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在一晚上乱七八糟的梦中无法逃出来,感觉一直在追逐着什么自己害怕和恐惧的东西,这时候狠命的敲门声震耳欲聋。他迷迷糊糊看身边的马尾辫已经不在,以为她下去买早点了,正在从床上爬下来准备开门,马尾辫一身水珠从卫生间冲了出来,裹着个浴巾飞快打开了门,好像担心这敲门声会吵醒张正。

一个圆圆的大眼睛,圆圆的脸庞,身体也由于有些微胖也显得圆圆的,从上到下那么和谐的圆圆的搭配着的女孩,穿着圆圆的胖胖的白色羽绒服站在门口。

两个人的表情发生着奇妙的物理变化,这个门外的女孩好像有催化剂,在这物理变化转变成化学反应的过程中更加迅速,很快一种如临大敌的恐惧,歇斯底里的愤怒就明明白白的展示在她的圆圆嫩嫩的小脸上。

“你是谁?”圆脸的两个眉毛破坏了浑身上下的圆平衡。因为愤怒而横眉立目,两条粗粗的眉毛基本上快要形成一个对号的形状。两只手紧握成拳头。整个人的状态在1分钟内变成了一只斗鸡!

“我!”马尾辫被圆脸劈头盖脸的愤怒包围着,不知道说什么好,扭头搬救兵,谁知道这一嗓子直接拉开了战斗的序幕。

“张正,你快来啊!不知道出了什么情况?”

啪!这一声巴掌声好像在门口放了个小鞭,彻底惊醒了不想下床的张正,他蹭地窜了起来,就穿了一个短裤,跑到门口。

他的出现激化了已经干柴烈火的环境,他就像一个打火机,呼地点燃了这熊熊烈焰。

圆眼睛看到张正,愤怒中立刻掺杂了无限委屈和绝望,她把这复杂着混合的情绪全部释放给了眼前这个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女孩。“你这个贱货!你!你居然跟我老公睡觉!”

扇嘴巴已经不能满足圆眼睛想要毁灭整个地球的心情,她伸出铁钳一般的双手死死的卡住了马尾辫的脖子。这速度如疾风骤雨,马尾辫拼命挣扎着手忙脚乱,张正一把扯了圆眼睛的手下来。

“你帮她?好,你亲手掐死这个贱人给我看。张正,你不掐死她我就拿硫酸泼你。”

“行了,别闹了!”张正苦恼的皱着眉头,他知道这事件在圆眼睛的世界里有个名词,一旦她把眼前的场景判断成跟这个名词一致,那么世界大战必然爆发。这个名词就叫“捉奸在床!”

他大吼了一声,圆眼睛果然停止了动作,但是大滴大滴的眼泪劈里啪啦掉下来,看得马尾辫胆颤心寒。

“刘欣然!首先你不是我第一个女人,第二,你也不是我最后一个女人,第三,我们没结婚,关系甚至算不上男女朋友,这样的情况下,你有什么理由在这里胡闹?”张正义正言辞的数落着圆眼睛,看着她心痛的表情眼中又露出了那一丝令人难以捉摸的犹豫。

刘欣然蹲在地上,抱着腿,跟一只小鸟在大雨中被淋湿了几个小时,眼看就要死了,嘤嘤的哭泣。每一个抽泣之间的间隔,都好长好长时间,让张正担心她会憋死,不由得也蹲了下来。伸出手臂就搂刘欣然的肩膀,小声说“乖!别闹了!进去说话。”

刘欣然已经哭成了泪人,脑袋还埋在双腿间,发出闷闷地声音。“我是你什么人?我凭什么进这个陌生的男人的房间。我只不过是个暧昧而已!对不起,我打扰你们的……”说到这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又一阵猛烈的抽泣,间隔好长时间。

“欣然,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我不那么说,你停不下来!”张正用手安抚的上下抚摸着刘欣然的后背。

马尾辫看着那昨晚抱住自己的手臂,Ⅴ⒐②为了他自己甚至都没有去洗澡的手臂,现在归了别的女人,心酸之下,也开始哭了起来。

“你这个小三儿,贱货,你凭什么哭!”刘欣然听到哭声,警觉的抬起了脑袋,又恢复了斗志昂然。“你抢了别人男朋友,还在这装可怜。你别逼我把你那出坏水的眼珠子抠下来!”

“脑残90后!”马尾辫擦了下眼泪,冷冷甩下了一句,扭身冷静的回到沙发边,捡起自己的胸罩,短裤,也不避讳的暴露着赤裸的铜体快速穿着衣服。

刘欣然几个箭步冲了过来,一把扯下了她马上就要穿好的胸罩。马尾辫的胸部被扯得晃了一下。“你再说一遍,你刚才说什么?”她从牙缝里挤着话说。

“我说你脑残,一看就是90后,脑残的90后。”马尾辫也没有低头捡自己的胸罩,而是用心扎着自己的马尾巴。“脑残90后还骂别人小三儿呢,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小三儿!”

马尾辫在说这些的时候,身后突然没了声音,她的后脖子有点发凉,一切发生的太快,她刚听到张正一声怒吼“不要!”一个酒瓶子从后脑勺上炸了开来,顿时她的脑袋顶上开了花。殷红色的血混着啤酒的泡沫,发出哧哧的声音,宛如一锅马上就要开过了的猪血汤。马尾辫顶着一脑袋的猪血汤回过头,好像一个恐怖的女巫,血流了满脸都是。“傻……”她没有说完话,已经站不住,摇摇晃晃跌倒在两个人面前。

“刘欣然你这个傻B!”张正替马尾辫说出了后面的那个字后,着急的扑了过去,他从破旧的小冰箱里挖出冰块,从地上捡起刚才马尾辫简单围在身上的浴巾,包住冰块捂住马尾辫的脑袋,谁知道这血如泉涌一般向外冒,根本不能用张正平时打架之后的处理方法解决。刘欣然愣愣的看着那由深红变成鲜红的不断流出的血液,整个人站在张正的身后,瞬间石化。

“打电话找救护车!”张正满手满身的血液,他有一点常识,知道人流多少血生命就危险了。他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用毛巾止住那如泉涌的血液,可惜只能是欲盖弥彰。马尾辫的身体在他的怀里慢慢变凉,他的手也有些哆嗦了。

“张正哥,我不能死,我害怕!”石化的刘欣然哆哆嗦嗦从嘴里吐出了一句话,因为发抖,所以好像是来自地狱的鬼魅声音。

“你他妈先别让她死成吗?叫救护车!”

显然张正的话就是刘欣然的唯一指示,她哆哆嗦嗦从兜里掏出电话,由于紧张摔在血泊中,又低头捡了起来,又掉下。

“快他妈的!”张正嘶哑着嗓子大喊着。

“喂!”刘欣然随着张正的大喊哆嗦了一下,终于打通了120快速说出了张正家的位置,大哭了起来。“张正哥,她要是死了怎么办?我不要坐牢啊,不要不要!”

张正站起来,用血手掌狠狠刮了刘欣然一耳光,还热乎的血在刘欣然的脸上顺着面颊慢慢流下,“你太过分了!你什么时候能长大!昨天晚上杨雨馨打电话,说她要死了,我好不容易通过软件查到她的位置,准备跟这女人借点钱去加拿大。现在什么都没了!”张正对着她狂吼着,已经出离愤怒的他肩膀微微颤动。

刘欣然的圆圆的眼睛瞪得老大,忘了刚才想要立刻逃脱这现场的胆颤心惊,着急的问“杨雨馨怎么了?你再说一遍!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张正没工夫继续跟她说了,马尾辫好像一个装满了红酒的酒壶,歪在地上不停倾倒着脑袋里的鲜血,救护车马上就要来了。他抢过刘欣然刚才报警的手机拔出那个神州行的卡拿出来冲进了下水道。然后拿着毛巾扒拉着地上的酒瓶子,敏捷小心的快速擦拭,对着刘欣然喊道“快他妈走!”

刘欣然并不明白他在干什么,她满脑子里都是杨雨馨要死了。张正拉起她的手,把傻愣着的她一把扯到了门口。刘欣然突然晃过神儿来,小声问“张正哥,这房子是你出租的,她要是真的死了,你想顶罪!”她终于想到了张正为什么擦掉瓶子上面的指纹,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手机卡扔进厕所。

“别说那么多了,赶紧跑吧!妈的,救护车怎么还不来!”张正又简单用毛巾堵了一下马尾辫的脑袋,拽着刘欣然三步并作两步迅速蹦下楼梯,刘欣然小时候经常做一个梦,自己在楼梯上被坏人追赶,玩命向楼梯下跑。梦醒了经常告诫自己要锻炼身体,没想到今天成为现实,却整整翻了一个个儿,自己成了梦中穷凶极恶的坏人。

两人到了楼下,张正却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停了下来,刘欣然气喘吁吁的问“怎么不跑了啊?张正哥!”

“你他妈给我闭嘴!”张正不耐烦的看看两边,两人躲在一个正在施工的楼门洞里,里面堆满了水泥,这么早工人都没有开工,这里相对很安静。张正用袖子擦了擦脑袋上的汗,眼睛焦急的盯住自己租的房子的楼门口。一边看一边小声问刘欣然“手上,现在有多少钱?”

“我,有几千块吧!”

“去!回家去赶紧都拿出来,⒌⑨㈡我们两在北京南站集合。去再买个手机卡,到了跟我联系!”

“张正哥,我害怕!”刘欣然一改刚才斗小三儿的视死如归,颤抖着小声抽泣。“我要跟你在一起!”

“赶紧回家拿钱去!”张正用袖子仔细擦了一下刘欣然脸上的血迹,一把推出了她。

“如果她死了怎么办?我……”刘欣然正说着,突然想到了张正的用意。他要留在这里等救护车,他怕救护车不到。不知道为什么,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刘欣然仍然不觉得那马尾辫可怜,女人之间的仇恨是可怕的,尤其是因为同一个男人产生的仇恨。张正的焦急的目光,又让她燃起了内心深处的妒火。她拉起张正的手“我怕,你陪我一起去拿钱,电话都打了,救护车不可能不来!”

张正甩开了她的手,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刘欣然立刻扑了上去“你不能打,你的是移动,有身份证号,你报救护车,一查就查到!”

“你以为我昨晚上跟她一起离开,这事情就查不到了吗?”阻拦间张正已经拨通了120。“汇丰小区15号楼1单元501,需要急救!”张正大声喊着。“已经过去了,您稍微等候一会儿!”

“等你妈呢!救护车,为什么叫这个名,跟牛一样慢能救护个鸡毛!”张正破口大骂着,突然啪的按掉了手机,嘴巴惊讶得微微张开,本来就不小的眼睛瞪得更大。

“她居然自己出来了!”刘欣然几乎跟张正同时发现了马尾辫,她极其软弱无力的走一会儿,休息一会儿,脑袋上自己用张正的一个围巾简单的包着,血迹已经渗透出来,但是并没有往下流到地上,这只能说明她的血已经止住了,刘欣然的力量才多大,刚才那酒水混着血水也许就显得血多了,其实,根本没多大事啊!两人揪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张正回头猛地敲了刘欣然的脑袋一下“你个死丫头以后再给我惹事,我扒了你的皮丫的!”

“你倒是回头来说我了!”刘欣然也来劲了。不能这一页就这么翻过去了。“我又为了什么这么做,还不是你刺激的。”说到这她突然转移了话题。“雨馨姐她到底怎么了?要不要联系一下叔叔和阿姨。”

“那高门大院,你连门口都进不去,怎么联系,给门卫留个纸条?信你才怪。还有就她妈妈那种怪女人,能听进去你一句话,你省省吧!”

“那我们怎么办?”

“什么我们,跟你有什么关系,去回家把你那钱取来,我再去借点,我要去加拿大找她去!”

“你!”刘欣然有点吃醋瞪起了圆圆的眼睛,叽里咕噜转着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好。

“你什么你!要不是你,我现在早拿了她的钱走人了。”张正掏出了一根烟,手还有点哆嗦,拿起打火机点着,狠狠吐出了一个怪异形状的大烟圈儿,就好像是他此刻内心的纠结和担忧。“我们三个从小就捆一堆,你要是因为这个再来说事儿,你就没人性!”

“那你也不能牺牲色相啊,要牺牲,我去做!”刘欣然挺起圆圆的胸脯,一幅刘胡兰就义的模样。

“得了,你做鸡,谁敢跟你上床?你在上面怕被你压死,你在下面嘴巴跟杀猪一样……”张正没说完,刘欣然上来一手捂住他的嘴。

“别在那痛快嘴了,你做的时候怎么不那么说!你说需要多少!我去搞钱,一倍,跟你一起去找雨馨姐!不成,我回家偷点。”

“你现在没工作,你老爸早就把你画上黑名单了,你还敢回家偷钱,你不怕把他们给活活气死了,你这个人命案没成,成了个更大的。”

“我知道了!”刘欣然脑子里一直都没有停下搜索钱的来源,找钱是金牛座女孩的本能,就好像捕捉喜洋洋是灰太狼的本能一样。“我去找我那前老板骗点!”

“得了,那个秃顶老色鬼,一嘴大黄牙,喘气都带着臭鱼味,你还没跟他开口要钱呢先被熏死了。”

“让我试试吧!”刘欣然知道自己误会了张正,而现在立功赎罪的机会到了。女人都是百分之百纯度的感情产品,⒌㈨2当发现自己的男人感情背叛自己的时候,什么都做得出来,但是当发现那仅仅是性的交易的时候,又那么容易就说服自己去原谅了。刘欣然此刻又成了张正的俘虏。带着对他百分之二百的歉意,准备为他赴汤蹈火。

“你去试试吧!估计有点钱的老色鬼要找个漂亮的鸡也多的是了,不至于对你这个胖丫头动手动脚,你就装他女儿,装特可怜,看他是不是神经错乱可以产生一个童年阴影的幻想把你给想象成自己然后施舍你点了。”

“好!”刘欣然跟张正在一起的时间,永远都是追随他的意见,张正说对的,她坚决执行,张正说不可以的,纵使有1万个愿意,她也不会做。看张正终于点头了,她撒丫子跑了,边跑边在脑子里制定了一个周密的计划,想象着拿着钱回来的时候张正对自己刮目相看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