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幕僚一向看公子小姜这个后来者不顺眼,现在凤离梧明显又高看这少年一眼,怎么能让幕僚心内服气?

是以当姜秀润上好了药后,随着众位幕僚一同出来时,便有人阴阳怪气地发难了。

“君虽然担了太子少傅的名头,可每日干的却是上药、关照吃食的营生。这与府中的侍从小厮何异?而我等给太子献策,君却一味逢迎拆台,是何意思?”

闷声闷气说这话的,叫李权,正是那跟着太子巡视后,不断放屁的老者。

这人说话也跟放屁一般,臭不可闻。

姜秀润连看都懒得看他,只微微扬着下巴道:“既然是幕僚,便各抒己见,至于采纳何人之意,自然是殿下做主。你若不愿别人跟你的意思相左,那也简单,直接禀明太子,遣散幕僚,只留你一个,不就好了?”

她不待李权还嘴,又开口道:“太子为人宽厚,不甚劳烦幕僚,我辈大多被养在府中,整日白吃白喝,在下略通医术食补,自然愿倾囊奉上,报偿君恩。怎么就成了你口里的小厮?难不成如你一般,闲得终日饱腹淤食,闲坐在院中放屁,便有君子风范了?”

“你……”李权被公子小姜的牙尖嘴利气得不轻,直冲她瞪着眼睛。他在幕僚中因为年长,别人都敬重他几分,没想到这公子小姜说话竟然这么不留情面,自然是气得面皮涨红。

姜秀润觉得,这同僚间的妒忌尤甚后宅女子,且因为利益相争,很难相融。与其忍气吞声不如一开始便将巴掌呼过去,明白地告知,在下不好惹,少来在下面前搬弄口舌。

反正她也不是准备仰仗着太子谋求富贵荣华,更无封王拜相的野心。

她如今是立意学习历朝阿谀奉承的大内太监之道,处处顺着太子的心意为之,有了太子的看重,便能在太子府里混得风生水起。

至于这些迂腐幕僚们的同袍情谊,不要也罢!免得跟他们交情深了,又被邀约一起泡澡!

在一旁公孙无言见二人吵得厉害,急忙开口和稀泥:“姜少傅也是为了太子考量,诸位意见虽然不同,却都是忠心为主,既然同在一府,还要互相宽厚些才是……”

姜秀润冲着公孙无言抱了抱拳:“君之言,说得在理,我还要去看看太子的吃食是否妥当,这便不陪诸位闲聊了。”

说完这话,她便一甩自己的宽袖,扬长而去。

那李权气得直翘胡子,指着公子小姜张扬的背影道:“小人得志!小人得志啊!”

不过其他的两个幕僚却并没有出声附和。他们也不傻,知道这位姜少傅如今正得太子恩宠,既然如此,自然是要与他搞好关系。

那石头,从来都是砸落水狗的。现在跟姜禾润作对,那叫以卵击石!他们是聪明人,怎么会去附和李权?

不过,公子小姜的刚才的那番舍远求近的说话,公孙无言的心中也自琢磨了一下,深深觉得还是有道理的。

此番太子遇险,突显洛安城里的风云变幻。燕国虽好,若真有事情,便救援不及,倒不如韩国来得实惠。

这么一想,公孙无言突然想到在围场里时,姜秀润主动跟韩国王女田莹寒暄。

这小子,难道一早便知太子要更改太子妃的人选,而田莹才是最有希望的那个?

这么细细琢磨,这个波国质子的心思缜密,高瞻远瞩实在是叫人心生忌惮。

当下,公孙无言暗暗提醒自己,以后当留心这位姜少傅的举动,这样对自己也大有裨益。

万事好早有准备,免得忤逆了太子的心意。

姜秀润并不知自己在围场撩拨贵女之举,竟然成了高瞻远瞩的范例。

她现在算是将大内总管一职,担得是风生水起。

因为凤离梧不好交际,府内从来没有举办过宴会。

这些细节的打点,总管忙不过来时,便会找关系要好的姜秀润商量。

姜秀润自然不会推却,细心地替总管写下流程事宜。这对于前世里长袖善舞的姜姬来说,真是轻而易举之事。

那等子娴熟,又是让总管暗暗点头,心道太子当真是慧眼识英才,养了满府的幕僚,竟然没有一个及得上公子小姜!

待得宴会之日,一切打理妥当,只差开门迎客。

京城里凡是有适龄的贵女者,皆收到了太子府的请柬。众人皆心知这次邀约之意。自家的女儿自然是精心打扮,绫罗绸缎、金钗扶摇交错。

太子府一向清冷的门前,排起长长的队伍。贵客盈门,热闹非凡。

不过姜秀润却懒得去凑热闹,她呆在自己的屋子里拨打着算盘。

不贪财的大内总管,不是好太监!

这次替总管筹办宴会,她账面抹得平整,却暗地里收了商贾不少的回扣。一场宴会办下来,她的积蓄便骤然增长了不少,加上之前放私贷的金,足够他们兄妹日后的隐居田园的花销了。

有了金,她的心便也安稳了。

此时宴会里莺声燕语的欢笑声不时越过院墙,传到她的院中来。

前世里这等纸醉金迷的气氛,却勾不起她丝毫的怀念。

若是可以,她希望自己与兄长回归田园后,找个敦实可靠的丈夫,养三两个孩儿,和一院子的小鸡,那等平淡,是她渴望了两世的安稳……

还未及从田园甜梦里醒来,凤离梧的小厮便一路跑来院子道:“少傅怎么这般安稳?太子请您去前厅饮酒呢!”

姜秀润没想到太子百忙之中还能抽空想到自己。有些不情愿地起身,换了一身长衫后,才慢条斯理地踱步来到了前厅。

相比较于赚得沟满壕平的姜少傅,此时提议举办宴会的太子殿下,生平难得升出了几分悔意。

往常宴会,他非主人,应酬几句,便可躲在一旁清闲,就算有人来谈,也大多是男子,并不会带来太多的厌烦。

可是今日,他身为主人,避无可避。这宴会里,未婚的贵女更是若浮云落叶,乌乌泱泱的一片。

别的都还好,那等子胭脂水粉交杂在一处的味道,可真是要熏死个人了!

眼看着这些个女人们个个千娇百媚地朝着他涌来,时间久了,便如溺水者一般,有些透不过气来的窒息。

是以待姜秀润迈着方步不急不缓前来时,便被太子一把拽住了胳膊,借口着有要事商谈,拉拽到了大厅一侧的偏房里去。

可是进了屋内,凤离梧也不言语,只站定在姜秀润的身旁,低头靠着她的脖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觉得自己又还能支撑一阵了。

姜秀润可不知太子犯了哪门子邪,便微微侧头躲避道:“太子急急唤我来,可有何事要讲?”

凤离梧闭着眼,安稳了一会道:“听闻你的母国将要派一位质女前来,孤不知是你哪个姐妹,她一人独来,恐怕下面的人轻慢了,可要你去安排一下?”

姜秀润听了,头皮是猛的一炸。前世里,父王送来了他们兄妹二人后,便再无动静,压根没有追送质女这一说啊!

父王这是起的什么幺蛾子?送来的又是哪一个?

最重要的是,她的身份会不会就此被人揭开?

想到这,她的手心都开始微微冒汗!只瞪着大眼,直直望向太子。

凤离梧看她眼睛瞪得大,竟然若被吓到的孩童般,不由得一笑道:“怎么?你是不高兴你的姐妹来洛安为质吗?”

第25章

姜秀润也知道自己的情绪太过外露,连忙道:“洛安大城,在下的姐妹若能来此感受盛都风气,当然是好的,只是一时在想来的是哪个姐妹,是以走神了。”

凤离梧也是今日接到驿站的信使送来的各地信笺,刚知道波国要进献质女一事。

这等小国谄媚之事,一向不需要他花费太多的心思。大约是那个糊涂的波国君王才知道大齐皇帝不好男色,便又送了个女儿来吧。

不过不知这位公子小姜的姐妹,可与她的兄弟像上几分?

波国路途遥远,这信笺送达,还要等齐帝批复后才能成行,是以他与姜禾润打过招呼后,便说起了别的。

姜秀润是强打精神,免得自己答复得心不在焉。

宴会的气氛正烈,不一会菜肴上桌,主人家再躲起来不见客,便要落人口实。

是以姜秀润陪着凤离梧来到了宴厅。

此时仆役侍女穿梭,在给各个席上呈送菜肴佳酿。姜秀润替管事在乐坊请的舞娘们也轻摆腰肢,在钟乐的伴奏下翩翩起舞。

虽然太子不曾在府中开宴,但偶尔朝中官员来府办事也曾经与太子共进午饭,边吃边聊。

有时候同僚闲叙,大家一致的看法是尽量不在太子府上进餐。

那饭食寡淡不说,太子生平不愿浪费食物,还非要吃光碗盘不可。一顿饭还要假装吃得津津有味,你说难受不难受?

可是这次开宴,也不知是不是在府外请的厨子,那饭菜入味,色泽甚佳。装盘时,菜肴竟然拼凑出鱼鸟式样,甚是雅致,这在以前其他府宅里都未曾见过。

而且,那心细之人还发现,每一席上的菜肴略微有些不同。譬如田莹来自韩国,更喜黏腻的甜食,所以她的那桌上便多了一盘蘸着黄豆粉的软糕。

而敬侯府的夫人,每每吃鱼便满身红疙瘩,于是她那桌子上便没有鱼肉,却多了夫人最喜吃的蛇羹。诸多照拂人口味的细节,实在不能一一列举。

可是每个坐在席上的人,都能感受到来自主人家的细心与善意。就算是最能干的夫人,见此情形,都暗中自叹弗如,觉得若是自己操持宴会,也未必能想的这么周到!

但是叫人更觉得诧异的是,这份体贴,居然是在冷冰冷,没有女主人的太子府里感受到的……他们的殿下虽然治国通达,却绝对做不来如此周到好客……太子的管事为谁?竟然这般能干!

而席上的贵女们望向凤离梧的眼神,更是秋波阵阵,只觉得自己席上的那份心意,说不定是太子暗中钟情自己,特意吩咐下人的呢。

尤其是那田莹,更加春风得意。

那日曹溪哭花了脸从太子府里出来,田莹一早便知道的。这便是宣告曹溪的太子妃梦,宣告破灭了。

紧接着太子举办宴会,却并未邀请先前盛传王后中意的曹溪。而此番宴会,她的坐席很明显距离主人席的位置更近些。

就连那酒壶里盛装的酒,都是她们韩国特产的果酿,这些细节,无不显示太子对自己高看着呢!

她成为太子妃的日子,竟然指日可待!

这么想来,望向太子的眼神更加浓烈,未曾饮用果酿,那眼神便已迷醉。

只是在座的夫人贵女们谁都未曾想到,这场堪称完美的宴会却是太子新招的少傅细心打点的。

这些个瘙痒人心的小细节,对于姜秀润来说,实在是驾轻就熟。毕竟在前世里,她为此狠下了一番苦功夫,不光是要做手札记录各家众人的喜好避忌,更是在一场场大小宴会里,细心跟各府的主事夫人们学来的。

而现在宴会里的大多数贵人们,她前世都打过交道,加之这些日子来,她在与太子府的下人们交谈时得来的大小秘闻,足够她细心而周到地款待得众人宾至如归了。

凤离梧虽然不精通这些门路,可是太子府的管事对公子小姜赞不绝口,更没有吞没功劳,将姜秀润细心交代的种种,统统呈报给了他。

是以当宴会开始时,他倒是也细心留意了下管事称赞的那些个细节。

不得不说,他的这位少傅虽然平日张狂,可是操持起这等后宅礼仪之事来,竟然心细犹胜妇人,也是个能干的了。

而他竟然能将姜禾润招徕入府,当真是觅得宝物一件。

这么想来,他的视线竟越过了一众含情脉脉望向他的贵女们,落在了坐在宴厅角里的公子小姜身上。

此时,那少年正眼望着宴厅的雕花窗外,微微偏着头,不知正在发什么楞。宴会上陆离的烛光投射到那角落时,已是烛光残弱,那少年的剪影便半隐在黑暗中,显得更加纤瘦,让人不禁心生垂怜……

姜秀润的确是满腹的心事,好不容易熬到宴会结束,众人皆散去了,她才回到了自己的宅院中。

浅儿知道自己的小主子这几天乏累,是以将前些日子太子遣人送来的药浴熬煮好,再兑入到热水中,让姜秀润能泡着活血通络,解一解乏。

药浴并不难闻,是一种草药的香气,当姜秀润泡入其中时,只畅意的舒缓了一口气,决定暂时不要烦忧质女进京的事宜。

反正波国的使者送人,也要月余的时间,足够她筹谋着如何不显山露水地带着哥哥离开洛安城。

趁着这段时间,她也要再多多敛财,以后要用金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想到这,她随手从浴桶旁边的小架子上拿起一卷书简,朗声念了起来,念了一段便问身旁给她揉捏肩膀的浅儿:“我方才念的这段,你可懂了?”

白浅这几日被小主人考得也是心内发闷,只哭笑不得道:“公子,我大字不识,你念的又是兵书,我哪里懂?”

姜秀润用竹简轻敲了下她的脑袋道:“我的浅儿这般聪慧,前些日子教给你的识字经不是练过了吗?已经认识十多个字,怎么能说大字不识呢?这些兵书可是千金难求,书局里高价都买不到。若不是身在太子府,殿下肯借出给我一观,哪里能看得到?你且要把这兵书背下来,以后字练会了,更要会默,记住了吗!”

白浅觉得自己是被主子揠苗助长了。也不知她是准备将来要自己撒豆成兵,还是在宅院里排兵布阵,只又闷闷地嗯了一声,便专注地给小祖宗搓背。

浅儿手劲儿大,搓得背后甚是舒服,姜秀润便也再顾不得教习兵书,只两臂趴在桶沿上,幸福得直哼哼。

沐浴之后,姜秀润想要安寝入睡。只是在宴会上烦忧波国进献质女之事,并没有怎么进食,是以洗完澡后,反倒是饿了。

可是实在是懒得起身,原想着这么饿着睡去。

就在这时,浅儿却在她衣服的荷袋里发现一块绢布,上面写了字,便拿过来问姜秀润要不要紧,是否要收拾妥帖。

姜秀润接过一看,整个人都有些不好,原来这绢布上的字,竟然是秦诏的笔迹。

想来是他托付府中的某个亲信,趁着宴会席上热闹的时候,一个不注意,趁乱塞带她挂在腰带上的荷袋里的。

姜秀润微微蹙眉展开细看。这信上并无过分之言,只客客气气地提醒她同僚一场,既然现在都在府里当差,莫忘了探病。毕竟腿伤好起来也是很快,别一不小心腿长好了,她却连糕饼都没有送一块,便显得人情薄凉了云云。

姜秀润懒得再看第二眼,只将那绢帕扔甩到一旁。

事已至此,谅那秦诏也不敢主动地透露她的身份。毕竟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将此事告知太子,便是有了欺君之罪。

只是如果一直这么不理他,依着秦诏不依不饶的性子,又要给自己找麻烦,可是自己主动去秦府,岂不是羊入虎口?

这么一耗费脑子,腹中更是饥饿。

就在这时,太子又遣人来找。

虽则已经睡下,但前车之鉴,若是不去,便又触了殿下逆鳞。没有办法,她只能穿戴好衣物,检查无虞后前往书斋。

只是到了书斋后才发现,竟然太子的书案上竟然摆着酒菜。

“看君在席间吃得不多,席间吵闹,孤也没有吃好,便叫卿陪孤同饮。”

姜秀润也没客气,只坐定后与太子同食。

这凤离梧其实并没有太饿,只简单吃了几口,大多时候,是看这姜秀润在吃。

他的这个少年幕僚是好吃会吃的,就算不甚爱好美食,可是每每看这她吃得专注的样子都会觉得盘中的菜肴必定加倍鲜美。

而这会儿,少年的身上飘来的是一股熟悉的草药味道,这与自己这几日用的药浴是一个药方子。但不知为何从这公子小姜的身上传来时,却带了别样好闻的味道,远胜过自己身上的。

一时间更是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而姜秀润看似吃得专注,心内也在揣度:想来,这夜宵除了彰显太子对她的看重外,应该还另有要事同她商量。

不过太子没有开口,姜秀润便也不问。

果然,吃了一会后,太子开口问道梁王与她父王的关系若何。

因为刘佩的行刺与潜逃,梁国与大齐的关系急转直下。

凤离梧突然开口问及,必定是波国牵扯进了里面。

姜秀润也不回答,只抬头看着凤离梧道:“在下已经离开母国甚久,加之父王待我并不亲厚,连家书也未曾送达,在下真的不知波国与梁国的近况,若陛下知道什么讯息,还望告知。”

凤离梧看着少年坦荡的表情,挑了挑眉,决定不再试探她,径直说道:“你的父王借了梁国重金,一解梁国招兵买马,筹备军资不足的燃眉之急。”

姜秀润听得都半张嘴巴了。

虽然不在波国,可是父王这顿匪夷所思的国策运作,她大致也能猜出个一二。

梁国修建水渠本来就国库见底,如今跟大齐关系告急,自然要筹备军资以备不测。

四周的肥羊就那么一只,一定是派使节去借款,期间也不知梁国是怎么威胁父王的,总之他是松口借了。

可是借了之后,才得了信息,知道梁国借款的原因乃是跟大齐关系告急。

这下父王又慌了神,觉得自己无意中得罪了齐国,于是又急忙行讨好奉承之事,再次向大齐进献质女以及岁贡,以表示自己并无意与大齐为敌。

想透了这一点,姜秀润彻底吃不下饭了,

若是可以,她都恨不得亲自抽自己父王一耳光!

如此愚笨短视之人,当初为何要篡权夺位,陷百姓于水火?

可是在凤离梧看来,姜秀润必定是担忧着自己发难波国。于是淡淡道:“君是担心波国被梁齐之争波及吗?”

姜秀润摇了摇头,老实道:“只是担忧波国的百姓,今后几年的赋税大约是要加重了,也不知有多少百姓白白辛苦一年,却落得卖儿卖女的下场。”

羊毛都出在羊身上,她老子讨好各位霸主的金,其实都是庶民百姓的血汗钱。

她这话一出,凤离梧不禁又看了她几眼,心里也是着实好奇,那个蠢钝透了的波王,究竟是得了什么际遇,竟然生出这么个钟灵毓秀的儿子来。

而他又到底是蠢成什么样子,这样德才的儿子不好好养在宫中作为储君,反而远远的送走,指望这儿子以色事人,去异国他乡卖屁股去!

想着这些,他又不动声色问道:“如若有一天,大齐与波国兵戎相见,你待若何?”

他原以为少年会迟疑为难,却不曾想,少年毫不迟疑地苦笑道:“殿下恐怕等不到那一日,波国四周虎狼环伺,没等大齐的兵马到达,波国早就亡矣,在下只盼着陛下征讨臣昔日故土,荡平敌寇后,能遣派个贤德爱民的长官,给地方百姓带去真正的安康。”

这话说得,即化解了凤离梧的猜疑,又含而不露地拍太子英武一统天下的马屁,自然又是顺利过关。

听到这里,凤离梧的眉头彻底纾解,居然不再计较着波国资助梁国重金的忤逆之事,更是顺便往姜秀润的碗里夹了她爱吃的蛇羹,好让公子小姜细细地温补下身子。

这几日筹办宴会,也着实是累坏她了。

趁着这个机会,姜秀润提及探望秦将军的事宜,只说秦将军受伤,身为同僚自然是要探望,只是满府上下的管事皆有差事在身,都出了份子钱由她这个闲人代劳,可只她一人去看,也不甚好,不知太子能否拨空一同前往。

姜秀润虽然说得含蓄,但是凤离梧却明白他的意思:这同僚的场面人情要做,但是公子小姜显然顾忌着秦诏误会了什么,以为公子小姜对他有意,所以想要他一起作陪。

不过秦诏伤重,的确是要探望,是以凤离梧便应了下来,只说第二日让姜秀润同他一起前往秦府。

到了第二日,一直久未出门的太子终于在洛安城里走动了,由侍从一路森严护卫着来到了秦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