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馥蓁如愿拿到六十个孩子中五十三个孩子的投票。

Kiss,是男女朋友才会干的事情。

当晚,孩子们和连嘉澍,和林馥蓁在林朵中餐馆用晚餐,孩子们一看就累坏了,有好几个晚餐还没吃完就呼呼大睡。

在林朵的邀请下,林馥蓁去参观她的工作室,林朵给她看了一张三年前的照片。

照片背景为一处繁华商业街,临近圣诞,到处都是红彤彤一片,有一年轻男子穿深色外套靠在街角处,手指里夹着烟,一街道的人,个个喜形于色,唯独他看起来像参加完葬礼。

“我被我朋友挤到那个街角,一回头就看到他,当时,我什么都没想就拿起了手机。”林朵笑着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好看的亚洲男人。”

照片里靠在街角的年轻男子是连嘉澍。

让林朵没想到的是,大约半个小时后,她在自己餐馆遇到那个好看的亚洲男人,男人问她你们这里卖酒吗?

不一会,天空飘落下了雪花。

亚洲男人一边喝酒一边看着窗外。

林朵问了林馥蓁一个问题:“你叫林馥蓁,双木林的林?”

点头。

片刻,林朵说了这样一句话:“我想,我大约猜到那时他问我的那句‘你也姓林吗?’背后的意义了。”

那个雪夜,亚洲男人提的问题让林朵感到讶异,她从小就和父母亲移民到英国,一直很少用中文名字。

回答:“是的,我姓林。”

“双木林的林?”

“是的,双木林的林。”

男人瞅着她,嘴角处有了淡淡笑意。

“我喜欢这个姓氏,它的发音很好听,而且长相看着也十分顺眼,我还认识另外几个和林差不多的字,加了三点水的林就不好看,它看起来很臃肿,而头上多了一个雨字的林也不好,具体说不上是哪里不好,反正它的长相很奇怪。”那男人和她说了以上的话。

看着林馥蓁,林朵说:“我猜,其实,真正得他心意的是那个叫做林馥蓁的女人,和林馥蓁有关的一切一切都很顺眼,甚至于,仅仅因为附近一家中餐馆是一个姓氏为林的女人开的,就推开那家中餐馆门。”

林朵工作室朝南的窗可以看到中餐馆门口发生的事情,连嘉澍正在把一名呼呼大睡的孩子抱到车上去。

林馥蓁在看着窗外,林朵也在看着窗外。

“我相信,Yann会是好爸爸。”林朵说。

那个飘着雪花的夜晚,带着几分微醺,亚洲男人向林朵说出以下一番话:

“不久前我在惠特灵大街买了房子,我想我的孩子会喜欢这样的成长环境,拐过几条街就可以看到罗琳写作的那家咖啡馆,弗莱明在这里的火车站想出邦德的代号,孩子们总是喜欢这些。我要和她在那个房子等待着我们六个孩子的到来。”

“最大的孩子是个男孩,很快,他从小不点变成去参加同学会时会偷偷在头发上抹上发胶,新来的转学生看起来有点可爱。我们的第二个孩子是女孩,她喜欢把男孩子们送给她的情书叠成纸飞机,‘嗖’的一声从窗口飞过,精准落进垃圾车车厢里。”

“我们的第三个孩子还是男孩,运动天赋极强,在梅西和C罗之间徘徊一段时间后,他决定选择C罗,梅西灵动C罗爆发力强,他认为自己和C罗更靠近,无论从外形还是个人特点,打定主意,他每天和偶像一样带球在后院跑,终于有一天,他的球把后院的墙击倒,他相信,未来惠特灵大街将多出一位名人。”

“接下来,就轮到我们的双胞胎了,在双胞胎来临前她希望都是女孩,粉嫩嫩很乖很乖的小可爱,可事与愿违,好吧,既来之则安之,开始,双胞胎还算乖巧,但渐渐的,家里电线短路情况越来越多,一些电器总是被无缘无故分尸,这是为什么呢,那是因为双胞胎立志以后要成为科学家,未来他们将拯救世界。”

“当科学家首要条件就是要多观察,有一天,双胞胎观察到妈妈肚子有不合常规的变化,他们把事情告知老三,老三说别妨碍我踢球,他们只能去找二姐,二姐告诉他们,我猜是妈妈发胖了,爸爸晚上老是给她弄吃的,不发胖才怪,我猜?这就意味着答案不明确,作为科学家拒绝一切不明确答案,于是,他们找上大哥,大哥在确信爸爸妈妈不在家时和双胞胎说,‘那是因为爸爸又把妈妈的肚子搞大了。’”

“‘我爸爸把妈妈的肚子搞大了——’风一般在惠特灵大街传播开。从此以后,很深很深的夜,惠特灵大街一幢老式英格兰住宅每天都会传出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的对话。”

对话如下:

“这次一定是小公主对吧?”

“是的,是小公主。”

“很乖很粉嫩很可爱。”

“是的,很乖很粉嫩很可爱。”

“不会参与哥哥姐姐的战斗?”

“是的,不会参与到哥哥姐姐们的战斗。”

深夜,走在回家路上,林馥蓁走在前面,连嘉澍走在后面,两人之间自始至终都隔着三、四脚步距离,即使林馥蓁放缓脚步,连嘉澍还是没有追上来。

脚已经踩在通往那幢老式英格兰住宅的鹅卵石小径上。

停下脚步,林馥蓁回头。

连嘉澍也停下了脚步。

“连嘉澍。”她叫他的名字。

连嘉澍没有应答。

“嘉澍。”她第二次叫他。

片刻,连嘉澍往她的方向移动半步,问:林馥蓁你不生气了?

点头。

“你真不生气?”他再问。

再点头,做出发誓状。

连嘉澍再往前半步,说:“林馥蓁,如果你来亲我的话,我就相信你不生气。”

艹!

“露馅了吧?林馥蓁,不要假装大方了。”

“我真不生气。”耐心解释。

“不生气的话为什么不来亲我。”

艹!脱下鞋,鞋子朝连嘉澍扔了过去。

“你还说你不生气。”躲开她的鞋,连嘉澍得意洋洋说着。

这个疯子。

脱下另外一只鞋,朝着连嘉澍。

连嘉澍撒腿就跑。

这怎么行,她得把鞋印狠狠印在连嘉澍脸上。

他跑着,她追着,穿过夏栎树,风卷起她的头发。

在林朵的工作室,林馥蓁看到这样一段话。

一位名字叫艾佛烈德的神父写给他一名陷入绝望信徒的话:

去爱吧,就像不曾受过伤害一样。

跳舞吧,像没人欣赏一样。

唱歌吧,就像没有任何人聆听一样。

工作吧,像不需要钱一样。

生活吧,像今天是世界末日一样。

说不清是因为这段话;还是因为雪夜喝酒的男人;还是因为发生在那幢老式英格兰楼房的故事,心里想着这些那些,一路走着,走着,回过头去看到他时忽然不生气了。

风里,传来了连嘉澍的声音。

“林馥蓁,通往终点的车在等着你,有可乐和游戏机——”

终章:爱的启示录(上)

没和上次一样喝酒,也没有庆祝, 临近午夜时分, 林馥蓁和连嘉澍站在各自房间前。

午夜钟声响起。

“林馥蓁。”连嘉澍声音紧随其后。

那声“林馥蓁”语气凝重, 林馥蓁站直身体。

“林馥蓁, 早安。”

“早安。”

“新的一天。”

是的, 新的一天。

“林馥蓁, 即刻起,我和你将解除彼此间的男女朋友关系。”

再好不过。

不过,这话听着耳熟吧?

二十岁的林馥蓁也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说不定,连嘉澍的第二个一英里是为了达到这样一个效果,林馥蓁在心里不地道想着。

伸出手,做出讨要动作:“面包和指南针。”

置若罔闻, 连嘉澍深深看着她。

说:“林馥蓁, 第三个一英里开始了。”

收回手:“好。”

顿了顿。

“林馥蓁。”

“是。”

“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牢牢记住,我不会说第二遍。”

“好。”

“在未来一个礼拜时间里,你无任何提问权, 你更是没有第三种选择, 要么是要么不是, 选择‘No’就意味你放弃你妈妈;选择‘Yes’就意味你依然有可能凭着你的能力坐上通往终点的车, 直到一个礼拜后的此时此刻。”

第一天, 连嘉澍准时出现在早餐桌上, 用餐时间依然不超过十五分钟, 期间没说任何一句话。

楼梯传来有条不紊的脚步声, 林馥蓁站在楼梯口,手里拿着刚从花园剪下的花。

“花很漂亮。”连嘉澍一边下着楼梯一边说。

不置与否。

脚步踩在地板上,顿了顿:“我上班去了。”

“好。”垂手站立。

脚步快到门口时变得迟疑了起来,最终停下,回头:“林馥蓁,我上班去了。”

“好。”只能再次回应。

连嘉澍还停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嘉澍,忘了你说过的话了?我们现在已经不是男女关系,所以,我不需要假装恋恋不舍跟在你身后送你上班。”嘴里说着,眼睛欣赏着手里的花。

“林馥蓁。”

“嗯哼。”

叹气声:“你又自作多情了,你现在已经不是我的女友,我也无需和你说‘啊,亲爱的,粘在你嘴边的黑芝麻酱让你在这个早上看起来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手迅速往着嘴角,还真是。

“如果位置正一点的话,你就变成女版希特勒。”连嘉澍笑着打开门。

侧耳听车子远去,把花放进花瓶里,再去浴室把嘴边芝麻酱清理干净,林馥蓁一边想着,这个早上也没有什么不同。

坦白说,午夜时分连嘉澍说的那番话让她觉得紧张。

这个上午,林馥蓁前往附近图书馆还书时发现身后多了两个人,两个年纪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女人,从衣着到神情都和这个社区看着格格不入。

她脚步快,那两个女人脚步也跟着加快,她脚步慢两个女人脚步也跟着她放慢,更有意思地是,从那两位似乎毫不惧怕被她发现。

图书馆门口,林馥蓁问那两个女人:“你们在跟踪我?”

“是的。”其中一位说。

坦白程度让林馥蓁有点发懵:“为什么?”

“这个问题只有连先生才能回答您。”另外一位说。

她就猜到这事情和连嘉澍有关,林馥蓁拨通连嘉澍手机。

“这么快就忘了我说过的话?”连嘉澍语气有点冷,“最后一个礼拜,你没有任何提问权。”

是的,连嘉澍是说过这样的话。

抿嘴。

这次通话后果导致于林馥蓁没有了手机,连嘉澍说没收她的手机有助于她能牢牢记住他的话。

从图书馆回来,林馥蓁发现房子里所有能连接到网络的现代设备都消失不见,电视信号被掐断,就只剩下几个付费频道,连电话也没有了。

开始她还以为是出故障了,一打开门。

门外站着两尊门神,那两位告知她屋里发生的一切是她们同行的手笔,这意味这一切都是连嘉澍的意思了。

对了,现在她没有任何提问权,既无提问权也没有抗议空间,因为,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接受要么不接受。

不接受就代表她出局。

好吧,也只不过一个礼拜时间。

正好,她可以利用这一个礼拜打理一下花园,今天早上林馥蓁发现一件美妙的事情,之前为了应付任务种下的几株玫瑰居然开花了,沾着夜晚的露珠,这让她站在花园发呆了好几分钟。

下午,来了几个人。

这几人开门见山说是受了连嘉澍的委托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