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你这傻子!”卜儿嘴唇轻动。

“我会娶你,给你名份。”秦清说完这句话,就觉拉着的人一阵挣扎,看来她真的是怕自己只是玩弄她。

“放开我。”这一次的她的声音高亢了些。

“怎么?”回头看着卜儿,秦清皱眉问道。

“你知道我是谁?”盯着秦清,卜儿眼里的泪再忍不住,一颗接着一颗滴落了下来。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只知道你以后是谁。”

“秦大将军!”卜儿哭道:“我原是琅月的一个舞姬,打小就服过离魂药的。你知道那药是什么?是让女人这辈子都无法再生孩子的药。”

犹如晴天一个炸雷,秦清不自觉的松开了手,他双眼不相信的看着卜儿,他希望她说全是假话。

从古至今,这世上男人最大的责任便是延续血脉,光宗耀祖,原本只想与他厮混在一处便觉满足的卜儿,来到九牧后,听到了所有关于这个男人的故事,越发的喜欢上他,也越发的自卑起来。留下来,原只为再见他一面,看看那张英俊的脸,看看那个魁梧的汉子。

从他的身边轻轻走过,就听到他冷冷的声音再问:“那你为什么不在我回来前走?为什么还要让我再看见你?”

擦掉泪,卜儿冷笑着说:“想叫你回忆起我们做过的事。想要你心疼,叫你永远记得我。”

“贱女人!”秦清怒吼一声,转身离开。

看着他毫无留恋的离开,卜儿心碎的想要寻死。她依稀记得他爱抚她的感觉,她依稀记得他看她时的眼神。她不会看错,他是情意深重的好男人,可是她不能让他断子绝孙,更不能忍受他宠爱其他的女人,跟其他的女人在床上细语缠绵。找了家酒馆,卜儿走进去要来酒,大碗大碗的喝着。直到那酒碗被打碎在地,她醉倒在桌上,什么都不知道。

一双有力的大手抱起了她,离开酒楼,消失在街角尽头。

秦清抱着卜儿回到府中,走进了自己的卧房。

褪去她身上的衣衫,就见到酒醉的她开始哭闹。心疼的搂着她,他知道他输了,战场上不会输的他,如今却输给了这个不完整的女人。

他忘不了她,忘不了那夜的温存。他不知道这一次为何能这么迅速的完成任务回来,可是细想了下,都是因为心底记挂着她,所以才会将一切事情谋划好,火速完成了回来见她。只是她给了他一个惊天的打击,他气愤,他想不通,他砸烂了府中的物事还不解气,只想找到这个罪魁祸首。他红了眼上街去找她,他不知道该怎么教训这个女人,痛骂她一番?将她赶出九牧?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恨她,他饶不了她。

可是在酒馆中看着她发疯般的喝着烈酒,他就心疼。那药是她愿意喝的吗?与她缠绵的那夜,她也被人下了药什么都不知道,再说他又从没问过她什么,为什么会认为她骗了他?

躲在酒楼一角,他就那么痴痴的看着她拼命的喝,边喝边傻笑,然后醉倒在桌上。

卜儿,为什么在我的眼里,你让我觉得那么的心疼。秦清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抱起她,他只想要她,要回那一夜他们之间的温存。

紧紧抱着被他脱去衣衫的卜儿,看着她醉后难受的神情,他拼命地吻她,不想她难过,不想她的嘴里再说出伤他的话。

“嗯,放开我!让我喝...”闭着眼睛的卜儿,还在胡言乱语,只是身上却传来了那熟悉的爱抚,耳边有个声音对她轻语:“乖,不闹。”

“呜...”卜儿再无力哭闹,虽然哽咽声不停,她却乖顺的倚在那怀里,任那热烈的感觉再次炙烈燃烧。

秦清吻着眼前女子的泪水,吻着她的樱唇,紧紧贴着她的脸,轻轻的磨蹭着,感受着那份爱意,他迷醉在这夜的馨香中。

一夜之后,太阳升起,卜儿慢慢睁开了双眼。头很疼,她轻声呜咽了下,看向四周,她看到了枕边他的脸。他的眼布满了红色的血丝,满眼的困倦,满眼的疲惫。

“你没有睡?”她问他。

“嗯,怕你凉着,看了你一宿。”

“傻瓜。我又没事的,为什么不休息。”

“舍不得休息。”秦清说完,覆上卜儿的身躯,紧盯着她的眼睛说道:“头疼吗?以后除了有我在你身边,再不许你饮酒,听到了吗?”

卜儿抬起手指,轻轻在秦清的精健的前胸上勾划着,“你不生气?”她的声音小的可怜。

“嗯!”卜儿一声呻吟,那紧箍着她的双臂更加的用力,让措不及防的她不自觉的发出声呻吟。

“你做错了什么事吗?你没有做错事,我为什么生气?”

他的脸离她格外的近,她能感受他异常炙热的体温与呼吸。

眼娇羞的避开了他的凝望,卜儿说道:“你再找个,让她给你生孩子,我会好好伺候你,也好好伺候她的。”

他没有回答她,只是探进了她的口中,在与她的小舌缠绵一番,然后轻轻用牙咬了下她的小舌。

“嗯。”卜儿诧异的缩回舌头,闭紧嘴巴看着他,就见他的眼放射着寒光,冷冷看着她。

不明白自己哪里错了,招惹到了他,卜儿的眼里有着恐慌与担忧,他却在品味她的惊慌后,又再给她新的温存。

两天后,秦清出现在刘云府上,看着脸色冷冰冰的秦清,刘云纳闷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看到有合适的孤儿,帮我留下,我想领个回家养?”

猛不丁的听到秦清这么一说,把刘云给说了个糊涂。“什么?”刘云的话里充满了惊讶。

“我想领个娃儿养。”

“你不是男人?自己不会养个?”

“男人养得出?”秦清看着刘云问道:“男人养得出,你还娶嫂子干嘛?”

“你!”

这话直把刘云给噎着了,他看着秦清喝道:“你小子哪根筋不对了?”

“我有了女人,她不能生。帮我寻个合适的孩子,我带回去养。”

刘云一愣,神色也变得严肃了些,“什么时候的事?”

“在去郾城救人的路上遇到的她,已经在我府中住下了。”

“人可靠吗?”

“是陪着知更、婼婆子一起送回小皇子的人。”

刘云寻思了下,说道:“要不再聘一个,我叫你嫂子去跟她讲明白。”

“她跟我也说了这样的话...我没那么大的本事,女人一个就够。”说到这里秦清站起身,瞪着刘云说道:“叫我再聘一个,该不会是你有这样的想法?”

“你混账!”刘云怒喝。秦清却撇撇嘴,扭头向府外走去。

举起手指着秦清的后背,刘云张口想骂,却不知道该骂些什么,只能狠狠地一甩袖子,坐在椅子上一个人郁闷。

秦清回到府中,向卜儿的房间走去,他看到了她望着蓝天寂寞的眼。

走过去,揽上她的腰身,他轻语:“很无趣吗?”

紧贴着他的脸,卜儿说道:“很好,没有觉得无趣。只是我说过的那件事,你有没有考虑?”

“快了吧,也许明年就能进门。”秦清说完,盯着卜儿的眼,他果然看到了她眼里的悲哀和失落。

女人呀,总是在骗自己。明明不喜欢的事情,却总强迫自己去做。

“如果刘云那家伙肯上心的话,我猜明年咱们的孩子就能进门了。”秦清说完,看着卜儿瞪着他的眼睛,说道:“我刚去刘云那里了,叫他帮我留心下那些孤儿,有合适的帮我寻个。这世间已经这么多孩子了,不差我自己这一个。”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卜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旋即扎进秦清的怀里哭问道。

“谁叫我那么喜欢你,谁叫我眼里的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人,我决定往后的日子跟你耗定了。至于那些孤儿们,也是人,他们也需要爹娘的疼爱。”

“清...”哽咽地唤着他的名字,卜儿红着眼掉着泪的在秦清怀中撒娇,而秦清则心疼又心动地抱起她走向大床,准备再一次恩爱一番。

蜻蜒宫

入住在蜻蜒宫的知更与婼师傅,只觉得这宫殿太过华美。当得知羽炎的尸身就葬在蜻蜒宫附近,不由前往看望。就在那新起的墓边,知更看到了几朵美丽却叫不出名字的白色花朵。

轻轻摘下一朵,放在鼻子旁贪婪的嗅着那股沁香,知更低语道:“小炎,还能这么叫你吗?没想到这才没多久,我们今世就再不能相见了。你若在天有灵,希望你能守护着你的侄儿小寒,让他能够开心的长大,没有忧愁,没有寂寞。”

将小花带在头上,知更走回蜻蜒宫,抱起大眼睛这瞧瞧,那看看的羽寒,向着山巅走去。站在山巅上眺望着山下的美景,知更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这是她见过的最美的地方,百姓和乐融融,安居乐业,山下有千顷良田,有衣食无忧的人们。

怕蜻蜒宫的人手不够,阿庄又吩咐原在佳云府当差的小荷、小菊前来伺候知更等人。

夜里,阿庄前往蜻蜒宫,看望里面住着的知更。就见她抱着小寒,一个劲的哄着小寒玩耍。看到阿庄来,知更眼里闪出一抹精光,说道:“你来了。”

“嗯。来看你!”

对阿庄淡然的一笑,知更复又看向小寒。

“你...很不高兴?”阿庄问道。

“我如何高兴。当年的阿庄早已不在,如今的阿庄我不知道他是谁。孩子的娘月杪公主,虽然有错,却为你生了个孩子,你都无动于衷?还记得那一天吗?当着我们的面,你在皇后的逼迫下,强要她的那一天?你还记得你身下她哭泣的脸吗?记得她对你苦苦的哀求说不要吗?她因你失了清白,甚至有了孩子,你却记恨着前仇,对这一切都置若罔闻。”

阿庄闻言站起身,颇为不悦地说道:“更儿,我的命运拜她所赐,而且,这一切,都是当年的琅月皇后逼她逼我的,并不是出自我们真心实意。你总说我因前仇记恨月杪,不懂得做丈夫、做父亲,那么你呢?你心里又何尝不是怀着对昊天的恨意呢?你明明喜欢他,却要时时躲着他,你喜欢的不是我,我却成了那些年你唯一喜欢倾诉的对象。如果你可以忘了前仇,那么我就可以,如果你做不到,又何苦总逼着我?你知不知道,每天站在朝堂上的我,看着那些大臣、将军们,心里有多难受?你的脸不是我这样的,你体会不到我的悲伤。在九牧的第一夜,我小解被一宫女撞见,你知道她喊得什么:鬼呀,有鬼呀!”

说完这番话,阿庄转身离去,而知更则木然的坐在椅子上寻思着他的话。他们的心中都有恨吗?那恨究竟是什么?

卜儿行踪渐渐变得诡异,经常彻夜未归,也总不见人影。总是惊得知更、婼师傅坐卧不安。派人去查找,回来被告知,人经常出没在秦将军府上。

这夜,将小寒交给婼师傅陪护,知更欲独自前往秦将军府,无奈身边的侍女小荷抵死不从,执意跟随,她才只好带着她,在护卫的陪伴下,敲响了秦清府宅的大门。

府里的奴仆开了门,眼瞅着门外的架势,惊讶地打量着知更。就听知更说道:“快去告诉你们的将军,就说故人知更有急事要见他。”

“是!”

奴仆自是认得小荷的,眼见小荷陪着前来的人,身份必定不低,忙转身飞快跑开,不一会,身上披着大斗篷的秦清来到了府门处。

“是你?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秦清看着知更,纳闷地问道。

“你还敢问我!你把我卜儿姐姐弄哪里去了?你快把她交给我,不许你欺辱她。”

“她在我的床上。”

听着秦清简短的回答,知更痛苦的摇了下头,喝道:“你把她当什么?”说着就要冲进府中。

“把她当女人,当我的妻!”

秦清的话让知更止住了脚步,望向秦清朗朗的眼神,知更问道:“你说的是真的?你别骗我。卜儿姐姐不容易,她打小就被人欺辱,这么多年来一直忍饥挨饿的,你若有良心,就不要再玩弄她。”

叹了口气,秦清对着知更说道:“她没有告诉你吗?她早就是我的女人了。今夜既然你来了,少不得也要麻烦你。你的卜儿姐嫁给我,你这小妹子也该给姐姐出出嫁妆才对。虽然我们已经成亲了数日,不过这嫁妆晚点也无所谓了。”

“成亲?什么时候?”知更的脸在月光的映照下散发出夺目的光彩。

“我心里有她,她心里有我时就已经是成亲之日了。”

“你要好好待我卜儿姐。”

“你不走,我怎么回去待她?”

听着秦清的话,知更脸色唰的一红,忙说道:“我走了。”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将军府。

看着知更飞快离去的身影,秦清嘴边一乐,转身走回房中。

“清,这么晚是谁?”

“找我的。给你送嫁妆的。”

“什么?我听不懂。”

“那就不听了,陪我睡觉。”

“你...坏死!”

屋里传出一阵娇嗲声,夫妻两人共浴爱河。而知更也心宽的走在返回蜻蜒宫的路上。

“小姐。你在想什么?”小荷看着脸上微现笑意的知更问道。虽然知更居住在皇苑,但是由于知更未定名份,所以她也只能称呼知更为小姐。

“开心。卜儿姐嫁人了,我很开心。”

“嗯。我也是。”小荷认真的说道:“我们这些做侍女的,以前没事的时候也总在猜,脾气暴躁直肠子的秦将军会不会一辈子打光棍呢,呵呵。”

看着小荷愉快的笑容,知更也笑了,在她心底,那个跟她同样在云楼里受尽磨难的卜儿,那个从摘星台上逃下性命的卜儿,似乎就是在等着这个汉子吧。

隔天,秦将军府收到了两个玉镯。一个是婼师傅送给卜儿的,一个是知更送给卜儿的,她们没有更加贵重的礼物,只有随身携带的这两只镯子以表心意。将那两个镯子分戴在两只手腕上,卜儿的眼里全是幸福的神采。

嫁人了,这镯子提醒她,她已经嫁人为人妇了。原本以为这一辈子注定飘零的她,终于嫁人了。

洞房夜

昊天消息全无,而阿庄也很少再来蜻蜒宫见知更她们,他将全部精力用于治理九牧及探察珠熙动向上。那原本进入都安的珠熙兵,本欲与吕季苛一同发动偷袭,却迟迟未见动手,这一来,阿庄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兵力,时刻监视着都安的动向。

九牧的富庶与强大,使得宫里宫外都是一片欢歌笑语。而此时的琅月也发生了重大的变化。昊天带领着他的人马,在攻打下郦都后,转而攻向琅月最后几个偏远的城池。

随着那诡异面具的出现,战场上的攻势比昔日更凌厉,战场上的杀气也比昔日更暴虐。昊天军所到之处,所有城池几乎是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短短的数月,昊天像疯了一样,不分昼夜四处攻战,除了那偏远的几个城池及还操纵在吕季苛手中的都安,他已囊括了旧日琅月的其他城池。

每得到一个城,他就会娶一次妻,每一次的洞房夜,他都会杀掉那个新娘子,这一路,他攻占了多少城池,便杀了多少个新娘。这骇人的传说与他战场上的鬼魅,更加让人惧怕他,就连他的属下也为那些惨死的新娘,感觉惋惜。

原本想一鼓作气的打到都安,他却在征战中遇到了一个人,使得他一路狂暴的脚步,略微安宁了些。

那是一个破落城池外的小村庄中,到处喊着小寒名字的女人。他认得她的模样,因为他曾被指为她的驸马。

眼前的月杪再也没有了昔日的尊贵,见到昊天,她为之一愣,随后又在继续叫喊着“小寒”。

“小寒已经被知更送回九牧城去了,如今和他的父亲阿庄在一起,想来他们已经父子团圆。”从马上跃下,昊天站在月杪的身后说道。

月杪停止了喊叫,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昊天,“小寒还活着?”

“嗯!他原本在我这里,我们都以为你和阿庄在郦都暴乱中遇难了。后来阿庄突然出现在我面前,问起孩子和你。”

“阿庄...他现在在哪里?”

“在九牧城!”

“九牧城?我要去找他!我要见孩子。”月杪说完就踉跄着要跑,却被昊天一把抓住了胳膊。

“你去哪里?现在兵荒马乱的,九牧路途遥遥,你一个人能到得了?”

“能!你告诉我,九牧在哪里就行。”

“笨蛋!”看着月杪,昊天骂了句,然后说道:“我会送你去的,跟我走。你一个人如何走的到,倘若出了什么意外,那这辈子,那个孩子就再也看不到你了。"

迎着昊天的双眼,月杪问道:“我能信你吗?”

“不信我你还能信谁?”

这句话换来了两人长久的沉默,然后昊天一把抱起浑身脏污,褴褛不堪的月杪向着自己的马走去。将她放上马背,昊天也随即跃上,坐在月杪的身后,将攻打城池的任务交给了属下,他带着月杪向着自己占领的属城赶回。

“不用担心孩子。知更、婼师傅还有卜儿,都陪在孩子身边,她们帮你照顾着孩子。”

月杪闻言不答,但是一直紧绷着的身子,在听到这话后,忽地变得柔软,轻靠在昊天的胸膛上。

过了好一阵,她才说道:“真好,不用再四处找小寒了。你那里有吃的吗?应该有吧,我...很饿很饿。”

这是在返回的路途中,月杪说的唯一一句话。这话让昊天听得很刺耳,脸色也更冷冽了些。

回到属城,他叫人给她摆了一桌的饭菜,让她吃个够。她吃完后,走到他的身前,扎在他的怀里说道:“我想孩子,可我不想走。他对我从没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