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夏领着钱佳佳进家门,告诉她皮箱应该放在哪里。钱佳佳有些好奇,问她:“看来你经常替他家打扫卫生。”“是啊,反正我闲着没事干,多挣一点是一点。”叶夏知道,撒谎绝不能脸红。

“他也真懒,就不能自己收拾房间吗,又不是房间多的打扫不过来。”钱佳佳嘴上虽然嗔怪,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是甜蜜的。

“他不是忙嘛,报社的编辑,每天日理万稿。我这样的无业游民,总也得挣点银子花花,你说是不是,就当他怜贫惜弱了。”叶夏调侃道。

“他什么时候回来?”

“就这两天吧。”

“你刚下飞机,去休息一会儿吧。对了,你饿不饿,我去做点东西给你吃。”叶夏热情的说。钱佳佳一笑,道:“你这朋友真是热情,我却之反而不恭,等舒岩回来,我让他好好谢你。”

叶夏趁她没留神,撇了撇嘴。她忽然想起来,舒岩卧室的床头柜上摆着她的照片,要是被钱佳佳看到了,自己的这出好戏难免穿帮,忙跑进卧室。

她刚把照片放到柜子里,钱佳佳已经跟进来,好奇的看着她。叶夏灵机一动,道:“我记得舒岩跟我说过,空调的遥控器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怎么找不到了?”钱佳佳笑道:“没事儿,我不冷。”

她睡下后,叶夏独自在厨房炒菜做饭。这个钱佳佳究竟是不是他的女朋友?叶夏没有把握,一路上听她说的那些话不像是假的。如果是真的,那么舒岩的可恶程度堪比卫熙华。不,他比卫熙华还坏,卫熙华至少没有否认已婚的身份,舒岩却从来没说过他已经有女朋友。

钱佳佳怎么说也是个留学生,怎么会那么蠢?世上有这么蠢的女人吗,相信出现在自己男朋友家的年轻女孩是钟点工?叶夏炒西红柿时,忽然恍然大悟。钱佳佳是根本没把她和自己放在一个档次上。

她自信的认为,舒岩怎么会看上叶夏这样心甘情愿给男人当小保姆的女孩子呢,她不必为此担心。切!想到这里,叶夏忍不住向卧室啐了一口,挥舞着锅铲。

这些人全一个德行,叶夏心想,要是自己皮鞋套装站在写字楼里给钱佳佳看见,钱佳佳非掐死她不可。可今天,她为了打扫卫生方便,偏偏把头发随意的挽成马尾,衣服也不是阿玛尼,而是个不知名的国内品牌,她这假洋鬼子不认识也不意外。

叶夏把饭菜端上桌之后,钱佳佳已经从卧室出来。饭菜很可口,钱佳佳称赞叶夏的手艺好。叶夏谦虚了几句。

她吃完后,心安理得的坐在沙发前看电视,等叶夏收拾碗筷。叶夏把碗筷拿去厨房,钱佳佳才道:“你休息一会儿吧,碗筷放在那里好了,我一会儿刷。”

叶夏客气道:“没关系,你坐着吧,我干完就回去。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钱佳佳这才不假惺惺的谦让。叶夏忽然想起来,阳台上的花草还没有浇水,那些花,有些还是她买的。

叶夏拿着喷壶到阳台上浇花,谁知,却看到舒岩在楼下从出租车上拿行李下车。叶夏心中有种恶意的感觉,心想这回可有好戏看了。他下意识的抬头看自己家的阳台,她躲在花草后没给他看到。

钱佳佳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像麻雀似的叽喳欢呼,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过去迎接她久别重逢的心上人。舒岩打开门,看到是她,惊得差点喊出声来,大概原本以为是叶夏。

钱佳佳跳着去搂舒岩的脖子,舒岩有点尴尬,却没有推开她。“回来过年?”他问她。她点点头,帮他把行李提进屋。

“我好想你啊。”钱佳佳的态度亲热的令人吃不消。舒岩的表情始终淡淡的,似乎有些莫名的烦躁。等他看到阳台门边似笑非笑的叶夏,这种烦躁变成了瞠目结舌。

叶夏放下水壶,舒岩呆呆的看着她,有点傻了。叶夏心想,如果不是钱佳佳在这里,他一定会过来抱着她亲热一番,可是钱佳佳在,他只敢远观了。

“你的这个朋友真不错,什么家务事都帮你做了,你还不快谢谢人家,把账给人家结了。”钱佳佳见舒岩看着叶夏,语带不满的提醒他撵叶夏走。“结账?结什么账?”舒岩不解的看了钱佳佳一眼。

叶夏站在那里,心里很不是滋味。这种情况下,分明她是多余的。不管他和钱佳佳什么关系,他总是顾及了她的存在。

舒岩一脸的风尘仆仆,看样子刚下火车不久。他们部门的主任特别抠门,绝不会同意让他坐飞机出差。既然他这么辛苦,叶夏觉得自己也不能太计较,干脆先回家,再等着他解释。

“我先走了。”叶夏绕过沙发,从舒岩和钱佳佳面前经过,往门口走。舒岩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紧紧的抱住她。就在他低头要吻叶夏的时候,钱佳佳实在看不下去了,尖叫道:“你们在干什么?舒岩,这女人到底是谁?”

她的声音尖锐的令人毛骨悚然,叶夏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她发出的声音。舒岩平静的放开叶夏,若无其事的向钱佳佳道:“难道你还不明白,她是我的女朋友。小夏,你没告诉她?”他转过脸问叶夏。

叶夏不想让钱佳佳把矛头指向她,慧黠道:“她先说是你女朋友,我怎么好说我也是。不好意思,我骗了你,我不是钟点工,我以为你能猜得到呢。”

钱佳佳一听到她的话,气得脸通红,恨不得把叶夏从阳台上扔下去。她早就觉得叶夏有点古怪,却没想到舒岩真的会背叛她。

“你们先谈谈,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没等舒岩开口,叶夏在玄关穿好鞋就走。她只稍微思索了几秒钟,就知道这个时候她呆在这里不合适。这件事只能交给舒岩自己去解决。

舒岩追到门口,拉住叶夏的胳膊:“不是你想的那样。”叶夏默默的推开他的手,转身而去。

天黑了,飘起了雪花,路灯一盏接着一盏的亮起来,昏黄的灯光下,城市的雪夜阴冷而萧索。

钱佳佳说,她和舒岩十七岁就在一起,直到她去英国,两人整整相处了五年,就在三年前,他还去剑桥看过她。

从十七岁开始,这么说,他们的感情已经有十年了。十年很漫长,足以发生很多事,可是他们并没有背叛彼此。她一直只有他一个男朋友;而他,在遇到叶夏之前,是不是也只有她?

叶夏有点颓丧,她从来不曾问他的过去,她早该猜到,他的过去不会是一片空白。他和她在一起理由,其实很简单,寂寞中遇到伴侣之外的另一个人,发展一段轨外的感情。就像叶蓝说的,他们彼此需要,各取所需。

如今,他优秀的女友从国外回来找他,他会怎么选择呢毕竟是那么多年的感情。难怪之前他说,他的父母急着见她,原来,他的父母是不放心儿子在外面认识了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儿,想看看和钱佳佳比,哪个更适合当他家的儿媳妇,以便替儿子做一个选择。

舒岩,他会如何选择?

叶夏走后,舒岩一句话也没对钱佳佳说,提起她的行李就往外走。

“你不想对我解释什么吗?”钱佳佳先发制人的说。舒岩冷冷瞥了她一眼:“解释什么,你不是都看见了。”

钱佳佳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瞪着他道:“你故意的吧,当着我的面抱她。舒岩,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居然背着我找其他女人。”

“我们已经分手了!我没必要向你交代什么。”舒岩厌倦的说。她去英国前,他们就已经不断地争吵。直到三年前,他去剑桥看她,才知道这段感情再也无法挽回。

“可你从来也没跟我明确的提出分手,你那时说,我们分开一段时间,让彼此都冷静。我以为,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应该彼此忠诚。”钱佳佳不依不饶的说,目光犀利。

“你想走就走,想回来就回来,把我当成什么?你的玩具?佳佳,我早就厌倦了你的反复。大学毕业后,你说你要去英国,让我等你两年,我等了你两年。两年后,你又让我再等三年。我不知道要等你到何时。”舒岩说出心里话。

他这么说,分明是推脱责任。钱佳佳眼中泫然有泪:“我们在一起七年,七年的感情你都忘了?我在英国这五年里,每天拼命读书,就是为了早点拿到学位,回国来和你团聚。OK,我现在已经是博士,不会让你再等了。”

“问题的关键根本不是你拿不拿到学位,而是你从来就不把我们的感情放在第一位。你为了追逐你的梦想,不惜一切,我太了解你了。”舒岩看着钱佳佳的眼睛,曾经相爱的人,现在看起来是那么陌生。

“你算了吧,明明是你移情别恋,还找出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钱佳佳尖锐的说。舒岩懒得跟她争辩:“你非要这么说,也随便你。我确实变心了,现在,我只爱她一个人。”

他居然对见异思迁供认不讳,钱佳佳苦涩的一笑,不屑道:“那个女孩能给你什么?满嘴谎言、庸俗浅薄,哦,差点忘了,她会替你打扫房间。”舒岩冷哼一声,道:“她除了学历不如你,什么都比你强。最起码,她不像你那么自以为是。你IQ的确很高,可你的EQ很低。”

他竟然说出这么无情的话,可见是铁了心,钱佳佳终于流下了泪水:“你真是翻脸无情!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舒岩侧过脸不理会,他知道这时候自己最不能做的就是心软。

钱佳佳哭了一会儿,上前抱住舒岩,求他:“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对你的感情从来就没有变过。”“三年前,我给过你机会。你是怎么说的,你的前途高于一切,我自己不求上进也就罢了,不要拖你的后腿。”舒岩冷冷道。

“我那只是一时气话。”钱佳佳抽泣着说。舒岩烦恼无比,推开她:“你走吧,我的心已经平静了,真的不想再折腾。”

“如果没有那个女孩,你会不会回心转意?”钱佳佳忍住泪,问舒岩。舒岩愣了一愣,才道:“这种如果的问题我不能回答,已经发生的事,我不能当成没有发生,没有任何假设可以否定已经存在的事实。”

“你就那么爱她?”钱佳佳不甘心,她实在看不出叶夏有什么好,营养不良一样的瘦,嘴里一句实话也没有,长相也没有漂亮到人见人爱的地步。

“对,我就是这么爱她。”舒岩知道,如果不这么说,钱佳佳是不会死心的。她就是这样,巴不得全世界都围着她转,谁都得听她的。他们在一起七年,她从来都不顾及他的感受,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把钱佳佳连人带行李送上出租车之后,舒岩匆匆去找叶夏。到了叶夏家,叶蓝打开门看到舒岩,听说他来找叶夏,奇道:“她不是去你家了,你怎么反而过来找她?”舒岩无暇解释,只得道:“她后来走了。我去找找她吧。”叶蓝点点头,关上了门。

叶夏和舒岩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叶蓝虽然有点担心,却也相信他俩自己会解决。因此,她给叶夏打了电话没打通之后,也就不再给她打。

第17章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舒岩找到叶夏时,已是深夜,她坐在他们相识的地铁站外的栏杆上,身上头发上落满了雪花。他走过去,把她抱下来,她身上的寒气让他一哆嗦。

他解开外套紧紧抱着她,用体温温暖她。“你怎么这么傻呀,天气这么冷。”他心疼的说。叶夏的睫毛上结着霜花,小脸冻的发青,舒岩吻了她一下,她的脸蛋冷的像冰块。

“你有女朋友怎么从来没告诉我?”她呓语般的凝望着他。她的眼睛里仿佛有一层水雾,他以为那是泪,轻轻一碰,她的眼泪没有掉下来,原来她只是冻坏了,于是更加抱紧她。

“先跟我回家去,回去再说。”他轻轻抚去落在她脸上的雪花,吻她的额头。叶夏抽泣了一下,顺从的点点头。

回到家,他用被子把她紧紧的包裹着,两人坐在客厅里。叶夏吃着面条,舒岩怜爱的轻抚着她的头发。

终于暖和起来,叶夏问舒岩:“你还没说,你怎么从来没告诉我你有女朋友?”“我跟你认识的时候,和她已经结束了。”舒岩终于开口解释。

“可人家还把你当成男朋友呢,三年前,你还去英国看过她。”叶夏对他的牵强解释不满意。“她去英国后,让我等她两年,我等了她两年之后,她又让我再等三年。”舒岩一字一句的说。

“三年你都等不了,你怎么这么没耐心啊。”叶夏撇着嘴道,仿佛说的不是她男朋友的前女友。“不是我能不能等,是她根本不重视我。而且,我渐渐觉得,我对她的感情越来越淡,跟她在一起越久越无法继续相处下去。遇到你的时候,我和她已经两年多没有任何联系。”舒岩如实道。

“多巴胺和荷尔蒙的作用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退散的,激情过后,感情变成细水长流。你这人也太经不起考验了。”叶夏揶揄的说。舒岩向她淡淡一笑:“遇见你之后,我才知道谁更适合我。”

叶夏哼了一声,放开身上的被子,扑到他身上,凝望着他的脸道:“你尽是说些好听话。别指望我会这么容易原谅你。你明明就是自私,怕给我知道你和女朋友没有明确分手,我会不答应跟你在一起,想着能骗我多久就骗我多久。”“我错了,行不行?”舒岩求饶道。

叶夏扯着他耳朵,恶狠狠道:“想让我原谅你也行,下面我会针对你的这次严重违规,提出一系列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我,不得抵赖、狡辩、答非所问,不然我就把你的耳朵给剁了。”

舒岩点了点头:“坦白从严、抗拒更严,我已经认识到我的罪行,为了争取党和人民的宽大处理,你尽管问吧。”这时候了他还不忘贫嘴。

叶夏捧着他的脸,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她是不是你的初恋?”

“是。”

“也是你第一个女人?”

“是。”

“你们十七岁就在一起了,直到她出国,整整爱了她五年?”

“是。”

“那五年里,你们经常做`爱吧?”

“是。”他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也不算经常,父母看得紧。”

他供认不讳,补充的话更是画蛇添足,父母还能管到大学里去?尤其他俩都是品学兼优的优等生。况且,大学附近的小旅馆多得是。

叶夏哼了一声,撅着小嘴。想起她和家明那时也经常做`爱,她的心理又平衡了。

“除了我和钱佳佳,和别的女人睡过吗?”

“有过。”

“谁?”

“有一次去苏州参加笔会,遇到一个广州来的女编辑,她有丈夫孩子。”

“419?”

“是。”

“这么说,是在和钱佳佳分手后,和我认识前的两年多里。只有这一次?”

“是。”

“钱佳佳去英国后,这么长时间,你怎么解决生理问题啊?”

舒岩没有回答,于是叶夏也就没有逼问,自语道:“好好,这个问题无关紧要,反正你早就是成年人,只要自己对自己负责就行。下面这个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回答,不许避重就轻、转移话题。”

“好。”舒岩笑了笑,叶夏的这些问题非常小儿科,看起来她也没有真往心里去。

“我问你,在钱佳佳、419和我之间,你最喜欢和谁做`爱?”叶夏歪着脑袋问。这个答案不是显而易见的么,难道舒岩会傻到不打自招?

“你还是个孩子。”舒岩笑笑,宠爱的抱紧她。“这么说,是419啦。你这坏蛋!你以后不要碰我!”她的拳头雨点般砸到他身上。

他抓着她的手腕握住,她动弹不得,俏丽的小嘴却撅的那么可爱,真是个可人疼的宝贝儿。“我说你是孩子,你还真是孩子,你问这样的问题,不是摆明了对自己不自信。我当然最喜欢你。我在地铁里一看到你,就很喜欢你了。”舒岩解释道。

叶夏这才满意,头枕在他身上。也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姑且相信他这一回。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喜欢像个小女人一样对他撒娇了?她分明感觉到了自己的这种变化。

“你把钱佳佳安置到哪里去了?”叶夏问。“请她去住酒店了。”舒岩道。“呦,这大晚上的,你请人家一个单身女孩子去住酒店?也太不像话了,至少得尽一下地主之谊前男友之义啊。”叶夏酸溜溜的说。

“切,矫情!”

“你敢说我矫情?”

“你下午骗她说你是钟点工、小保姆,难道还不是矫情。我要是不回来,你还得把她骗得团团转。”

“谁让她智商低啊,智商低能怨谁!她根本就是目中无人,没把我放在眼里。以为我不是她的对手。”叶夏没好气的说。

“你这丫头,心眼太多。”舒岩无奈的说。

“你这小子,心眼也不少。脚踏两只船。”叶夏针锋相对。

舒岩没有再说什么。钱佳佳走了,他并不担心,他真正担心的是他父母那一关。他父母,尤其是他妈妈,非常喜欢钱佳佳,早就认定了她是未来儿媳。三年前,也正是她,逼着儿子去英国找钱佳佳挽回这段感情。

如今,佳佳回来了,舒岩却变心了,她回去少不得要和他父母哭诉。他父母会怎么想?面对一个各方面都堪称优秀的准儿媳,他们还能接受他自己选择的叶夏吗?他清楚的知道,叶夏这样桀骜不驯的女孩子,并不符合他父母心中的儿媳标准。

可是他已经无从选择,叶夏就是这样让他深深沉迷,就算所有人都反对,他也已经放不了手。

叶夏在雪地冻的太久,第二天有点发热咳嗽,她没有理会,第三天病得更厉害,整个人昏昏沉沉。下班后,舒岩陪她去医院挂水。医院里到处是感冒的病人,人满为患,叶夏和舒岩只得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叶夏无精打采的靠在舒岩怀里。

钱佳佳又给舒岩打电话,舒岩看到号码就关掉了手机。他不想让叶夏担心,尤其她病了,更怕她胡思乱想。叶夏轻微的咳嗽着,小脸憋得通红,舒岩轻吻着她额头,拍了拍她的背。她纤弱的手腕上插着针管,他看着心里一怵。

“我从小就不喜欢上医院,不喜欢闻医院的味道。”叶夏轻声道。“可是你病了呀,必须来看病。”舒岩安慰她。

叶夏靠在他颈窝里:“你真好!陪我来医院。我父母离婚后,生病了,大人只是拿点药给我吃,从来不陪我来医院。”叶夏眼泪涌了出来,这些事,她从来没对别人说过,连家明都不知道。

舒岩心里一痛,难怪叶夏从来不提起她的父母,原来父母已经离婚了。没人管的女孩子,她是怎么长大的?他刚想问一句,叶夏已经轻轻闭上眼睛,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于是,他只能搂紧她,不让她感到一丝寒冷。

另一边,钱佳佳在酒店里郁闷无比,舒岩那家伙居然关机不接她的电话。他也太差劲了,她越想越生气,她专程从英国回来看他,他却说自己爱上了别人。才三年不到的时间,他就变心了。他怎么可以变心?两人那么多年的感情。

不不,决不能放弃,他只是一时被那个女孩迷惑了,他一定会回心转意。钱佳佳不甘心,凭自己的实力怎么会输给那么个不起眼的女孩子?她有什么资格和自己争舒岩?钱佳佳越想越不忿。

要是叶夏各方面条件都比钱佳佳好,钱佳佳倒也服气,可她明明什么都不如她。她不就是说话声音嗲了点,皮肤白了点,那做派和举止,一看就是小市民出身,家庭条件不会好到哪里去。除了在男人面前装装样子,什么本事都没有。北京女人可不屑在男人面前那样娇滴滴的。

让钱佳佳这样空前自信的北京女人承认叶夏比她漂亮、叶夏比她有女人味,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她在心里把叶夏在出租车上无意中透露给她的个人信息和自己的一比较一分析,始终觉得自己占优势。

她才貌双全、如花似玉,要学历有学历,要家世有家世,她钱佳佳简直就是21世纪的四有新人,搁在老百姓堆里,那就该是被万人羡慕的主儿。好不秧儿的,居然被舒岩那小子给摆了一道,他被灌了什么迷魂汤?

钱佳佳找到舒岩家,想再和他谈谈。他不在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他能去哪里呢?难道是和那个女孩子在一起?钱佳佳叹了口气,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不知道是嫉妒还是着急。

她在舒岩家门口等了一会儿,似乎听到电梯门开的声音和脚步声。她抬起头,向着电梯口望去,看到舒岩拎着一个塑料袋走过来,身边的女孩长发披散,身上披着他的外套,不停的咳嗽。女孩靠在舒岩身上,脸贴在他肩头,漆黑的长发遮住脸颊,无限娇慵的样子。

那正是叶夏,钱佳佳认出来。她像是病了,脸色憔悴,无精打采。“舒岩——”钱佳佳忍不住叫他。舒岩看了她一眼,没有理她。

打开门,他把叶夏送进屋,才走到门口跟钱佳佳道:“你先回去吧,改天我打电话给你,送你去机场。”不等钱佳佳说话,他关上门。

他真无情,钱佳佳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心里不是滋味。看来想挽回是不大容易了,他和那女孩如胶似漆、形影不离,而自己和他已经分开三年,三年里可以发生太多事。钱佳佳有些伤感,叹息着转身而去。

“她走了?”叶夏无力的睁开眼看舒岩。舒岩点点头。“你应该把她送上出租车,天已经这么晚了。”她又咳嗽了两声。“我改天送她去机场回北京。”舒岩替叶夏脱掉外套,把她抱到卧室的床上,放好被子盖在她身上。

舒岩送钱佳佳去机场那天,是腊月二十九,春运时机场人很多,舒岩替钱佳佳推着行李,看着她进安检。她站定,望着他道:“你不回家过年了?”“今年不回去了。叶夏病了,我要照顾她。”舒岩坚定的说。

“舒岩……”她顿了顿,看着他,鼓起勇气道:“只要你回去,我等你。”舒岩淡然一笑,向她摇了摇头。钱佳佳失落不已,泪水无声无息的滑落到嘴角,那苦涩的滋味令人痛心。

第18章 两个人的烟火

除夕夜,叶蓝回家乡过年去了。舒岩陪着叶夏吃年夜饭。窗外万家灯火,电视里千篇一律的播放着央视的春节联欢晚会。虽说春晚已成鸡肋,可哪年若是忽然停播,只怕很多人要觉得不适应。

吃完饭,舒岩无聊的看着电视,叶夏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安静的蜷缩在他身边,偶尔听到有人放焰火的声音,她会探起身子去看。

对面楼里放的烟花很好看,叶夏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跑到窗边去看。“好看吗?”舒岩走到她身后,往外看。

“好看啊。我最喜欢看烟花了。小时候,在镇上,每到过年,总能看到小孩子们成群结队的放烟花。可是他们都不带我玩,因为我没有零钱买烟花。”窗户上都是水蒸气,叶夏用手抹去雾气,外面的一切才有明晰起来。

叶夏的童年似乎很不快乐,她偶尔提起,总是不愿多说。舒岩搂住她道:“你想放烟花还不容易,明天我去多买点,让你放个够。”叶夏抿嘴一笑,道:“不用了,我只喜欢看。”“我放给你看啊。”舒岩笑道。

“你几岁的时候父母离婚的?”

“五岁。”

“你跟谁住?”

“跟我爸爸,还有继母,后来有了一个弟弟。”

“他们对你好吗?”舒岩轻抚着叶夏的头发。

叶夏摇了摇头,轻声道:“我爸爸喝醉了会打我。只要我一看我妈妈留下的那些书,他就用竹板打我的手。我的童年就是在偷偷看书,被爸爸满街追着打的日子里渡过的。”

才五岁的小小女孩子,失去了母爱,又总是被父亲打,难怪叶夏性格这么倔强了。“看书不好吗?他为什么打你?”舒岩心疼的问。

“我也不知道。我爸爸非常恨我妈妈,因此也相当讨厌我。所以我考上大学后,再也没有回过家。生活费都是我自己到处打工挣的。”叶夏说起这些,似乎很平淡,她早已学会不为这件事伤心。家对于她来说,是个遥远而陌生的字眼。

舒岩抱紧她,安慰道:“不要恨你的父母,毕竟是他们给了你生命。一切都过去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叶夏嗯了一声,靠在他怀里。

“你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吗?”沉默了一会儿,叶夏忽然问舒岩。舒岩摇摇头。

叶夏眨眨眼睛,狡狯的一笑:“就是李柯替我拍照那回,我要走时你约我去书吧看书,我问你是不是喜欢我,你没有考虑就说是,我喜欢坦白的人,所以听了你的话很高兴。而且……”她顿了顿。

“而且什么?”

“你说话的声音真好听,我一直喜欢听你说话,比本地男人的吴语好听多了。”叶夏迷恋的看着眼前这个人。

他坦然的说出喜欢她,她就接受了,说明她深心里非常渴望被人爱、被人关怀,只是让她付出感情,则需要一个过程。舒岩淡淡一笑,心中渐渐明朗。

他想起两人初相识时的情形,她漂亮可爱,带着点迷人的忧郁,他渐渐喜欢上她,可是被她拒绝过一两回之后,他虽然惋惜,却也没有怎么难过。直到那次偶然事件,两人一起去看电影,和她离得那么近,他才感觉到心中的悸动,才发现自己对她真是喜欢极了。

那次之后,他就再也忘不了她,而老天爷似乎对他也格外厚待,不停地替他制造出接近她的机会。机会一旦来临,他就不能再错过。叶夏并不是个矫情的女孩,矜持中也总是带着纵容,让他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她又咳嗽两声,他轻拍她的背,让她顺顺气,她搂着他的脖子,头贴在他胸前:“你真好。”这是她第二次说他好,虽然只有三个字,舒岩却知道胜过一百句我爱你。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情又沉重起来,眼睛里薄薄的有一层水雾。病中的人总是容易被坏情绪包围,别样愁绪怎么也挥不散。

“怎么了,小夏,是不是还在想你父母的事?不要想了。”舒岩最不能看到叶夏这样的表情,又不知该怎么劝她,只是心疼。

叶夏抿着嘴角一笑,指着电视里的春晚:“我在想,本山大叔怎么还没出来,我就爱看他演的小品。”舒岩也笑:“怎么,你想见赵大叔想的都要哭了。”

叶夏抬起头看着他,眼中泪光闪烁,动容道:“我一直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可有可无的人,就算是死了,也没人会挂念我,现在不一样,至少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原来这是幸福的眼泪,他这才放了心。

第二天是春节,两人早早起了床,把家里收拾一新后,舒岩陪着叶夏去超市买菜,叶夏说要包饺子。舒岩是北方人,一向很喜欢吃饺子,可是离家到外地工作之后,再没有人包给他吃,只能去水饺店或是买超市里的速冻水饺。

叶夏选好了包饺子要用的食材,看到舒岩拿着一个西瓜,推着购物车在他身边站定:“反季节的水果最好不要买,不是自然成熟的东西,总归不是太好,所以现在乱七八糟的病这么多。”舒岩嗯了一声,放下了西瓜。

叶夏看到超市供应的牛肉很新鲜,选了一块放到购物车里。“今天吃不着了,明天给你做牛排,你尝尝我的手艺。”“你是不是什么都会做呀?”舒岩笑着问她。

“差不多,我在西餐厅和咖啡馆整整打了四年工,跟大师傅学了不少。”叶夏推着车,往收银台走去。舒岩跟在她身边,心里有一种淡定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