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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大人恨不得他赶紧出去溜达,赶紧笑说:“好好,晚晚快去!”

温晚也巴不得,起身行礼离开。

二人一走,温大人就瞬间变了面孔,伸手就把桌上的茶盏摔在地上。

离他最近的温大夫人被吓了一跳:“老爷?”

温大人怒哼一声,指着大夫人:“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好不容易有个跟时临接触亲近的机会,差点就被温岭搞砸了!

近来朝堂暗流涌动,时临昏迷后,齐王咄咄逼人,在过去一月经常搞得皇帝下不来台,让他们这些大臣夹在中间也难做人。

比起齐王这个笑面虎,他还是愿意跟着傅谨言做事,倒不是多么忠心,只是人趋利避害的本能罢了。

如今时临苏醒,齐王也肉眼可见的速度冷静下来,在朝堂上做没事人。

单凭这个,明眼人都知道抱紧时临这个大腿准没错。

可奈何他是个文臣,跟武臣们搭不上话,正发愁呢,就听说温家的女儿要嫁到将军府,他喜得一宿都没合眼。

温大人暗搓搓的想:不管这冲喜管不管用,搭上将军府这条线也是好的!

老天垂怜,他不仅和将军府成了亲家,时临也清醒过来,看样子还对他女儿还算满意,他高兴还来不及,哪里想见到时临发火!

温大夫人也很委屈:“岭儿说的又没错,温晚的确上不了台面。”

拿温若与她比都是委屈了温若。

温大人又何尝不知道,但他还是一拍桌子:“时临是什么人?号令千军万马的将军!”

“你当着他的面贬低他的夫人,那不就是打他的脸!”

温家人顿时恍然大悟。

是了,男人的脸面和自尊多重要,搁谁说谁能不生气!

温若脑子活,听完立刻想到另一方面,也就是说,时临对温晚根本没有那么上心,一切不过维护自己的尊严。

温大夫人坦然接受了这个说法,心底好受一些,可看见温若又忍不住怅然一叹:“早知道…”

她只是开了个话头,可明眼人都知道她到底想说些什么。

早知道时临会醒,就把温若嫁过去了,那如今时家的主母和诰命夫人不就是她的了,温大夫人也不至于生气上火。

温若心底也有些遗憾,可她自认为不愁嫁,没了个时临,大乾还有众多贵公子等她挑拣。

一直在边缘充当空气的花姨娘闻言低头,剪水秋瞳中划过嘲讽。

这时温大人的目光正好扫过来,眼神一亮:“颜儿。”

花姨娘抬头,巴掌大的小脸上抿着笑:“老爷?”

她生的便是一副明艳的模样,好似牡丹似的的华丽富贵,是温大人最喜欢的类型,这才在她这位花魁露面的当夜一掷千金,纳她进门当了妾。

温大人已经许久不曾见她,却发现眼前人的脸上并未留下太多岁月的痕迹,那微挑的眼角都是光洁的,不像温大夫人,早已生了褶皱。

他放柔了声音,含着笑:“晚晚如今归家,你们母女也多谈谈心,不管过往如何,她总归是温家的女儿。”

花颜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心底嘲讽,面上却乖巧答应:“老爷说的是。”

她默了默,复而小心问:“那妾可否现在去找晚晚?”

温大人觉得太着急,正欲拒绝,就听见花颜说:“将军是个急脾气,妾怕还没跟晚晚搭上话,他们就回府了。”

温大人一想也是这个理,立马点头:“行,那你去看看,见机行事,别惹了将军不快。”

花颜应了声,款款起身,对众人施礼离开。

看着她那纤细的背影,温大人感慨一句:“唯有颜儿一如当初。”

温大夫人看见自家夫君搭理花颜的时候就开始生气,听完这句简直咬碎了一口银牙。

什么叫唯有花颜一如当初?这就是嫌弃她老了?

众姨娘们又何尝没有感触,可一想到大夫人比自己还要生气,心里就舒坦多了,个个低着头装哑巴。

温家老二温兰早就坐不住了,起身大剌剌的说:“爹爹,没别的事兰儿就先走了,在这坐的怪无聊的!”

其生母明姨娘闻言似怒非怒的瞪她一眼:“你这丫头,怎么跟父亲说话!”

温大人却一直呵呵笑,见温兰不满的噘嘴还帮着说话:“兰儿向来直率活泼,你又不是不知道,训她作甚。”

温兰这才笑了:“还是爹爹最疼我!”

温若轻哼一声,对此不甚赞同。

温兰不过仗了张脸最像爹爹,却恃宠而骄,排场简直要比她这个嫡女都大,可温大人护着她,饶是温大夫人和温若心底有气也没办法,只得暗地让明姨娘和温兰吃点苦头。

温大人点头一笑,看了眼厅里几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心底很是欣慰,大手一挥:“罢了,你们都去玩吧。”

作者有话要说:晚晚:将军,他们说你为了面子。

时临:听他们放屁!!

跟神仙媳妇比起来,面子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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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少爷

温家热闹,如今的丞相府同样的热闹。

司夫人本来满心欢喜的等着去庙中祈福归来的司暮云,人还没见到就听说她的马受了惊,险些酿成大祸,司夫人顿时喘不上气来。

“夫人!”

秋雨紧张的喊了一声,又是递水又是帮她顺气,急切的说:“小姐没有大碍,想来一会就到了,夫人可莫要心急!”

司夫人最近心脏不好,时不时的就疼一阵,又是吃药又是针灸的也不见好,近日不知怎的还赶了风寒,这不虚弱的连床都下不了。

司暮云心疼母亲,特意去了城外的寺庙去她求平安福,这才遇上这么一出。

她话音刚落,果就听见了司暮云那甜美的声音:“娘!女儿回来了!”

司夫人赶紧坐直了身子,担心的唤:“云儿你没事吧!娘听说...咳咳!”

司暮云小跑过去给司夫人拍着背:“时小将军救了女儿,女儿毫发无伤,娘尽管放心!”

等司夫人这阵子咳嗽过去,脸色也涨的通红,整个人看上去也沧桑颓废,没有贵妇的精神气。

司暮云从荷包里拿出求来的平安福给她系在床头,依赖的靠过去:“娘,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司夫人又何尝不想好起来,可这药一天三顿不断,也没见好转,丞相求了太医来也没看出她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只说叫她静养,切勿急躁上火,这一来二区的,她心里也没了谱。

司夫人勉力笑笑,忽然问:“你说是时小将军救了你?”

司暮云忙不迭点头,“正是!看将军的气色,倒是大好了!”

听完,司夫人倒也很是欣慰,感慨说:“如此甚好!”

司暮云却噘起了嘴:“娘,到底是谁嫁给了将军啊?”

听到时家找冲喜夫人,司暮云还担心了好一阵,她虽然也仰慕时临,但听说他生死未卜,司暮云就立刻打消了自己的念头,生怕自己成为了这倒霉的冲喜夫人。

后来听说定了温若时,她还高兴了好一阵!

一山不容二虎,贵女圈中亦是如此。

除去那些个公主和郡主,司暮云认为她最大的劲敌就是温若。

这冲喜夫人,她再适合不过!

后来司夫人的病情就加重,司暮云也没心情关注这个,今日看到了骏马上那面纱女子,司暮云才发现,那冲喜夫人根本就不是温若!

她那么热爱众人目光的女子,怎会放过这样大好的炫耀机会!

司夫人也并不知晓,倒是秋雨开口说:“回小姐的话,是温家以前的四小姐,温晚。”

“以前的四小姐? ”

秋雨应了声,把其中的原由一一道来。

司暮云了然的冷哼:“怪不得。”

怪不得带着面纱不敢见人,原来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那到是可怜了将军,如今身份却摊上了一个无才无能的庶女。

她俏脸愤慨,司夫人一眼就看透了她的想法,开口劝道:“云儿,娘知道你以前喜欢时小将军,可如今他已有正妻,你可不能犯糊涂。”

司暮云顿时泄了气,是啊,她总不能去将军府里当妾吧。

她闷闷的回:“娘,女儿省的。”

说我她又很咬了下唇瓣,倒是便宜了那不上台的庶女了!

此时,被她嫌弃和惦记的人正并肩走进温晚未出阁的晚晴院。

光走过来就要费上两盏茶的时间,这晚晴院不仅面积小,那院里也没什么名贵花草,就是地上生的杂草和野花,屋内也只是摆了几张桌椅和一张床,连个漂亮的瓷器都没有,寒酸的很。

时临皱眉,声音压着火:“你就是在这长大的?”

赵管家的住处都比她这个小姐要好上三五倍。

温晚不好意思的笑笑:“没,八岁后才搬过来的。”

八岁前,她和花姨娘在温大人那还说得上话,住的地方也是现在温柳所在的晴雪院,比这里是好上百倍,后来经历了一众变故,秋姨娘得宠,晴雪院也成了温柳的。

可就算这样,时临心里也不好受,薄唇抿的更紧。

他很想知道温大人脑子里装的什么,放着这么好的女儿不宠着,去宠那些个乱七八糟、眼神乱转的家伙。

时临上前一步,手一揽就把温晚带进怀里,拍拍她的背:“委屈你了。”

闻言,温晚竟觉得鼻头一酸。

她自认为不是个娇气的,除了受惊控制不住的流泪,其余的时候很少像如今这般想哭。

她也是有人疼的。

温晚将小脸埋在他的胸口,眼眶红红,带着鼻音轻声说:“都过去了。”

她现在过的很好,比小时候还要好!

时临知道自己不善言辞,即便心中百转千回也只是恩了一声,更加抱紧了她。

温晚心中欢喜,但是小脸却涨的发红,声音也有些短促:“将军...”

时临:“没事!想哭就哭吧!”

温晚倍感欣慰,然后艰难开口:“我是想说,将军你快勒死晚晚了。”

时临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松手,温晚立刻退后一步深吸口气,怀里的香软顿时被风吹了个干净。

时临惆怅。

唉,都怪他太强了,强者的人生寂寞如雪呀。

二人都不想在晚晴院多呆,不一会便原路返回,温晚本想带他看看温家的小花园,没走几步却听见后边传来熟悉的女声。

“晚晚!”

温晚脚步一顿,时临低头,小声问:“你娘?”

温晚点头。

时临皱了下眉,“见不见?”

他知道温晚跟生母的关系并不亲近,可总有一份血缘亲情在那,时临想了想,把决定权交给了温晚。

身后再无声音传来,可温晚知道,花姨娘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她抿了下唇,终是仰头:“将军等我一会。”

时临看出她眼底的不安和紧张,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多久都等,去吧。”

见她转身,花姨娘才松了口气,遥遥对时临福了一礼,时临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

温晚跟着花姨娘走了两步,又不放心的回头,见时临站在原地笑着看她。

“姨娘等等。”

花姨娘停了脚步,就见温晚像只恋家的乳燕一样扑回了时临身边,时临自然的张开手把她带进怀里。

到底不是在将军府,温晚也不敢才放肆,站稳了身子:“前边有个凉亭,将军去那里等我吧。”

如今日头毒了,这里又人来人往的,不比凉亭清净。

对时临来说,在哪都一样,既然小姑娘都开口了,他自是点头应了,目送母女二人离开后,也不用奴仆们指引,自己转身去了凉亭。

明月院。

母女二人入了座,花颜就盯着温晚看,也不说话,看着看着就自己掉了泪。

“姨娘...”温晚递上手帕,心中百感交集。

花颜接过,却用衣袖擦了擦泪,努力的笑说:“将军对你很好。”

温晚点头:“是。”

时临是这天底下对她最好的人。

花颜看着她那疏离的眉眼,忍不住问:“你可恨我?”

温晚垂眸:“女儿不敢。”

生养之恩大于天,就凭她给了自己生命这一点,温晚就不能去恨。

她只是不懂,为何幼时对她千般好,却在一夕之间花颜就变了态度,对她不管不问。

难道就因为她是个女孩子?难道就因为当时她没保住的胎儿是个男婴?

可这一切关她什么事呢?她那时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

花颜见状苦笑一声,这个结果,她早就猜到了。

她打起精神笑笑:“你过的好,姨娘也放心了,旁的事倒也没有了,你去吧,别让时将军等急了。”

温晚闻言攥了下拳头,最后松开,起身淡笑:“晚晚告辞,姨娘保重。”

花颜一直目送她出了明月院,眼泪无声的滑下,无声的喊着温晚的名字,这副样子让她的贴身丫鬟香兰看的心疼极了。

她过来搀住花颜,扶着哭到无力的她回去坐下,沉沉的叹息:“姨娘为何不将您的苦衷告诉小姐,小姐是个通透的,一定能够理解您的一番苦心。”

花颜却是摇摇头,哽咽的说:“她好不容易离开这个鬼地方,不能再让她对温家有什么牵挂了。”

她手里还攥着温晚给的手帕,拿起来在脸上摩挲两下:“香兰,去把匣子拿来拿来。”

香兰应声进了里屋,拿出来个不大的木匣子。

花颜接过,打开,里面一分为二,一边是些精巧的小玩具,一边是几样绣品,上面的花样从粗糙逐渐变得精致。

她笑,眉眼骄傲又欣慰:“晚晚的手艺又精进了。”

可笑着笑着,心就又酸起来,把那块手帕放进匣子中锁好,“拿回去吧。”

那边的温晚出了门,情绪还有些不对劲,让连翘看着有些担心。

“小姐,您没事吧?”

温晚摇摇头,她只是心里有点闷。

连翘叹息一声,对于她们这奇怪的母女关系也没有主意,只得另辟蹊径:“也不知道将军找到那凉亭没有。”

一想起时临,温晚的才感觉四肢逐渐回暖,脚步也加快了几分:“连翘,咱们快些走,别让将军等急了。”

见她漂亮的眉眼重新闪烁起来,连翘这才放下心,笑着答应的跟了上去。

温晚现在迫不及待的想回到时临身边,想被他霸道又热情的抱进怀里,就像她是他的全部那样的热诚。

可谁成想,时临还没见到,先碰到了苏铮。

☆、挖墙脚

苏铮显然也很惊喜,他没想到能这么顺利的见到了温晚,快步迎上来,“晚晚!”

温晚当即停了脚步。

连翘嘟囔一句:“表少爷怎么来了。”

苏铮这么黏人,自家小姐估计一时半会都脱不开身。

温晚也不想看见他,但见都见了,无奈何的见礼,眉眼疏离又不失优雅:“苏大人。”

苏铮笑容一顿,“晚晚我...”

“如今温晚已为人妇,大人还是称我为时夫人吧。”

苏铮的笑彻底消失了,抿紧嘴唇一言不发,只拿幽怨的眼神看她,过了两息才问:“你在怪我吗?”

温晚梨涡浅浅:“大人何出此言。”

“前些日子我娘生了病,我回了苏州,并不知道你竟然成了时将军的冲喜夫人。”

他急急的解释:“若是、若是我早知道,一定不会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委屈?”

温晚:“如今我是时家的主母,有什么好委屈的。”

她似笑非笑的看苏铮一眼:“还是苏大人觉得,温晚做你的妾,才不委屈?”

苏铮看着昔日娇软的小姑娘如今冷淡的看着自己,心里也是疼的,他也不想委屈这样的美人,可是她身份摆在那,一个庶女,哪里能成为他苏家的正妻。

他叹息一声,深情又悲切:“晚晚,我对你是真心的。”

温晚摇头:“我不需要。”

一颗掺杂了利益和面子的真心,与路边的石头没什么两样,不要也罢。

苏铮痛心:“晚晚你以前不是这样对我的。”

再怎么着,以前她见了自己,也会露出个软乎乎的笑脸,看的他心都软了,可现在却像换了个人似的,冷淡的像对待陌生人。

温晚就笑,漂亮的桃花眼带了几分狡黠:“因为以前我只是温家的三小姐。”

无依无靠,只能夹着尾巴小心度日。

而现在...

温晚看向苏铮,眉眼弯弯如月牙,红唇的笑像是抹了糖汁。

她开口轻唤:“将军。”

那一刹那,苏铮想了很多。

将军?什么将军?哪个将军?晚晚你为什么要对着我笑得这么好看?但是我叫苏铮呀!

直到他被时临揪着领子提起来,苏铮才被这无情的现实给唤醒了。

苏铮:哦豁,完蛋。

好歹是个大男人,被时临这样提溜小鸡仔一样的揪在半空,温晚就觉得好笑。

她站在原地,笑意盈盈:“好了将军,咱们回家吧。”

她对苏铮没什么好感,但也不至于讨厌到骨子里,只是一个被规矩束缚的人。

见她不是给苏铮求情,时临心里才好受了些,抿了下唇:“晚晚去前边等我。”

没必要因为不相干的人跟时临闹别扭,温晚自是应声往前,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时临才一把甩下了苏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