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秀润原本以为自己也要跟去,可是当凤离梧却斜眼看她,阴阳怪气地问她,是不是想念秦将军了,才要一并跟去?

这是哪来的话?秦诏虽然调拨入了军营,可是她陪着太子巡游运营,跟思念秦诏那狗东西又有什么干系?

既然太子不高兴,姜秀润立刻表示,其实自己胆子小,听到军营里将士们操练的震天吼声,便胆战心惊,若是能不去,那是最好的,她当谢过殿下体恤着她呢!

不过由此可见,凤离梧断袖分桃的征兆日显,竟总疑心着她跟秦诏有什么苟且。但愿三位平妃进府,能矫正一下这位太子的畸念。

前世的凤离梧因为身中毒箭的缘故,体质虚弱,娶了一府的女人,竟然都没有留下子嗣。

而今世的他,看上去甚是强健的光景,那书房里还藏有各种春画,应该是能行的。

所以最近太子虽然总爱用言语撩拨她,没事摸手搂着肩膀,但是姜秀润自认还能忍受,只待太子沉迷女色,开枝散叶后,她的好日子便来了。

再说凤离梧进入军营后,按照往常的惯例,验看了兵马演武后,便入大帐,抽调文书,检查军营的日常。

入了军营有一段时日的秦诏,好不容易盼到了太子垂临,自然迫不及待地守在太子的身旁,指望无人时说一说话,

他已经想好了,太子是因为误会了自己贪恋男色这等陋习,才将自己调拨出太子府去的。

若是这般长久下去,虽然对他的前程无甚大碍,可是他与那波国的质女,便再无联系的可能了。

就一个弱女子,她的身份能藏多久?倒不如由着自己说破,恳请太子做主,将她许配给自己才是道理!

这么想着,秦诏也是下定了决心。

等到大帐里其他将军都退下是,他扑通一声朝着太子跪下,恳请太子挥退左右,他有话要讲。

太子冷冷瞟了他一眼,挥手叫左右下去后,才道:“秦将军有何话讲?”

秦诏咬了咬牙道:“末将有一事,一直隐瞒了殿下,今日便要说出实情,还请殿下肯宽恕成全。”

凤离梧的身子缓缓向后倒了倒,倚靠在高垫上问:“何事,说罢。”

于是秦诏便一五一十地说出了姜秀润女扮男装的隐秘。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太子的面色从头到尾都沉静如水,仿若山一般沉稳,眉毛都没有半丝跳动。

可是那表情却明显透着阴郁,活似化解不开的黑云。叫秦诏心里越发没了底气。

听他说完后,凤离梧殿下只问了一句:“你……在恭房里看到了她的胸?”

第51章

秦诏被问得一愣,无论从何种角度而言,太子这般问都太过孟浪。

要知道他方才可刚表白心迹,言明这是他钟情的女子。就算太子不同意,也不该这般轻佻地问他有没有看到波国质女的胸。

可是太子问了,他又不能装聋作哑,只照实道:“扯开衣服时看见了里面的裹布,才知她用这法子遮挡身材,不过那胸口雪白,脖颈纤细,一看便是女子……”

没等秦诏将话说完,凤离梧突然起身抬脚,朝着他的胸口狠狠踹去。

秦诏一个不提防,便被踹翻在地。

他赶紧重新跪好,太子这般反应也对,毕竟他知情不报,隐瞒了姜秀润这么久的身份。

可是凤离梧踹出这一脚却犹不解恨,当日在恭房里出来时,二人神色慌张的那一幕复又在眼前重演。

只让凤离梧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恼意,只取了一旁的马鞭朝着秦诏狠狠抽去。

秦诏也不敢躲,只硬生生地承着,被抽得浑身都在颤抖,一缩一缩的。

凤离梧抽得他后背皮开肉绽后,将鞭子狠狠扔甩在了一旁。

因为他这般尽出全力打下去的话,估计是会把这小子活活打死的。毕竟是秦家的子嗣,他还没有娶亲,总要给秦家留个传承的种子。

可是秦诏那等子没有边沿的绮念却要狠狠掐断。他掏出巾帕擦了擦自己的手,然后扔甩给秦诏,踹一踹他,示意他自己擦拭脸上的血痕。

然后凤离梧缓缓吸了一口气道:“你当真是吃了熊心豹胆,要将你祖辈的功德折损干净!既然早知她是女子,为何迟迟不报?却任由这等居心叵测之人潜藏在孤的身边!”

秦诏被问得哑口无言,只愧疚地低下头,痛哭出声道:“殿下,她不过是个被父王弃之不要的孤女,不愿入宫才被迫乔装,她哪里有那么多的祸心,若是有,也不会亲自解救了殿下您……”

凤离梧抬脚又将他踹倒道:“此时还不忘替她狡辩,当真是被女色迷了心窍!便要替你的父亲好好的给你收一收心,边防戍边告急,你却去戍边几年,想明白了再托你父亲告知于孤!”

秦诏此时全不管前程,哪怕被殿下贬官,也想求殿下松口将那女子赏赐给自己。

可是凤离梧哪里还有心听他的纠缠,只一抬脚儿便气冲冲地出了军营。

他生平喜怒不显露于色。

何况秦家是他的一大助力,他原是不该这么动怒的。

所以从军帐里出来,被冷风一吹,凤离梧的头脑也渐渐冷静下来,他顺着河沿走了走,问身后的侍卫时辰几何。

算一算时间,正是姜少傅散学的时间,便上了马车顺路接她回府。这让秦诏理智全失,害得他们主下二人失和的罪魁祸首岂可放过!

凤离梧决定,今日尽是剥了那东西伪装的表皮,看她如何再左右逢源,到处勾三搭四!

不过书院今日散学略晚,凤离梧到时,书院正在进行辨讲。

几大分院各自派出得力的辩手,在高台上依次雄辩。

丁院人才凋零,能充场面的只有姜秀润。只见她身着宽大的儒服,头顶三寸竹冠,眉眼飞扬,恰似少年风华正茂时。

今日的辩题,是立德立天下,这原是天下的正统,先生口中常有的口号。

可偏偏沐风先生却要学子分正反两个方向,进行辩驳。

一个是立德才可立天下,一个是无德也可行天下。

相比较而言,“立德立天下”更符合人之常情,好辩驳些。

可赶巧姜秀润运气不佳,抽中的却是“无德行天下”。

而与她对阵的天干分院的书生,不是别人,恰是上次沐风先生茶会时,卖诗下套的那一位。

此人名唤子瑜,原本与敬侯是远房的亲戚,为人好学聪颖,是天干分院的佼佼者。

原本与他对阵者,轮不到丁院的学子。

可是那公子小姜也不知施了什么下作手段,竟然换成了他俩对阵。

虽然上次捉弄公子小姜,乃是敬侯的示意。不过,子瑜这类天干分院的学生,本来就瞧不起丁院的门子生,所以当日暗亏了公子小姜,却并不羞愧,只当给这不学无术的异国质子一个教训!

而那金,他也没有归还,看那公子小姜有脸来要!

当时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公子小姜最后竟然弃用了他买的诗,而自己独做一首。

这诗意远超他卖的那一首,当真是令人费解。

不过子瑜觉得,定然是这公子小姜备下后手,又从别人那里买了的。

这种草包自己能拧出几两墨水?

这么想着,他对姜禾润的轻鄙之情更盛。方才与地支分院的学子对阵时,他恰好轮到与姜之对阵,只将那口舌木讷之辈,辩驳得哑口无言,引得天干分院的学子们哄堂大笑。

刚刚羞辱完了当哥哥的,弟弟却又来凑趣。

子瑜轻蔑一笑,连正眼都没有看向姜秀润,只接过自己书童端过来的茶杯润茶。

现在高台上剑拔弩张,凤离梧也是闲来无事,只隐在廊柱后,并没有打断学子的雄辩。

两人对阵,由子瑜先开头阵。他已经辩了几场,开篇之语驾轻就熟。

当他说完后,便轮到公子小姜承接话题,再由子瑜找寻他话语里的漏洞进行反击。

只见公子小姜将头微微抬起,环视台下的一众学子高声道:“成大事者,当忘小德,平天下,才显大德!”

这话一出,顿时引来台下嘘声一片。

那子瑜横眉嘲讽道:“依君之言,那辅佐明君的千古之臣,岂不是都是无德之人?难道君王平天下,要靠一群蝇营狗苟之辈?照这样看来,商汤应该弃伊尹,选妹喜一流,文王当弃姜尚,选佞臣费仲了!”

他的辩驳,引来台下学子的阵阵喝彩。眼看着局势对姜禾润不利。

可是公子小姜却不慌不忙,只将两手交叠放置在膝上的暖炉,朗声道:“无小德,是为了天下而为之,岂是妹喜费仲那等靠女色谗言而换取恩宠之辈?”

她缓了缓,又朗声道:“君是我们书院才学甚高之辈,史书看得多,引经据典的,说了在下也不懂。像我这等才疏学浅之辈,不敢乱引历史……”

没等她话讲完,下面便有人起哄:“读史不精,酒囊饭袋!莫丢人了,给我下去吧!”

随后一群人如潮水一般高呼,只压住了公子小姜说话的声音。

姜秀润斜眼看向那领头起哄的,抬手便将手里的暖炉狠狠砸摔了过去。

她射术高超,手里自有准头,只从那人的头边砸过,立时在后面的柱子上摔开,里面的炭星四溅,烫得几个起哄的原地跳脚。

一旁的浅儿向来是有眼色的,见小主子摔砸了手里的暖炉,立刻将自己怀里揣的,早早备下的汤婆子递了过去。

铁铸的粗苯东西,裹着粗布灌着热水,这要是再被砸中,必定被烫得满脸开花。

是以那几个被烫的骂到一半,就收了嘴,面带惊恐地看着姜秀润目露威胁慢慢举起汤婆子。

见台下终于一片安静,姜秀润舒爽地展了展眉,摸着汤婆子继续说道:“既然在下不通史,只拿今朝的事情来论……”

说道这,她挑眉恶质望向对面的子瑜,说道:“就好比君的祖上,原是跟随前朝袁振将军的帐前幕僚,阵前时见形势不对,投靠了当世与袁振对阵的流兵头目房叶……可是房叶遭逢了我们大齐的先祖皇帝,顿时被打得屁滚尿流,您的祖上见风头不对,怂恿部下砍掉了熟睡的房叶的脑袋,进献给了先祖皇帝,这才换来你们子孙后代的富贵荣华,大齐的一统天下……”

说到这,她故意顿了顿,伸长脖子压低了些声音道:“若是您的祖上一味秉承小德,忠心不侍二主,没有三易主公,又怎么可能辅佐真正的明君,大平天下呢?这样的表率,吾辈当学之!”

子瑜压根没想到这个异国质子竟然处心积虑地揭短,而且还是他祖上发迹的秘史。

虽则他祖上辅佐君主有功,不容辩驳,可近日若任凭公子小姜这么说下去,他的祖上岂不是朝秦暮楚,卖主求荣之辈!以后他在学子先生的面前,哪里还有脸面可言?

当下只气得面红耳赤,正待要大声辩驳。

那丁院助阵的窦思武却抢先敲起锣来,嗓门粗粗地高喊:“公子小姜,丁院之秀!辨得好!辨得妙!”

然后便是带着身后几个丁院子弟嗷嗷怪叫,犹如阵前叫阵一般。只把子瑜那尖利的辩驳声给淹没了。

子瑜气得不行,想要效仿公子小姜的举动往下扔甩东西。可以看带头起哄的是窦思武,便一缩脖子。

他这要是砸下去,那窦思武能将他堵死在书院里活活揍成肉泥!

公子小姜欣赏够了子瑜的窘迫,只眉眼飞扬,冲着台下一使眼色,那窦思武立刻得了将令一般,收起锣鼓,坐了下来。

这时子瑜才气哼哼道:“一派胡言,先祖乃是敬仰我大气祖皇甚久,一直潜伏贼营伺机效忠祖皇……”

没等他说完,姜秀润只一挥手,便命人抬来了陈年编简,这乃是帝王的起居注释,非一般人拿不到。

这姜秀润只随手掏出一卷,高声诵读先帝对身边人的训示。

其中一句,便是点评子瑜先祖的,说其人虽居功甚伟,却心思善变,不可立明正守信之位,驳回了让他出任刑部主司的谏言。

谁也没想到姜秀润竟然能拿出帝王起居注!

先帝爷都盖棺定论,说子瑜先祖心思善变,哪个还敢说他忠心不二,未曾背弃旧主?

一时间,众人望向子瑜的目光都略有异样。

那子瑜一个脸薄的少年郎,哪里受得了这个,竟然愤然起身,在丁院学子哄笑声里一路哭泣着下台而去。

姜秀润被浅儿搀扶着起身,只觉得神清气爽。

那被骗的金不要也罢!给脸儿薄的子瑜学兄将养身子吧。

经过这一次,子瑜学兄行走书院间,必定劳心费神,心力憔悴呢!

只是她这股子得意,还未及回味,便看见了立在长廊下,穿着黑狐大氅的殿下。

她的笑容一滞,立刻小步跑上去道:“这天寒风大,太子是立了有多久了?”

凤离梧军营的火气,此时不知为何,倒是消散干净了,只不急不缓道:“不太久,刚好看见你偷拿了府中幕僚为先祖著书之用而借来的起居注。”

这罪名可大了去了!

姜秀润赶紧道:“并非偷拿,而是特意在史官那报备记录后才拿的,书院的学子若经太子您的许可,便可借调无关机密的先帝圣言修写文章……”

凤离梧经她这么提醒,倒是隐约想起她前天的确是拿了什么借阅书籍的凭证要自己来签。

睚眦必报的狗东西,就是为了一口恶气竟然这般劳师动众!

第52章

心里这般想着,可大约火气都在军营里顺着那顿鞭子抽干净了的缘故,凤离梧觉得跟这样的女子,生不起来气。

望着这满脸堆笑,小心奉承的,又跟方才在高台上眉眼飞扬高谈阔论的少年有些对不上。

凤离梧一时也不说话,便这般看着姜秀润。

姜秀润也是有些心虚,没想到自己方才教训那子瑜的情形竟然被凤离梧看在眼中,也不自知殿下可否觉得自己心眼太小,不堪大用。

是以当凤离梧转身离开时,她亦步亦趋跟在了身后。

待回了太子府,又殷勤地在书房伺候着。太子写字,她便在一旁磨墨服侍。

只是书房安静了好一会,她磨墨时难免走神,眼睛望向窗外,不会瞳光便凝结了……

凤离梧慢慢抬起头,不动声色地往窗外望,除了下午时斜射的慵懒阳光,并无其他。

于是突然发声道:“君与秦诏私交很好吗?”

姜秀润其实是困了,下午那场辩论实在是耗费心神。

人实在是不能惫懒懈怠的。

想前世里,她正在浣衣局洗衣,整日不得清闲。

可是今世到了洛安城,没几天的功夫就入了太子府,虽则号称是幕僚,但凤离梧平日不甚用人,她一早便养成了下午睡上一觉的习惯。

是以当初入书院时,每每下午自修时,她便上下眼皮打战,想要囫囵上一觉。幸而沐风先生不管自修时学子的日常,她带着浅儿躲在书院的小书房里,也能香甜地睡上一觉。

这毛病今日又犯了,到了点儿,整个人仿佛凝固了一般,虽是坐着,却困极了。

当太子突然发声,她虽睁眼,却一时反应不过来,只呆呆地回望凤离梧。

那迷离的眼神……真是说不出的逗人喜爱。

凤离梧没忍住,一伸手,将她拉扯入怀,脸儿慢慢凑近。

当凤离梧那张俊美的脸儿越挨越近时,姜秀润的困顿也彻底被吓醒了,只一伸手抵住了他的下巴,结巴道:“殿……殿下想要作甚?”

凤离梧不动声色道:“君还没有回孤的话呢?秦将军为何与你这般的要好?”

姜秀润一听太子提起秦诏,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她疑心今日太子见了秦诏,那厮又在太子的面前说了什么风言风语。

可若秦诏道出了实情,凤离梧方才在书院时怎么会那么平静?倒也不像是压抑着怒火刻意强装出来的啊!

于是便抢先辩解道:“在下哪里跟秦诏要好?烦也烦死他了,便是不见才最好!”

凤离梧长睫微闪,冷声道:“是吗?可观秦将军的情形倒像是跟你好着呢!今日几次问起君,担忧你在太子府吃穿不好……”

姜秀润其实也纳闷,这秦诏是中了什么邪,竟然前世今生都对自己死缠烂打的,于是便闷闷道:“在下实在跟他不熟,也从未与他深谈,何来的要好?他坏倒是真的……太子是否被秦将军带歪了,对在下起了轻鄙之心?”

凤离梧看着姜秀润气得脸颊绯红的模样,倒是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答道:“并非被他带坏的。倒是因为君招惹了孤的缘故,总想亲你……”

大齐的太子殿下说话总是一本正经的,那张肖似女人的明艳脸孔摆着凛然不可侵犯的神色,说着想要亲吻人的话。

这种诡异总是让人不适地眨眼,疑心自己没有听出他话中的深意。

姜秀润也是如此,只微张着嘴,纳闷殿下在胡说八道什么的时候,他的唇附着了过来,却并非深入搅动,含住了她的嘴唇,倒像个顽皮的孩童一般跟她嘴唇相贴……

姜秀润深切知道,这是将自己和兄长性命尽捏在手的大齐储君,可是他为何要三番五次的轻薄自己?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想到这,被轻薄的气愤已经被一丝丝恐惧缠绕,她只能推开他,低低试探道:“殿下这么待我……可是觉得我像女子?”

凤离梧顿了顿,反问:“君觉得自己像女子吗?”

姜秀润不敢抬头看凤离梧的表情,只半低着头道:“在下……只庆幸自己不必是女子……若是女子,在下便是父王呈送出去的一道餐肉,味道甘美也许会让人食指大动,可是待吃得怠足时,再美味的肉糜也失了它动人之处,等到年老色衰,便是肉冷失味时,再无人肯顾,这样的一生,岂不是想想都可怕?”

凤离梧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却意外发现下午时,还在高台上高谈阔论嚣张跋扈的翩翩少年郎,此时却是泪意盈满眼眶。

那透着灵气的眼眸浸在水汽中,可见是真是怕极了,似待宰的羔羊一般绵软无力,竟然是说不出的让人心疼。

凤离梧一向冷硬极了的心,不知不觉中抽动了一下,原本想要剥掉她的衣衫,再狠狠羞辱责问她的心思早就没了踪影。

他用指尖轻轻揩拭了她轻滑下来的一滴泪,然后捏了捏她的脸颊道:“观你不像女子,倒像个孩童,说哭便哭,要不要孤给你请个奶娘?”

姜秀润细看太子的神色,真的不像是看穿了什么,心里猛地松了一口气。

方才,她真是怕极了,生怕秦诏与太子说了实情,而太子来与自己兴师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