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第二更。

亲们周末愉快!

第164章 问第二次,还是一样的。

一艘无名的五桅大帆船,没有飘旗,没有徽记,但就好像独孤棠这个人一样,在那么多船只中能让人一眼留住。

“我不能再靠近了,你得自己想办法上船。”央跳下车。

“不跟着他吗?”采蘩以为央会带自己上去见独孤棠。

“他是蛟盟的老大,但独孤棠是谁?我可不认识他。”央耸耸肩,“拿掉蒙巾,我们各自生活,可能从来没碰见过对方。”

采蘩一时没明白,“可你说他去哪儿你们就去哪儿。”

“对。”央笑眼如芽月,“但得先认识独孤棠。”

采蘩这才恍然大悟。孤客没有了,蒙脸蒙没有了,但这三十八个剑客加独孤棠将会以真实的身份碰面。就好似蛟蜕去皮,生角生鳞,从深潭中腾跃而出,在本属于他们的天空重新相聚。那样,会是怎样的一股力量?她没法想象,却不由自主为之激动。

“如果我们还能相见,你仍是无姓的央吗?”采蘩对他绽露真笑颜,“现在别说,等下次见面。你——珍重。”

“你也是。”央抱拳,“我这辈子没睡过姑娘闺房的梁,也没给人当过剑客卫士,不过跟着你还真不错,好吃好睡,又一点都不无聊。”

采蘩好笑,“我可不觉得不错,想想睡觉都有人盯着。你别养成睡梁的习惯,不然剑侠就成采花贼了。”

央哈哈抖肩,“下回要再睡梁,一定就是我未来媳妇的屋子。走了!”说得干脆,脚步更干脆,没一会儿,熙攘的人群就淹没了那片白衣。

采蘩等阿肆收回目送央的视线,坚定踏出去,“上船。”

然而,一脚才踏上舢板。就让人叫停步了。

“姑娘请回,这是私家的船,不是人人都能上来的客船。”舢板那头,一位面如明月杏仁媚眼儿的美人。身着梨花白的轻绸云裳,风吹千花踏浪裙,腰间缀两块成对的红玉,发似乌云簪鎏金大牡丹,真绝色也。而这样的美人,身后跟得不是婢女,是两个腰佩双刀的青衣卫士。那就更令人挪不开双眼了。

以前的采蘩会自卑而退,现在不退反进,声音如银铃,“请问姑娘,独孤棠是否在这船上?”看到美人黛眉微挑,她心里就有底了,“我与棠掌柜是好友,听说他要回乡数月。特来送行。”

“不知姑娘芳名,我也好让人通报。”美人一笑倾城,看不出眼中的心思。但璀璨流光。

“童采蘩。”采蘩的神情也不示弱,大方自然。

美人微微侧过头去,对身后卫士示意,他就离开船栏边。

“童姑娘赶得真巧,再晚片刻,船就要离岸了。”美人不冷落客人,笑容始终美丽,仿佛女主人的姿态却那般高高在上。

采蘩看在眼里不动声色,“我一向有点运气。”

这时卫士回来了,对美人低语。

美人抬眼望采蘩。“童姑娘特意来给棠送行,可他无意相见,我也莫可奈何。”

棠?采蘩的笑妩媚妖丽,“棠掌柜与我交情不浅,此话并非他亲口来说,请恕我不能相信。”慢慢往美人那头走去。

美人的卫士跳上舢板。双手搁在刀柄上,齐喝,“大胆!还不下船!”

“不可对童姑娘无礼。”美人轻斥,但并未令卫士退开。

她转而对采蘩道,“童姑娘,家中有急事,棠可能无心道别,你别怪他。待我们返家,我会写信给你报个平安,如此一来,你便能放心了吧。童姑娘府上哪里?”

谁要收她的信?采蘩嘴角翘尖两头,突然扬声清亮,“独孤棠,我有事要问你,你不出来,我就在这儿说了。”

美人想不到采蘩竟会大声嚷嚷,之前的好气质端不住了,有些急恼,“你住口!一点教养也没有的野丫头,谁许你大呼小叫?”

“独孤棠!出来!”采蘩的声音让两旁船只都有人冒出头,“走就走,没必要缩头缩尾!好友前来相送,纯粹一片心意!”

“给我堵上她的嘴,把她扔到河里去!”美人一狰狞,绝色也到头。

那两个卫士大步而下。

阿肆连忙跨前,大吼一声,“谁敢!”比凶恶,谁不会?

“住手。”浑厚深沉的嗓音压下所有的动静,独孤棠出现在离美人数丈远的船橼边,“采蘩姑娘是我朋友,怎能如此不客气?”

采蘩看过去,几乎没认出他来。棠掌柜扎发髻,很中规中矩,很一丝不苟,但这时的独孤棠一头褐发长披,覆去棱角分明的下颌和颊线,显得双眼乌墨一般深暗,竟让她觉得郁冷质弱之感。

“采蘩姑娘,不好意思,我刚才小憩中,他们自作主张,还请你上船来说话。”刚才强大的气息恍若是错觉,独孤棠语平调淡。

“棠,我们就要出发,而且童姑娘是来送行,既然已见过面,就别耽误她的工夫了。”美人走步,摇曳生姿,在独孤棠身旁停下,软身倚靠他的臂膀。

采蘩踏上甲板,眼中无美人,对独孤棠笑得媚色满春,“棠掌柜若方便,可否与我单独说几句话?”这才是用美人计的时候。

“采蘩姑娘,棠有晕船之症,睡了一觉更站不稳,烦你搭把手。”独孤棠没有推开美人,只是右臂一伸。

采蘩以衣袖卷遮左手,往他右手下一送。但觉手臂被拉沉,好像他整个人都挽了上来。因为突然吃力太重,她带着他退了好几步。这么一来,美人就和独孤棠分开了。看着美人的面色变得难看又阴沉,她想得意的笑。

“棠——”美人不甘心。

“去准备茶点。”独孤棠紧紧捉着采蘩,靠着采蘩,头也不回吩咐美人。

“好。”美人语气陡然冷淡,又道,“棠,身体不适,莫忘了还要吃药。若聊得太久,药就凉了,会失了药效。”

独孤棠的语气比美人更冷,“放心,我没忘。”

美人下去了。

采蘩让独孤棠半推半倚进入正舱。和以前棠掌柜的接近不同,此时心咚咚乱跳,手要捏了拳头才身体不颤,因为她已经清楚知道他就是孤客。而她实非水性杨花,面对同一个人,情变不了那么快。更甚的,正因为孤客是独孤棠,存于心底的悸动将要满溢。

还好,在她尚理智的时候,他放开她坐下了。

“棠掌柜既然晕船,为何不走陆路?”她心跳太快,凭直觉问对了话,却没有深究。

独孤棠垂着头,合双掌十指交叉,半晌后呼出一口气,坐直了看她,同时留意到窗外数道影子,眸色便灰暗下去,“行船要快得多。不知采蘩姑娘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采蘩的心立刻凉了一半,“你没话跟我说么?”

“…”独孤棠抿薄唇,眼底仿佛压着两把冰剑,一丝笑也没有,“说什么?采蘩姑娘不是都看到了吗?”

她怎么忘了?孤客很冷,已经冻结了她的心意。

“我以为你是你自己,他不是。”她有点语无伦次。

“…采蘩姑娘还是有话直说吧,如你所见,船马上要起航。”他做错了,不该让她上船。

“独孤棠,你对我忽冷忽热,耍我玩吗?”她还说什么说?根本不该上船的。

“采蘩姑娘,是你来找我,也是你说有话跟我说。”胡黎就要进来了,他必须逐客。

采蘩冷冷看进他眼里,嘴上虽然说着气话,但心却没出息地寻找一点光亮。和孤客相识至今,和独孤棠相识至今,那些记忆仿佛上一刻刚发生过,令她的清冷轻易化散了。

她不该开口,却难自已,“独孤棠,我再问你一次,你能带我走吗?”这次,可不可以有不同的回答?

独孤棠垂了眸。

采蘩心里突然针扎似得疼起来,疼得呼吸促短,再也站不住,蹲身抱出双膝,疼辣了眼角。这回她开不了玩笑,也做不出高姿态来了。她张口呼气吸气,让凉风能灌进嗓子里去,希望能令自己冷却,却止不住热泪。

“采蘩——”声音极低,要避过那些耳目。

“你要是想安慰我,那就不必了。”眼泪还热,心还在疼,但她既然捱得住死亡,就能捱得住情伤,“是我犯傻。”站起来,不能在任何人,包括他面前,示弱。

“棠,妾身备了茶点。”美人将入。

采蘩凑到独孤棠耳边低语,“你记住,一个拒绝我两次的男人,永远不会再有第三次的机会。”妾身?独孤棠说过他尚未娶妻,那么美人是他的妾!

美人端了托盘进来,却见采蘩从身边走过,眯眼装问,“欸?童姑娘这么快要走了?喝杯茶吧,棠这回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来。”

采蘩头也不回,“千好万好不如家乡好,望棠掌柜一路顺风。”

美人听着远去的脚步,笑得千娇百媚,来到独孤棠身前,竟坐在他腿上,勾着他的脖子,“童姑娘好像气得不轻,棠,你还是不会怜香惜玉,应该追出去才是。”

独孤棠胸膛剧烈起伏,吐出一个字,“药。”

美人蹭在他怀里,指尖划过隽冷的下颌,拨开褐发,摸出一手的汗,又见他耳下已泛紫黑,这才掏出一颗药丸放进他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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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只有一更。

亲们,这章有点小虐,但我也没办法。

明天就好了,挺住哈。

第165章 珍重如血一般红

“滚开。”剧痛如海潮般退去,但手脚仍无力,独孤棠冷面让美人从自己身上下去。

美人却仗着手中有解药,分外放肆,双唇亲触他的下颌,吐气如兰,“你实在出乎我的意料,明明动弹不得,居然能跑上甲板。怪不得都说你最像将军,同样体质异于常人。你要我滚?真得吗?那我去杀了童采蘩也行?刚才你跟她那般亲近,我可是吃醋了呢,若对她下手,势必让她生不如死。所以你一定要想想清楚,我的夫君大人——”突然发不出声音来了,她惊恐得瞪着那只钳自己脖子的手,双脚离开地面。

独孤棠将她一手钳起,强行运劲让他胸口气血翻涌,可他满不在乎,“下次,你要是敢利用我姐姐下毒,我可不管你是不是他重用的人,必要你的命!”用力一扔,美人摔跌在地,“还有,别叫我夫君,让我恶心。”

胡黎猛咳,上一刻她以为自己死定,这一刻她浑身颤栗。这个男人太可怕了,身中剧毒,还有生杀予夺的力量。

她不甘心,咬牙站起,“你杀啊!杀了我,就没人能帮你解毒,而将军会更讨厌你这个儿子的。”

独孤棠笑了起来,面带轻蔑,“你还真是不知道自己的斤两。他再讨厌我,却还是想方设法要我回家。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是他儿子。就算是庶出,我身上一半的血是继承他的。而你,不过是他养的忠犬。狗死了,顶多伤心几天。儿子死了,他那么大年纪,还能再多生几个?”胸膛几乎要痛裂,不由重重呼吸两下,扶墙往外走,“照他的吩咐就行了,别做多余的事。否则下了船你的命也会到头。”

胡黎目光顿现阴毒,慢慢走向他,手里扣一把银针,冷然出声。“不如你先死吧!我倒要看看,主人会不会心疼你这个不听话的儿子!”

这时两人已在船舱外。独孤棠听到那样的话,竟然头也不回。

胡黎扬手要教训独孤棠,却见一道黑影从旁边跃出,在她腰际狠狠踹了一脚,疼得她惊声尖叫。

“好大胆的恶婢,竟敢谋害少主!”那是一个中年男子。手摇扇,文士模样,“不要以为主人对你爱护有加,你就能欺上头去,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卑贱。”

胡黎只擅长下药和暗器,武功不强,让这一脚踢得几乎没了半条命,想要反驳却气急攻心。当场晕死过去。

中年男子唤来几个卫士将她抬下去,对独孤棠躬身道,“少主。胡黎虽任性胡闹,请看在主人面上,不要同她一般计较。她对少主情切,因少主一直冷落才觉委屈,冲动激起所为,但下手并非真对要害,不然我早就杀了她了。”

“她对我情切?我冷落她?她委屈?”独孤棠觉得可笑,“都说她是我侍妾,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有过这事?到底谁委屈?连女人还得别人给张罗?”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少主,主人也是看你身边没有个贴心之人——”中年人干笑。

“车都尉。”独孤棠沿船橼往船尾走去。“这次回去,你记得帮我跟他传句话。胡黎若还在我眼前晃,除非他毒死我,我一定取这个女人性命。所以他要舍不得,赶紧收回去自己留着用。”

“少主——”中年人神情为难。

“我不说第二遍。”眼望着那辆马车正在驰离,独孤棠嫌自己走得太慢。“人…要是死…了,别说我…没知会。现在,你也给我…滚。”疼痛难当,呼吸之间就好像要背过气去。

中年人听他的,去船头传令开船。

独孤棠紧紧捉着船尾木栏,视线里再找不到马车的时候,终于喷出一口血。以袖拭净嘴角殷红,目望长空落日,他道出珍重。

采蘩独坐在车里,耳边人声渐悄,捏拳的手渐渐松开,万针扎痛的心转为可以忍耐的刺疼,脑海里再度忆起船上的一些细节。独孤棠说他晕船。可是船压根还没开。他要她扶,全身重量真都压过来。还有那个美人,提醒他吃药,却似不怀好意一般。

一念闪过,她对阿肆说,“回码头!”不对!不对!

然而,当采蘩再次回到码头时,灯火已上,那艘大船不见了。

“小姐,要不要找牛老打听一下那船的来历?”阿肆问道。

“恐怕是打听不出来的。”采蘩苦笑,又长叹一声,“唉,是我一时蒙蔽,率性而为,竟没想到他被人要挟的可能。”也是因为孤客能耐太大。

“即便牛老不清楚,可以请他找船跟上。”阿肆的主意挺多。

“不用麻烦牛老了,你亲自为我跑一趟吧。”采蘩却另有主张。

“我?”阿肆一怔。

“你别忘了,要去求娶丑奴姑娘的。丑奴是蛟盟中人,一定知道独孤棠的下落。别的不必多问,只问独孤棠是否安然返家就是。”哪怕如她所料,独孤棠受人要挟,但她十分明白他拒绝她不仅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关心,只希望他还能是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

“小姐,央走了,他们都走了,我怎能放心离开?”阿肆是个不轻易卸下责任,重义气的人,即便关系到自己的终身大事,只要采蘩需要,他就不会走。

“你只管去,因为三日之后,我也得离开康城一段时间。”横竖那时阿肆不能跟着了。

阿肆奇道,“小姐要去哪儿?”

“随江南军前往南淮,给皇帝运粮草军资。”说出来倒是挺光荣的使命,可惜就怕真相残酷,“二皇子命我为女令,要随我师父和师兄行军。”

阿肆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回到姬府,采蘩就去跟老太爷和老夫人说了二皇子的旨意,令两位老人也大吃一惊。

姬钥在采蘩面前激烈反对还不止,又跟祖父求,“您去跟二皇子说个情,十郎和雅雅已经没了爹娘,不能再没有姐姐了。”

“十郎,旨意已下,不能抗旨不遵啊。”姬老太爷却无奈何,“要怪,只能怪天意弄人,偏巧让二皇子撞上了采蘩。”

“只是二皇子这道令实在有些说不过去。采蘩只是一个女子,怎能封个女令就随军呢?她虽非姬姓,但童氏本家在朝也有相当的地位,童老爷这支单经商,那也是官商,与普通商人怎同?采蘩既为大小姐,二皇子实在不该轻率对待。”老夫人在这件事的看法上偏向采蘩,“我看还是给亲家老爷夫人送封急信知会,说不定他们能想到什么办法。”

老太爷点点头,“也好。”

“祖父,姐姐三日后就要出发,此时送信怎么来得及?我们姬氏百年老族,难道连我姐姐都保不住吗?您跟二皇子说说吧。”姬钥终是不懂朝廷事。

“钥儿,此事二皇子已经下定决心,若老太爷去劝,反让二皇子以为姬氏无能,且有与他作对之嫌。如今朝中因太子之事正吹两边风向,我们不能在这个敏感时候得罪二皇子。”采蘩这话是奔老太爷的心理去的。

老太爷点头,“采蘩,你的确懂事。”

老夫人则对姬钥说,“从康城到南淮还有大半个月路程,童氏若能打通关节,让采蘩半途卸了女令之职仍可解危。”

事到临头,说不定还就得靠谁银子多。

采蘩反过来劝,“此行随大军一道,未必危险。我跟二老说这事,只是因为要离府数月,不能常来跟你们请安了。”

雯婆子送姐弟俩出澄明堂,说了另一件事,“三小姐的一个婆子死了,官府已经定案监守自盗。大夫人说她到底年轻,不懂得管教下人,为杜绝同样的事发生,要接她去大房住,好就近教她。老夫人已经点了头。”

回到墨月堂,姬钥冷哼,“三姐姐变成这样,我一点儿都不同情了。只怕死了那个恶婆子,她还是不改好,又要在大伯母那儿弄出什么事来。”

采蘩看雪清雨清帮自己收拾行李,对姬钥道,“说实话,其他的我都不担心,只是你千万要小心她,无事别靠她太近。”本来还想问独孤棠那婆子的事,结果正经话一句没说上,光气得她心痛了。

“她不惹我,我就不惹她。”姬钥算是答应了。

“我听你说过,你大伯身边的几个卫士身手了得?”采蘩不满意他的回答,“你别忘了,你大伯疼这个女儿得很,你三姐又聪明,别让她借别人的手对你不利。四房的卫士当初都跟你爹娘出门,想他们的功夫也不差,却一个活的都没有。所谓强中更有强中手,你不要孩子心性,当自己有多了不起。”

“那你是要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姬钥骨子里是骄傲小公子。

“你三姐现在也没空理你。”毒婆子死了,老夫人那边哄不着了,又在大夫人的眼皮底下,姬莲应该会安分一阵子。“她真惹你,你不理就是。”

姬钥撇撇嘴,又不好不听,“知道了。”

“我不在家,你就得照顾雅雅,凡事三思而后行,多跟舅姥爷商量。”尽管天性有些凉薄,颜辉还是可靠的,采蘩相信。

三天,很快就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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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开始还债。

第166章 熟人一个个来

铁马踏蹄,金戈泛冷,整装待发的兵士站列。远望,攒动着仿佛急要奔江的河流。

城楼之上,二皇子正给四皇子敬酒送行,“四弟,先祖同你一般年纪就率兵立赫赫战功,二哥信你一定能将父皇平安接回来。满饮此杯,祝君凯旋。”

“谢二哥,我必不负众望。”四皇子气势不弱,一饮而尽,“请二哥为我在母后跟前尽孝。”

“母后待我如亲生,四弟只管放心。”二皇子也饮了酒,喝一声,“马将军。”

马杰上前,“在。”

“四皇子的安全可就交给你了。四皇子虽为大将军,但毕竟年纪还轻,你久经沙场,经验老到,当以他安危为重,竭力辅佐。”二皇子说完,就听旁边鼓楼传出阵阵鼓声。

“二皇子放心,马杰誓死保卫四皇子,若有闪失,甘奉我这颗人头。”马杰抱拳,口立军令状。

“那就好。”二皇子笑着拉四皇子一起下城楼,“吉时已到,二哥再送你一程。”

“二哥国事繁忙,就请在此止步,四弟走了。”四皇子上马,手中缰绳一拽,马抬双蹄嘶鸣。他拍马脖而稳坐,双腿振马腹,骑术相当了得。

二皇子看他和马杰出了城门,目光才阴鹜起来,但露一丝他人难以察觉的冷笑,瞬间又收起,上车辇回宫。

“大军出发了。”语姑娘一直在往窗外看。

“早知挑时辰才能走,师父为何让我这么早就到署里呢?”昨晚雅雅有点闹,不得已带了她睡,结果后半夜就得起,这会儿困得采蘩直打呵欠。

语姑娘看她自己拿茶壶倒水,连忙去抢,“小姐,你若想喝茶,跟我说就是。”

采蘩却已送茶入口。“语姑娘,我虽不知道行军会是怎样的情形,但却清楚绝不会让人舒适方便,所以凡事最好自己多动手。不是不信赖你。而是出门在外不能讲究那么多。倒茶这种小事如果都要让你做,不用到南淮你就累趴下了。”

语姑娘呐呐道,“小姐你真是好人。”

采蘩听到这话一怔,然后呵呵笑出来,“语姑娘,不是我好,而是你太容易感动了。我不过嘴上说了几句好话而已。如果这就算好人,天下还有恶人吗?”同样经历家破人亡,语姑娘居然还能保持着纯良的品性,她看着好不神奇。

车外突然响马蹄,有人唤语儿妹妹。

采蘩拉开窗帘,看到了西骋。眉一挑,给语姑娘让出位子。

西骋显然疾驰而来,说话有些急气。“我刚知道你也要随军去南淮,为何没跟我说呢?”

“大公子,姐姐已经不在人世。我说过请你以后过自己的日子,别再惦念我们了。”语姑娘语调平冷。

西骋目光紧敛,“无论别人怎么看,我视你姐姐为结发之妻,我也会照顾你和你娘亲一辈子。”递进一个包袱,“拿着,以备不时之需。如果遇到难事,一定送信来,我会想办法帮忙的。”

语姑娘不接,垂头缩身。

“语儿!”西骋不知她究竟为何如此冷淡。

“西大公子。多谢。”皓腕一抬,采蘩不客气接过包袱。

西骋拢起眉头,“你又凑什么热闹?”

采蘩双眸晶亮,嘴角淡淡勾起,“语姑娘不收,我代她收。你该感激才是。我此去数月,与大公子比试也推迟了数月。若大公子还以为能轻易胜出,那可得重新考虑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六七十日又当如何?”

西骋轻哼,“依我看来,比试之事并非姑娘此刻该担心的。”见鬼的比试!北周北齐边境混战,此去凶险,能平安返回已要老天保佑。

采蘩叹口气,只能把话说白,“大公子,我的意思是,我也好,语姑娘也好,一定会回来的。”

西骋这才恍然大悟,定定看了车里的语姑娘一会儿,转向采蘩说道,“拜托你。”

采蘩微微颔首。

车驶了过去,西骋的身影留后。

采蘩将包袱往语姑娘手里一塞,“你姐姐虽然不在了,但你与他也有小时候同长起来的兄妹情份,何必如此决绝?”

语姑娘咬唇不说话,打开包袱却怔住。里面是两套干净的旧男装,还有一袋重甸甸的荷包,装着金稞子金豆子和宝石。

“看他总是冷彬彬的模样,其实挺细心的。”战乱时男装易行走,而这些金子宝石都是容易携带和藏匿的大小,采蘩再次对西骋改观。

“他本来性子不冷的。”语姑娘摸了摸那两套旧衣,“这是以前他带我和姐姐逛夜市,怕引人注目,帮我们准备的男装,没想到还保留着。”明明都是重情的人,也都是为了对方好,却不能同行一路,只能叹息造化弄人。

采蘩看得分明也奈何不得,拿过身旁的竹帘来,开始练抄纸动作。若说这次远行的好处,大概就是能多些时间打造纸的基本功。

语姑娘不吵采蘩,久久看着窗外,风景由繁华的街景移为望不到边的田野,才收回视线。平时在纸官署总不停干活,突然闲下来,有点不知做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