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秀润被问得一滞。

是了,凤离梧的眼中,自己也不过是跟他年岁相差无几的少年,这要好的少年之间,私下里互相传阅个宫画,交流下风流场上的秘闻,岂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自己并无少年郎私下交际的经验。但是在书院里,先生管不着的时候,他们丁院的纨绔子弟们不也是这么互通有无的吗?

有一次,那香艳的画册子甚至传送到了她的手里,被她婉言谢绝后,那些个同窗还一脸诧异地直呼她竟没有个好奇心,是假正经呢!

这么看来,自己还真不能反应过度,不然岂不是露出了破绽?

是以当太子捡起画卷,再次在她面前展开时,姜秀润只深吸一口气,尽量泰然道:“这画……亭台竹石的画法,肖似前朝昆子,细细品酌,还有些大家风范……”

凤离梧垂眸看着自己少傅那绯红一片的脸,嘴里淡淡道:“少傅是个行家,品酌得甚有道理!”

姜秀润已经扯开羊皮,只能硬着头皮接着吹下去道:“不过这人物画得有些失真,头脸跟四肢简直不成比例,可见画者是个闭门造车的,画功难登大雅之堂!”

说到一半时,姜秀润深吸一口气,心内也是寒风凄苦。

这大好的时光,屋外阳光如此明媚,可是谁能告诉她,她为何跟着一脸冷冰冰的太子,对个下九流的画作品头论足?

第45章

这画儿欣赏了一半,姜秀润也从最初的震撼里努力回过味儿来。

方才只是一味让自己如男子一般从容镇定地欣赏,可是后知后觉想到,她可是太子的少傅!身兼重责!

身为国储,若是看些男女的春宫画倒也无妨,可自己跟着国储一脸赞许欣赏着两个男子在屋台楼阁上下乱窜,算是哪门子的幕僚贤臣?

想到这,当下面容一整,她捡拾起幕僚者当有的劝谏之心,将画卷扔在一旁,跪坐拱手道:“殿下乃心怀天下的大志者,怎可沉溺在这等不堪入目的俗物之中?再者,殿下,奇伟男子也,要学……也当学男女阴阳调剂之道,看着两男相亵,是何道理?献画者谁?其心可诛!”

凤离梧半眯着眼,安静了一会道:“是孤心有思虑,是以命人寻画来,看是否可解心中困惑。”

姜秀润没想到这画儿竟然是凤离梧主动让人找来,当下也是好奇心大胜,半抬起头问:“殿下为何如此?”

凤离梧直直的望向她道:“以前倒是不曾想过这些,只是那次被君强吻之后……总是对女子提不起兴致……便想看看男子的味道……”

这里面要是没有姜秀润什么事情,下午酒足饭饱后,听听一本正经的太子的隐秘私事,倒也是不错的消遣。

前世里,姜秀润一直觉得这位大齐储君有些不食人间烟火味,对自己的正妻妾侍都是冷冷淡淡的,没有半点人味儿。

可今世,她乔装改扮成男人成为了他的近臣,却当面飞扑来一盆冷水——大齐的储君可能是个断袖,这……这个叫人情何以堪?

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的姜少傅又觉得舌头打结了!

“殿……殿下,在下那时中了迷性之药,您也知,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实在不是有意要冒犯殿下的……”

凤离梧点了点头道:“连未来的太子妃都敢冒犯,也的确是药性霸道……”

想想当时这女少傅跟那田姬耳鬓厮磨的情景,凤离梧的脸又黑了一半。

既然是个女子,为何当初跟那田姬如此投入?可见无论男女,毫无避忌,也是个不省心的!

姜秀润却只当太子又醋海生波,心疼起自己未来的太子妃了。当下她也不敢妄言了,只能摆出一脸羞愧状半低着头。

太子觉得应该给这不老实的东西一线生机,当下放缓了声音道:“其实孤对你,向来宽容,毕竟你曾经在危难中救孤一命,若有什么难言之隐,尽可以照实跟孤讲……”

她若坦诚跟自己说出实情,凤离梧觉得自己能饶她一命,毕竟香滑柔软,这么可心意的女子,也是不易遇的。至于满嘴谎话的毛病,都是可以慢慢由着自己教好的……

姜秀润却当太子之言,乃是说道观捉奸一事,只赔笑着道:“太子大人大量,在下感激涕零,必将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看看,又是这副不走心的谄媚样子……

凤离梧越看越生气,就在这时,突然伸手一拉,将她扯入了怀中,对着她的脸儿问道:“君说,莫不是那药性太霸道,也一并搅入了孤的口中?不然为何自那以后,孤总是想要亲一亲君呢?”

这……这药性竟然这么霸道?

姜秀润见凤离梧的头越发的低下,甚至能清楚地数得清他弯长浓黑的睫毛,心内大骇,连忙伸手抵住了他的下巴,可手指却又一不小心抹上了他的薄唇,被他轻轻含了去。

“殿……殿下,我是男子!岂可……岂可跟你苟且?”

这般情形,再难维持个君臣的礼节,姜秀润情急之下大喊出来。

凤离梧却难得露出十九岁青年该有的迷茫样,困惑地盯着她道:“这事儿是君挑起的,怎么可以置之不管?总归再让孤亲一口,看看是不是迷药的缘故才让孤失了本性?”

姜秀润的舌头再次打结,正满脑子收刮着让太子别闹的话语时,凤离梧的薄唇却突然而至,正含住了她的。

算一算,这已经是两人第二次亲吻,只是上次乃是姜秀润主动,在药性的催动下有些如狼似虎。

而这一次,凤离梧倒是轻车熟路,很是娴熟地纠缠住了姜秀润的小舌,积存多日,也如猛虎下山,蛟龙入水……

姜秀润此生从来没有想过会跟哪个男子再有纠缠,却不曾想,会被那个冷冰冰的太子几次三番地亲吻。

最悲惨的是,太子居然认为自己亲的是个男子?莫不是他真的断袖?

当下她狠狠地朝着口内搅动的舌头咬去。

可是凤离梧何等机灵,没等她发力,便现自松了口,只意犹未尽抹了抹她的樱唇,道:“奇怪,今日没有迷药,怎么也这般香甜?”

那一脸微带年轻稚气的困惑,当真方才的孟浪只为解心中困惑,直教人生怪不起来。

姜秀润涨红了脸,忍着气儿道:“殿下!您怎么能这般?我是男子?”

凤离梧皱眉道:“不是君先给孤增添的烦扰吗?孤未曾怪君,君怎么这般小气掉脸子?”

姜秀润自认口才犀利,却不曾想今日被这振振有词的太子怼得说不出话来。

若论先来后到,的确是她先占了太子殿下的便宜。

若是按照礼尚往来之道,今日被太子亲了一下,也算是连本带利地还清前债了。

相比于太子头顶绿冠,却被奸夫强吻的耻辱,她今日被殿下试一试药性,的确是不该大惊小怪……

可有些帐不是这么算的,况且太子方才还说香甜。他若是就此亲吻得上了瘾,她岂不是要日日奉献唇舌给殿下过瘾?

于是,她连忙整了整脸色,再不敢露出怒气,只诚恳道:“殿下年轻,血气正旺,急需纾解之时,偶尔跟人肌肤相贴,便觉得是好的,待到太子妃入门,您对妃子亲近,便会觉得这女子才是世间香滑的了,臣这一身脏臭……乃是上不得台面的。”

凤离梧一脸正色地听着,和缓道:“君之言在理,容孤日后有了比较,再与君细说……”

姜秀润哪里还要跟殿下细说?她今日的口舌已经用得甚多,只借口身有不适,便急匆匆地回到了自己屋院内。

一进屋子,便懊恼地拿起来茶壶水杯漱口。

同时也很认真的思考,这凤离梧是不是当真喜好男色?

若真是如此,自己又一不小心入了太子的法眼。哪日他若起了兽性,非要拿自己纾解,这剥了衣衫,才发现原来是个女子……岂不是要恼羞成怒,杀了自己泄愤吗?

想到这,姜秀润又是坐立不安。

原以为自己已经抱住了洛安城里最粗的大腿,这衣食无忧,暂时可解了她与兄长的围困。

哪想到苍天还是不够垂怜她,谁知前世里人模狗样的太子,竟然有这般不堪隐疾,也难怪在女色面前向来能把持得住了!

许是那一吻,纾解了太子心内的淤积,随后的几日,姜秀润发现太子果然越发的对自己和颜悦色。

甚至看这几日她一直憋闷在府里,便带她一起出府散心。

姜秀润心内叫苦不迭,恨不得跟人易地相处。

但这样的殊宠,只惹得府内的几位幕僚心内起了嫉妒。

这日,几位幕僚凑在一处饮酒。

那个叫李权的放屁老者向来跟姜秀润不对付,最按捺不住,见太子带着姜秀润出去了,便恨恨道:“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整日教唆着太子吃喝一道,如今他的妹妹倒是要先入府里,兄妹沆瀣一气,是要将太子府搅闹得天翻地覆了!”

另几个幕僚倒是呵呵一笑,一边温烫着酒杯一边道:“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子,老先生您跟他何必一般见识?待得田姬,曹姬入了太子府来,这府宅里便有了女主子,他和他的妹妹再怎么得势,那也不是正妃,做不得太子府的主。如今那瑶姬风头正健,你说未过门的太子妃能容得下她?却让他兄妹二人招摇着,且看能蹦跶几日?”

幕僚中最有主意的公孙无言却未搭腔。

依着他冷眼旁观,这公子小姜甚得太子之心。今日殿下出府时,他无意中路过府门口,正看见那公子小姜上马车时无意踩住了披风,扯掉了系绳,那太子可是亲自替他将系绳重新系好,还替他戴上了兜帽,那等子的熟稔,倒像是对待自己亲生的弟弟一般。

试问府中哪个幕僚,能得太子如此眷宠?

其实前段时间,府内的幕僚都以为这公子小姜失宠了。

毕竟府里的幕僚们可知道的比外面的人多。那公子小姜莫名消失了足足有半个月,而且应该是逃跑的。

私下里,他们都以为这姜禾润若是被抓回来,必定如魏国公子一般被架在菜市口问斩。

可谁曾想,这公子小姜回来后,虽然被太子冷落了好长一段时间,却又奇迹般地起死回生,更是成功将名声不堪的妹妹塞入了太子府中。

公孙无言向来敬佩能人。而这口吐莲花的姜少傅,是他新近崇拜的第一人。

看来不可再如其他幕僚一般观望,要早日与这公子小姜套套近乎,才可不在太子面前失宠啊!

府内的幕僚们各怀心思不提。

姜秀润在马车里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几日,她心绪烦乱,心内燥热,夜里睡觉时,忍不住踹被,结果一不小心着了寒凉。

本以为这连番喷嚏,太子会哄撵她下车。

没想到太子将一方手帕,亲自递送到了她的鼻下,一边替她揩拭,一边语带责备道:“是不是夜里踹了被子,要不今日与孤同睡,免得你睡相不佳,又着凉了。”

第46章

殿下如此拳拳之心,换成府里任何一个幕僚都会就着这方手帕,再感动涕零一番。

可是姜秀润被太子关爱甚久,整个人也在抑郁的边缘,加上一会去茶会的压力甚大,竟然不客气地挥开道:“谢太子厚爱,两个人睡太燥热,不舒服!”

太子被小幕僚碰了个软钉子倒也不介意。与姜少傅火气变得越来越大相比,最近殿下可是柔和随性了不少呢!

此番他们二人是去参加沐风先生主持的茶会。

在茶会上除了沐风先生的得意门生外,还有诸国来大齐留学的名士大儒们,乃是真正的济济一堂,不可多得的名士盛宴。

沐风先生志趣高远,并非死读书之辈,是以他的茶会,也分作诗、乐、风三项。

这诗乃是请诸位拿出最近的高作朗诵,分享心得。

沐风先生名头响亮,待得茶会后,得他赞颂的诗作将会被人抄录,广为传诵,甚至会收录到当年的宫廷歌集中,在王侯将相云集时,谱曲演唱。

所以这沐风先生的茶会实在是一鸣惊人的绝佳成名之地。

而这乐也不一般。齐人崇尚优美的音乐,尤其是在这洛安城里,能弹奏一手旧风古琴,实在是叫人侧目的技能。

前朝战乱,许多古曲在战火中被付之一炬,成为绝唱。许多高洁之士终其一生,都立志修复古曲,而沐风先生又是其中的一位行家,今日他便要在宴会上弹奏新近修复的一首曲子。

至于这“风”,倒是凤离梧这类醉心于红尘权术之人的最爱,便是清谈,所谈的也是与国策民生有关的一类。

其实在前世里,沐风先生的茶会便是洛安城里不可多得的盛宴了。他不是沽名钓誉之辈,每年举办茶会的次数不定。有时候一年都毫无动静。

而姜秀润前世里一个外室,虽然长袖善舞,却始终不能参加这种真正高雅的茶会。

没想到今世,她竟然是以沐风先生门生的身份参会,实在是感触颇多,同时心里还十分没底。

等到了宴会时,她才发现书院中能来参加宴会的,大都是天干分院的弟子,也不过寥寥数人。

而她身为丁院学子,前来参加宴会是略微让人侧目的。

那敬侯范中坤带着外女田姬,也在宴会之列。

看见太子带着公子小姜前来,敬侯不仅微微冷哼。

敬侯的家族,乃是洛安城里的名门旧族,当年开国先帝遇险,他的家族是为先帝爷护驾的三大族之一。

当年凤离梧能免了被废的命运,他们范家功不可没。

也正因此,敬侯一向自视甚高。

此番,他的外甥女成为内定的太子妃,他们范家也是面上有光。

他就一个妹妹,远嫁到了韩国,现在外甥女又嫁回大齐,他总要给替自己孤身在外的外甥女安置妥帖了。

可是现在正妃侧妃的名册都没有公布,那个波国的质女却先进了府。这时生生地打了他敬侯和外甥女田莹的脸。

若是依照外甥女田莹所言,太子与这公子小姜似乎不甚干净,太子竟然被男色迷惑如此!受了男狐魅惑,竟然要娶一个生了子的女子为妾!

于是敬侯范中坤,看着公子小姜的眼神也不免带气。

这等高雅之堂,太子竟然带个不学无术的男宠过来!听闻公子小姜在书院里是排在丁院的。

沐风先生向来不会阿谀奉承,会给权贵留有脸面,那丁院里都是些甚么子弟?姜禾润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胸无墨水的东西,竟也敢来!

不用外甥女道出委屈,敬侯已经立意要公子小姜难看。

其实姜秀润能来此,并非太子眷顾,开了后门的缘故。

她一早便接了沐风先生的请柬,只是太子一直不松口让她出府,直到今早才带她成行罢了。

她虽然是丁院的学生,但是沐风先生向来高看这位当初走后门进来的公子小姜。

当初,这位学子大胆向太子提议,不可以文章定英雄,应该分文武之道栽培不同的英才。

沐风先生听闻后,还曾偷偷在武场看了几个学子演示。

这才发现,那个一窍不通的窦思武却是个难得的将才,且听传授兵法布阵的先生说,这窦思武只要是不拿笔,在演兵一项上也颇有灵气。

这番下来,再想想自己以前对窦思武这类学子的苛刻冷落,一向善于自省的沐风先生很是愧疚。

而对自己教学疏漏的提议者,沐风先生自然也是感激涕零。

细品下来,他发现自己不光是看走眼了窦思武,就是这位公子小姜初看是一汪浅薄的水坑,可是细细探测,却也是深不见底的幽潭呢!

不过敬侯并不知这些,只当那公子小姜又是谄媚了太子才能来这茶会,心内自然是满满鄙薄。

太子最爱才,就算一时被男色的皮相迷惑,若是认清了公子小姜狗屁不通的德行后,也该清醒些了!

抱着这样的心思,敬侯挥手叫来两个在书院读书的族中子弟,暗暗对他们吩咐了一番。

而田莹初时看见太子的满心欢悦,在看清太子身后的姜禾润时,顿时也烟消云散。不知为何,在田莹的心中,曹溪那等蠢货从来都不是什么威胁。

反而是这个身为男子的公子小姜,叫她满心的不舒服。当初原本以为大殿献舞可以一石二鸟。

谁知太子偏袒,竟然叫公子小姜的妹妹一并嫁入了太子府去。

想到以后自己要跟个男人争抢太子,田莹真是满心怄气!不过看到舅舅开始安排,心内也是一阵暗喜,立意要给公子小姜好看。

敬侯与田莹投射来的不善目光,姜秀润一早就察觉到了。

不过,她都懒得瞪回去,只满脑子收刮着词汇,可是晃一晃,觉得能听到自己脑子的水声,并无半点干货。

一会“诗”要开始了,每个人都要拿出自己的佳作。

她虽然在请柬上知悉了茶会的流程,可原本以为太子不会准许她参加,是以竟然惫懒没有准备。

可该死的太子殿下到了清晨突然又金口一开,准了她去。

这真叫人措手不及,事实上她就差跪下来恳求太子不要带她去了。

可那太子最近似乎最喜欢看她的狼狈样,只差生拉硬拽地将她拖上了马车。害得她上车时还趔趄了一下,差点踩掉了披风。

结果那太子还假惺惺地替她系好了披风。若是真体恤下属的,倒是给首诗作用一用啊!

方才在车里的大段路程上,她都在拼命拼凑一会要用的诗歌。

可惜她并无七步成诗的急才,那笔尖在一路上被她咬秃了,都没有拼凑出一句。急的她有些眼泪汪汪,只惹得太子挑眉轻笑。

一会诗会马上要开始了,姜秀润心内发急,只默默祈祷山洪来袭,天降刀子雨,总之,搅闹了这宴会便好,所以哪里顾得敬侯田莹他们瞪向自己!

不一会,诗会最先开始,在袅袅竹叶青茶的清香里,众人击缶传花,落到谁的面前,谁便最先咏唱自己的诗作。

而姜秀润此时已经从容镇定了很多。

公子小姜的人生哲理是,能用金解决的都不叫事儿。

方才她实在是憋不出来什么狗屁诗作了,便趁着人乱,偷偷挥手叫来认识的一名天干分院的学子。先是不露痕迹地奉承一番,然后掏出大颗的金,要买他一首闲置的诗作。

那学子也豪爽,掏出了两首任凭她选。姜秀润比较了一下,选了一首篇幅短些好背的,然后便躲在角落里背诵起来。

现在击缶开始,她也镇定了很多,终于又恢复了波国质子的翩翩美少年风度。

就在这时,那缶声停歇,那花落在了太子的手中。

凤离梧略一沉吟,指着众人围坐的花坛,就着那从暖阁里刚刚抱出的大朵的牡丹,吟咏了一首针砭时事的诗作,暗指暖阁之花,不耐风吹雨打;人才不经历世事,不能解百姓啼饥号烦忧。

花儿,是仆役在众人围坐时刚刚抱来的。

这很明显是在击缶时,刚刚做出的新诗,难得的是用词隽永,寓意贴合深切,也只有身为一国之储君,才会有这般长远用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