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人敲她的车窗,她降下车窗,看见一个斯文儒雅的男子弯下腰冲她微微一笑:“小姐,不必再等他出来了,他今夜不会出来。你一个女孩子,晚上独自在外,不很安全,快些回家去罢。”

“他知道我等在外面却不出来?”雷净闻明媚的大眼里浮现恼怒。

男子脸上泛开一个徐淡笑容:“不,他不知道。我不想让他的约会中出现不必要干扰和麻烦,本来我以为你不会有耐性等下去,却没想到你这样有毅力。出于对你毅力的敬佩,我才多管闲事走这一趟。回去罢。他,决不是一个因为有负疚感便会对一个女人百般示好的人,若他不在乎你,你等成一块长石也是无谓。”

男子笑得温若桃花,眼角泛起细细的笑纹,很是好看。

可是,雷净阎却有瞬间的错觉,这男人温和淡雅的语气之下,似是顶冷厉的内在,他——是一个绝情的人。

“快回家去罢,小女孩。”扔下最后一句话,男人转身离去。

雷净闻紧绷了一会的肌肉在他走开后才放松。她,害怕他,下意识地。

车载电话适时响起,将她的注意力引开。

“Tina,晚会快开始了,你这个女主人怎么还不回来?欧阳的礼物都送到了,正等着你拆呢。”势利又虚荣的母亲,压低了嗓门催促她。

礼物?他还想得到送他礼物,他是在乎她的,一定是那个女人纠缠他,一定!

她吸了一口气,她爱欧阳,她不会放弃。她会向大哥及欧阳拆穿宁甄蓝。她自信地微笑。刚才那男人说得对,她不必再等下去,她应该行动。

真澄送甄蓝返家,推开门,却发现父亲与路易士都坐在房间里。

路易士板着脸自他手臂间抱过微微盹着了的甄蓝,直接将她抱回卧室,这中间没有看他一眼。

路易士将甄蓝安置在她舒适大床的被褥间,然后坐在她身侧。

甄蓝在被抱过的刹那,醒了过来,看见路易士深深蹙着的眉头,想教他别这么严肃。

“不许说话!”路易士的手压在甄蓝唇上,阻止她开口。“先好好睡一觉,中午我来替你进行检查。”

说罢,他要起身离开。

“路易士。”甄蓝轻轻拉住他的袖子。

“别对欧阳太严厉,他什么都不晓得。”她小声央求。

“这不是借口!”路易士扬声说,却在看到甄蓝祈求的眼神后住了口。是啊,欧阳真澄什么也不知道。“你快快休息,我就在外面,有事就叫我。”

俯身在她脸上吻了一吻,路易士退出卧室。拿起搁在茶几上的遥控器,降下具有绝佳隔音效果的投射电影屏幕,然后随意在欧阳遥身侧席地坐下。

“真澄,你不应该不通知我们,擅自带蓝外出过夜。”欧阳遥对儿子摇头。这太冒险了,万一——他不敢想象。

“因为她孱弱到几乎不堪一击的身体?”真澄问,想知道他们防他跟防贼一样的原因。

“没错,你不了解她的情形,她不是可以被你任意带出去玩的人。”路易士也低声说。“吃个饭散个步听一场音乐会,也许没问题,可是,出去过夜,绝对不行!”

“是的,我不了解,那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实情?”真澄生气地低咆。他们当甄蓝是易碎的水晶器皿般小心翼翼地呵护,可是他也没有做出任何会带给她危险的事啊。他们什么都不告诉他,让他怎么避免有可能发生的伤害?他不是未卜先知的神仙,他只是一个寻常男子。

实情?欧阳遥与路易士对望一眼。

说吗?欧阳遥的眼神这样问。

如果蓝自己不说,我亦不会说。路易士的眼神这样答。

然后达成默契了的两人同时望向真澄。

“我是蓝的医生,自初见到现在,十二年过去了。如今的她,已经是身体的最佳状态了。即便如此,她也不可以做任何剧烈运动,不可以受到惊吓,不可以有大的情绪起伏。清心寡欲,是她能盘桓人间的秘诀。她的生命中,只有少得可怜的享受。”路易士选择较温和的说法。“你应该看得出来,她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

真澄捏紧拳头,他知道她受了很多苦,可是听到路易士的描述,仍觉得痛彻心扉。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她?

“既然这样,你们怎么能放心她一个人去旅游?”

“我们不会,她想要去,我们会让她去,但是,她绝不会只身上路。”路易士叹息,那是甄蓝唯一的希望啊,他怎么忍心教她失望?怎么可以教她失望?“欧阳,如果你是关心她的,就不要带给她任何伤害,哪怕是无心的。”

“所以你们象防贼一样防我?”真澄自嘲地低问。

“真澄,我不阻止你接近蓝,甚至默许你融入她的生活,但,你——”

“父亲,我不会放弃的,我爱他。”真澄大声地说。他从来不是敢爱却不敢说只能把感情放在心里默默付出的人。不不不,他爱甄蓝,也要甄蓝爱他。

“但是我们都不会眼睁睁看你藉着爱的名义行伤害之实。”路易士毫不留情地反驳他。“欧阳,你是个极出色的男人,被你爱上的女人会很幸福。可是,会爱上你的人,往往可能会很痛苦,甚至因为得不到你的爱而去迁怒被你爱的人。我们只是想防患于未燃,毕竟,现在的蓝,再也受不了一丁点的伤害。欧阳,没有人能保证你不会带给蓝意外的创伤,连你自己都不能保证。”

“我——”

“她昨天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否则她的心跳不会那么快,她练就一身不动明王的功夫,心如止水似的无波无澜,可是,昨天她的心率过快。”路易士逼问道。

真澄望向路易士,没有挣扎,没有隐瞒,凡是有可能对甄蓝造成负面影响的事,他都不会再做。

“她昨天下午曾有轻度中暑症状,昏睡了近四个小时。”

中暑?昏睡?四个小时!

“该死!她竟然什么也不说,该死!”路易士重重捶一下地板。

“路易士,别激动。”欧阳遥轻轻阻止他,再转向儿子。“真澄,告诉我们详情。”

真澄将经过一五一十告诉两人。

欧阳遥与路易士对视一眼,他们担心的情形,终于还是出现了吗?

“真澄,你也开了很久的车,先上楼去洗漱休息罢,明天还要上班。这里有我和路易士看着,你不用担心。”

“是。”父亲都发话了,他还能说什么?

等到真澄离开后,余下两人,一齐沉默。此时此境,他们所拥有的能力,对于蓝所需要的,都显得太过渺小,除了祈祷,他们竟然什么办法也没有。

第九章 一.线

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不是病人和家属,便是医生同护士。气氛是凝重的。

路易士穿着一袭医生淡蓝色的外袍,推着甄蓝在由门诊部往停车场去的拼花方砖步道上缓慢前行。

甄蓝徐徐叹息,虽然路易士竭力掩饰他眼底的伤感,不想教她发现,可是,他怎么可能瞒得过她?他们相处了那么久,久到,仿佛他的存在象她呼吸的空气般重要。

“路易士,告诉我,情况究竟有多糟糕?”

“很糟。我希望你能卧床休息,直到各方面指标达到我们预期的水平。”路易士知道蓝有多么痛恨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由人料理三餐洗漱的生活。可是,他无法骗她,给她编织一个虚幻而永难实现的梦。

“必须这样吗?”甄蓝仰头问站在她身后的他。

“我不想强制你做什么、怎么做,这只是医生的建议。但是从朋友角度出发,我会直接押你上床。”路易士试图以最轻松的态度应对,然而他们都知道,他做的并不成功。他碧眼里,是一泓浓得化不开的忧伤。

“别告诉欧阳伯伯和欧阳。我希望,至少等我离开之后,他们才知道。”还是做不到潇洒地告别呵,甄蓝笑了,却不及眼底。

“那么约书亚呢?他母亲是这里的院长,就算我不通知他,他一样也会知道。”路易士不是不担心的。“还有你那班全都功成名就的同学,你认为他们既然已经知道了你的近况,会不关注你的健康?会袖手旁观?蓝,你以为他们会吗?”

这次,甄蓝苦苦地笑了。是啊,他们都不会坐视不理。

“至少,要隐瞒,直到一切不得不拆穿那一日的到来。你晓得,我不想他们担心,尤其是欧阳伯伯一家。”她低下头,不忍见阳光天使一般的路易士眼底的无边阴霾。

“那么,答应我,别再对我隐瞒任何症状,丝毫也不可以。”路易士斩钉截铁地说。他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谢谢你,路易士。”

“不用谢,我的女王陛下。”他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顶。

那躺在床上的小小精灵呵,他能守护她到几时?路易士望着甄蓝头顶小小的发漩,自问。

“如果…我——”

“不许说!”路易士厉声喝止甄蓝即将脱口而出的嘱托。“蓝,不要教爱你的我背负这么痛苦的责任。”

甄蓝微笑,再不说什么,只是点头。

“这才是乖女孩儿。”路易士俯身亲吻她的发心,将她送到停车场,目送她上车驶离。

雷净闻接到侦探来电,立刻赶到指定地点与侦探见面。

“Ray小姐请我调查的宁甄蓝小姐,她的人事档案被加密,我手下最优秀的员工也没有办法解密调阅。另外,宁甄蓝在医院的医疗档案也是保密的,由一位叫路易士?奎因的物理治疗师与院长共同保管,非经二人特许,不得翻阅。事实上,该医生直接隶属院长领导。”侦探翻了翻调查报告,然后介绍道。

“那你究竟调查到了什么?”雷净闻不耐烦地问。她只想听宁甄蓝不可告人的秘密,没兴趣知道这些调查过程。

“虽然不多,也很够了。”侦探将录音带连同薄薄几页纸交给雷净闻。医院中有一位姓张的女医生无意间得知他在调查宁甄蓝,就咬牙切齿地将她所知道的统统都告诉了他,还请了几位曾经在路易士身边担当过临床护士的小姐做旁证。张医生那种狰狞的面貌,仿佛和宁甄蓝这个人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似的,教他看了都深觉恐怖。女人妒恨起来,真是难看。“我任务已了,不过…”

“什么?”雷净闻对侦探的欲言又止很奇怪。

“我不知道Ray小姐为什么要调查宁甄蓝,毕竟做我们这一行的规矩是不过问客户的私事。但,希望您在对宁小姐采取什么行动之前,三思而后定。”说完,侦探收取支票,先行离开。

雷净闻一愣。

宁甄蓝倒底有什么魅力?哥哥欧阳和那个外国人喜欢她,连这个和她素不相识的侦探都为她当说客。这个女人,究竟用了什么手腕?

不过,越是如此,她越是想当众拆穿宁甄蓝一脚踏好几只船的真面目!

雷净闻返回自己车上,将录音带推进车载音响里,按下放音键。

短暂的沙沙声响过后,是一管似乎在哪里听到过、飞扬跋扈又带些咬牙切齿的女声。越听,雷净闻神情越凝重;越听,她的决心也越坚定:她绝对不能让自己最敬重亲爱的兄长和恋慕青睐的欧阳大哥爱上宁甄蓝,即使不是为了她的一己之私,她也要不计一切手段阻止这样情况的发生。

心动立刻行动,她拨电话至大哥的办公室。

“大哥。”雷净闻叫。

“Tina,有什么要紧事让你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抛下公事跑出去一下午?”雷净阎的声音不怒而威,即使对方是他的妹妹,他也不觉得她可以在工作上享有特权。

“大哥,晚上吃饭时我再向你解释好吗?”听出兄长口气中的严厉,雷净闻不敢反驳。

“什么事不可以在电话里讲?”雷净阎淡淡地问。“我晚上有事。”

“又要去见宁甄蓝?”雷净闻猜测。只有这时,石人大哥才会如此迫切,连她这个妹妹也不管不顾了。

他只是笑。“不要以为你是我妹妹就能随便跷班,你立刻回来。”说完,电话挂断。

雷净闻泛开一丝若有似无的苦笑,大哥已经深陷进宁甄蓝织就的情网,不可自拔。她只能按照自己的方法,根据侦探交给她的资料,去找宁甄蓝,警告她离开大哥和欧阳,越远越好,最好是从他们的生活里消失。如果宁甄蓝不肯,就不能怪她不同情一个残疾人了。

下定决心,雷净闻不假思索地发动引擎,绝尘而去。

躺在床上的甄蓝,有些许的百无聊赖。虽然路易士考虑到了她的需要,买回来许多电影碟片供她观看,让她消磨时间,而他更是一下班就来陪她下棋看书听音乐。可是,这不是她所希望的,她不能再让路易士为她放下一切。

她自私的,已经够久了。

为她,路易士已经远离家乡瑞士,陪在她身边十二年;为她,他至今没有结婚生子的念头,因为担心妻子不能理解他对她的重视。

所以他执意要等到她幸福,才肯终结单身生涯。

都是为了她呵。

但她不要这样啊!她要路易士幸福,要欧阳幸福,要约书亚幸福,她要所有人都幸福啊!

即使她死去,她也要大家开开心心继续生活下去啊!

然而以现在的情形看来,她放心不下,她没办法毫无牵挂地离开,她做不到。

她终究还有难以割舍的东西。

甄蓝抬头环视,就连这间公寓,当初设计的时候,她也用尽冷硬色调,以便他日她必须离去时,能够毫不留恋。可是现在,她动了心、系了情,才发现原以为可以潇洒地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但,每一个关心她的人,都成了她走不了的理由。

她贪心了,想要活下来,想要独立生活,想要工作,想要朋友,也…想要爱情婚姻家庭。

突然,门铃响了。

甄蓝转头去看监视屏幕,忍不住淡淡诧异,但仍用遥控器打开门,放来人进屋。

从床上挪至轮椅,她操控轮椅驶近书柜,进入传感区域后,巨大的书架自动向左右两侧滑开,她挂着礼貌的微笑,迎上雷净闻目定口呆的视线。虽然她不太知道她的来意,但因为她是雷净阎的妹妹,所以甄蓝仍表示欢迎。

“报歉。”望了一眼雷净闻身上优雅利落的米白色窄裙套装,甄蓝耸了一下肩,“我这儿没有椅子,只能席地而坐,你不介意罢?”

“不用,我站着说就好了。”雷净闻厌恶地哼了一声,不晓得残废如宁甄蓝究竟有什么魅力。温和淡定有礼么?这些东西其他人身上也有。美丽性感妩媚么?说实话,在她身上几乎看不到。这样一个看起来就乏善可陈的女人,到底哪里吸引人?

甄蓝被她眼里浓重的敌意给弄糊涂了,她们之间,有什么过节吗?

“请你不要脚踏好几只船,就算你要一心多用,也不要打我哥哥同欧阳的主意。”雷净闻用睥睨的眼神看着甄蓝。

闻言,甄蓝失笑,脚踏好几只船?这话从何说起?这女孩,不会是以为她有本事将有头有脑的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罢?而——她是喜欢欧阳的罢?否则不会用这样敌意深重的语气警告她。

“你笑什么!”雷净闻被她不以为然的笑容给激怒了。“我什么都知道了,知道你——”

还没等她说出她所知道的,路易士推门进来,身后跟着雷净阎。

“你来陪蓝聊会儿天,我下厨房烧晚饭。她近期不方便外出用餐,只好委屈你这位贵人在这儿用一顿便饭了。”路易士侧头对身后的雷净阎说。

“求之不得。”雷净阎微笑,然后讶异地看见一脸愤怒的妹妹。“Tina,你怎么会在这里?”

路易士敏感地觉察空气中不寻常的紧张氛围,大步走到甄蓝身后站定,双手稳稳地扶在她的肩膀上。一如这些年来,每到最痛苦艰难挣扎的时刻,他都会守侯在蓝的身后。

“Tina,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雷净阎语气中多了一分严厉,再次问。他不喜欢妹妹阴沉的眼神,那里仿佛有一种下定了某种决心的绝然。

“大哥,你别傻了,她根本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你和欧阳都被她骗了,她向你们隐瞒了真相!”雷净闻高声说。

“路易士,我累了,想去睡了,替我送客。”甄蓝深觉无奈,不想听一个任性女孩子的叫嚣指责。她——没有必要听。

“宁甄蓝你别走!你何不自己告诉我哥哥,你没办法有正常的性生活,甚至不可以生育呢?你根本没资格可以恋爱、结婚、生子,你根本没有办法履行一个女人天赋的职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还有欧阳?你——”雷净闻继续在宽敞的客厅里叫嚷着。她要让哥哥看清楚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终结了她在室内回荡成巨响的叫喊。

一时之间,静寂成为了整间房间里唯一的声音。

雷净阎挥出去的手,仿佛雕塑一样,凝固在时间里。

“大哥,你为了这个水性杨花、工于算计的女人打我?!”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雷净闻打破一室沉寂,捂住脸颊不可置信地低声问。

“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吗?”雷净阎不敢相信自己的妹妹竟然跑到这里来伤害甄蓝,说出上述恶毒的中伤。这是他的妹妹吗?还是一个被雷家的霸道势利虚伪给培养出来的怪物?

甄蓝是他找寻了一生,想保护一生的女子啊!可是,他的亲妹妹明明知道他对她的爱,却跑来用最残忍的利剑狠狠戳刺她永远也不会痊愈的伤口。

“小雷,不要!”甄蓝想阻止他的愤怒。

可是盛怒中的雷净阎根本没有听见。

“Tina,她是为了我们,才会变成今天这样。为了我们,你懂吗?!如果她肯,我会毫不犹豫地娶她。假如说这个世界上有谁没资格嫌弃她不能给男人正常的婚姻、正常的夫妻生活,我和欧阳是最没资格的!”

性生活算什么?!孩子算什么?!女人天赋的职责算什么?!

他愿意给甄蓝全世界,带着她去看春日漫天飞舞的樱花,夏夜晴朗天空的星斗,秋季漫山遍野的红叶和冬天银妆素裹的雪野,只要她愿意,只要她全然的注视,只要她活生生地拥抱…

“你说什么?”和雷净闻愤恨不解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一个震惊的男声。“Die Ray,Tina,你们在说什么?”

是刚刚进门来的真澄。

“不要!小雷,不要!”甄蓝用哀求的眼神望着所有人,悲伤无法抑压地从她眼中流泄。她所遭受的折磨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让她在众人面前被血淋淋地拔开伤口展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