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比寻常男子低沉,带着寒意与凶杀之气,女人听了皱了皱眉头,冷笑道:“难道不是?一个大肚婆和一个小娘子,能弄错了?”

男子靠着墙边,双手抱胸:“我刚才看了,总觉得不对劲。”

女子闻言,沉思片刻,道:“这事还是谨慎些,我去看看。”

女子出了密道,走到东厢外,往里看了一眼。

东厢里没多少东西,只摆了一张桌子几把椅子,落了不少灰。知道这个时候讲究不得,臻琪拿帕子擦了擦,姐妹两人坐下,一时无言。

到底出了什么事,臻琪一时说不准确,但她知道,她要尽量护着臻璇,她不仅仅是自己的妹妹,还有身孕。

臻琪看到了从外头窥视的人,她只能看到那双眼睛,是一个女人。她开口要唤臻璇,却见臻璇摇了摇头。

臻琪不知何意,但也没有再出声。

臻璇是背对着外头坐着的,她没有转过头去。

她想了很多,这群人到底是要找谁的麻烦,是臻琪?是她?还是臻琳?

想来想去,恐怕是找上臻琳的可能性大一些。

他们认错了人。

那些人里头,清楚见过臻琳的人应该不多,他们只能从身段和衣着上来分辨。臻璇和臻琳的身高差不多。又都挺着大肚子,今天还穿着一个色儿的衣裳。

最关键的,是花霁。因为花霁扶着她,所以那些人才会错把臻璇当成了臻琳。

臻琳的肚子。当真是有许多人关心的。

掳走了她们带到这里,怕是这幕后之人想了不少办法,要把这事再推到谁身上去吧?借刀杀人,栽赃陷害,常用的手段而已。

臻璇这一刻相当清明,事已至此,如果叫他们发现她不是臻琳,恐怕还要再惹些麻烦出来。

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她和臻琪在没有救援的情况下无法脱身,还不如静候。看看后头发展。

门口的女人看了一会,而后站直了身子,转头盯着男子:“那小娘子没错,就是傅家老四的媳妇,那个大肚婆…”

男子沉声:“如何?”

“还能怎样?”女人一下子暴烈起来。一脚踢在男人的膝盖上,气愤道,“人都带回来了,难道抓到了就能退回去换一个?已经打草惊蛇了!就算不是,也是他裴家女儿,那个肚子除不掉,就先把后头事做干净。”

女人没有压住声音。她的话一字不漏地传了进来。

臻琪握着臻璇的手,一言不发。

既然是这么吼出来的,就是不怕她们听见,根本没打算留后路给她们。

而臻璇想着的是那个所谓的“后头事”,是指要把嫁祸做得漂亮些吗?不管是臻琳还是臻璇,他们豁出去了。

女人在发泄完之后。急匆匆离开了。

男人留在院子里,等着天色渐暗。

酉时过了大半,几匹快马进了小院,男人一看来人,扬手就打过去:“手脚叫娘们咬了?龟爬一样!”

马上下来的矮个没敢躲。结结实实挨了一下,踉跄了几步,站稳后掏出怀中的东西:“那些家伙贼精,弟兄们好不容易弄到手的,一路快马赶来。本以为没这么快动手,谁知道今天就…”

见男子一眼瞪过来,矮个不说话了。

“蠢东西!今天这么好的机会不动手,回头还去裴家大宅里捞她不成?”男人看了一眼手中的东西,是几块腰牌,东西没有错,他收了起来,道,“安排弟兄们分批走,你们留下,跟我善后。”

臻璇和臻琪安静坐着,一下午了,外头没有其他动静,直到听到那几匹马到来。

男子说话声音很大,她们听得明明白白,这是要动手了。

臻琪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抱了抱臻璇:“不到最后,别放弃了。”

臻璇一愣,抬眼去了臻琪,见她眼中毅然,甚至带了几分决绝,与从小到大见过的开朗活泼直爽的五姐姐全然不同,臻璇嗓子发涩,抬手回抱臻琪:“嫁去傅家不过两月,五姐姐有了将门风范了。”

“你呀…”这个时候臻璇还打趣她,臻琪无奈。

“我们出事到现在多久了?”臻璇开口,却不是问臻琪,她又说了下去,“两个时辰了吧。家中定然是着急找我们的,找了这么久,总归有些方向,傅家不是好应付的,连北疆大漠里来无影去无踪的北狄人都抓得住,没理由找不到我们。况且这几个刚来的,这个时辰匆匆进城快马到了这里,很是招眼。”

听到这里,臻琪明白了臻璇的意思。

她相信傅家,相信傅四爷,这几匹快马到了这里一定不会逃过他们的视线。

拖下去,拖下去会有救的。

就像她安慰臻璇的一样,不到最后,不要放弃。

姐妹两人互相打气,房门被大力推开了。

臻琪挡在了臻璇前头,怒目看着进来的人,是那个男子和矮个,另有两人守在了院子里。

男子和矮个手里提着刀,刀身锃亮,寒光逼人。

“为什么抓我们?”臻琪先开了口。

矮个嗤笑了一声,一双贼母上下打量着虽然害怕却还是挺直了腰板的臻琪,冷笑道:“傅家老四的娘们,有点意思。”

男子细长双眼扫过臻琪,看向她背后露出半个身形的臻璇:“为什么?为了主子而已。挡了主子的路,不杀了难道留着?”

臻璇扶着臻琪的身子站了起来:“我就是一个商人妇,我哪里挡了你们主子的路了?”

矮个一听这话。吃惊不已,他看看臻璇,又扭头去看男人:“老大,不对吧?”

“啧…”男子虽然已经猜到可能绑错了人。可真的确定了,心里不由烦闷,“错都已经错了,难道还能退回去换一个?”他把下午女子训她的话搬了出来,“商人妇也是那个老不死的孙媳妇,多少年了还趟京里的水,一并收拾了。”

说话间,臻璇抬眸往院子外头看,东厢不知道什么情况,已然冒了烟。

空气里全是木头烧起来的味道。男子扭头一看,气得跺脚:“一帮蠢蛋!哪个叫他们先点火了?烟把人引来了我们还没准备好。”

矮个也是着急了,冲出去大吼了一声:“不长眼的,要连我们一块烧死吗?”

话一出口,他自己一愣。男子也是愣住了。

死人不会说话,是要把他们全做了弃子不成?

不行,必须快些收拾了这两个娘们赶紧跑路,夜间火光冲天,等有人看到了寻过来,他们就走不掉了。

按照计划,他们杀了人之后。把腰牌留下嫁祸,再用火光引了人过来,那样火势只会烧了西厢,即便是救得晚了连东厢也烧起来了,也不至于厉害到烧得尸骨不存,腰牌也烧成了灰。

但要是不引了人来。这破院落十天半个月也不会有人发现,万一叫旁人黄雀在后,有充分的时间去布置,改变了矛头,那他们这事也就白做了。

男子匆匆上来。隔着桌子要抓臻琪,臻琪不肯束手就擒,猛得使劲一推桌子。男子没料到臻琪有这样的力气,阴沉着脸把桌子往边上踢开,瞪着两姐妹。

臻璇知道她行动不便,臻琪要护在她身前,也叫她拖累了动作。

男子眼中杀气更浓,他冲过来一把挥开了臻琪,把臻璇扣在了身前。

害怕,无措,更多的却是求生的本能和对腹中孩子的关切,臻璇想都没有想,对着横在身前男子手臂用力咬了下去。

臻琪屏着一口气,扑了上来,抓着男子握刀的手的腕部恶狠狠咬住。

男子吃痛,他抬起一脚提向臻琪,双眼通红大吼道:“都死了吗?还不进来帮忙!”

一人快步从门口进来,男子当是矮个,道:“把这娘们给我剁了。”

话音未落,他只觉得背后一痛,双膝被狠狠一撞,他站不稳了直直往前跪了下去,而手臂也没有力气再扣住臻璇,松开了。

臻璇感觉到了力量一松,电光火石之间,她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被男子往前一带,摔倒在地上,却不敢松开牙齿。

臻琪已经被男子踢开了,但她满心思都是要保护自己和臻璇的命,见男子跪倒,她赶忙爬起来要把他控制在地上。还没等他动手,就见一个分外熟悉的容颜反手扭住了男子的胳膊。

外头又冲进来几个人,臻琪心还吊在嗓子眼,待看清了模样,她傻傻地站着没有动。

冲进来的是傅家的二爷、五爷,他们从傅四爷手中接过已经被抓住的男子,带了出去,而傅四爷张开手臂抱住了臻琪。

臻璇瘫坐在地上,看到傅家人赶到的时候她知道她们得救了,上一瞬生死不明,这会儿突然安全了,叫她一时有些失神。

直到一双手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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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书友sunfloer889的平安符321章 惊心(三)

96下次再也不取这种章节名了。

这一章卡得惊心动魄了都,怎么写都不对劲,抓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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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看清楚那双手的主人,却已经被深深拥入怀中。

臻璇怔了怔,很快就放松下来,这个怀抱太温暖熟悉,她抬起手,用力环住了夏颐卿的脖子。

她听到了他心跳的声音,一点一点踏实了下来。

是的,安全了,真的安全了。

而后,臻璇闻到了一些叫她极不舒服的味道,不是外头的滚滚浓烟,而是血腥味。

味道离她很近,臻璇推了推夏颐卿。

夏颐卿以为是他太过用力叫臻璇喘不过气,于是稍稍松开了些,却没有放开。

知道臻璇和臻琪被人带走的时候,夏颐卿正在玲珑阁里看帐。

听来报信的傅家家仆说了情况,夏颐卿一言不发,策马飞奔到了国宁寺。他见到了段氏、臻琳以及挽琴,却寻不到失去踪迹的臻璇。

如坠冰窖。

刚得到消息时心急如焚,等确定了事实之后,他一点点冷静了下来。

等傅四爷与兄弟们赶到,几个男人压住心中的急切和不安,把找寻的方向、人手安排下去。

战场杀戮刀刀见血、商场拼搏尔虞我诈,明明那些更残酷更无情的场面都经历过,可在傅四爷与夏颐卿心中,此时情况更揪心。

臻琪和臻璇失踪的两个多时辰,实在煎熬。

直到冲进了小院,夏颐卿看到了还算平安的臻璇,拥入怀中的那一刻,他才感觉到了真实。

他只是松开一些,不愿放开。

臻璇抬头去看夏颐卿。他的眉角竟有血迹,不单是眉角,夏颐卿的衣服上还有血。

浓郁的血腥味竟然是夏颐卿身上的!

臻璇心急,拽紧了夏颐卿的胳膊:“二爷受伤了?”

夏颐卿闻言一怔。顺着臻璇的目光落在胸口那一片深红上头,他恍然:“不是我的血。”

臻璇皱眉,往外头探头看去,原本守在门外的两人与那个矮个倒在了地上,鲜红血迹喷了一地,臻璇又瞟到了脚边,一把佩剑落在了地上。

这是夏颐卿的剑。

天一院里有一把,上回去玲珑阁的时候也看到过一把。

夏颐卿空闲时会练剑,臻璇看过几次,只觉得动作舒展好看。多的她不懂,也就说不上来。

可夏颐卿的剑,练来是强身,而非与人搏命的,他提剑与傅家兄弟冲进来。而佩剑上还沾了血,可见他是真的急了。

臻璇突然想哭,嗓子一阵阵发酸。

她的丈夫是真的在乎她护着她,旁人说她官宦女低嫁也好,说她姐妹相争输了也罢,她甘之如饴。

与她来说,得一良人。胜过千万容华。

握紧了夏颐卿的手,臻璇张了张嘴,话还未出口,就觉得胸口发闷,忍不住地干呕起来。

夏颐卿脸色发沉,扶着臻璇等她这阵恶心过去。

臻璇喘了几口气。她是叫燃烧的味道和血腥味给冲着了,若是之前,孕中不见血,夏颐卿绝对不会让她接近这些不吉利的东西,可今日出了这种意外。也实在是讲究不得。

臻璇正要和夏颐卿说话,那边傅四爷怀中的臻琪突然晕了过去。

傅四爷刚刚松开的眉头又紧紧拧在了一起,打横抱起臻琪,把这里留给傅二爷他们处理,就去寻马车。

臻璇也跟了出来,为了打一个措手不及,西厢的火是傅家的人放的,这会儿事情了了,家仆们急着灭火。十月里天黑得早,这火倒是叫臻璇把四周都看得清楚了一些。

傅五爷见傅四爷着急,道:“四嫂来时的马车已经被毁了。”

没有马车,臻琪一个晕过去的和臻璇这个孕妇就很不方便,亏得没有为难许久,一辆马车出现在了远处。

等行得近了,臻璇看清那是之前被留在了国宁寺里几个随行丫鬟婆子的车。

挽琴从车上下来,一看这情景也有些后怕:“奶奶无事吧?”

臻璇摇了摇头。

马车还算宽敞,把小几、行李都搬了出来,傅四爷把臻琪抱上了车,挽琴扶着臻璇上去,夏颐卿怕车厢密闭,血腥味越发冲人,干脆坐在了车把式的边上。

挽琴自夏颐卿到了国宁寺之后就一直跟在他身边,等男人们有了消息冲了出去,挽琴想了又想,怕不够人手伺候,就央了车把式过来。也亏得她来了,此刻还有一辆车能载他们回去。

挽琴伺候臻璇喝了水之后,就帮着照顾臻琪。

臻琪面色发白,身上也有些发烫。

臻璇看着心焦,她知道,臻琪是被今日这凶险给吓着了,可即便是再凶险,臻琪也一直在安慰她保护她。她是头一回知道,娇憨的臻琪也有这般韧劲。

臻琪是靠着勇气坚持下来的,因此脱了险之后,才会脱力起热。

傅四爷眼眶发红,臻璇看他如此,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劝,干脆闭嘴不言。

从这处回去,夏家最近,傅家最远。

夏颐卿问了傅四爷的意思,把人都带回了夏家。

傅家传信的家仆早在第一时刻就快马通知了各处,夏家灯火通明,一见马车进来,赶紧迎了上来。

傅四爷和臻琪被安置在前院,马车不停,直接到了天一院门口。

候在外头的一干丫鬟婆子见夏颐卿身上有血迹都唬了一跳,但见他行动如常,晓得并无大碍,执棋和杏绫赶紧扶着臻璇进去。

热茶热水热饭,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熟悉的人和物,待看到匆匆梳洗更衣的夏颐卿从内室出来,触及他关切的目光,臻璇不由抿唇笑了。

安心。不过如此。

查大夫来诊了脉,看到他的手指落在手腕上,臻璇有一点儿紧张,虽然她自己感觉很好。除了被冲到干呕了之外,并无什么不妥当的,肚子也不难受,但必须要大夫看过了才算。

直到查大夫展眉表示一切安好,又叮嘱了几句之后,臻璇才是真正放下心来。

郑氏脚步匆匆来了,身后还跟了玉砌和采翮,她这边一进门,听风苑和长生居里都得了信。

“可有哪儿不爽利的?”郑氏在臻璇身边坐下,上下打量了她几眼。

臻璇摇了摇头:“就是受了点惊。身子没有事的,倒是叫母亲担心了。”

郑氏见臻璇不似说谎模样,又问了夏颐卿几句,见他一脸疲惫,到底是心疼的。毕竟这不是小事。消息到了夏家的时候,沉稳如郑老太太都差点失手打碎了茶盏,更别说其他人了。

那些慌乱郑氏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和两个孩子多说,嘱咐他们好好休息,看了执棋一眼,出了天一院。

执棋会意,跟了出去。垂手听吩咐。

“做事仔细些,万一有什么情况,即便是半夜里也要来与我说。”郑氏说完,又问了执棋,“前头如何了?”

前院里的事情执棋知道得不多,照实说了:“傅四奶奶厥过去了。傅四爷守着。人一到大夫就过去了,应该无事。”

郑氏颔首,转身便走。

执棋送了郑氏便往正屋里走,却见角门开了,一个年轻女子不顾身边人拦着。急匆匆进来。

赶过去几步,见那女子身怀六甲,执棋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来人是臻琳,后头还跟了两个妇人,想来是裴家的其他女眷。

臻璇想在东次间里坐着,只是拗不过夏颐卿,叫挽琴、执画一块给挪到了床上,见她还饿着肚子,挽琴挑了几样清口小菜,坐在床沿伺候她。

听见外头响动,挽琴扭头看去,见臻琳几乎是跑着进来的,她吃了一惊,赶紧把手上东西都交给了执画,过去扶了臻琳:“娘娘千万当心。”

花露和花霁跟在后头,只是她们拉不住臻琳。

臻璇抬眸看向臻琳,见她眼中含泪,一副急切模样,不由心中不暖,唤了一声:“四姐姐。”

“没事就好…”虽然听别人说了臻璇并无大碍,可不亲眼看到臻琳就是放心不下,见她还能笑着和自己说话,臻琳长松了一口气,脚下一软,亏得挽琴和花霁扶着,才没有瘫坐在地上。

跟着臻琳进来的是段氏和季氏。

季氏也是一颗心吊在嗓子眼,此刻眼睛一红,泪水就落了下来。季氏坐在床边,把臻璇抱在了怀里,半响没有说话。

臻璇深呼吸了几口才没有跟着哭出来,哑声与季氏道:“娘,我没事的,真的没事。大夫说了,孩子也很好。”

季氏听着臻璇安慰,不停点头,可眼泪止不住。

段氏过来劝道:“十四弟妹,招哭了四丫头,对她身子更不好。”

一听这话,季氏也反应了过来,强压下心中那些情绪,抹了眼泪。

杏绫端了水进来,伺候季氏擦脸。

臻琳这时才在臻璇身边坐下,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柔声道:“我去看过五妹妹了,起了热,人有些迷糊,大夫说受了惊吓很多都会这样,五叔母和五妹夫陪着她,你也放心。”

臻璇点点头。

臻琳吸了吸鼻子,来的时候就想好了绝对不能哭,只是那份愧疚和不安难以宣泄,她看着臻璇的眼睛,道:“是姐姐对不起你们,到底还是累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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臻璇看到了臻琳眼中的晶莹,只是她一直含着,不肯落下。

她突然想到了那一年,臻琳被程家退婚的第二天,她也是这般,淡得几乎看不出的叫人心痛的笑容,伴着浓浓的歉意和不安,对她们几个妹妹说着“对不起”。

那时候最痛苦的是臻琳,而这一刻,臻琳心中痛楚不会与任何人少。

臻琳一直以长姐风范要求自己,却是一次又一次连累妹妹们。

缓缓摇了摇头,臻璇劝臻琳道:“一根绳上的蚱蚂,别再说什么累不累的了。”

臻琳的手覆在臻璇的肚子上,低声道:“是我不该提出去国宁寺的,要不然也不会让你们受这无妄之灾。幸亏没出事,若不然,我当真…”

臻璇笑着打趣:“姐姐从前救苦救难帮了我多少次,我这一回也算是结环来报。”

“浑说!”臻琳瞪了她一眼,“这哪里能一样,可千万别这样报答我,我只要你们都好好的。”说到这里,臻琳看到了杏绫放在一旁的饭菜,她微微一怔,道,“是我忘了,你还没吃饭呢,赶紧先吃了。”

季氏见那碗菜里都是清口的,不带一点儿赤色,心里越发明白了。今日情况她只知道一个大概,细节上的事情臻璇也不会跟她说,可看着菜色就能猜出,怕是见了血腥了。一个内院女眷,平日里都是护着宠着的,哪里见过那些可怕的事情,偏偏就让臻璇冲上了,加上又是孕中,她心痛不已。

不肯叫丫鬟们伺候。季氏端了碗筷亲自喂臻璇。

臻璇红了脸,娇娇唤了一声:“娘,我自己来。”

季氏不满:“你都嫁了人了,娘还能喂你几次?”

听了这话。臻璇不再坚持,一口口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