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KTV出来时,外面竟然下起了鹅毛大雪,这还是B市今年入冬以来第一次大规模降雪。成团的雪花从半空中缓缓降落,在门口璀璨灯光的映衬下,亮晶晶的,像是午夜的精灵在飞舞,在狂欢,又像是从天女手中撒下的花朵,很美,很浪漫。

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的拿出手机拍照,有两个南方来的可怜孩子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雪兴奋的手舞足蹈,林菀把手插到羽绒服的口袋里,缩了缩脖子,笑着低喃:“年轻真好。”

转身时看到隔壁一家星级酒店门口走出一群人,她一眼就辨认出其中的一个身影,也许是他的外形和气势太过醒目,也许是她对他憎恶太深,也许是那里的灯光太明亮,让一切阴暗的东西无所遁形。她定定的看着他,似乎要用目光把他挫骨扬灰,直到那个人的视线扫过来她才转过头和同事们离去。

这是半年来他们的第一次碰面,在这个有着上千万人口的繁华都市,原本就不在同一世界的两个人不曾相遇实属正常,只是刚刚那一幕让她意识到他们原来也曾离得这么近,被压在心底深处的恨意在那一瞬间奔腾而出,沿着血管遍布全身,那股由内向外的冷意让穿着厚厚羽绒服的她生生的打了个寒战。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始终无法恢复,无法变得快乐,因为心里有恨。

回到家时手机提示有新短信,林菀手一抖心跳开始加速,打开一看只是一句诗:“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一个男同事发来的,她松了口气,随即苦涩一笑,斟酌了半天才回复两个字:“谢谢。”

能说什么呢,她不是傻子,当然能感觉到人家一直在对自己示好,但是她的冬天还没结束,春天也许永远都不会再来。

第19章 聚会

大年初八,春假结束,年味儿尚浓。

晚上八点多,某休闲会所的豪华包房里,坐着一群衣着精致的男男女女,陈劲在角落里抱着膀子靠着沙发闭目养神,对身边女伴宛如黄莺的嗓音说出来的动听情话充耳不闻。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睁开眼,从茶几上拿起一杯红酒递给她,淡淡的开口:“说这么久不累的慌么?喝口润润喉。”

女伴接过酒嫣然一笑,随后一撩眼皮娇嗔道:“说再多也不见得你听进去一句。”说完优雅的抿了一口。

陈劲自己也拿起一杯酒,慢悠悠的说:“怎么没听,脑子都被你说疼了”

“那我给你揉揉?我可是跟专业按摩师学过的。”女伴说着就抬起胳膊,准备大显身手,这时包里的电话响了,她掏出来看了一眼,立即惊呼:“哇,是你介绍的那个导演打来的。”说完按了接听键,声音越发的甜腻:“您好,黄导真的?好好,明天见。”

女伴挂了电话,张开双臂环住陈劲的脖子,朝他脸上啵了一口,开心的说:“黄导亲自通知我去试镜,还是女一号,亲爱的谢谢你。”

陈劲把她的胳膊拉下来,不咸不淡的说:“那就好好演吧,别给我丢人。”

“可是我今晚得回去看看剧本”

“行啊。”

“那,明天再给你‘按摩’?”

“再说吧。”

女人又亲昵的嘟囔了几句,才恋恋不舍的离去,陈劲抽出纸巾擦擦脸,听到一个带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行啊哥哥,今儿又是新面孔。”

向阳笑嘻嘻的凑过来,下巴朝门口努了努:“这个妹妹看着挺眼熟,好像是在哪见过。”

“嗯,参加过什么选秀比赛,好像还拿了个名次。”

“怪不得,不过这妞儿倒是挺正挺清纯。”

“太粘人。”陈劲身体往后面一仰,不耐的说道。心里想的却是,清纯?不知道在床上巧计百出叫得比A /V女优还欢的女人算不算清纯?

“不会又要换人了吧?有情况啊哥哥,莫非是受了什么刺激?谁能刺激到你这百毒不侵之身啊,啧啧,还真稀奇了,快让我瞻仰瞻仰。”向阳大惊小怪的说着,还把脸凑过去近距离观察。

陈劲一把推开他的脸,嫌弃的说:“得了别拿我开涮了,我又不是今儿的主角儿,方正这厮是堵在半道儿上了还是生孩子去了,怎么还不现形呢?”

“估计是正在半道儿上生孩子呢。”向阳撇撇嘴说。

正在这时,包间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位身材颀长的年轻男士,深灰色长款大衣配深蓝牛仔裤,脸上还架着一副蛤蟆镜,颇有点明星范儿。男人摘掉墨镜,露出一张清秀的脸,气质尚佳,只是一开口就漏了陷儿,十足的痞气:“同志们好,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主角到了,男人们纷纷起身和他寒暄,方正走了一圈,挨个握手,拍肩膀,捶拳头,嘻嘻哈哈,最后来到陈劲向阳这边,还没走到近前就挥手问候:“这边的朋友你们好吗?”

陈劲失笑:“半年不见,还这德行。”

向阳见方正走过来伸出脚去踹他,方正闪身躲开,笑嘻嘻的耍贫嘴:“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用脚踹。”

然后一屁股坐在陈劲另一侧,贱兮兮的说:“哥哥们一定想死我了吧?我在路上这耳朵根子就火烧火燎的,肯定是你俩念叨我呢。”

“去你丫的,谁是你哥哥,我还比你小仨月呢。”向阳笑着回骂。

“小气,我是你哥行了吧,嗐,占你便宜都觉着没劲,我倒是指望着当阿劲的大舅哥呢,看来这也没戏了。”

因为陈劲小时候总被老妈那软软的南方口音阿劲阿劲的叫着,所以小伙伴们都捏着嗓子学:阿劲,去玩啊,阿劲,快点儿就差你了后来就习惯了这个称呼。

“腻歪不啊你,出国前就是这一套,回来还没忘。” 陈劲说着冲不远处扬了扬下巴:“以后说话悠着点儿,人家正主儿在这呢。”

方正朝那边依偎在一起的一对男女瞟了一眼,笑着摇摇头,低声嘟囔道:“傻丫头,”然后问陈劲:“你说这女人是不是都这么蠢啊,口是心非,就喜欢在自己心上人面前跟别人扮甜蜜”

陈劲不爱听这个话题,刚好有侍者过来,于是示意他起了三瓶啤酒,拿过一瓶递给方正,又给自己拿了一瓶,然后冲另一侧的向阳抬抬下巴,“哥儿几个,碰一个吧,一晃半年没见了。”

碰瓶子,仰头灌酒,仿佛又二十多年前,那时候他们还不到十岁,大人不让喝酒,可他们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越反对什么越是非做不可。于是当年就是孩子王的陈劲从家里偷了三瓶啤酒,然后仨孩子躲在小花园一人一瓶,学着大人的样子频频碰杯,喝了个痛快。结果第二天就被人找上门了,原来是他们仨喝醉了把邻居家玻璃砸了,于是仨人一块吃了顿竹笋炒肉。

想起往事,三个大男人都有些感慨,他们这一帮哥们里,数他们仨交情最铁,家里关系也最好,还没记事儿起就整天混在一块儿,一开始掐架,掐得你死我活,慢慢就掐出感情来了,一路走来,三十来岁,将近三十年的交情,着实让人唏嘘。

只不过男人么,还是更习惯用另一种方式来表达这种感慨,酒水一下肚,方正马上凑过来,神秘兮兮的问:“知道哥们儿在美帝最想念祖国的什么吗?”

“那还用说,肯定你那一群相好儿,怎么着,进口货吃腻味了,又怀念国产的了?”向阳挤眉弄眼的打趣他。

“No, no, no, ”方正伸出一根指头摇了摇,“我最想念的就是你们俩,连做梦都梦到咱小时候穿开裆裤满院子跑的那些事儿。”

“你丫真恶心,还开裆裤呢,不会是被老外给变成gay了吧?”向阳夸张的朝后躲了躲,然后又拉了拉陈劲的袖子说:“阿劲,离他远点,当心他把你掰弯喽。”却见陈劲眼神发直的盯着门口,随着他望过去只看到一个刚走出去的侍者的背影,伸了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哥哥,回神哎。”

没想到陈劲腾地站起身,冲他们俩说了句“你们聊着我出去一下”,然后就大步迈了出去,剩下俩人大眼瞪小眼,向阳得意道:“看着没?被你给吓着了。”

陈劲倒真是被吓着了,不过不是被方正,而是被自己的眼睛,他怀疑是眼花了于是出去看个究竟。走到门口一眼看到走廊深处靠得极近的三个人,两个年轻男人一脸色相的围着一个女人攀谈,那女人穿了一条黑色长裙,露着一小截白皙的后背,头上盘着简单随意的发髻,突显出优美的颈部线条,在走廊晕黄的灯光下,透着一种成熟女人的妩媚风情。

陈劲稍加辨认便皱起了眉头,他没眼花,反而是眼神太好了,这么意外的场合,这么陌生的打扮,刚才包厢里光线那么昏暗,只是门缝间匆匆一瞥,他都能认出那个女人。

第20章 撞见

林菀本来没机会出现在这种销金窟,她平时顶多是跟同事们吃个饭唱唱歌,然后就回家喝点酒洗洗睡了。今天晚上参加一个同事的婚宴,因为要帮忙接待宾客,所以就稍微捯饬了一下,化了淡妆穿了件礼服裙。可是宴席才刚开始她就接到米兰的电话,第一句话很气愤:“菀菀,钱嘉伟有外遇了。”第二句很凄凉:“你出来陪我喝两杯吧。”

林菀被这个炸弹一般的消息给震到了,当即跟新人打了招呼跑出来,按照米兰提供的地址打车直奔这里,进了门一眼瞧见坐在大堂沙发上脸色颓败的好友。

两人在一楼的迷你酒吧点了酒,米兰是东北人,毕业后还做过一段时间销售,酒量极好喝酒也豪气,加上心情不佳,点的都是烈酒。林菀呢,今天在别人的婚宴上触景生情,一想到如果没有那个意外她和王潇也会像台上那对新人一样幸福,心里就被掏空了似的难受。所以并未阻拦米兰的行为,失意的人难道在角落里稍微放纵一下都不可以么?

米兰一边喝一边数落钱嘉伟的罪状:“你说他怎么就那么贱啊,找什么人不好,居然找了个半老徐娘,给人家当小白脸。”

“小米,你是不是误会他了啊?”

“误会?我同事亲眼瞧见的,都拿手机拍下来了,他一手拉着那欧巴桑,一手拎着人家的LV,笑得跟个哈巴狗似的,总不能是学雷锋做好事搀扶老奶奶过马路吧?”

“咳咳,也许真的是”

“靠,那用得着十指相扣吗?我同事那手机像素高的,连他眼角的褶子都照出来了,不信我给你看看。”

米兰说着就掏出手机,翻了一会儿拿给林菀看,“瞧瞧,我没冤枉他吧?傍上富婆了美得唉,看那谄媚样儿,就一孙子,我怎么就瞎了眼看上这种男人了呢?”

林菀仔细一看,还真是,暧昧的可以,本来拍的是俩人牵着手的背影,刚好钱嘉伟侧过脸跟女人说话,所以露了个正着。

在林菀印象里,钱嘉伟可是个仅次于王潇的好男人,米兰人长得漂亮,当年追求者众多却独独选择了他,就是因为他脚踏实地对她又体贴备至,她大姨妈来的时候他连她的衣服都拿回宿舍去洗,当时在女生中间还传为佳话。两个人感情一直很好,一毕业就同居了,米兰之所以早早结婚就是因为意外怀孕,本不打算留下,却好巧不巧的被前来探亲的准婆婆发现了,老人家观念保守而且心疼孙子,当场拍板你们俩给我结婚,马上就结。只可惜蜜月归来不久后米兰不小心跌了一跤就流产了,林菀去医院看她时,还赶上钱嘉伟在一旁安慰妻子,说他们还年轻孩子会有的。当时她还挺感动,可是没想到,这么一个深情又忠厚的男人,居然也会做出这种离谱的事。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米兰端着酒杯自嘲道:“这种事我都不好意思跟别人说,当初我还跟你们吹嘘说天底下男人都出轨我们老钱也不会,可他偏偏不给我长脸,这他妈才结婚几个月啊”

她说着又狠狠灌了几口,被呛着咳嗽了一阵继续说:“我就是太傻了,他前阵子老是加班,身上还时不时带点香水味儿,可是他一说是陪客户应酬我就信了,还心疼的给他熬汤喝。”

“你不知道,当我看到这张照片时有多恨,恨不得他出门就被车撞死”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说错话,忙拉着林菀的手说:“对不起啊,菀菀,你瞧我这破嘴就没个把门儿的”

“没事的,小米,”林菀反手拍拍好友的手背,平静的说:“其实我无聊的时候也想过这个问题,如果只有两个选项,我宁愿我们结婚后他背叛,也不愿他那么年轻就离去。” 说完她低下头,抹了把脸,然后抬头凄然一笑,继续道:“真的,只要他能活着,哪怕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只要他觉得幸福,我就会说服自己接受因为,生命比爱情更宝贵,所以,你千万别咒你老公。”

“菀菀,王潇不会那样的。”米兰回握着她的手,信誓旦旦的说。

“可惜,他都没有被验证的资格了。”林菀声音变得苦涩。

到了后来,分不清是谁安慰谁,反正都有着伤心事,一杯一杯的灌下去,俩人都染上了几分醉意,据说人在心烦的时候容易醉,也许是潜意识里有一种逃避的倾向吧。

“我觉得,你应该和他谈谈。”林菀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那也曾是她见证过的一段感情,她不希望看到它明明开了花,却结出一颗畸形的果。

“怎么谈?他一定会找各种借口敷衍我,我这人脑袋转数不够,肯定会被他糊弄过去现在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倒是要看看那女人是何方神圣,到底有多大魅力,看看钱嘉伟到底是看上她的人,还是看上她的钱如果是前者,我恨他,如果是后者,我鄙视他。”

林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也很迷惘,而且还有点晕,她知道自己有点醉了,因为每次在家都是喝到这状态时就可以爬上床睡觉了。她觉得米兰发泄了一通也该差不多了,毕竟这种事不是牢骚抱怨就能解决的,于是她甩甩头,朝侍者招手准备结账。

侍者过来了,却是径直走到米兰身边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只见醉眼迷离的米兰瞬间两眼发光,不屑的哼了一声,然后说:“菀菀,你先回去吧。”

“那你呢?”林菀摸不着头脑的问。

米兰迟疑了一下说:“他们在上面,我得去看看。

林菀反应了几秒才理解“他们”到底是谁,敢情这是捉奸来了?

“我陪你去吧。”

“菀菀,谢谢你听我唠叨这么多,不然我非得憋屈死,剩下的事儿我自己就能处理,你别担心,你姐们儿没那么弱。”米兰表情坚定的说完,掏出几张票子递给侍者,“麻烦你再帮这位小姐打辆车。”

“可是你喝醉了”林菀见她起身要走,忙跟着站起来拉住她的手。

“有些事,醉了反而好办。”米兰笑笑,拉下好友的手,轻声说:“走吧。”

林菀看到她眼里似乎有些恳求的意味,然后意识到这种场面的确很尴尬,不适合跟人分享,尤其是最好的朋友。

米兰挺直脊背,朝楼梯处走去,像一个女战士一样走向她的战场,身上似乎多了几分凛然,又有几分悲壮。

林菀看着她有些陌生的背影,心里发酸,为什么想要守住幸福总是那么难?

她并没有回去,而是回到大堂休息处坐着等待,可是等了半个小时也不见米兰下来,电话也打不通,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想到这她霍然起身,决定上去看看。等她一抬腿才发现自己情况也不太好,头重脚轻,脚步虚浮,于是她问了洗手间的位置进去洗了把脸才上楼去找人。

二楼以上都是VIP包房,每一扇门都紧闭着,有种压抑的寂静,身着统一服装的侍者端着酒水果盘灵巧的来回穿行,不时的推开某一扇门的时候,才会泄露瞬间的声色。

找到第三层的时候,有两个男人凑上来搭讪,随影随行,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林菀本来就头晕再被两个人高马大的家伙一前一后的挡着,顿时感到一阵目眩,眼前的人影也有成双的趋势,于是不客气的说:“让开,我有急事。”

“妹妹别这么生分嘛,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哥哥们帮你。”

“就是,这么好的夜晚一个人多寂寞,哥哥们带你去个好地方,怎么样?”

林菀气结,抡起手里的包就往他们身上招呼,有棱有角的皮质包带着没轻没重的力道也堪称一人间凶器,两人慌忙侧身躲闪。

林菀趁机冲了出去,只是跑的过快以至于撞到别人的身上,一时间天旋地转眼前发黑,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好在走廊里铺着地毯所以不至于摔疼,她晕了一会儿才抱着衣服和包包慢吞吞的站起来,一抬头,看到面前的男人,惊讶的叫出声:“你”

陈劲已经冷眼旁观一会儿了,头顶嘶嘶冒烟,因为这一幕在他眼里俨然是另一番含义: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出入声色场所和不入流的男人打情骂俏,总之就两个字,堕落。他愤愤的想,好你个林菀,在我面前装高洁扮烈女,转身就跑这种地方来鬼混,亏我还把你当做清纯的小白花搁手心捧着,还他妈差点憋出毛病来。

忽然一个念头划过脑海,她,该不是出来卖的吧?因为价钱没谈拢所以和嫖/客吵闹甚至大打出手他随即把这个荒谬的想法轰走,真是那样的话他岂不是太没面子,连一个那啥都搞不定,所以,绝对不可能。

而且,他也不是没阅历的人,林菀那双眼睛那么干净清透,没有一丝世俗的尘埃,根本就是个头脑单纯脾气火爆的傻姑娘。但是正因为她傻,也不能排除她因伤心难过而自暴自弃的可能性。

陈劲抱着膀子看着眼前的女人踉跄着跑过来,连她被自己撞倒了也不闻不问,只是冷冷的看着她在那犯傻。

林菀嘴巴张了半天,忽然眉眼一弯,软软地说:“好高哦。”

他脸色一黑,她竟然不认得自己了,闻到她身上的酒气更是恼怒,这蠢女人到底喝了多少?又见林菀伸手揉了揉脑袋,嘟囔着:“好硬,撞得我头疼。”

眼见那两个没吃到豆腐不死心的男人走过来,陈劲长臂一伸把还在梦游的女人捞过来打横抱起,眼神犀利的扫了他们一眼,冷冷的警告:“别打她的主义。”然后大步流星扬长而去,留下那两个家伙面面相觑,到嘴边的鸭子飞了,妈的。

被抱起来的林菀突然莫名其妙的发笑,手脚也不老实的乱动,从走廊到大门外直到上了车,咯咯笑了一路。

“白痴。”陈劲骂了句,然后冲着呆若木鸡的司机老李喊:“看什么看,还不快开车。”

“哦,是,”老李发动引擎,又回头问:“陈先生,去哪里?”

“废话,当然是回公寓。”

陈劲脸色很差,心情更糟,一边要用力压制着因亢奋而傻笑不停又乱踢乱打的林菀,一边又要应付脑子短路的司机,今天真不是个好日子,人人都犯抽,手机还他妈一直响,他现在哪里有空接电话。林菀一身的酒气,熏得他反胃,干脆开了车窗通风也不管她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衣服会不会冷,冷也活该。

陈劲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然后掏出还在唱个不停的手机,方正欠揍的声音传过来:“哥哥,你去哪了?不会是掉茅坑里了吧,要不要我们组织个捕捞队啊?”

还没等陈劲开口,林菀的笑声就传了过去,方正立即大叫:“不会吧,你现在忙上了?”

陈劲按下林菀甩过来的胳膊,不耐烦道:“我有事先走了,改天再找你们聚。”然后不等对方回复就挂了电话。

第21章 撕裂

到了公寓楼下,林菀又突然抱着座椅不撒手,嚷着:“不要拉我,我要睡觉。”敢情她还把车里当家了,陈劲黑着脸把她的手指一根根扒开,恶声恶气的打横抱出来,又是咣当一声,脑袋撞车门了,老李闻声闭了闭眼,被陈劲瞪了一眼赶紧缩回去把车开走。

等陈劲把林菀弄进家门的时候,后背都湿了一大片,还没见过这么能闹腾的女人,耍起酒疯来力气跟男人有一拼。林菀大概是刚才被磕晕了倒是消停了,只是经过一顿折腾,裙子有些变形露出一侧肩膀,本来盘起的长发凌乱的散开,有几缕缠绕在纤细的脖颈上,雪白的肌肤在黑发的映衬下造成强烈的视觉冲击,随着呼吸而起伏的胸脯更是让人移不开眼光。陈劲不由得喉结滚动,刚刚还觉得这女人疯疯癫癫的又堕落又讨厌,现在安安静静的看起来还是那么吸引人,不管怎么样还是得洗干净了再说,何况她现在还昏睡不醒。

陈劲把林菀扒光了放到注满温水的浴缸里,这个过程还是相当考验意志力的,眼前的女人像是剥了壳的荔枝,还是极新鲜的,看着就想一口吞掉。还好,虽然不能立刻拆吞入腹,但是这个过程的福利也是大大的,哼哼。

不哭不闹不撒酒疯的林菀还真是乖巧啊,像条睡着的美人鱼,长发在水中散开,如同柔软的水草随波荡漾。只是浴室的灯太亮,浴缸里的水又太清澈,以至于陈劲无法继续展开唯美的联想,所有的注意力都停留在女人凹凸有致的身体上,急促的呼吸几下,强大的意志力还是输给了生理反应。

他开始不耐烦,胡乱往她身上撩几下水就打算把她拽出来,一把小心把水溅到她耳朵里了,林菀开始扑腾,然后忽然趴到浴缸沿开始大吐特吐,把陈劲给恶心坏了,心说这蠢女人还真会煞风景,他恼火的旁观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捏着鼻子找来工具清理。

林菀终于吐够了,闭着眼睛嚷嚷了一句:“王潇,我头疼。”

这下可把一直黑着脸的陈劲给惹毛了,王潇王潇,世界上就那么一个男人怎么着,没他地球还不转了?他拿起一旁的花洒直接把冷水喷在林菀脸上,咬牙切齿的说:“看清楚我是谁?”

被冷水这么一激,林菀终于尖叫着睁开眼睛,可是她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愠怒的男人仍是一脸的茫然,陈劲鼻子都气歪了,想不起来是吧,他丢掉花洒把林菀从水里提出来,拎小鸡一样直接湿漉漉的扔到床上,然后开始解皮带,一边脱一边恶声恶气的发狠:“我教你想不起来,我让你一辈子都忘不了今天,忘不了我。”

陈劲脱完衣服直接扑到林菀身上狠狠的亲吻,准确说是啃咬,林菀痛的连声尖叫,一会儿工夫嘴巴就肿了,脖颈胸前都是红红的吮 痕,即便是意识不清也感觉到了危险,于是尖声叫喊奋力挣扎。陈劲早厌烦了和醉鬼拼力气,直接扯过皮带把她的双手绑在床头,进行下一步之前忽然爬起身从床头抽屉翻出一盒杜蕾斯,一边撕包装一边愤愤的想着,林菀,看看你到底有什么魔力吧,今天就做一个了结。

撕裂的剧痛让林菀瞬间清醒,她难以置信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赤裸着的男人,随即意识到自己正在经历着什么。

“畜生,下去,出去。”她尖叫着试图挣扎,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束缚住了,那一瞬间她想杀人,想把身上的人撕个粉碎,以往的所有恨意加在一起都不如此刻来得强烈。

陈劲也很诧异,谁能想到一个连未婚夫都有了的女人还是处/女呢,如果这话跟他那帮哥们儿说了还不都得笑抽了,肯定会说那男的有毛病,要不就是这俩人都有病,一对性冷淡。再说几个小时前这女人还风情万种的出入那种场合,一副随时都可以跟人开房的模样。这个可能性压根没在他脑子里出现过,所以动作毫不怜惜甚至带着些恶意的粗鲁,他只想让她记住自己记住今晚,现在看她杀人的眼神,他知道他的目的确实达到了,这女人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陈劲心头一凛,这才意识到自己今天有点失态,逻辑性和判断力以及自制力统统放羊吃草去了。脑子费力的转了那么一圈,他把这归结为对林菀的求而不得,事已至此,继续眼下的动作才是王道。

事实上,即使是想停也停不下来,全身的血液都涌向那一截海/绵/体,他现在就是行驶在南极的破冰船,就是即将冲向太空的火箭,他是探险家,他是征服者,没人能阻挡得了他前进的意念,何况只是一层薄薄的结缔组织。他沉重的喘息着,伸手抚上林菀的脸,极尽温柔的说:“林菀,我不知道你是第一次,弄疼你了”

呸,林菀朝他脸上吐了一口,畜生就是畜生,他妈的连重点都分不清。

“畜生,快放开我。”她嗓子都哑了。

陈劲忽然笑了,屈指捏了捏她的脸蛋,语气里带了几分无赖:“傻姑娘,太晚了,现在我们只能继续,我尽量温柔,你也得学着享受”

“你去死,”林菀眼睛通红,像要喷出火焰一般,怒骂道:“禽兽不如的东西,滚开。”

陈劲身体往前挺进几分,口中奚落道:“禽兽?你知不知道你今晚这个样子吸引了多少禽兽?要不是被我撞到了,你连被谁上了被几个人上了都不知道。”

林菀疼的直抽气,开始口不择言:“是谁我都愿意,只要不是你。”

陈劲一听就黑了脸,讽刺道:“是么?那可让你失望了,现在你愿不愿意也没得选了。”狠劲儿一上来,只顾着纾解自己的欲望,一冲到底,也不管青涩如她能否承受得住。

林菀忽然不再做声,因为她知道已经无力回转了,现在她只希望这一切快点结束,就当被恶狗咬了,就当是噩梦一场,反正她每晚都要做噩梦的,她把头偏过去不去看那张面目可憎的嘴脸,她试图忽略下体的疼痛,试图把这丑陋的一幕从脑子里清除,可是,这一切都是徒劳。

最脆弱的地方遭到最粗暴的对待,伏在身上的是一只嗜血的兽,血气的弥漫只能勾起他更强烈的摧毁欲望。她强忍着不哭不叫,给自己保留最后一点尊严。可是太疼了,这无疑是一场酷刑,她听过满清十大酷刑,不知道到底有多残忍,可是对一个女人来说,这就是世间最残忍的事。这不单单是强 暴,还是一场屠杀,杀死了她的青春,贞洁,所有美好的东西,今夜过后,不复存在。

想到这里,林菀心里的悲凉覆盖了身体的疼痛,所以她的眉头舒展开了,表情也不那么痛苦了,大大的眼睛里一滴泪水都没有,连呼吸都稀薄得似有若无,灵魂仿佛已然出窍。

她超脱了,陈劲不满意了,把她的脸强行扳过来面对自己,用最残忍的语气宣布:“林菀,看清楚了,我是你第一个男人,你给我记住了,以后再敢忘了我,我保证让你生不如死。”

林菀定定的看着他的脸,心想,生不如死,你已经在做了不是么?她以前只知道世间有丑恶,却不知丑恶到如此程度,她知道眼前的人非善类确切说是个恶人,却没想过他会如此罪大恶极。他每次出现都是带着恶行,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加罪恶。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她看着他的眼睛,直直的看进去,她想知道那里到底还有多少恶魔,可是她失败了,她从那里只看到了自己,狼狈,屈辱,不堪。

折磨永无休止,原来这种事是没有最疼只有更疼,林菀闭上眼睛,她第一次有了想死的念头,她在心里无声的说,陈劲,你要么今天弄死我,否则我林菀发誓,一定要把你欠我的一件一件全部讨回来,加倍。

尽管整个过程没有对方的互动,陈劲还是很满意,不得不说,林菀的身体真的很销魂,他想起刚刚那个荔枝的联想,其实他并不太喜欢荔枝觉得味道太淡不够味儿,可是眼前这一枚,却是恰到好处,新鲜欲滴甜而不腻,只吃一次便上了瘾。

比她的身体更让他愉悦的是征服她这个人所产生的成就感,看着她从不甘到认命的表情变幻简直是莫大的享受。结束的时候他发出长长的叹息,然后解开林菀被绑住的双手,轻柔的抚摸着她的手腕,白皙的肌肤上呈现一道道红痕,看起来让人心疼,却又带着几分令人悸动的残虐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