将耳坠子带回去放好,却忽略了身边丫鬟会收拾东西,将这件事捅到了继母面前。

思及此处,罗三爷暗自懊恼,怎就不小心一些,继母若是抓着这个不放,他岂不是愧对了臻琼?也难怪臻琼会是那样的表情。

臻璇一直在留意罗三爷的神情,她本以为这耳坠子是臻珧趁着罗三爷那里不留意,让人悄悄放进去的。只是现在看罗三爷那微微皱起的眉头,显然心中一番波折,这个模样竟然是晓得那坠子事情的。

臻璇看了臻琳一眼,见她面上如常,可手中的帕子却被捏紧了,想来是紧张的。

她和臻琳把戏唱圆了,若是在罗三爷这里漏了陷,便是越抹越黑,更说不清楚了。

见罗三爷正寻思着要如何解释,臻璇不顾九姑太太那阴沉的脸色,道:“文诚表哥,这耳坠子是我之前给四姐姐的,四姐姐屋里丢了这个找了好几天了,怎么就在你那里了呢?”

罗三爷听臻璇这么一说,身子一僵,不由自主地去看臻琼,冷不防和臻琼的眼神相撞,被对方眼底的责备和怨愤一惊,整个人反倒是冷静了下来。

原来臻琼会生气,并不是怪罪自己没有收好东西,而是因为那东西根本就不是她的。

明明与她恪守着规矩,却收下了别人的耳坠子,若不因此生气,反倒是不像她了。

心底的暖意与苦涩都整理好,罗三爷抬头去看九姑太太,刚才臻璇的那些话已经把借口给自己寻好了,只要顺着说就不会错。

“那个耳坠子是我在昨日在院子里捡到的,我不知道是哪个姐妹的东西,那时天色已晚,我不敢打搅母亲休息。本打算今日送去母亲那里,早上起来时却是忘了,谁知道洁云收拾东西时看见了,就交给母亲了。”罗三爷说得自然平静,仿佛事情本就是如此一般,叫人挑剔不出什么。

九姑太太面上带着笑,臻璇那几句提醒之后,这话若还能说错了,就不是她的继子了,九姑太太弯着眼,笑容可掬,语气却是格外的生硬:“四丫头、七丫头,首饰可不是一般东西,要仔仔细细地收好的。这一回是文诚眼尖,那么小的耳坠子在夜里都捡到了,要是再不小心,由别人捡去,可怎么办?”

臻璇听出九姑太太是全然不信他们的说辞,但是不信又如何,她不能反驳他们,一口咬定他们扯谎,只能接受这样的说法。

臻璇低垂着眼帘,笑容恭敬,行礼道:“多谢九姑母提点,这一回是我们做错了。大约是偷了耳坠的人见花露她们查得严,怕被发觉了受罚,没有办法才随手扔掉了。”

“是我房里出了不规矩的事,我这回得了教训,不会再有下次了。”臻琳跟着行礼,又与罗三爷道。“谢过文诚表哥。”

这边三人谦恭客气,臻琼哼了一声转开了头。

臻瑛也不信这些,可她更不相信臻璇会和罗三爷做出私相授受的事情来,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并不想知道,只是好笑地看着九姑太太。

九姑太太被臻琳和臻璇一人一句感谢之语压得不好发作,只得做出一副和蔼长辈的模样,心里少不得把两人狠狠骂上一顿。转念一想,这边臻璇和臻琼指望不上了,她还有着后手呢,柳家接了信如何反应可不是裴家说不答应就不答应的。这么一想。心情不由轻快了些。

马老太太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这事到了现在。也没什么好多说的,便道:“既然都得了教训,那都下去吧。就这么过去了,不用到处去说。知道的人多了,四丫头屋里那手脚不干净的更是难找出来了。”

姐妹四人不管心里如何想的,都应了下来,先后出去了,罗三爷也行了礼,退了出来。

臻琼面带寒霜,理都不理其他人,独自一人就往外走。罗三爷想叫住臻琼解释一番,只是那话都梗在嗓子里。又顾及着这里人多,也说不清楚,只好作罢。

等臻瑛也走了,臻璇拉着臻琳的手往人少的地方走了走,趁着四下无人。道:“四姐姐,这一回是我不好,连累了你帮我圆谎。九姑母逼得厉害,我一时之间实在想不出要怎么解释,便把你也一块拖上了。”

臻璇说得真诚,那份歉意骗不了人。

臻琳本就不怪臻璇,听她如此说,心头一暖,更是不后悔帮这个忙了,安慰道:“本来就非你所愿,也是情势所迫。我们姐妹交心,我能帮你的怎么会推脱呢。如果我有危机,你也一样会帮我的,你真要谢我,便留到那时候吧。”

“我回头还要与花露说一声,连累她了。”臻璇感激地看了臻琳一眼,想了一想,还是把自己的猜测与臻琳说了一说。

从丢耳坠子说起,后头的事虽都是猜的,却也不是全然无迹可寻。

臻琳听了,微微皱着眉头,叹息道:“九妹妹做事,一直都是这样,我完全看不明白她。有时候真的防不住。”

可即使有了猜测,依旧不能去寻臻珧说个明白,对待臻珧,就跟最初说好的那样,多留一个心眼,表面上不能让旁人说一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