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

将羽炎搂在自己的怀里,阿庄的双眼中只剩悲戚的神采。他想哭,可是他却没有泪腺,无法落泪,他只能紧紧的搂着羽炎,告诉他心爱的弟弟,他的心里也有他。虽然数年不曾相见,但是他从来都没有忘记他,在琅月的那些年,他也每时每刻都在惦记着,这个世上唯一和自己有着血亲的弟弟。

“把真正的嫂娘找回来,你心里爱着的那个。炎儿命薄,无法看到你和嫂娘执手月下,但是我知道现在佳云府的那个,她不是你爱的人。兄长,在郦都炎儿见到了一个女人,她也叫做知更,她很温柔,很善良,还会跳很好看的舞蹈。在郦都,她一直照顾着炎儿,炎儿觉得很温暖,很温暖,后来在那个摘星台,炎儿看到了兄长你瞧她时的眼神,我就知道她是你心中最爱的人。把她找回来,给她幸福。”

阿庄听着羽炎的话,只觉得心里阵阵酸疼,他还能再找回她吗?

“来人,扶我回皇宫,所有人都去大殿,摆好酒菜,请佳云府的蜻王妃过来一同饮宴!”羽炎只觉得胸腔中的气息,越发的不能连贯,他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但是他要知道那个冒充知更的女人究竟是谁。

月已西沉,眼见夜沉了,毓秀本打算入睡,就听丫头来禀报:“蜻王妃,皇上召见。”

毓秀闻听羽炎召见她,心内一惊。这些天来她每每请人入宫求见皇上,都未得到他的召见,而皇上也减少了外出的游猎,更别提召她伴驾了。以为自己哪里言行错失了,得罪了皇上,这一会见他连夜召自己入宫,毓秀心里有种异常兴奋的感觉。

聪明误

皇上为何白天不见她,偏要晚上见她,难道是对她这个嫂子心动...所以前些日子才会一直躲避她?想到这里,她忙走到妆镜前,仔仔细细的描画一番,又找了件华美的衣衫穿好后,向宫中行去。

进了宫,不由的心里又有些惊讶,怎地宫中灯火通明,还有这么多的将军谈笑风生的都在伴驾?看来是皇上今夜不知来了什么雅兴,才会召集这么一大堆人来畅饮。也罢,她毓秀好歹也是个王妃,就坐在这里陪他们一番,听他们闲聊些什么。

进入大殿,毓秀才发现往日以白纱罩面的羽炎,今天破例的揭下了面纱。只见他风华正茂,貌比潘安,颜如美玉,举止优雅,不觉得心动神摇,走到羽炎的面前,跪地请安。

“赐座!”羽炎对她笑了笑,这一笑眉目动人,看的毓秀心花怒放,魂也差点飞到九霄云外。

待毓秀坐好之后,羽炎才缓缓说道:“这么晚了,将大家叫来实是有些冒失。如今宫中迎来一位贵客,朕难耐心中之喜,所以才将大家叫至一处,共享朕的快慰之情。”说完冲着边厢拍拍手,一位头罩黑纱,身着华衣的人慢慢走上了大殿,并在羽炎下首处站稳,一动不动的看着毓秀。

毓秀见皇上所说的贵客上殿来,竟是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先是一愣,随又醒悟,这大殿上只她一个女子夺人眼光,那些侍女们都土头土气的,想来这人是被她的容颜惊住了,才会对着她痴痴的呆望。想到这里,不由向着那黑纱之人淡淡一笑。

“毓秀,好久不见。”阿庄看到那记浅笑,朗声说道。

听到这句话,直吓得毓秀心惊胆跳,脸无血色。这声音太熟悉,而且还将她的名字说了个清楚,这是怎么回事?阿庄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皇后派他来的?难道是皇后看她一直未送出任何消息,便将阿庄送来这里好揭穿她?想到这里,毓秀浑身寒战,对着羽炎嘶吼道:“皇上,您别信他!他不是什么羽庄,阿庄早已死了,他一定是琅月皇后派来污蔑知更的!您千万别信他。”

万没料到这时候这女子还敢巧言抵赖,羽炎眉头一皱,狠狠重拍了下自己面前的桌案,说道:“你还敢狡辩!你根本就不是知更!朕已亲眼见过那知更,并从琅月的王都亲自接回我的皇兄,你以为朕蠢到连我皇兄都认不得吗?你狠,不过当年你真的失算了,你该将我皇兄的手一并烫烂了,朕也就无从辨认了。朕皇兄的那双手是朕从小看到大的,又岂会认不得!你这蛇蝎心肠的妇人,这时候还敢狡辩!”

羽庄此时将自己脸上的黑纱一掀,群臣当时就发出一声声低吼,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许多,没想到昔日闻名珠熙艳美动人的二皇子,在琅月竟被人折磨成这副样子。那些在山上蜻蜒宫前瞧见阿庄脸面的,只觉得他丑陋了些,这会儿,大殿上灯火分明,这一瞧也是低声惊呼了出来。

毓秀眼瞪着阿庄,额角上不时地渗出一颗颗汗珠来。就听阿庄说道:“若不是蒙你毁去我的脸,在琅月对我百般虐待,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恨你。炎儿要取你的性命为我报仇,可是我不要你的命,我只要你尝尝当年你给我的那些恩赐。”

毓秀说不出话,只是冷冷地瞪着阿庄。她太大意了,她太相信皇后了,她以为她早已将这个阿庄给解决了,没想到他还活着。

看着侍卫上来将毓秀捆绑个结实,就要脱出殿外,阿庄说道:“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昔日的皇后,如今的皇太后,在今年的魁斗上死了。被知更的鬼舞活活吓死的。”

“哈哈哈!哈哈哈!”闻言,毓秀高声大笑,原来她与那个皇后还真是命命相关。琅月的她死了,结果还不放过远在九牧的她,想来她是想她这个亲信了,所以害她去给她陪葬,继续服侍她,这个臭女人!

没有生存希望的毓秀,被拉到行刑场,等待她的不是寒光闪闪的刀,而是一锅滚滚的油。

“不要,不要!快杀了我,快杀了我!”毓秀嘶喊道。只是没人听她的话,大殿中的人继续饮酒畅谈,没人理会她这个探入到九牧内部的奸细。

随着滚滚的油泼落,毓秀的喊叫声也变得撕心裂肺,这还不算,就连她的喉咙,也被依葫芦画瓢的倒入了少量的滚油。她将滚油从口中吐出,那和着鲜血的油告诉了她,她的嗓子、舌头已经毁了。

行刑的侍卫这才放开按捺她的手,看着她在地上无助的捂着脸打滚,喉咙里发出听不清楚的“呕咯”“呕咯”声。

也许已在阴间的皇太后真的很想她,也许她没有当年的阿庄那么有运气,在被滚油烫过的第二天,毓秀就再也喊不出声的咽气了,那一刻她头脑里清晰的记得自己的呻吟,那一刻她看到的是手里那捂着脸的丝丝血迹。或许她是无法承受自己以后的容颜,而在万般惊恐中死去的,不过,早早死去的她倒是躲过了对她的最后一道刑法,砸断她口中的牙齿。

羽炎在听到毓秀的死讯后,含笑离开了人世。他求他的兄长将他葬在九牧山上的蜻蜒宫,让那些绿草、鲜花能陪着他的尸体,围着他的墓穴。若果他有灵魂的话,他想站在那山巅,永远的眺望九牧的美景,永远的守护着蜻蜒宫里那绝美的天下衣。

阿庄举行了正式的登基大典,称帝后的他一个人躲在蜻蜒宫,即不上朝也不见客。他天天痴望着羽炎的坟墓,直到秦清一路闯宫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是想杀我吗?动手吧。”坐在羽炎墓前的阿庄淡淡的说道。

“你不配做我九牧的皇帝!”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没有自称为‘朕’。”

“你对不起我们死去的皇上!”

“我知道,他一直没有忘记我,不远千里从琅月将我救回,而我却早已放弃了希望,我还骗他说,我也想他,也许我的心里早已忘了他,忘了我自己是谁。”

“我问你!那天夜里在蜻蜒宫前你答应皇上的话,还做不做数?你要是存心骗我们皇上的话,我要你死!哪怕皇上恨我,我也不放过你!”

寻子心

阿庄没有回答。

“你说!”耳边传来了秦清的怒吼。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是宫中的侍女请来了刘云,要他制止秦清在羽炎墓前的胡闹。

“秦清,给我回去!混帐东西,谁叫你来打扰皇上了!你太没规矩了!”刘云隔着大老远的对着秦清喊道,边喊边跑到阿庄的面前,跪地说道:“末将刘云叩见皇上。”

阿庄没有吱声。

秦清更气,他吼道:“他算什么皇上!口是心非,答应先皇会好好的治理九牧,现在呢,却朝政不理,整日的待着这,他这算什么?他是个骗子,骗了我们先皇,他是胆小鬼,琅月人把他吓坏了,所以他只敢躲在这里!”

刘云听得心惊,替自己的儿时玩伴捏了把冷汗,虽然这也是他想说的话,可是这样做却乱了君臣之礼,对着皇上吼叫那是要定死罪的。他正欲厉声喝止秦清,就见那丑面人已从地上慢慢站起身来。

“平身!”看着刘云,阿庄说道。

旋即对着脸吼的涨红的秦清说:“你说朕是骗子...多谢你提醒了朕,朕不想做骗子,也不能做骗子。朕记起了答应炎儿的那些话,还记起了数年前答应另一个人的话,朕曾说:若我还能再回珠熙,还能被尊为皇子,一定尽全力让那些吃人的家伙,从珠熙的土地上消失的干干净净。朕不知道那个人现在何处,可是朕想起当年的诺言,朕突然想兑现那些说过的话。我们去皇宫里头,该是上朝的时候了。”

“是!皇上!”刘云道。

秦清没想到阿庄会这么快的转变,看着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的阿庄,目瞪口呆。到是起身的刘云使劲给了他肩头一拳,低声说道:“还愣着干嘛?上朝了!”

“哦!”

阿庄慢慢走在下山的山道上,回头看看山中的蜻蜒宫,又看了看山下的九牧都城,他丑陋脸上的那双怪眼中闪出一丝光亮。这么多天,他已经想清楚了,既然不能死,就要好好活下去。不管他还能不能再见到她,答应过她的话,他要做到。他忘不了她对他的怒吼:阿庄,你不配做男人!你不配做丈夫!更不配做父亲。知更,为什么你会这么说?我要让你知道,不管你在不在我的身边,我都会实现我的承诺。炎儿,从今开始,为兄再也不会碰一下针线,这双手以后只拿纸和笔,我要把你交给我的九牧变得更加繁荣、强大。

来到大殿,第一次的早朝并没有用多长的时间。阿庄先是命人去打探昊天的动向与下落,接着又派人前往珠熙,刺探那里的各种动向。退朝后,阿庄命刘云、秦清两人带着九牧的地图来御书房见他,将城中及九牧属地的各种情况问了个清楚。

数日后他得到两路回信,一路说的是昊天返回了自己的属城后,即向琅月其他城池发起了攻势,一路过关斩将,连获数城不说,更有前琅月士兵听到他的威名,开了城门集体归降的。另一路说的则是珠熙的国都,新君暴虐多疑,登基后杀人无数,更实施株连酷刑,使得百业不兴,国态萧条,群臣皆畏惧上朝,百姓日不敢出户。

暗暗攥紧了拳头,阿庄决定再赴琅月求见昊天。知更人在他手上,他要勇敢的面对他,要回属于他的孩子,他的女子。他想重新开始,做个好父亲,好男人,好丈夫。

“皇上,眼下琅月战事频频,实不易出行。”

“皇上,请恕臣等无礼,皇上此举实在欠妥。”

看着大殿上的群臣,阿庄慢慢站起身来,说道:“如果朕此去不能回来,那就是命该如此,做不得咱九牧的皇帝。朕的妻儿在他人手中,朕岂能坐视不管?那还是人吗?就算你们听在耳中,只怕也会在心里笑话朕的无能、懦弱。”

“皇上!您的事就是臣等的事,九牧的事,您只消派臣等前去琅月找那昊天要人即可。皇上乃万金之躯,怎能轻举妄动,只身犯险?”

“朕明白你们的心意。只是这人,一定要朕亲自去迎回才好。朕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在琅月待了这么些年,与昊天打过这么久的交道,现在若是因为坐上了皇位就畏畏缩缩的,那以后还谈什么打天下?朕从小酷爱女红,没有诸位将军的勇猛威武,可是朕也是男人。打仗你们冲在前,那去要回朕自己的亲人这么点小事,朕也要麻烦你们的话,还有何脸面再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朕主意已定,多说无益!九牧就交由刘云代朕执政,秦清随朕共赴琅月去寻昊天。”

“是!”众臣跪地答是。

刘云、秦清抬头看向那站在大殿之上的人,他虽有一张丑脸,却不少男子气概,先皇果然没有看错人。

下朝后,秦清去见阿庄说道:“皇上,咱们不如给昊天点颜色看看,派大军前去,逼那昊天交出皇子与皇后娘娘。”

阿庄摇摇头说道:“你不了解昊天的,我与他是旧识,他的为人我清楚。我们轻装前去,他定会以待客之道接待你我,若你我带着大军前去,他必会拼个鱼死网破也不屈服。”

秦清听阿庄这么一说,微微点头,说道:“哦。这样啊!那么皇上,我们什么时候走?”

“即刻出发!”阿庄说完,低垂下了头说道:“朕很想他们。”

“是!”

两人整理好随身行装,离开了九牧,日夜兼程,几天后终于赶到了昊天新打下来的城池。

听到侍卫报来求见人的名字,昊天心里一惊,随即唇角一笑说道:“快将来人迎进城中。”

三人见面,秦清这一次与昊天正面相对,不由惊叹大名鼎鼎的昊天竟是如此年轻,而阿庄与昊天却是默默对视,忽地相互拥抱开怀大笑。

“小天,我们都活着,我们都还没有死!”

“阿庄,你活着就好。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我以为你在郦都屠城之事中,惨遭不幸了。哈哈哈,没有就好,没有就好。”昊天爽朗的笑着,忽地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月杪呢?她怎么没来?”

轻轻叹了口气,阿庄说道:“小天,那天你带着知更离去后,城中大乱,我们在那时失散了。我被小弟救回,而她却下落不明。其实我这次来见你,除了一叙旧情,也是想问你我孩子和月杪、知更的事情。”

“孩子在我这里,你放心,我派人照顾的很好。至于月杪,目前我也没有消息,看来只有打到郦都了,才能仔细的寻查。至于知更,她一直在照顾着你的孩子。”

感觉握着自己手的阿庄,在听到这番话后没有适才那么紧张,昊天不由说道:“她前一阵子还闹着要去郦都寻你和月杪。她说孩子可怜,就算有一点的希望,都要为孩子找到爹娘。”

叹漂流

秦清站立一旁听着昊天的朗朗笑声,听着他与皇上的一番言谈,没有一丝的邪气,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就是那个琅月谋反的少年将军?就是火海中戴着诡异面具的家伙?

“你有没有劝住她,不要让她胡跑?”阿庄问向昊天。

拉着阿庄在主位坐下,昊天说道:“我又岂能劝得住她,是傜娘、婼师傅撂下狠话,要她答应不会私自离开...尽管这样,还是被我撞见她提起包袱走出房门。”

阿庄的眼里闪着复杂的光彩,他摇了摇头说道:“胡闹!”然后指着秦清对昊天说道:“我现在在九牧城落脚,这是城中的大将秦清,我们一路奔波,腹中饥饿,小天,你先安排秦清吃些东西去吧。”

阿庄这番话说的客客气气,毫无破绽,听的秦清心里很觉受用,暗道这皇上蛮为自己着想的。到是昊天机敏,寻思着阿庄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对自己私谈,忙命人进来将秦清带出屋去用饭。

“你别让她那么胡闹了!好不容易咱们都活了下来,能保住这条命已经不错了,怎么还没头没脑的要去这去那!”阿庄低声埋怨着。

“你忘了她也是孤儿!当年我见她时,正是她父母被杀时。一定是你的孩子,牵动了她心中旧事,所以她才会执意孤行,要去为孩子寻找亲人。”

“你就劝不住她吗?虽然你们有些年头没有见面了,可是更儿是个念旧的人,也不会对你的话完全的置之不理。”

“我是她的仇人!”昊天说出这句话后,就像是卸下了心中的负担,满脸轻松的表情。

“别骗自己了。你们两个就算是能骗得了自己,也骗不过别人的眼睛。早在镇国府那会,我就发现了你的眼睛总是会追着她走,而她,对你虽然有满腔的恨意,可是每回跳完舞后发觉你不在时,也总会露出失望的表情。你们两个捉弄的是你们自己。”

低下头,昊天自嘲的笑了笑,说道:“她拒绝了我。”狠狠吸了口气,昊天看着阿庄说道:“你的孩子你就放心吧,我会立刻派人将他送回九牧城,让你们父子团圆的。至于月杪,我也会留心她的消息,不管是死是活,我都会努力的去找,如果她活着,我一定将她送去九牧城,如果她死了...我也会给你捎去消息的。今天咱们就不说这些话了,咱们也是数年未见的老朋友了,走,一起喝酒去!”

本想说谢谢,但是看着昊天已经起身,而且全身上下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他忙随在昊天身后,跟他一起去喝酒吃茶。他信他的话,他知道只要他昊天说出来的话,他总是会去尽力实现,所以他不必再为不在身边的孩子和知更担忧,这会儿工夫,喝酒叙旧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阿庄一直都没有发现,这个叫昊天的男子与以往明显不同,他的眼里多了一丝忧愁,他的眉间凝着一缕挂牵。他不知道昊天每个夜都会想知更,所以会拼命的喝酒,企图将自己灌醉好忘了她。只是这酒越喝越烧心,心里对她的喜欢非但没有减少,更化成了寸寸相思。

严守着玉瑚岛秘密的昊天,在送阿庄离开自己的属城后,立刻派人前往玉瑚,嘱咐人护送阿庄的孩子前往九牧。

回到九牧,阿庄耐心等待着孩子的归来,只是这一次等来的却是,押着满身血迹的婼师傅来请命的九牧边界的兵马。

“婼师傅,您怎么来了?快别哭,这衣服上的血是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阿庄听闻有原琅月女子阿婼求见,忙下了大殿,亲自走出殿外迎向跪在殿外等着见他的婼师傅。他一把扶起婼师傅,看着浑身血迹的婼师傅,正寻思着是出了什么事,就听婼师傅哭喊道:“阿庄,你如今已经做了皇帝,快救救我的更儿!”

“知更?更儿她怎么了?”

“我们收到信,知道了你现在在这九牧做皇帝,苦苦思恋孩子,要我们将孩子给你送来。可是知更不放心,她说你心狠,孩子的娘又没有找到,她怕你对孩子不好,执意亲自送孩子来,说月杪没有找到前,由她来照看孩子。我们辩不过她,就应允了她。她抱着孩子,还有卜儿、我,我们三人连同护卫数十人,一路向着九牧而来,哪知道在边境处遇上了珠熙大军,杀了护卫,将更儿、孩子、卜儿全都掳了去。我被打晕,又被惨死的护卫们压住,这才逃了性命。”

“什么?”阿庄大惊。双眼看向那些押送婼师傅前来的士兵问道:“珠熙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回皇上。人马被劫实属意外,原本是珠熙与都安联合在一起的偷袭。那些兵马欲与都安人马会合在一处,向我九牧发起猛攻。如今兵分两路,一路押解那被劫的人返回珠熙国都郾城,另一路已全部进入都安城,正做着战备。”

“都安?”

听士兵这么一说,跟随在阿庄身边的大将刘云忙说道:“皇上,一定是都安守将与羽莫结盟了。臣派人刺探,得到过消息,说琅月国主已死,原琅月都安守将护国公吕季苛失去了依靠,正自发愁。闻听不久前,昊天开始征战琅月旧城,忙派人给羽莫送去信件,想必是欲结盟之类的信件。如今既然珠熙兵能进都安城,就一定是他们联合在一处了。都安一直是琅月镇守边境的大城,这回再加上珠熙的增兵,只怕是又有一场恶战。”

阿庄拳头握得紧紧的,残缺的牙齿露出了唇部,紧咬着唇边变形的皮肉。

“我去救人!九牧交给你们了!”一声大喝响起,秦清对着阿庄一个跪拜就要离开。

“阿清...多带些人马去,朕的孩子还有其他人的性命就全交给你了。”阿庄看着秦清说道。

原本他想说他不在乎那孩子的性命,原本他想说九牧危机重重,城里的百姓安危才最重要,朕亲人的命又算什么。可是他知道了那抱着他孩子的人是知更,他最不能忘却的知更。她的话每天都在他的脑海中回响:阿庄,你不配做男人!你不配做丈夫!更不配做父亲!

这个他最不能忘的女人,曾经这么评价他,现在他要证实给她看,他是男人,他也会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好皇帝。

“是!”秦清领旨后,自点了些精壮的、武艺高超的汉子与自己一路潜进珠熙境内,而阿庄则沉稳的听着将领的汇报、大臣的建议,对九牧做着一番详尽的部署。他不能让弟弟羽炎交给他的兵马,在这次征战中有太大的伤亡,那样对不起炎儿这么多年来的苦心经营。一定要将阵亡的数目降至最低,才是对故去的羽炎最好的交待。他下令城中人马在九牧边境处,以最快的速度广设陷阱和埋伏,备战那随时都会入侵九牧的兵马。

情浓时

秦清带着人马,侵入珠熙故地做着一番布置。先将人马全部分散,目标是珠熙皇都郾城。先到之人,只需在城中留下记号,到时候先会合在一处再做计较。一切安排妥当,秦清便与众人散开,为了抓紧时间,沿着大道向着珠熙赶去。

傍晚时,马不停蹄的秦清赶到了一座小城,进了小城中最豪华的酒楼宿下,以便能打探些消息。坐在酒楼中,秦清刚点好饭菜吃的正香,就听到二楼的一个房间内,“啼哩秃噜”的一阵乱响。伙计忙向着那间房子走去,敲打着屋门喊道:”几位爷,我家店小生意薄,这屋里的物事架不住折腾!”

店伙计正叫嚷着,那间门就开了,一个上身光溜的汉子出现在门口,喝道:“叫什么叫,再叫爷宰了你!给我滚!”

见这汉子蛮横,店伙计不敢再招惹,只好灰溜溜的离去。秦清却在这时放下了碗筷,回到了自己同在二楼的厢房。

那汉子下身穿的是军裤,他是珠熙的军将,而且职位一定不低,秦清脸上罩上了一层冷雾。之所以敢这么肯定,是因为那种裤子,很久以前在他没有跟随当时的四殿下羽炎去行宫九牧时,也整日的穿在身上。

打开窗子,秦清小心翼翼的跳出窗子,踩着窗外的屋檐向那个房间慢慢移动过去。一定是劫持小皇子的那群混蛋,否则这么高阶的将领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城中。移动到了那间屋子的窗前,秦清向内偷望去,就见那汉子已经褪掉了裤子,浑身精光的站在床前,向那床上的女子扑去。

娘的!秦清大惊!只怕那床上的女人,就是被劫持的在郦都对自己和先皇羽炎和善的知更。想到这里,秦清再不犹豫,飞快的跳进屋内,床上的汉子听到声音,回头看去,就见一把雪亮的刀片向着他的脖颈处抹来。没有惊叫,他已身首异处。一把拽住无首之尸,秦清将他丢到一边,忙向床上看去。

床上一女子赤身□,浑身光洁,醉眼惺忪,正不停扭动着身子。

他娘的,不是知更。秦清心里暗骂道。这女子虽长的标致极了,可是知更的脸他秦清却是认得的。真是多管闲事,秦清暗骂了句自己,正欲离去,却被那女子一把拽住衣衫。

“我要!”她似哭又似哀求的说,话语绵绵,听的人心荡神摇。

一把甩开那女子的手,秦清向着窗户走去,又斜眼瞟了下屋内的桌子。桌子上散开了一个纸包,秦清停住了脚步,看了眼地上的死尸,向着桌子走去。

拿起纸包放到鼻前一闻,一股刺鼻的香气窜进他的鼻孔中,是烈性□。秦清虽然没吃过这东西,以前还在珠熙军中时,每见到其他将领掳来民女就会给那女子灌下这种气味的东西,所以他是知道的。

看了眼床上,秦清暗道:又是一个被残害的女子。这药服过后,若是不与男子□,一个时辰之内就会暴毙。看着床上那女子的神态,秦清低垂下了眼帘,眼中隐有一丝惋惜之意。他秦清是来救人的,不是来做那伤天害理的事情的...虽然他也不希望这女子一个时辰后会暴毙,但是这种事他做不来。

丢掉药,飞身跳出窗子,他向着自己房中的窗子走去。踩着木檐的脚在快到自己房屋的窗子时,却止住了步子。急速的扭转身,他沿原路返回,复又跳回那间屋子,直奔床上而去。床上的女子被药物折磨,声音难受地呻吟着。

秦清攀上床,那女子的手便死命的抓住他的胳膊不撒手,“求求你,给我。”她轻声呻吟。狠狠的咬了下下唇,秦清狠吸一口气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你给我...你要我...”那女子似哭泣的声音又再响起。

一颗颗细微的汗珠渗出秦清的额头,秦清的眼睛变得迷离,他说道:“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要你。”

“卜儿,我叫卜儿!”那女子边说边用双手胡乱的搂向秦清的脖颈。

果然是她。刚才的屋檐上,秦清猛的想起那个婆子的话,她们是三个女人带一个孩子在护卫的护送下出来的。那婆子逃过了劫难,还有知更、小皇子、卜儿被劫,她果然是被劫走的人之一。

被卜儿搂住脖颈,秦清恍惚间被拉倒在卜儿的胸前。很想奋力的起身,可是看着眼前这女子柔情绵绵的双眼,那香气扑鼻的气息,秦清不自觉的趴倒在卜儿的胸前。身下是她丰满异常的□,尤其是他在下落瞬间的那个重量,使得身下的她,发出了轻声的嗯鸣。

脸庞唰的一下就红了,还未等他有所反应,一股火热的气息冲他扑面而来,他想起身,只是身下的柔软却让他舍不得离开。这片刻的工夫,一条柔软细嫩的小舌已经从他微张的唇中探入他的口内,不住卷着他的舌,卷着他的木讷。

他口里没有回应,这让被强灌下药的卜儿更加难耐。在琅月,她就因姿色出众而被原太子元朗宠幸,那元朗是风月老手,自将卜儿床上功夫□的与众不同,此刻,在药力的催发下,尽管不认识面前这汉子,可是难忍那药性的霸道,卜儿不禁哭出声来,说道:“要我呀!我好难受。”

感觉嘴里的小舌忽地溜出,秦清一愣,脑中一片空白,身体的本能却在驱使着他去追逐那溜走的小东西。嘴唇就要挨上那鲜红欲滴的香唇,就听到了她的声音,看到了她的泪。

没有任何犹豫吻上了她的唇,回应着她身体的那份渴求与热情,一边与她的舌缠绕交错,秦清一边褪去了身上的衣服,覆上了她滚烫的身躯,用手抚摸着她的柔软,用身躯去安抚她炙热的需求。

他的身子一下一下的晃动着,而她则闭紧了双眼在享受着他的给予,不时的发出陶醉而又诱人的呻吟,那声音刺激着秦清不断的给予、满足,不断的让自己与身下的女人合为一体,彻底融合。

忘记了是什么时候睡去的,只记得睡着的时候,她已经在自己的体压下,昏昏睡去,脸上还有着散不尽的红霞,还有着数不清的汗渍...躺在她的身边,秦清仔细端详着她的模样,越看越有些不舍,最后搂着那柔软的躯体昏昏睡去。

怎相忘

日上三竿,卜儿慢慢醒了过来,就看到一条健壮的臂膀横在自己的胸膛上,慌忙将那条胳膊打落,她扯过小腹处盖着的被褥,蒙住了前胸。

秦清的胳膊被打落一旁,不由睁开了睡意朦胧的双眼。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卜儿,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再迟钝的男人,跟一个陌生女子赤身□的共宿一床,他也猜得到她心里的想法。

“地上的家伙昨晚给你下了药,那药吃了以后一个时辰之内不与人□会暴毙而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