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扶乩,既是为了问询承秀的下落,亦是为了逼迫你现身。”

“你一错再错,我惟有出此下策。”

“我爱所忍受之痛苦,不论轻重,就此移花接木在你的身体。从今往后,我爱若有任何闪失,你且以百倍为她承担。”

真相,竟然如此伤人。她一步错,步步错。

“珠儿,你这般偏执,会害了你自己。”须菩提的叹息在耳畔回响。

这一刹,吕珠万念俱灰。

第五七章 苗人引勾

翌日,马车停靠在芙蓉镇渡口。

眼下正值冬末,天气阴寒,雾气蒙蒙,江涛远去,不见任何人迹。

李淳风走下马车之前回眸看了一眼吕珠。

受了密咒的影响,吕珠很虚弱的蜷缩在马车的角落,一动也不动,感受到李淳风的注视,吕珠侧过脸,用手遮住因为疼痛而微微扭曲的容颜。

见吕珠并无性命之忧,李淳风对于裴承秀的忧虑也就稍稍清减了几分。

李淳风放下车帷,轻步踏入一叶抵达渡口多时的扁舟。船桨摇动,扁舟缓缓前行,驶向在芙蓉镇江心处的一座孤岛——落溪州。

从落溪州往南行数里,便是药王谷。

李淳风曾经数次往返于楚蜀二地,深谙三苗九黎各个分支部落的特性。

药王谷里的苗民嗜血,信奉鬼神,精通医术,还有.生.殖.崇.拜.的习俗,也是唯一一个不排斥与汉族女子通婚的特殊族群。

如果,承秀确实身在药王谷…

李淳风脸色凝重,暗暗思索着对策。

*

药王谷。各寨各户皆火把通明。

本部落苗民认为族中死难者若不接受“做斋”仪式的超度,亡灵不能安息,便会在月圆之夜回到阳间作祟。

今夕正是月圆之夜,明月尚未升至中天,万民聚集在宽阔的祭祀台接受鬼师的引导,进行着一场声势浩荡且古老繁复的“做斋”仪式——当沟通阴阳两重世界的渡魂芦笙被吹响,阴风呼号,天地间的涌动的气息沉沉浮浮,药王谷立即变成了人鬼共存的异度空间。

阵阵颇有节奏的击竹打鼓声响起,数十位穿着绚丽苗服并佩繁复银饰的苗族女子纷纷戴上丑陋的恶鬼面具,跳起舞蹈。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鼓声隆隆惊天动地,一群身形壮硕的苗疆汉子抬着一只五花大绑的大牯牛走入祭祀台,把牛紧紧地绑在木柢,待鬼师念完神圣的祭奠咒语,汉子们或持巨斧、或持铁锤,围住大牯牛,对着牛额重重地敲击。

血淋淋的一幕,令苗疆子民群情兴奋。

牯牛轰然倒下,一位肌肉贲张体格强健的年轻壮汉手起刀落,牛颈被他极利索斩断,猩红的血液马上喷薄而出。

壮汉手持牛头爽朗大笑,鬼师开始诵念安魂咒,众人亦高唱祭歌并且分食大牯牛的五脏六腑。

一番古老的仪式即将结束,击杀大牯牛的壮汉捧着满满一大碗牛血快步出人群,走向不远处熊熊燃烧着的篝火,向一位头戴银冠、颈戴银项圈、腕戴银手镯、穿着一袭银片银花的右衽乌青百褶裙的女子献上牛血。

这个女子,就是裴承秀。

浓郁的血腥气味令裴承秀蹙起弯弯的柳眉,别开精致的小脸,不理睬壮士。

年轻壮汉二话不说搂住她的肩,用力一扭,迫使她转过脸看着他,将满满一大碗牛血送至她唇边。

裴承秀的眼眸里闪过厌恶,但是,她没有当众发脾气,勉强按捺心底的不痛快,皱着鼻,自认倒霉接过碗,将牛血一饮而尽,最后把空碗抛还给他。

壮汉自然不去接碗,碗摔裂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他扬了扬浓眉,一张刀刻斧凿般刚毅的脸庞露出几许赞赏的神色,手指抚上裴承秀的红唇,擦掉她嘴角的牛血。

裴承秀很不高兴,推搡壮士。

壮士极不在意的笑笑,突然拽过她就往树林深处走去,蛮横的力道紧紧桎梏住她的手腕,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复杂难堪。

深山密林之中,耸立着一块阴元石,巨石外观像极了女子行房之后的阴门——兴奋感还没有完全过去,仍处在半张半翕之状态。

此地,是药王谷中苗民心中的圣地,亦是他们观念中的“生命起源”之所。

没有婚配的男女,只要互相看对了眼,即使没有完婚也可以不受拘束地在阴元石下行房。

裴承秀被壮士抵在阴元石,他强健的身子把她压了个密密实实,她尚未痊愈的肩胛骨也跟着遭了大罪,以至于她痛得倒抽一口冷气,好不容易缓过来,张嘴就狠狠地咬住他的肩,破口大骂:“放开我!你恶心不恶心!”

天煞的吕珠,害得她被臭不要脸的苗疆男人占尽了便宜。此等大辱,势必加倍奉还!

那一日被吕珠扔弃在荒山野林,浑身骨折的她疼痛难忍,不多时便陷入昏迷。

当她恢复清醒,一位打扮怪异魁梧健壮的苗族年轻男子正在嘴对嘴喂她汤药。她当时就震惊了,想教训他何谓非礼勿动,却无奈地发现她连轻轻呼吸一下都觉得疼痛难忍,更别提开口说话。

人在江湖飘,难免挨几刀。无法动弹的她被这位男子抱上了装满草药的船只,与他一起,来到了药王谷。

那时,她才知道这位男子叫做引勾,是药王谷鬼师的幺子。

无论是最初的相识、抑或是稍后的相处,她一直认为引勾是个好人。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引勾变戏法似的拿出了许许多多她从未见过的新鲜玩意,譬如万花茶、捣鱼、龟凤汤、双瓣银发簪,花鸟银花梳…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让初来乍到的她渐渐打消了心底的防备,对药王谷这片神秘之地萌生出前所未有的好奇与好感。

引勾精通医术,不是华佗,胜似华佗。

他时常端来几大碗味道难闻得要死的汤药,灌她,喂她,令她大呕特呕,呕得昏天暗地。他的所作所为害她产生了一些心理阴影,以至于她每一回见到他,每一回都从心底窜起一股子恶心。当然,埋怨归埋怨,感激归感激,多亏引勾的汤药,她的身子康复得很快,甚至她一双失明多时的双眼,也渐渐看得到模糊的景象了。

但是,当她认为身体体能恢复得差不多也是时候该离去,便向引勾道谢辞行,引勾的回应委实令她惊愕——

引勾不容分说一掌击碎了她的肩胛骨,使用巫术废了她的武功。

引勾,侮辱了她。

就像现在这样,他喘着粗气压住她,还忒不要脸的试图脱掉他自己的裤子。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早晚有一天废了他!

第五八章 死给你看

裴承秀气愤的神色并不能浇熄引勾高涨的兴致。

他刚刚锤杀了神牛,浑身的血气沸腾,情绪比平时来得更亢奋,身下的女人越是不肯服从他,他就越要逼她取悦他。于是,他三下五除二的解开长裤,硕大的一根东西登时跳了出来,强行拉过她的小手,就往他的下半身摸去。

在和尉迟静德短暂的接触过程中,裴承秀知道男人的那啥预示着极大的危险,她被恶心的不行,小手从引勾的大手里猛地一抽,气急败坏地给了引勾一巴掌!

他大爷的,她不是第一次也肯定不会是最后一次揍他!

引勾停下动作,发红的眼眸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女人,呼吸粗重,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你们汉人,真虚伪。”

裴承秀气得要死,转过脸,不理他。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这两句话是你们汉人的口头禅。”引勾一边说一边捏着裴承秀的下巴,把她的脸扳正,“我救过你。你的人,你的身体,都属于我。”

裴承秀被他的力道弄得生疼,勉强的撑起上半身,张嘴去咬他的手指,发现他岿然不动似乎感觉不到疼痛,遂松口,改为大骂:“你还救过阿猫阿狗,怎么不去收了那些猫啊狗啊?!你们苗人就是野蛮,只会强迫姑娘!”

“你顺从我,我就不强迫你。”很直白的回答。

裴承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讲道理也好,骂人也罢,总是无法和他正常沟通。

引勾已经憋了很多天,急着发泄过多的精力,也不想再说话,又把身下的女人瓷瓷实实地压在阴元石上,一只手按住她的肩不准乱动,另一只手则滑过腰腹来到了身前,抚着那一根硬挺的玩意儿开始上上下下的动作。

裴承秀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他每一次都这样厚颜无耻当着她的面干这种事!

如果说禽兽不如,他并没有强行占有她;可如果说良心未泯,他每一次发起情来都会压着她自亵!

无法忍。

裴承秀死命挣扎,用力推了一把引勾,引勾正爽快,脸上泛着绯红,嘴里低哼,情不自禁的俯下脸用牙齿扯开她的衣襟,干燥的唇吸吮她的颈子。

裴承秀惊的缩了背脊,慌慌张张用膝盖去撞引勾,引勾立即撤离了唇,反应迅速地按住她的双腿并且顺势拉开,欺身拱上去,单手死死地扣住她的腰腹,另一只手则按着她的脑袋往他怀里捂去,劲腰耸动,隔着衣裙就在她腿间戳顶。

也不知道他使劲顶送多少下,他突然沉沉的.呻.吟了一声,然后就不动了,魁梧的身子好似山崩,所有的重量全压了过来。

他闭上眼,急促的喘息。

裴承秀被他捂得快要窒息了,满头热汗的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惊魂未定地往.下.半.身.摸了摸,手心一片粘腻。

裴承秀大口呼吸,待恢复了力气,一脚就将引勾踹翻在地。

“你不是人!”裴承秀眼眶泛红。以前他再怎么侮辱她,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恣意侵犯她的身体。

引勾激烈的心跳还没有平复,他过了好一会儿站起来,系好长裤,走过来抱住裴承秀:“我想和你睡觉,但是我没有真正进去。”

裴承秀愣住,良久,再也受不住委屈哭起来。

“算我求你了,放我走,好不好?”

“我不喜欢你,我有喜欢的男人,我也不可能一直留在这个地方。你长得好看,父亲又是鬼师,想和多少位苗族姑娘睡觉都不成问题。”

她所有的话皆是肺腑之言,引勾额头饱满,山根高挺,鼻翼有收,两唇丰厚,皮肤虽是古铜色肤质却不粗糙,尤其是引勾的父亲,在药王谷分明是神祇一般的存在,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简直就是一个土皇帝。

“不行。”引勾低哑的嗓音响起,“你的男人不要你了。”

“他没有不要我!”

“他没来寻你,就是不要你。”

裴承秀止住难过,吸了吸发酸的鼻子,含泪的眼眸一瞪:“胡说八道!药王谷山重水复,他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我的行踪。”

“他向鬼神祷告,便能知你的行踪。你在药王谷已接近半年,他迟迟不来,就是不要你。”

“…你,不可理喻,胡搅蛮缠!”裴承秀一时无语,陡然提高声音。

引勾的嘴里咕咕哝哝说出一长串裴承秀听不懂的苗语,但是,她从他低沉的语调里觉出了丝缕鄙轻蔑,没过多久,引勾忽然又换回汉语,语气很严肃:“三日之后,我要娶你。”

这已经不是第一回被引勾求婚了,裴承秀没往心里去,甩脸色开骂:“想得美!”

“不娶,那就直接脱你衣服,睡你。”

裴承秀觉得自己的头都快要炸开了,气不打一处来:“睡睡睡,你脑子除了那档子事能不能想点别的?”

引勾爽朗的笑了,拉过裴承秀的手腕,撩起她的衣袖,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朱红色的守宫砂清晰可见。

“如果不成亲,”引勾缓缓的问,脸色透露出好奇,轻轻的摸了摸守宫砂,“失去它,你这种汉族姑娘会不会自尽?”

裴承秀微讶,忽然明白了引勾为何时而禽兽不如、时而良心未泯的原因…他细心的时候特别细心,横看竖看,不太像一个坏到骨子里的男人。

“娶了你,你给我生几个孩子,不会想离开。”

“…”

他大爷的,何止坏到骨子里,简直坏到灵魂深处!

裴承秀气得面红耳赤,奈何没有武艺傍身,手无缚鸡之力,也只能撂狠话:“你敢毁我清白,我马上死你看!”

“那我等着,看你是个怎样的死法。”引勾想了想,很坚定的说,“我知道你的名字。我会把你的‘死法’写成书信,寄给你远在天边的未婚夫。这样,他知道你死了,他就更加不会要你了。”

远在天边的未婚夫?

裴承秀猛的打了一个激灵。

天煞的引勾,居然暗中查探她的底细,还胆大包天伪造文书告诉尉迟敬德“她死了”?完了,摊上大事了,尉迟敬德一定会把她的“死”归咎于李淳风。

…李淳风,你现在在何方呢?为什么仅仅只是出现在梦中,而非现实呢?

再不出现,即使她不想死,也要真的死了。

第五九章 挖你祖坟

两日的时间稍稍一折腾便过去了。

到了第三日,天刚破晓,大约有几十位苗疆女子闯入了裴承秀所居住的一座依山傍水的三层高吊脚楼子。此时裴承秀刚从梦中惊醒,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些盛装而来的苗疆女子围坐在她的床榻,先是一人哭,再两人对哭,再众人不约而同嚎啕大哭。

哭着哭着,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全部的苗疆女子如有默契地边哭边唱,边唱边哭。

一会儿“哭祖宗”、“哭爹娘”,一会儿“哭兄弟”、“哭姐妹”,尤其令裴承秀头疼烦躁的是,还有“哭媒人”、“哭聘礼”。

裴承秀是汉族人,她并不知道“哭嫁”是三苗九黎族人在成亲之前必须举行的一项古老的礼仪。

女子出嫁之前,必须先哭谢父母大人的养育之恩,再哭谢兄弟姐妹的关怀之情。参与哭泣的人数越多,哭得越悲催越凄凉,则意味着即将出阁的女子身份很特殊,不会轻易的被夫家欺负。

裴承秀实在受不了这种哭哭啼啼哀鸿遍野的阵仗,双手捂住耳朵,岂料苗疆女子哭个没完没了,她脸色一沉,登时从床上跃起,取下挂在墙面的青霜剑,作势便要拔剑一抹脖子。

引勾这个王八蛋,居然真的逼婚。好,她说死就去死。

然而,想到引勾最后的说法,想到尉迟敬德与李淳风,裴承秀并没有立刻拿剑抹脖子。

她不怕死,她只是感慨一辈子都活得随心所欲,临了最后,命如草芥,死不足惜。

裴承秀跑出哭天喊地的卧房,来到吊脚楼子的最高一层,跨过暗阁,走向廊栏,站定,垂眸凝向吊脚楼子下面的一泓深潭。

被引勾侮辱之后,她做过许多乱七八糟的噩梦。梦中最常见的场景,是她纵身一跃,坠楼身亡。

裴承秀蹙紧眉头,默默地咬住嘴唇,挺得直直的脊背挨着双凤朝阳的窗棂,

有君子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君如狂。

时至今日,她已经记不得有多少个昼夜不曾见到李淳风了。

这一辈子,怕是无缘再见李淳风了罢。

裴承秀弯唇,无声的苦笑。

反抗逼婚这件事,和突厥人在战场厮杀并没有任何不同之处——【战则即战,不战则退,不退则降,不降则死。】

不降,则死。

手中的青霜剑“铛”的一声坠落在地。

虽然看不清楚潭水深多少尺,但她知道,她不识水性,跳下去必死无疑。

心中不是没有一丝犹豫,可是,被那片哭天抢地的声音刺激得失去了最后的冷静,裴承秀双手抓住栏杆,左腿跨迈了出去。

她已经心灰意冷。

停止罢,停止毫无尊严苟延残喘的挣扎。她不愿意一次又一次的被引勾压在床榻上、草丛里、阴元石却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并且相信李淳风终有一日会来到她身旁、终有一日带着她抵达益州。

心有不甘又如何?只需要闭上眼睛纵身一跃,所有的愿望全都幻化为泡影,不再是紧紧勒住她脖子的绳索。

裴承秀已经完全跨出栏杆之外,面无表情地松开手,瘦削的身子猝然往下一沉!出乎意料,她没有坠入冰冷的潭水之中,反而被一双手臂死死的拽住了胳膊。

她没有抬头,她知道,必定是那一群“哭丧”队伍里的苗族女子。

裴承秀奋力挣脱,那双手臂牢牢地扯着她并且努力地把她往上拉。或生或死只在一瞬间,也就是如此短暂的一瞬间,她被救了回来,继而被死死地按倒在地面。

一滴温热的泪,默无声息地滴落在她的脸上,很快的,感觉到那双手臂在摇晃她,与此同时又有几滴咸涩的泪滴在她的唇瓣。

裴承秀怔住,睁开眼眸看向对方。

模糊的视野里是一位身形颀长容貌惊艳的苗疆女子。虽是异族,竟觉得很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儿遇见过。

更让裴承秀错愕震惊的是,苗疆女子很不自在的转开脸,垂下眼眸,长长的眼睫掩饰住眸子里的余泪。

裴承秀呆愣了很久很久,极不可思议的“啊”了一声:“我跳楼,又不是你跳楼,你哭个什么劲儿?”

可疑的泪光在苗疆女子的眸子里再度闪现,她没有解释,沉默地搂住裴承秀,把裴承秀严丝合缝地拥入怀中,脸贴在裴承秀的胸口,聆听着裴承秀的心跳,伸手覆住裴承秀的小手。

指与指,瞬间交缠相扣:“…承秀。”一声颤栗的哽咽呼唤,欲语还休。

低沉湿润的嗓音令裴承秀脑袋发晕,身体猛然抖了一下,“苗疆女子”俯身紧紧地抱住裴承秀,力道大得仿佛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裴承秀反应慢了好几拍,想起了很重要的什么,她用力挑开“苗疆女子”的衣襟,颤颤的手指抚上“她”的喉结。

盼望了许久许久的李淳风,终于来到她身旁。还好,她只是差一点点就要放弃。

所有的委屈苦难在这一刹变得不足挂齿,裴承秀眯起眼眸对李淳风展露笑靥,笑着笑着,她闭上眼,整个人哆哆嗦嗦宛如抖筛,一行热泪夺眶而出。

“抱抱我。再抱抱我。”她恳求。

李淳风薄唇紧紧的抿着,眼眶又开始泛红,紧拥着裴承秀。

区区拥抱,如何能消除相思之苦?

她是他的,他想要她。

然而,现在不可以,时间紧迫,他只能抱着她、在她耳畔喃喃交待极重要的事情。

“…这么做,行之有效么?”惊讶的质疑响起。

“有效。”

“好,那我照办。”

裴承秀沉沉的吸了一口气,毫不废话的离开李淳风的怀抱,趁着那些鬼哭神嚎的苗疆女子们还没有离去,迅速地走出暗阁,下了楼,故意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成功地吸引了所有苗人诧异的注视之后,再走到了一楼堂屋正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