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看在爱徒公子小姜的薄面上,沐风先生欣然同意。当然更打动先生的乃是这凤岚的聪慧。

小小的年纪,与他下棋的时候,竟然会设局做陷阱,狡黠得很,当真是有乃母风范。

沐风先生跟这孩子有眼缘,愿意亲自为他开蒙。

是以,进了书房读了圣贤书的宝鲤如今教起妹妹来也是摇头晃脑,一边走,一边贴着妹妹的小肉脸,小声耳语道:“雁儿真乖,走了这么久也不说累,一会哥哥教你写大字,再给你脸上画猫胡儿可好?”

雪雁对写大字没有兴趣,可是很喜欢哥哥给她画猫胡子,一听顿时咯咯地笑,回身在哥哥的脸上贴了个湿哒哒的么么。

宝鲤也学母亲平时的样子,在妹妹的肥脸蛋上落下了个带响的吻。

凤离梧拉着姜秀润的手,在湖边漫步。抬头是山清水秀,三月芳菲;低头是娇妻粉面樱唇,眼波醉人。

此时,娇儿在前面携手学步,身边时美妻得伴共享江山。凤离梧实在想不出,若是离了手牵的这个,自己会是过着怎样的日子。

想到这,便是环手拦住了她的纤腰,想要搂得再紧些。

不过姜秀润可会有些害羞,只推着他的胸道:“走在外面,又不是在宫里,这毫无遮挡之处,搂搂抱抱成何体统?陛下也当自己是稚儿无邪了?”

凤离梧觉得姜秀润此言有理,便是抬头望去,便看到湖畔修筑的一处水阁,当下便要挽着她前往,有了遮挡才好黏腻亲近不是?

姜秀润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朝着那望去,当略眼熟的建筑突然出现在眼前时,倒是身子微微一震。

这处水阁……先前是没有的。应该是她离开的两年间修建的。

其实在前世,这处却是早早便修建了水阁,水阁名唤“解忧斋”。因为环境雅致,饭食精致,望山望湖可以解忧,乃是姜秀润笼络京城贵胄女眷的常聚之地。

前世里,她多少次在这里呼朋引伴通宵达旦,多少次喝得酩酊,差点吐坏了肠胃?可惜忙到头来,却是母国破灭,兄长自尽的一场空梦。

有些心酸,一旦勾起不禁回忆。

更何况在这酒楼里,还有些让她死都不愿意回忆的一段隐秘往事。

转世重生时,那段似梦的记忆原本消弭殆尽,如今却被这熟悉的建筑勾引了起来……

凤离梧牵着她要往前走,姜秀润却急扯了他的衣袖道:“还是莫要去了,我们带着宝鲤和雪雁,怎么好去酒楼消遣?”

凤离梧却依然拉着她往前走,然后头也不回道:“那哪里是酒楼,不过是朕命人建的一处水阁别院罢了,建好后一直想带着你来此赏湖景,却没有时间,如今得了空,倒是可以去赏玩一番。”

今世这里竟然不是酒楼?姜秀润惊疑不定,便任着凤离梧将她一路拉拽入了水阁。

经历两世,水阁的功用不同,可是待得入了月门,这院内的亭台楼阁却是一模一样。

姜秀润只觉得头发根有些发炸,因为凤离梧说了,这水阁乃是他命人修建,那岂不是前世里“解忧阁”的背后主人……也是凤离梧?

她前世常来此宴饮宾客,一来二去,常客便仿若了主人一般。

她一次宴饮后,遣开了侍女,在湖边吹凉风,谁知脚下踩空,差点跌落水里,幸而那阁主也站在阁楼拐角处透气,正好一把拉住了她,只是气力甚大,当时她跌入了那阁主的怀中,竟然醉醺醺的半天没起。

后来那阁主将她安置在水阁之上的雅间安歇,倒是以礼相待,没有半分唐突的地方。

也是一觉醒来,她才发现自己在这酒楼歇宿了一宿。

她一个将军的外宅,就算夜不归宿,也无人来问,干脆命侍女跟宅里的管家胡编了搪塞之言,就顶过去了。

不过从此以后,她倒是与那阁主相熟,偶尔宴饮后不想回外宅,他还会陪着她一起下棋,闲聊那么一两句。

至于这位阁主的模样,姜秀润如今竟然想不起来了,只觉得他虽然身材高大,却相貌平平,无甚能让人记住的特征。就算用力去记,过不久也就忘了。

不过,这一个言语不多,极有涵养,而待她友善无非分之想的男子,在当时的姜秀润看来,竟然是极为可贵的。

那解忧阁,也成了她长袖善舞,费心经营之余,一处松口气的好去处。

那位阁主应该也是个经营生意的好手,在他这挥金如土的豪客喜好什么,竟然是记得清清楚楚。

她新近喜欢上了什么茶水,他知道后都能妥帖的备齐。旧曲子弹得无趣了,他默默准备了孤本摆在她歇宿长榻旁。酒水若饮得多了,一盏精心配制的解酒汤便熬煮好,静等着她服下……

如今再世为人,细细想来,那位萍水相逢的阁主竟是细心周到得令人不寒而栗。

可是当时的她却习以为常,不以为意。直到后来,发生了意外,才叫她猛然警醒,却后悔不及……

凤离梧入了阁楼,却并不知姜秀润因为重游前世旧地而内心翻腾起伏,只兴致勃勃地拉着她的手往里走,一边走一边道:“这里的图纸是一早就画好的,原本朕是太子时交代给暗卫,将此修建酒楼,方便收集些暗报的,不过后来,朕继位得匆忙,此处耽搁了许久,新近才修缮好,朕觉得这里雅致,就留给你赏玩之用。”

第184章

姜秀润的脸色变了几变,脑海当中陷入了几多的翻江倒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按照凤离梧所言,这解忧阁乃是凤离梧所授意,那么那个阁主又是谁?是那个凤离梧授意的暗卫部下?

凤离梧原本兴致勃勃,可转身见姜秀润性质不高的样子,便揽着她的腰问道:“是哪里不喜?朕命人重新布置了便是。”

她摇摇头,勉强一笑道:“只是觉得这处水阁甚是雅致,不知此间是哪个人掌管着日常?”

凤离梧回头看向跟随在身后的一个老太监,指了指道:“他便是了。”

姜秀润看着那位老公公笑成橘皮的脸,并非前世的那位阁主,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心底飘过一缕失望。

她今生虽然不会与那个阁主再有什么瓜葛,可那人倒是在前世里给了她几多让人关怀倍至的温暖,身在异乡别无所依的人,总是会贪恋这温度,而不顾自己是否会被灼伤,一时想起,心有些感怀。

既然入了水阁,自然是要在水阁里用餐。

宝鲤没有辜负他的小名,甚爱食鱼。而这湖里特有的一种小腮鳞鱼炙烤起来味道鲜美。

难得今日凤离梧空闲,不用对着湖水发呆,思索国事。于是命人备了钓竿,鱼饵,在端坐水阁的栈桥上临湖垂钓。

宝鲤也得了一根小钓竿,挂好了蚯蚓,坐在父王的身边有模有样地垂钓。过些日子,据说是母后的波国赶上的百年大祭,到时候,母后要带着他回去参加祭礼,所以他今日要多钓鱼,晒成鱼干,给舅舅家的哥哥吃他亲手钓的鱼。

而雪雁还小,到了时辰便要午睡,只在暖阁里沐浴着午后的阳光,香甜睡去。

姜秀润方才走得腿累,便坐在父子俩身后的高亭里脱了鞋履,舒展着腿儿望着远处笼着朦胧绿纱的远山发呆。

她此时所躺的的雕琢浮云出日花纹的梨花木靠榻,便是前世在这解忧阁最爱躺的那一张。眼前的景儿也是前世里应酬累了的时候,百看不厌的。

目光看过远山绿水,镜湖波光后,自然而然的,目光变落到了眼前一大一小两个背影的身上。

这湖里的小腮鱼的确是好吃。

前世时,她不过是一句戏言,只说从来未曾吃过刚刚捕捞上来的鲜鱼。那阁主便二话不说,亲自垂钓为她吊起鲜鱼切片为脍,沾着虾酱吃,味道真是鲜美极了……

想到这,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大的背影上。

也许凤离梧与那阁主一样,都是身材高大的男子的缘故,冷眼看去,竟是有七八分相似。

只是凤离梧一直坚持习武,肌肉紧实,看上去比较着那阁主要挺阔健美许多。不过话又说回来,前世里,凤离梧因为在猎场遇刺的缘故,身体一直不甚爽朗,照比现在也消瘦了许多。

就在她出神的功夫,那鱼儿上钩了。

凤离梧怕鱼尾拍打到儿子,便叫宝鲤退到一边,然后舒展手臂,猛地甩鱼竿收鱼线,在半空甩起个浪线,然后狠狠地将鱼儿“啪”地一声摔晕在地上,免得这种尾巴气力甚大的鱼儿跃起伤人。

这个动作看起来是行云流水一般的流畅,是一般人模仿不出来来的。

姜秀润却是那一刻看得身体僵直,动弹不得——这起杆摔鱼的动作,竟然是跟前世里的那位阁主一模一样!

那一刻,她突然灵光一闪想到,那个甚至想不起模样的阁主会不会是凤离梧易容假扮的?

若是真的……姜秀润心顿时翻腾了起来。

前世的那位阁主是位无害而善解人意的存在。

有多少次,当兄长不肯听她的劝告,又或者母国陷入焦愁时,她都会独自来解忧阁默默饮下一杯平复心绪。

与那阁主虽然不会倾谈自己内心的消愁,却也是引为知己,吐露些许的心事。

若是今世的凤离梧,这个与她相知相爱的男人,说个什么都无所谓。

可是前世里,她与凤离梧又是何等的关系?不过是上司与幕僚的外室。

更何况凤离梧一直不甚待见她这个妖姬。所以她实在是难以想象,凤离梧一面在人前作清冷状,背地里却改变容貌,给她端茶送水,垂钓献殷勤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最重要的是,后来那次醉酒,他倒是难得开口,跟她讲不必介怀她父王的薄情,世间总有些人,父母缘分浅薄。

当时讲的什么话语,姜秀润现在大抵是记不起来了,只记得当时听得是心潮起伏,一时又同病相怜之感,最后竟然是醉饮在了一处,她更是手推了他上了床榻……

大抵是喝得忘形,又觉得他向来谦谦君子,面对她波澜不兴的样子实在不像个男人,不过逗笑着他罢了。

可事实证明,这位阁主虽然看着干瘦,却也是个男人,腰间的力道狠着呢!

那日二人一时忘形,孟浪到半夜。她酒醒之后,也是觉得尴尬而后悔,只匆匆穿了衣服落荒而逃,再也不敢去那解忧阁了。

至于与他的这段,只当是酒意翻涌的一场梦,自己刻意地全忘干净便是了。

可是造化弄人,她前世里醉中邂逅的男子竟然是那个一直清冷矜持的凤离梧?

想到这,她再难控制自己的情绪,也不想去看凤离梧钓得大鱼后得意望向她的表情,腾地站起来来,快步走回自己休憩的房间,躺在软榻上平复自己的心绪。

不多时,凤离梧走了过来,坐在她的身边,摸着她的手问:“怎么了?怎的突然变脸不高兴了?”

姜秀润此时的郁气正是堆积得老高的时候,猛地伸手,使劲打了他伸过来的手道:“伪君子!”

凤离梧被打了手,可是心里却是莫名其妙。若换了旁人这般的抽风,他真是连看都懒得看,只吩咐人拖出去乱棍打死罢了。现在却少不得耐性子抱住她,亲着他的粉颊道:“是哪里惹你不高兴了?再说我哪里君子了?不是向来跟你赤诚相待吗?”

说话间便将手摸到了她的腰带,准备以“赤”相待。

姜秀润却是忍不住猛地一推他,有心去骂,却突然发现自己无从下嘴,只突然涌出了泪花,哽咽出声。

凤离梧这下子可无心再闹,只赶紧搂住她道:“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抹了眼泪?”

姜秀润也不回答,只窝在他的怀里哭,哭得凤离梧自己也是有些六神无主,竟是拿出了哄女儿的那一套,摸着她的腹部一边轻柔一边道:“可是肚肚痛,要拉臭臭?”

她正沉浸在前身的悲痛里,却被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竟是有些哭笑不得,只飞着眼泪捶打他的胸。

他环抱着姜秀润,温言道:“究竟是怎么了?”

姜秀润宣泄了一通,倒是有气力说话了,只哽咽道:“我问你,你若厌恶着一个人,却有刻意接近她,是为何?”

凤离梧皱眉听着她没头没脑的话道:“既然厌恶,为何要接近?”

姜秀润瞪眼道:“你若是想利用她,从她的嘴里套话,自然要刻意些接近了!”

凤离梧单手搂着她倒在床榻上,慵懒道:“你何时见朕刻意讨好逢迎过别人?若是要利用,自然往他身边送人插眼线,哪里要朕来逢迎?”

姜秀润被他说的堵住了,因为他说的全是实话,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凤离梧就是这幅清冷的模样。当初他少年时为了阻止端庆帝废储,在老臣面前长跪不起,已经是人生尊严的最低处了。

待得他羽翼丰满能搏击风雨时,再未低三下四地过。

可是种种的细节,都是表明前世里的阁主乃是凤离梧假扮,姜秀润耐受不住,只憋着气儿又问:“若你觉得一个女人太过妖冶,不是个好东西,却又为她端茶送水,陪着抚琴谈心,可是要牺牲色相套取些什么?”

凤离梧这次眉毛长挑道:“你若这般说,朕倒是当真会做……”

姜秀润只觉得胸口都堵塞得严严实实了,眼泪再次要流将出来。

前世里他并未顺遂登基,这里自然成了他先前所说搜集暗报风声的所在。而他刻意接近自己又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要套取什么关于秦家的情报?

正在她胡思乱想,越想越气的时候,凤离梧可再看不得她的眼泪,只抱在怀里笑着道:“你方才说的可不就是你?天上地下的,还有哪个坏东西能这般的折腾朕?这么做不过是追求窈窕淑女,想求得芳心罢了,有什么利用不利用的?”

姜秀润却被堵得无话,只恨恨道:“若是你属下的女人,你也这般殷勤小意?”

凤离梧觉得姜秀润可能是在吃哪个女人的飞醋。可是他如今,对于宫里的那几个视而不见,至于臣子们的亲眷,更是无说话的机会,自己又何时亲近了属下的女人,让她气得直流眼泪?

不过再问下去,姜秀润便又是闷嘴儿的葫芦不说话了。

不过总归是止住了眼泪。而这时宝鲤又在屋外高呼着让父王与母后快出来食他钓起的鱼,算是止住了这场莫名争执。

这一次踏青,让姜秀润心事重重而回。

第185章

不过因为返回波国大祭的日子临近,手里倒是有许多的事务要繁忙,倒是可以让姜秀润分散一下精力。

当初因为对抗戎国的胜利,还有安息的主动归附,波国的领土扩张不少,大大缓解了四面受敌的僵局。

今世的梁国,因为与大齐的交恶,处处受了牵制,压根没有前世里开始称霸诸侯间的勃然野心,收敛了不少。是以波国如今也算是国泰民安。

几年间的休养生息的政策,也缓解了民生压力,军队的重新整顿也大大增强了战斗力,以往亡国之态荡然无存,俨然是西北新兴的小霸主。

而波国女王的归来,成了牵动波国上下的大事。子民们都热切地期盼出嫁的女王归来,让他们重新感受圣女的慈光沐浴。

先前想到要离开凤离梧一阵子,姜秀润还有些依依不舍。可是自从因为“解忧阁”而无意间窥探了前世隐情,姜秀润的心里乱极了,反而觉得暂时分开,清净几日,梳理了心情再见面也甚好。

至于宝鲤和雪雁因为离不得母亲,也要跟着她一起返回母国,看着母后命人准备行囊也兴奋得很,只嚷嚷着要回去见舅舅。

凤离梧倒是发现自从踏青回来,姜秀润便性质不甚高的样子,只是她又不肯说是哪里跟他泛着别扭,就是在床榻上时,也有些不对劲。有时候竟然嫌弃他气力太大……

若不是他一直紧陪着她,当真是要怀疑这女人有了外心,别处有了情郎,便来处处嫌弃着他这个原配了。

所以当姜秀润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时候,只能无奈地去咬她的脸,问她若是力道轻了能止痒吗?

只问得她羞臊了脸,不肯跟他搭话,才接着又抱着她止痒。

就在姜秀润快要走的前夕,三郡的颓势终于显露,两岸的僵局有崩塌的迹象。

以窦思武为主导的先锋营,趁着少见的雾天,渡江进攻三郡外城,奇袭成功,扯开了三郡铁城的一道大口子。

凤舞见前城失守,心知若是再失二城,那么江线难受,凤离梧的大军将会渡江长驱直入,有如无人之境。于是连忙调拨的军队前去夺回失城。

据闻双方厮杀猛烈,前线陷入胶着之中。

姜秀润发现,准备跟她一起回波国的白浅有些心不在焉,几次跟她说话,都在走神没有反应。

看着白浅这般,姜秀润微微叹了一口气,她倒是知道白浅为何这般。

前线战事激烈,那窦思武在夺城之战中,负了伤。

只是凤离梧向来不愿跟她多提军情,免得她跟着忧思损耗精力,是以她也不知窦思武的伤势到底是怎么样。

可是一个前线将军若能向朝廷呈秉受了伤的话,大抵也不会是手指割破一类的轻伤。

也难怪白浅会担忧得神不守舍。

姜秀润知道白浅嘴硬心软,虽然先前跟窦思武撇得干净,可也是因为窦家的门槛太高,不好迈进的缘故,并非她真的对窦思武无情了。

所以当白浅经过深思后,向姜秀润请命要奔赴前线押运粮草时,姜秀润也是欣然同意了。

不过有人不能陪着她返回波国,有人却是拼命削尖了脑袋也要跟从。

那宫里的静嫔——田静儿对她这个皇后向来甚是黏腻。

姜秀润虽然几次给她钉子碰,可也不改初心。除了定时请安外,隔三差五在宫里的花园子也常能碰见。

满宫的人都知道,这位静嫔是打算走一走皇后亲宠的路数,那马屁拍得厉害着呢。

而姜秀润虽然先前刻意冷淡着田静儿,可耐不知这位姑娘一副不痛不痒的光景。

她以前在太子府里时,跟田静儿其实甚是交好,对她也无甚恶感,一来二去,便随了她了,左右也是闲在宫里头无聊,看她究竟是要干什么也算是消磨光景了。

而田静儿得了长伴皇后左右的机会,却似乎仍嫌不够,竟然苦求着要陪着姜秀润一起返回波国,一路上舟车劳顿,她也好跟着伺候汤水起居。

姜秀润含笑听了,倒是开口推拒了。

她回自己的娘家清闲自在,何苦来的还要带着个丈夫的妾一路跟随。

虽然凤离梧从来未曾沾染后宫里的燕燕莺莺,可是她作为女人的那一面,实在是难对这些女人心生欢喜。

是以姜秀润也很纳闷,田静儿倒是有多深不可测的心机才能如此这般对她小意殷勤。

有时候,她真是要被田静儿感动得差点失口,让她在凤离梧的面前露露脸了。

不过姜秀润梳理不明白,旁的人却是眼明心亮。

凤离梧处理了前朝的事情,便早早从御书房里出来,赶在他的秀润离开前,好好的陪一陪她。

可是待他走到御花园的竹林旁时,隔着宫墙的镂空的轩窗便看到了,他的皇后正跟宫里的一个嫔站在一处。

姜秀润正在香席之上的桌前铺展着宣纸临摹着眼前一簇开得正艳的牡丹,而那个嫔干脆屏退了侍女,亲自跪坐在席上,为皇后打扇。

这嫔妃们拍皇后马屁的事情,原本不值得一提,乃是稀松平常的小事,凤离梧本不在意的。

可是……当他隔窗而望,看到那个什么嫔望向姜秀润热切的眼神时,顿时脸色阴沉,略略顿住了脚步。

他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妃嫔会用这种露骨的眼神盯看着皇后的。

因为姜秀润贪图轻便,在宫里不耐戴着那些个金钗,偶尔会着轻便宽松,显得凉爽的男装。

她今日便是如此,一身宽松的淡烟色亚麻宽袍,外加一顶镂空的白玉镶嵌碧玺的头冠,头发高高梳起,当真是煞爽英姿。

而那个女人就用一种久不见肉的母狼的眼神,盯看着他的秀润,那种火辣辣的露骨眼神,分明是望向意中人。

而姜秀润非但不喝退她,反而画了两笔后,回头冲着她笑:“静嫔,你看我这画,同先前在太子府时比,可有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