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颐卿摇头:“不是亲巡,是要从几位皇子之中点几位代为出巡,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

臻璇颔首,臻琳出嫁才三个多月,也不知道会不会点到七皇子。

翌日下午,屏翠园里传了一些消息过来。

昨日杨氏她们从长生居回到屏翠园的时候,何小姐的两个丫鬟还跪在院子里。

何小姐在桂嬷嬷跟前吃了亏,一肚子火要发泄,两个丫鬟倒了霉,挨了罚,饿着肚子一直跪着。

何小姐却不在屋里。

杨氏怕何小姐再惹事端,到处寻了,才晓得何小姐听了与她一道来甬州的婆子几句话,去了何老太太屋里。

那婆子说,既然是何老太太请了何小姐到夏家,那事事就要她来定主意,断没有日日躺在床上由着何小姐被欺负的道理。

何小姐觉得有理,便冲去了何老太太屋里。

何小姐与何老太太说了些什么,何老太太嘴里是套不出什么话来的,杨氏想了个法子,使人去套了何老太太身边的刘嬷嬷的话。

刘嬷嬷是从何家陪嫁来的,跟了何老太太多年,嘴巴素来都是紧的,从不往外嚼舌根。可她昨日里受了何小姐一肚子气,多喝了几口酒,心里烦闷,就说了出来。

何小姐去的正是时候,二房其他人几乎都去了长生居,只有六老爷屋里的章姨娘不愿意学周姨娘巴巴跟着去,一个人在屋里打算盘做消遣。

何老太太身边也是只有几个心腹丫鬟和婆子伺候着,往日里侍疾的张氏、陈氏、杨氏都不在。

等何小姐坐下,何老太太就叫人守了门,里头只留了一个刘嬷嬷。

何小姐板着脸,没有对何老太太的病情表示一句关心。

何老太太不想为了这些小事糟心,惦记着杨氏与她说过的话,问道:“这几日住得如何?与姐妹几个处得怎样?”

何小姐皱了眉头,撇撇嘴道:“夏家这些人,都是莫名其妙的。我去过天一院了,也没说什么。她就叫人赶我;刚才在长生居,更是稀奇了,一个奴才拦了路不许我见老祖宗,老祖宗都没发话呢。她热闹个什么劲!”

天一院的事情何老太太大致清楚,长生居里的事情就完全不明白了。

刘嬷嬷帮着问了一句:“是哪个奴才拦了表小姐?”

何小姐翻了个白眼,啐道:“似乎是姓桂。”

刘嬷嬷深吸了一口气,何老太太亦是诧异,这个外甥孙女怎么能这么没颜色,去惹了桂嬷嬷?便是她和郑老太太,面对桂嬷嬷的时候,都是客客气气的,更别提其他小辈了。

刘嬷嬷凑过去,解释给何小姐听:“桂嬷嬷是老祖宗的陪嫁。不一般哩。”

“陪嫁有什么了不起,不一样是个奴才。”何小姐脱口就说。

刘嬷嬷面上一黑,心里不由堵得慌。

何小姐自是不会想到这句话牵扯到了刘嬷嬷,即便是想到了,也觉得这话没有半点问题。奴才就是奴才。管她是陪嫁还是什么,与她这个做小姐的是不同的。

“姑婆,你什么时候让我进夏家?”这是何小姐来的主要目的,自是格外关心。

何老太太嘴巴动了动:“过几日,我就去和老祖宗说这事。”

这个答案叫何小姐很满意,她不由翘了唇角,笑着道:“我昨天看到了。天一院里的东西真的不错,那个西洋钟,里头还有宝石,还有那一对玉如意。那些我都喜欢,我也要。”

何老太太没料到何小姐会说这个,眼神一沉。

这话听得刘嬷嬷心惊胆颤。这话要是落在不知情的人耳朵里,还当她们窥视御赐之物,这可不是小事情。

以为何小姐不知道那些东西的来历,刘嬷嬷解释了一句:“表小姐,那都是御赐的。怎么要呀。”

“我知道那是皇上给的呀。”何小姐嫌弃地看了刘嬷嬷一眼,“怎么要不是做奴才的想的事情吗?真不行就去库房里翻,翻出差不多的给我。”

便是何老太太,也没有这么与刘嬷嬷说过话。刘嬷嬷被这话气得浑身发抖,咬着牙一字一句道:“表小姐,那都是御赐的东西,我去哪里给您找差不多的呀,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没用的奴才,一点事都办不好!”何小姐转头对何老太太道,“姑婆身边的奴才做事就是这么推三阻四的?”

“够了!”何老太太听不下去了,若不是为了夏苏卿的婚事,她才不愿意和这个外甥孙女继续打交道,“没有就是没有。”

何小姐嘟着嘴,气呼呼道:“为什么?她是夏家媳妇我也是要做夏家媳妇的,凭什么她有的我没有?”

凭什么?

何老太太被这句话闷得差点接不上气来,被子里的双手捏成了拳头。

其中缘由何老太太怎么会不清楚,因为何家比不上裴家,更比不上郑家!

臻璇能得圣上赐婚添妆,是因为她出身裴家,要娶她的是郑老太太的孙儿,因为她那个大嫂的身份才有的。

何老太太平日里不愿意承认比不过郑老太太,但她也确确实实地知道,比不过就是比不过,气归气,没有用的。

要怪,就怪没有托生去官宦人家。

可一想到年幼时父亲的各种疼爱,何老太太稍稍放宽了些心,何家风光过,她跟着父亲享福过,她不应该再抱怨那些。

何老太太觉得累了,摆摆手与何小姐道:“你这几天安分点,回头我挑些别的好东西给你。”

何老太太身边的东西,那可都是那位明安城首富的曾祖父的珍品,何小姐这才勉强不去想那西洋钟、玉如意,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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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1章 异想(一)

晚了半小时,不好意思。

刘嬷嬷绷着脸送了何小姐出去。

何小姐睨了刘嬷嬷一眼,似笑非笑地道:“刘嬷嬷是吧?不是在二姑婆身边伺候了半辈子了吗?怎么还对我板着个脸,不晓得,还当嬷嬷是主子呢。”

说完这话,也不管刘嬷嬷什么反应,径直走了。

刘嬷嬷看着何小姐的背影气得仰倒,亏得边上的两个小丫鬟眼尖手快,上前扶住了。

刘嬷嬷深呼吸了几口气,强压下心头不满,回到了何老太太身边。

见何老太太闭目,眉头紧锁,刘嬷嬷暗暗叹了口气,不用说她也知道何老太太在被子下的双手握得紧紧的。她从何老太太小时候就贴身伺候了,跟着她经历过何家的风光、何家的败落,跟着她来了夏家,看着她媳妇熬成婆。

何老太太的性子太要强了,作为身边人,刘嬷嬷怎么会不心疼。

偏偏那位何小姐…

刘嬷嬷满腹抱怨,何老太太为了让她进门,苦肉计都使出来了,天天躺着不能下床走动,一屋子药味闻了几个月。可她倒好,才来了几天,就把人都得罪了。

去天一院惹事先不去说,总归长房、二房不睦多年,但今日去长生居里唱这么一出算怎么回事?那是桂嬷嬷,哪个不使劲儿地巴结,就盼着她能在老祖宗跟前美言几句,但凡有个不妥当的地方,也能顺顺利利就过去了,却被何小姐一口一个奴才给惹了。

这么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人情世故的表小姐,便是让她嫁给了夏苏卿,这往后的日子,何老太太也一样不得安生。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么做到底值得不值得?

刘嬷嬷脑海里不断地盘算着,却听何老太太开口问她:“人走了?”

刘嬷嬷点头应了:“走了。”

何老太太翻了个身:“她说话颠三倒四的。你别放在心上。”

刘嬷嬷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妙,何老太太怕是压根就没想过要打消那个主意,她劝道:“老太太,依奴婢来看,表小姐待您也不亲近…”

“我要她亲近做什么?虽说是外甥孙女,也是头一回见的。”何老太太哼笑了一声,“庶子早晚搬出去。”

“是…”刘嬷嬷只能这么应了,可心里到底还有疑虑。

老祖宗健在,作为嫡子的二老太爷就不能与长房分了家,庶子分不得家产。下面去了外地打拼的庶出的三老太爷一家依旧攒着公中月例,老祖宗亲生的四老太爷亦没有分了家出去。

等老祖宗过了,便是要分,二房和四房也分不到多少,到了那时候。何老太太强硬着要让庶出的六老爷分出去,虽不是不行,但在那之前,还要过多少年?

老祖宗的身体瞧着还是很不错的,难道这几年间,这屏翠园就要由着何小姐胡来吗?

刘嬷嬷气不过,又不好再劝何老太太。便只能退出去回屋里喝闷酒。

等杨氏派了人去探刘嬷嬷的口风,刘嬷嬷喝多了,又是一肚子怨气,拉着人不住抱怨道:“我知道自己是一个奴才,但我怎么说也是伺候了老太太几十年的人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一个晚辈,竟然这般无理,开口闭口都是奴才奴才!”

去的人听了刘嬷嬷的酒后乱语,回禀了杨氏,杨氏又使人告诉了臻璇。

臻璇听了这些。叫送了传话的人出去,抿唇与挽琴笑道:“确实是她会说的话。”

桃绫正巧进来,听了这没头没脑的一句,问道:“是谁会说的话?”

臻璇命令桃绫这段日子就在屋里准备嫁妆,因而她极少到屋里头来。

“怎么来了?”臻璇让桃绫坐下,伸手道,“绣得如何了?拿给我瞧瞧。”

桃绫摇头道:“绣得头胀,来与奶奶说说话呢。之前说到哪儿了,叫我也听听。”

臻璇没回答,桃绫扭头看挽琴,挽琴知道臻璇不会瞒桃绫,便开口讲了。

前日何小姐在天一院闹的动静不小,桃绫在屋里也听见了,对于执画爽利的做法她很是赞同,待听了挽琴的话,她翻了个白眼:“亏她说得出口。”

臻璇拍了拍桃绫的手:“与她置什么气,自有二叔祖母头痛。我们莫提她。”

桃绫捂嘴笑了。

臻璇只说对了一半,何老太太固然头痛,但屏翠园里这会儿最头痛的是陈氏。

陈氏做了何老太太多年的媳妇,怎么不知道她所思所想,这个无理的何小姐肯定是何老太太准备给夏苏卿的。

陈氏急得团团转,暗示了夏苏卿几次,叫他千万离那个祸害远一些,莫要着了道,这般叮嘱犹不放心,干脆叫儿子日夜都不用回内院来请安,就在外院待着。

夏苏卿一开始还有些不愿意,觉得陈氏小题大做。

陈氏跺脚道:“你忘了上一回,若不是景卿替你遭了罪,你早就叫那王家都算计去了。”

夏苏卿没话说了,他不如夏景卿机灵,若是有什么意外,他不是那种能滑溜溜地应付过去的人,又为了安陈氏的心,就听话了。

一直避在前院不是一劳永逸的法子,章姨娘与陈氏出了主意,要让何老太太的计划失败,必须叫老祖宗彻底厌恶了何小姐才行。

何小姐已经得罪了桂嬷嬷,老祖宗对她不喜,再加一把火,这事准能成。

陈氏听着有道理,与章姨娘琢磨着到底要如何去下这个绊子。

周姨娘在最初的时候并不排斥何小姐,一来是拍何老太太的马屁,那是她的娘家小姐,二来这要倒霉的不是她的儿子,她自然乐得看热闹。

周姨娘去何小姐跟前示好,谁知何小姐丝毫不理会,反叫人轰了她出来,骂道:“一个小货也敢出来作怪,什么规矩!”

周姨娘气得要在院子里大骂。被闻讯赶来的夏毓卿拉了回去,忿忿道:“一个表小姐管夏家的事,她又是什么规矩!”

这一个“小货”得罪的岂止是周姨娘,章姨娘亦是牙痒痒的。黄姨娘跟着挨了刀子,钟姨奶奶也是一肚子不痛快。

屏翠园里各人有各心思。

何小姐等了几日,见何老太太依旧躺着没起来,不由犯了嘀咕,莫不是何老太太那里有什么变化不成?

靠人不如靠己,何小姐迫切地想要见到老祖宗,只是每一次去和长生居都会被挡出来,站在桂嬷嬷身后的长生居里其他的婆子都是虎背熊腰,何小姐强闯不得,只能退兵。

这一日刚走进屏翠园。就见一个丫鬟指挥着几个小丫鬟搬着花盆进进出出。那个丫鬟一身青翠色,耳朵上戴着翡翠耳坠,随着她的动作不住摇晃。

见了何小姐,那丫鬟福了福身,问了安。

“这是在做什么?”何小姐问了一句。

那丫鬟笑着回话:“过几日是老祖宗的生辰了。我们太太要给老祖宗送盆花插添添喜气呢。”

何小姐一听这话,赶紧追问道:“老祖宗的正日子是哪一天?”

“初九那日。”

何小姐扬了眉梢,真是雪中送炭,等初九那一日,她捧着礼物去了,难道那几个狗奴才还能拦着她不让她进去吗?

目送何小姐走远了,那丫鬟才又指挥着小丫鬟们。把花盆都搬去了陈氏院子里。

等花盆都放好了,她理了理衣容,往正屋走。

守在门口的丫鬟见了她,笑着打了帘子:“采芜姐姐回来了呀。”

采芜笑着点了头,她是陈氏身边鼎力的,屋里陈氏与章姨娘都在。

陈氏见了她。忙问:“告诉她了?”

采芜点点头。

陈氏舒了一口气,转头问章姨娘:“这事成吗?”

“怎么不成?”章姨娘安抚陈氏,道,“我们又没诓她。初九那日是老祖宗的生辰,太太也确实要送花插。采芜帮太太去花房取花也是应该的,这一句一句都是真的。她听了要准备什么,做什么都是她的事体。太太放心吧,她准备的东西不合心意,老祖宗不会对她改观,便是她瞎猫碰到死耗子,准备了老祖宗喜欢的礼物,在长生居里,她那个性子能说出什么好话来,胡说一气,把老祖宗恼了,我们这事就成了。”

陈氏听了这话,颔首道:“能成就好,我就一个儿子,哪里能让她这种人进门。”

天一院里,臻璇也在准备老祖宗的生辰礼。

这段时日为了安胎,查大夫说不得劳神,天一院里哪个都不给她碰针线,就算臻璇说要给怀中孩子准备些衣物,都被拒了,说是等胎坐稳了再准备也不迟。

绣品不能准备,便琢磨着写一幅字,百寿贴最是合适,臻璇对着字帖,以指代笔,临空描了两日,有了些感觉之后才落了笔。

等写成了之后,阴干装裱,收在盒子里。

初八夜里,常嬷嬷来了一趟,送上了一个香囊。

执棋拿给臻璇看,那香囊做得还算精致,上头绣了一个“寿”字,字的针脚有些絮乱,似乎是落针之时位置并不准确。

“是越娘绣的?”臻璇问常嬷嬷。

“字是姨娘绣的,姨娘的身子,针拿不太稳,绣好一个字已经不容易了,这香囊是紫媛做的。”常嬷嬷解释道,“姨娘不能去老祖宗跟前磕头道贺,这个香囊请奶奶代为送去。”

臻璇颔首,叫执棋把香囊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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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2章 异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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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越娘那边还需要人伺候,常嬷嬷没有耽搁,退了出去。

执棋把香囊与臻璇装礼物的锦盒放到了一处,叹息道:“奴婢记得,从前姨娘的手艺还是很好的,在长生居里伺候的时候,老祖宗穿的袜子、鞋子都有一些是姨娘亲手做的,如今身子被掏空了,连针都拿不稳,老祖宗明日看了这香囊,会不会睹物伤情?”

杜越娘的手艺出色,臻璇还是头一回听闻,道:“总归是越娘一番心意,既然熬着做好了,就要送去的。”

初九一早,夏家上上下下都忙碌了起来。

老祖宗不愿意大办,到她这个岁数,年轻时常常走动的年纪相仿的友人,多数都已故去,她们带着来过夏家走动的女儿们,早已远嫁,再小些的,基本都不熟悉,断了联系。

老祖宗不愿意发帖子去请,只想一家人坐下来吃一顿饭,听一出戏。

即便如此,要准备的事体依旧不少。

臻璇和夏颐卿先去了听风苑,与长房其他人一块,去了长生居。

刚绕过影壁,何小姐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臻璇拧了眉抬头看去,见何小姐正与桂嬷嬷对峙。

何小姐的身边还带了一个婆子,她扬着下巴道:“我是给老祖宗送贺礼来的,怎么就不能进去?”

桂嬷嬷看了一眼那婆子捧在手里的“硕大”锦盒,实在想不出里头装着的会是怎么样的贺礼,她没有退开。

郑老太太让夏湖卿扶着她过去,桂嬷嬷见了她们赶紧行礼。

郑老太太没有看何小姐,却与桂嬷嬷道:“到底是亲戚,又是送礼的,今日就让她进去吧。若是不懂礼数。再请出来也不迟。”

桂嬷嬷诧异,却没有再坚持,应了。

何小姐闻言,得意地笑了。她在桂嬷嬷手中吃了几次亏了,这一回总算是有人说了一句还算公道的话,新仇旧恨,她一块与桂嬷嬷算算:“听见没有,让开!”说罢,扬手就推了桂嬷嬷一把。

桂嬷嬷脚下没站稳,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何小姐愈发得意了,拍了拍手,在郑老太太前头进了屋。

夏湖卿皱眉,转头看着郑老太太:“祖母。她…”

郑老太太笑着摇了摇头,低声道:“不用放在心上,一切有老祖宗做主。”

夏湖卿颔首。

这话臻璇也听见了,细细品了一品,不禁笑了。

有老祖宗这棵大树在。他们只需乘凉就好。

进去之后行礼问安,何小姐是头一回见大老爷、夏颐卿与夏景卿,来回打量了几眼,又把目光落在了臻璇身上,透着不满和妒恨。

没过一会,二房的人也到了,意外的是。何老太太竟然也来了。

何老太太久未落地,脚步虚浮,靠张氏与周姨娘扶着,很是吃力,见何小姐坐在屋里,她的面色阴晴不定。

等人都齐了。夏黎卿叫人送上了贺礼。

老祖宗打开一瞧,是一座手掌大小的观音像,观音手持净瓶,立于莲花座上,用的是檀香木。雕刻栩栩如生。

老祖宗面露喜色,点头道:“不错。”

只何小姐撇了一眼,啧了一声:“若是玉石的,岂不是更金贵了。”

夏黎卿不愿与何小姐多费口舌,全当没听见,只催着其他人快送了礼物。

众人纷纷送上,不管送什么,何小姐都要评说几句,只是人人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的,叫她很是不满,为了看清楚一些,她干脆起身站到了老祖宗身边。

等轮到了臻璇,她没有打开先打开锦盒,而是先送了杜越娘的香囊。

湘翮接过香囊的,看了一眼,心中狐疑着交到了老祖宗手上。

香囊做工一般,老祖宗一瞧便知,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寿”字上,指腹摩挲着,叹道:“这个针脚…”

何小姐嗤笑出声,鄙夷道:“这是大家闺秀拿得出手的东西?歪歪扭扭,丢人现眼。”

夏湖卿扭头看向臻璇,她的嫂子绣功出众,这个家里人人知道,怎么会叫何小姐奚落?

老祖宗沉了面色。

何小姐看见了,以为老祖宗对这东西不满意,趾高气扬道:“就是乡野农妇绣得也比你的好。”

臻璇没有理会何小姐,与老祖宗道:“这是越娘的一片心意,她拿不稳针,绣得歪扭了些,香囊是紫媛做的,越娘实在顶不住…”

老祖宗眼眶微红,她怎么会认不出来,即便是如今这变了形的针线活,她也认的是出自谁的手。一想到杜越娘那身体还要辛苦做这些,她更是心痛起来,也就对奚落这香囊的何小姐越发不喜了。

越娘这个名字,何小姐耳熟,就是天一院里那个药罐子的妾。她不知道老祖宗对杜越娘有多疼爱,还要再说几句,被何老太太甩了一个眼刀子。

何老太太止住了何小姐,又看向臻璇,见她淡笑着与老祖宗说话,心里不由暗骂:长房一个老狐狸还不够,还添了一个小狐狸,偏偏自家那外甥孙女嘴巴多,着了道了。

臻璇又把锦盒送了上去。

湘翮把卷轴打开,一百个各异的“寿”字展现在眼前。

老祖宗舒了眉头,与桂嬷嬷细细品了,叫湘翮收好。

“琴棋书画都是养性的,多学学是好事,只是千万别累着了。”老祖宗叮嘱完臻璇,与夏湖卿、夏毓卿道,“你们也是,能与颐卿媳妇一般,我也就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