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

再细细去想,也许,连嘉澍真是在帮她,昨天她觉得不对劲是有道理的。

“那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怎么解释?”问。

“这个嘛…”连嘉澍拉长着声音,“六个孩子中表面看就数双胞胎最乖巧,但其实他们才是真正的坏胚子,看着哥哥姐姐们大展身手,他们怎么可能袖手旁观,趁着大家不注意他们联手改造了彩绘。”

“双胞胎中的哥哥看所有奇数都不顺眼,他把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变成白雪公主和四个小矮人,而弟弟对妈妈昨天晚上没给他讲睡前故事耿耿于怀,妈妈每天睡觉前都轮流给孩子讲故事,好不容易轮到他她居然失约了,为了向妈妈昭示不满,他决定让白雪公主也戴上妈妈那副土气的眼镜,其实,他冤枉妈妈了,一切都是爸爸的错。”

“怎么了?”慌忙问。

“因为,爸爸也是需要听睡前故事的孩子。”

“真不像话,哪有这样的爸爸?”低声唠叨出。

“是啊,真不像话,哪有这样的爸爸,但是,他行为情有可原,他在这个家庭似乎没什么地位,一个礼拜七天,妈妈每天晚上轮流给孩子们讲睡前故事,六个孩子的睡前故事从周一晚上到六晚上,妈妈周日才可以休息,也就是说周日妈妈才有空理爸爸,很不巧,爸爸周六要去出差,而且出差时间长,想来想去,也只能劫持妈妈。”声音很低很低,“自然,妈妈和爸爸间的睡前故事和孩子们的睡前故事不一样。”

就那么地,眼睛也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最小的孩子都做了什么?”急急忙忙说出。

六个孩子中就剩下最小的孩子没出镜了。

“最小的孩子刚满三周岁,是个小公主,目前小公主正在和哥哥姐姐们学习阶段,值得一提地是,小公主长相最像妈妈,目前最大的癖好是睡觉,而且赖床十分严重。”

眼睛还是不知道往哪里放,于是她问他都是在哪里学到这些。

“网上,你只要随便进入任意一个主妇论坛,这些比比皆是。”

真气人,她怎么没想到这些。

社区送牛奶的少年自行车铃声清脆嘹亮,后知后觉中林馥蓁意识到,她和连嘉澍维持着极其暧昧的姿势,他在下她在上,她弓起的膝盖正压在他小腹处,左边脸颊枕在他胸腔上,半垂着视线和他睡衣第四个纽扣形成直线。

“小画眉,你没穿胸衣。”这语气熟稔得像某年某月,逮到她的糗。

他动作比她还要快,在她做出起身姿势时他双脚一收,结结实实再次跌落于他身上。

这一次是正面,她那点三脚猫功夫只能让她勉勉强强用手肘撑开他的控制。

他在下她在上,眼睛对着眼睛,两张脸就只隔着几英寸,他目光毫不忌讳落在她唇上,而且也不管她的眼神警告,视线从她唇上一寸一寸往下移动。

她今天穿的是V字领。

丛林法则

社区送牛奶的少年自行车清脆的铃声从夏栎树下穿过,从走廊处折射进来的晨曦呈直筒式顺着那扇打开的门。

如果这时有人从房间门口走过的话, 一定会以为那双双跌落在地板上的男女正处于难舍难分阶段。

才不是!

林馥蓁心里大叫着, 企图以这样的方式驱赶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时刻。

在连嘉澍肆无忌惮的目光下, 牙一咬,说:“连嘉澍,我没戴眼镜。”

这是个笨法子, 之前她一生气把眼镜丢在娱乐广角, 现在当务之急是转移连嘉澍的注意力, 成功后再想办法赖掉。

他的手指压在她鼻尖上,一点点加大力道,让她的鼻尖往上, 在她吹胡子瞪眼中哼出一声“猪”。

框固在她后腰处的腿松开,迅速从他身上起身。

紧跟在连嘉澍身后, 从床前绕过再往里面拐,连嘉澍停下脚步,她也跟着停下脚步, 空间瞬间变小了起来。

后知后觉, 林馥蓁才意识到她跟着他进了更衣室。

进更衣室自然是换衣服了, 她刚刚可是把连嘉澍扑倒在地上, 这是爱干净的人。

连嘉澍转过身, 和她形成面对面, 无任何忌讳解衣扣。

低着头, 林馥蓁退出更衣室。

站在更衣室外等。

连嘉澍换了一年浅色衬衫, 林馥蓁一把他堵在更衣室门口, 堆上无辜表情:“嘉澍,眼镜的事情你可…你可不能怪我。”

“所以,该怪我?”

慌忙摇头,支支吾吾:“嘉…嘉澍,你能不能当没看到…我没戴眼镜…我…我当时气坏了。”

似乎,她干了一件蠢事,类似于爱偷懒的学生“老师,我作业没写。”“你作业没写吗?”爱偷懒的学生这才明白到其实是自己自投罗网。

连嘉澍横抱胳膊。

一把拨开额头上的头发,扮可怜:“嘉澍,我头磕到了,因为太生气了,走路太快头就磕到门板了,嘉澍一大早头就磕到是很倒霉的事情。”

连嘉澍拿开她的手。

林馥蓁有些心虚,她压根没磕到。

垂下头,低声:“嘉澍,你能不能看到我头磕到…”

“林馥蓁,眼镜你戴了。”

“啊?”抬头。

连嘉澍瞅着她,手指就势顺着额头沿着她鼻梁骨处开始往左绕行,绕了一圈再回来,说:“林馥蓁现在戴着连嘉澍在她二十岁生日时送的那副眼镜。”

下颚被动稍微往上扬。

“眼镜很适合。”他目光在她脸上流连着。

好吧,眼镜很适合就很适合,重要地是,没有多出百分之一的投票率。

“我也觉得很适合。”林馥蓁做出推眼镜的动作,不动声色避开连嘉澍的手。

事情解决了,自然不需要跟着连嘉澍,她今天需要把自己变成一名花园园丁。

一只脚刚迈出门槛,来自于背后:“林馥蓁,你胸部保持得不错,据说,二十五岁前半球形胸型占据绝对优势,但二十五之后真正吃香的是锥形胸,依然□□饱满且不容易下垂,这话是安德鲁说的,安德鲁的话在你身上得到实践。”

她就知道,在连嘉澍身上不具备任何“好人”的特点。

是夜,洗完澡,披着披肩林馥蓁坐在花园秋千上,一边等夜风吹干头发一边欣赏刚落成的花园,这个花园花了她近十个小时时间,松土除草,再把从花圃定的花种上,出来的效果林馥蓁很满意。

玫瑰绣球花海棠花争奇斗艳,满园香气。

她应该可以凭着花园从邻居里拿到部分投票,明天就是投票日,晚餐时连嘉澍说了,他会监督整个投票过程产生。

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缝隙,星空零零散散,这是林馥蓁来到伦敦后第一次有时间抬头仰望星空。

捂紧披肩,缓缓闭上眼睛。

妈妈,很快,你也可以坐在公园长椅上抬头仰望星空了。

淡淡花香混合着熟悉的气息,伴随长街的风。

风撩起她额头上的刘海,头发很干爽,再睁开眼睛时,秋千椅上多了一个人,她头就搁在他肩膀上,披肩一角滑落至地上。

矮围墙外,妈妈拉着孩子的手,笑得很友善。

不不,女士,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眼中坐在秋千长椅上打盹的男女之前的确是情侣关系,但现在是两个毫不相关的人。

两个礼拜之后,坐在秋千上的女人将沿着惠特灵大街前往苏黎世,也许阿尔卑斯山脚下会有一场婚礼和一个男人在等着她。

那位女士向她点头致意,拉手里的小女孩还频频回过头来和她扮鬼脸。

林馥蓁心里有小小的烦躁。

触了触发末,头发已经干了呢。

头小心翼翼从那个肩膀上移开,小心翼翼离开长椅,脚踩在草地上,一小步一小步从花园离开。

站在门口,看着独自坐在秋千椅上的男人。

竖起中指:连嘉澍,像猪的人是你。

看看,连睡觉时也要维持一名古典音乐者的优雅格调。

不不,古典音乐者已经是遥远的时代了,连同小法兰西。

嗯,现在那些人了解到小法兰西并非褒义,都不敢再管那个孩子叫做小法兰西了,他们现在以“青年企业家”来称呼他。这位青年企业家现大部分时间在日不落帝国办公,贴有风流病标签的城市已离他远去,他是日不落帝国“英伦情人”之一。

回到房间,关上灯。

想了想,林馥蓁来到窗前,轻轻打开窗户,花园一览无余,连嘉澍还维持着她离开时的姿势坐在秋千长椅上。

已是深秋时节,夜风带着冷意。

有几颗夏栎果子掉落在窗台上,捡了一颗朝着秋千椅方向,在院子里睡觉被从树上掉落的果子击中是很平常的事情。

第一颗夏栎果子没击中正在睡觉的人,林馥蓁再拿了一颗夏栎果子,这次在扔出果子前她还特意瞄准了一番。

夏栎果子没击中连嘉澍,倒是击中了秋千椅,果子和木材撞击发出闷闷的声响,这声响让坐在秋千椅上的人侧过脸来。

一吓,蹲下了身体,背贴在墙上,一颗心砰砰乱跳着。

屏住呼吸,静静倾听附近一切声响,脚步声从鹅卵石小径传来,围墙门被关上,脚步踩在石板上,上了台阶,老旧木板门闷哼一声。

林馥蓁松下了一口气,关上窗户,以最快速度上床,拉上被单蒙住头。

这个社区除了周末有些声音,其余大部分时间都是静悄悄的,特别是夜晚,房子走廊楼梯采用木板制作,每一个脚步声都一清二楚。

脚步声沿着走廊,停在她房门外。

没有来由,林馥蓁又心里烦躁了起来。

在大片大片寂静中。

低低沉沉的那声“小画眉,晚安”穿过门板缝隙,在她耳畔徘徊。

蒙住耳朵。

次日,上午九点整,门铃声准时响起。

让自己的笑容弧度能有多亲切就有多亲切,林馥蓁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投票者们,按照人头计算至少不下五十人,他们都是来自于这个社区,每人身上至少有十年以上的婚龄,从事各行各业。

这个老式英格兰楼房今天来了不少人,除了投票者之外还有一名记票员,两名服务人员,甚至于连医疗人员也来了。

连嘉澍还拉来社区一名德高望重的长者充当公证员。

除此之外,还有厨师和服务生小哥。

中午花园会举办小型餐会,投票员们分两批对房子进行考察,四点结束考察时间,四点半进行投票,五点公布投票结果。

林馥蓁知道印象分的重要性,为此她今天早上涎着脸,让连嘉澍和她穿上特意定制的毛衣,毛衣为暖色系色泽,她胸前图案是梅花鹿他胸前图案是灰熊。

门一开,投票员们就会看到这个家庭穿着很有爱的毛衣的男主人和女主人,也是一家八口孩子爸爸和孩子妈妈。

社区长者和投票员讲解投票过程,趁着这个机会,自然得在投票员们面前秀一把恩爱,好让他们在没看房子前认定这是一对很有爱的爸爸妈妈,接着顺理成章。

和连嘉澍秀恩爱对于林馥蓁来说只是小菜一碟,她以前没少在连嘉澍的女友们面前耍过心机,什么时间点在他耳畔窃窃私语一番,什么时候不动声色握手,什么时候进行眼神交流。

看吧,投票员中最年轻的女性都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在那位脸别开时,林馥蓁手迅速想从连嘉澍手掌中解脱出来,但这次没成功,手被连嘉澍死死拽在手里。

踮起脚尖,低声警告。

警告如同空气,索性抬脚,脚尖狠狠往连嘉澍小腿踢去,纹丝不动,再想踢第二下时林馥蓁触到来自于棕色卷发女人的视线,那是昨晚带着小女孩从他们门前经过的女士。

那位女士眼神观察意味十足。

心里一急,快速收回脚,踮起脚尖,唇重重朝连嘉澍脸颊印上。

“啪——”的一声。

社区长者停止讲解,投票员们目光齐齐朝着他们。

相信,他们看到地是这个房子女主人一脸娇羞,一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的样子。

九点半,半数投票员在女主人的带领下开始考察这个八口家庭,而男主人则带着还没轮到投票员在花园喝茶聊天品尝点心。

投票员参观完六个孩子的房间,林馥蓁心里有不妙的感觉,她没能从那些人脸上看到笑容,甚至于一位女士在打开双胞胎房间窗户时还皱起了眉头。

忐忑不安,带着投票员去了孩子们的娱乐广角,推开大门,眼前一切似乎让投票员们倍感意外。

也只能这样了,也不知道连嘉澍的话能不能相信。

硬着头皮,以一种无奈的语气说:“五个孩子都很调皮,还好最小的孩子只有三周岁,否则更糟。”

再硬着头皮,把前天晚上连嘉澍说的那一套原话照搬,一部分投票员在她讲解时露出笑容。

稍微松下了一口气,在心里安慰自己,还有花园,花园是她引以为傲的。

然而,让她引以为傲的花园没让那些人露出笑容。

下午,轮到连嘉澍带另外一部分投票员去参观房子。

三点四十分,投票员们完成房子参观。

逮到一个机会,林馥蓁偷偷向着连嘉澍挨了过去,低声问了一句你觉得怎么样。

连嘉澍低下头,她紧张兮兮的面孔映在他的瞳孔里。

“林馥蓁。”

“嗯。”

“我觉得你目前更要担心能不能订到从伦敦到巴黎的末班机。”

林馥蓁心里一沉,她发现自己似乎干了一件蠢事,妈妈的事情现在就只剩下他的一句话了,可他如此的大费周章。

大约,是想收获游戏给他带来的愉悦感,顺便欣赏她的焦头烂额。

“林馥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