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品连撒娇带放赖的要丁苏醉同意他去申小珉家里过夜。申小珉耐性好又懂得如何抓住小孩子的心理,早就勾引小东西陪他打电动了,丁苏醉只好同意,反正回家也是田典带孩子。

大家都在大厅里等车,耿寒这才提起勇气对丁苏醉开口,“小醉我们谈谈”。

大厅偏旁的小咖啡厅里,两杯咖啡,丁苏醉左手拿着小勺往嘴里送着面前的小蛋糕。耿寒看着,眼眶泛热,颤颤的伸出手去抓她的右手。“这只手怎么样”?

到底还是被他看出来了。

丁苏醉抽回被抓个正着的右手,风清云淡的说:“没怎么样,不还有左手呢嘛,你别往心里去”。

“你说这么多年你都在美国,过的怎么样”?他绝对不敢问他为什么没联络自己这话。

“挺好的,就是有点忙。…对了,我念了麻省理工大学,成绩还挺好呢”。丁苏醉一脸笑容的直视他,眼里没有一点额外的情绪,完全一别与阔别多年的老友重逢的样子。

耿寒想过,她可能会恨他、怨他、气他、无视他、不理他,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丁苏醉会这样与他相谈尽欢,甚至连孩子的事都半点没有隐瞒。好像对过往的一切都已看开,不是遗忘是看开。

这让他心惊,让他无措,让他没有半点信心能挽回。

他真的怕了,他想刺激她,提醒她曾经那一段过去的存在。

“我前几天去了奉贤,不是开花的季节可还能在那里找到你的影子”。

“是吗?说起来我还欠你一副画呢”。

耿寒心又软又疼的揪成一团,她的手恐怕再也不能画画了。

“小醉,别气了,跟我回家好不好?我哪也不去,天天在家陪你,我给你做饭,我都学会了”。他像以前一样撒娇、耍赖,他不相信她不再爱他。

“别闹耿寒,…我接个电话”。说着丁苏醉站起来,接起响不停的手机。一边应着一边看手表“好吧,在门口等”。

普普通通的白色小衬衫开着两个扣子,正规的银灰色一步裙裹的她小巧的屁股微翘,两条嫩生生的小腿匀称细长,平跟黑色小皮鞋脚面裸在外面,卷卷的长发及腰用大发夹松松一夹,丁苏醉一副中规中矩的职业白领装扮。

耿寒听着她接电话时低声细语的回答,看着他细长的手指撩起额前散落的碎发,她漂亮的额头饱满,发际线生的不高不低。耿寒想她最适合露出额头的发型。她好像比以前略胖了点,小脸的婴儿肥却没了,凭添了几分妩媚,皮肤一如继往的好,清纯中透着妖娆的小女人,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个小毛头。

这么想着她,想着,想着…。于是,就在这光天化日、人声喧闹的大厅里变的面红耳赤,嗓子干紧的——硬了。

丁苏醉接完电话回到座位上说了声对不起,突然看到耿寒不对劲忙问:“怎么了”?

耿寒哪还敢直视她,“没事”。双手插进裤兜往前合拢,老是干这蠢事儿。

丁苏醉曾和他有过将近两年的亲密,两人几乎寸步不离,他所有的丑态她都见识过,他是什么德性,她比他自己还清楚。

了然,心里喷笑,“我还有点儿事先走了,改天再见”。

耿寒看她起身,也顾不上什么丢不丢人了,伸出手就拉住她“小醉别走…”低沉性感的嗓音。

“…跟我回家吧,我任你罚好不好,…你,不想我吗”?一边说着一边靠近,呼出的热风吹在她耳里,那是她最敏感的地方,拉着她的手悄悄往自己身下探去,他在诱惑她。

丁苏醉抽出手,淡淡笑了,“我倒是不介意来一场婚外艳遇,可我怕你接受不了,小三儿必竟不好当,况且今晚我真的约了人,你就别再为难我了,再见”。

艳遇?!还,还婚外?!?还说她自己是小三儿?!

她不会是以为他真跟蒋晴有什么吧!!!!蒋晴就是个搞破坏的,早跑了。

回过神时丁苏醉已经走到了大门口等车。耿寒无视大厅里把视线往他身下撇的眼神,三步两步窜出去,又一次扯过她的手,“小醉,你听我解释,我跟小姑…”。

“呵…”笑声。

耿寒眼神‘唰’的扫过去,想杀人。

一辆‘卡宴’车窗急急的落下,车里的人双手举过头,双眼无辜,“别,别动怒,我只是来接人”。田典又无意的扫了一眼耿寒的下面,拿着一件外套走到丁苏醉身边强憋着笑给她披上。

“来啦”。

“嗯”。

“那走吧”。说完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对耿寒说:“这是田典,我丈夫”。

丈夫?!

耿寒发现,自从认识丁苏醉之后,自己常常处于一种无意识、无反应、大脑一片空白的状态。她最擅长的就是一个猛雷一个猛雷的往他身上抛,毫不手软,砸死为止。

小三?!!原来说的不是她,而是二傻子他自己。

原来田品的田是这么来的!

田典?!田品?!两盘菜?!

她竟然敢结婚?!

她竟然敢让他的儿子跟别人的姓?!!

他飞奔过去拦住已经起动的‘卡宴’。……

丁苏醉面无表情的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前方,无视田典耗子般贼嘻嘻的笑,良久,女王一样的赏了一个字:“放”。

田典摇了摇头,“苏醉,你不淡定了”。

“靠,碰到那么个没皮没脸的你淡定的了?…”

说完还不解气,接着骂,“妈的,还想领我回家?我滚他娘的,当这七年不存在啊,老子又不是自来水,收放自如。…田典我跟你说我最烦他这劲儿,以为装疯卖傻耍耍赖皮就能、就能…”。说着说着哽咽不能语,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滴,“凭什么他那么理直气壮,他竟然眼睁睁的看着我死”。

刚才耿寒拼了老命拦下了车,还不轻不重的被撞了一下,满脸委屈恶狠狠的对里面的喊:“丁苏醉,你就是结婚也得给我离,你不离我就死给你看”。

田典多少年也没见她这样过,忙把车停到路边,搂过她。“我知道苏醉,我都知道,你委屈,可是你还爱他”。

“我早就不知道什么是爱了”。

“也许连你自己都以为不再爱了,可是你的心跟本不能跟着大脑的指令。你见到他可以表现的风清云淡,可是他一说软话、表现出亲密你就会崩溃。…苏醉,我对李特就是这样的,一次次的失望又一次次的原谅,我曾经去看过心理医生,一点办法都没有,这是本能”。

田典叹了一口气靠向椅背,“我早就认命了”。

深夜寂静无声的公路旁,一辆‘卡宴’里,两个受伤的人互相低泣,互相安慰,相依为命。

二道街坐落在B市城北最繁华地段的一条老巷子里,早些年因为这里龙蛇混杂,聚合着全市所有见不得光的勾挡而成为本市最有名的红灯区。

上个世纪末期,全国的严打风暴袭卷了这里,不长时间内就被铲平,整治。现如今摇身一变成人人们津津乐道的美食一条街。

说是街肯定就是脏乱破,拥挤的小巷里到处是乱七八糟的破房子,拆迁的传言不下上百次,可次次都是空穴来风,为什么呢?谈不拢呗。政府干涉,那里多出刁民,而且又是个寸金寸土的地儿,一般公司吞不下,吞得下的又怕有风险。丁苏醉接手丁氏后最大的一个挑战就是拿下二道街这个钉子工程。

丁氏内部例会上,丁苏醉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本来就是一做软件的,现在跑来跟人盖楼,这算不算脑力工作者降级了呢。

“这块地政府打算拿出来公开招标,我们得到内部消息,非常可行”。眉眼清浅的男子,无论何时没有半点情绪外露。这人是许前程的胞弟,家逢巨变后忍辱负重留在丁氏做着不大不小的职位,目前安份守已。

“许前进”?

“对不起,是Jack”。

“好,Jack,你知道因为政府介入,这块地情况复杂,而以我们公司目前的状况来看根本吞不下这么大一块肉”。

“这不用担心,我们只要找到一个实力强大信誉良好的外援合作,不仅可以减轻负债,银行贷款方面也不会有问题”。

“看,问题又来了,我们公司名声一向不好,B市里有实力的公司有几家愿意与我们合作的,这个强有力的外援从哪里找来”?

…………

董事会成员一阵交头接耳,嗡嗡声顿时连成一片。

许前进看火候差不多了,从资料袋里抽出一份报告,“这是在美国新上的市的环语公司,背后实力雄厚,而且我去接触过他们,非常有意愿与我们合作”。

“我并不反对做这个项目,只是对于合作的事情,我希望有更多的公司可供选择,当然最好是本地企业”。

丁苏醉放了话,把笔往桌面上一扔,“今天就这样,Jack把这块地的商业价值及规划,还有公司的流动资金做份详细的报告给我,散会”。

这件事情之后隔了不久,申小珉就特意来丁氏找上了丁苏醉单独细谈。意图很简单,于氏愿意跟丁氏合作共同开发二街道这个项目而且态度坚决,丁苏醉一口回绝。

“小珉,丁氏内部非常复杂,你实在没有必要来扶贫”。

申小珉笑了,既不邀功也不反驳,“你当我公事也好扶贫也罢,痛快应了就是,你接管丁氏后办的那几个小案子,还不足以可以令你在丁氏立足,这个项目做成,你的地位也就定下了,以后在丁氏的日子也好混些”。

丁苏醉手指扣着桌面,也不开口,思考了半天,忽然笑了,往后一用力,撑着桌面站起来,“申小珉,你不会对我余情未了吧”。

半真半假的口气,带着调侃,绝对是故意挑衅。

申小珉心脏缩了一下,“就算我对你余情未了,那有用吗?苏醉你这么聪明,当然知道我求的只是你幸福”。

“呵呵,这就对了嘛”!她必须护着于氏,不能给申小珉讨麻烦。

“答应我,如果为了我的幸福,那以后就别再提合作这件事,我有办法”。

忙了一整天,还没等走出公司大门,丁苏醉就被蒋舟的夺命连Call叫去救急。急吼吼的赶到蒋舟说的地点。女厕所?丁苏醉一脑袋冷汗啊,不会是上厕所没带纸让她来给送纸吧。

周小山夹着根烟,悠闲的倚在厕所门外的墙上,丁苏醉一看到他笑了:“哟 ,真是稀客啊”!

周小山绅士般的掐灭烟,笑着点点头,“不客气”。

“来送纸”?

“来捉人”。

“呵,什么时候耗子变成猫了,看来我错过不少精彩啊”!

周小山不怒也不怵她:“如果不想我把你在丁氏背后搞的那些小动作告诉耿寒坏你好事的话,最好马上把她给我揪出来”。

“如果你不怕我顺水推舟把她推给孙寨让”。丁苏醉扒了扒碎发,“当然可以继续留在这里”。

两簇火花在空中交接,劈啪直响。

周小山沉默半晌,权衡了一下,转身走人,这女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丁苏醉看着他走远,回身敲了敲女厕所的门:“出来吧,周小山走了”。

半天,蒋舟才把小脑袋伸出来。“真的走了”?

“出息”。丁苏醉挤了进去,“你俩倒底怎么回事”?

“…他在追求我”。蒋舟半天吐出这几个字。

丁苏醉有点意外,依然保持面瘫,半嘲讽的说:“那你没去烧香拜佛”。

|听完这话蒋舟不出声了,却挤出了几滴眼泪。

“这,你哭啥?你贱啊,当初追着人家后屁股跑,现在终于如愿了装什么矫情”。

“苏醉你不知道”。哭的越来越汹,“大嫂临死之前把我托付给了他,从那之后他才开始的…”。

周春娜一年之前死于肝癌,那是个折磨人的病,周春娜被疼痛折磨的不成人形,最后那一个月基本上是依靠杜冷丁度日,其实硬挺着不过就是想多陪蒋一可几日。解脱时,就连蒋一可都替她松了一口气。

“那你怎么打算的”?拿出几张纸巾来给她擦眼泪。

丁苏醉的性子粗所以从小到大的女性朋友并不多,可以说蒋舟是她最好的朋友。蒋舟看起来硬气也坚强,可实际却是又软弱又没用,丁苏醉有点心疼她。

“苏醉,我早就死心了,就算他不是因为大嫂我也不会的”。蒋舟把头靠向墙,双眼迷茫。丁苏醉也不知道怎么劝她,在这方面她不是高手。

可是一想起周小山那副欠揍样,恶狠狠道:“你怎么就看上那个混球了呢,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周一上班,丁苏醉头疼,前一天晚上田典从申小珉家里把田品接回来,因此已婚身份被揭开。

申小珉倒是没说什么只是高深莫测的看着她。她特别希望申小珉问为什么结婚这一类的话,这样就可以把真相告诉他,对他她愿意真诚以待。和田典婚姻的真相她没有准备对任何人隐瞒,只是人家不问她也不能上赶子说啊。

起身去给自己冲一杯咖啡,喝咖啡的习惯还是跟田典学来的。以前跟耿寒在一起时他只喝矿泉水,从来不用杯子,直接对瓶吹。她年际小爱睡懒觉,每天早上耿寒都是用嘴把水渡过来叫她起床,清咧甘甜的水伴着他的舌细腻的搅入她的口,一口接着一口恋恋不舍,纠缠粘腻,直吻到苏醉清明耿寒失控。

手背一阵灼热,丁苏醉忙关了热水。早已被藏好的记忆最近总是频繁的涌出,这样真的不好。心里烦燥,丁苏醉很看不起现在的自己,连水杯带咖啡一起扔进了纸篓里。

秘书敲门,告知蒋氏派来人等在小会议室里。

丁苏醉推门进去看到来人时,心里一沉。

耿寒一身正装站在窗边背对着她。听到开门声,回过头来面无表情。

要比装像他还真不是对手,丁苏醉不动声色的坐下,手一抬,示意他请坐。

耿寒坐定。

她今天穿着一条短款红色的窄裙,腰间一条黑色的宽腰带,普通的白衬衫扎在裙子里,袖口挽到手肘处。

把眼别开不敢看她。

丁苏醉看他那样儿,眯着眼笑了,“耿寒,有事儿吗”?

“咳”耿寒不自在的咳了一下,转入正题。“我是代表蒋氏来跟你们谈合作的。关于…”。

“等等…”丁苏醉阻止他再说下去。“我不记得丁氏跟蒋氏有什么合作案”。

耿寒忍下怒气:“有新的合作想法,是关于…”。

“哎,再等等…”又被打断。

“就算有新的想法那也应该是崔允或孙寨让来谈吧,再不济也得周小山啊!你,行吗?…”丁苏醉一脸挑衅的贱样,耿寒差点扑过去修理她。

这是赤果果的歧视。

耿寒念的书不多但脑子极灵活,坏点子一堆一堆的往外冒。过去丁苏醉赖皮不过他时就给他出奥数题,他做不出来,就被嘲笑成中学生水平都没有的半文盲。耿寒通常都是把她按床上一顿教育,最后还洋洋得意的说,在床上他是博士后水平。

“绰绰有余”。

这些日子耿寒想来想去不对劲。那天晚上,田典的反应实在不正常,只有想法儿接近她才能搞清楚状况。

蒋一可对他一系列驴唇不对马嘴要来蒋氏帮忙的提议举双手同意,反正蒋氏有实力,随他可劲儿折腾。

“那入正题吧”。丁苏醉打断他的沉思。

“是关于城北二道街那块地,我们调查过觉得利润可观,非常有与丁氏合作的意向。”这几天崔允都在给他恶补。

丁苏醉沉默半晌,“据我所知,蒋氏完全有独自承办的能力。与人合作?这没必要吧”。

耿寒喝了一口水,有点紧张,他不是内行多说一句都有可能露馅,想了半天:“风险太大,…况且盯上这块地的不止是你我两家,我们需要有一个合作伙伴”。

“合情合理,不过我一个人决定不了,得通过董事会决定”。

“得需要多久能定下来”。

“下星期吧”。

“…好”。

丁氏就这个合作案专门开会研讨,最有实力并且有意向的合作公司有两家,一家是蒋氏,另一家是许前进提过的那个在美国新上市的环语公司。

最后董事会呈一边倒的架势倾向于蒋氏,这完全在丁苏醉的预料之中,蒋氏有实力而且有黑背景。

得逞一般的笑了,最后一锤敲定,与蒋氏合作共同开发城北二道街,好戏正式拉开序幕。

丁苏醉看着‘咕咚、咕咚’喝水的耿寒,无力的直叹气。合作案定下一个月了,没事耿寒就往丁氏跑,还时不时的把她约出来颠三倒四的说着计划,这不是赶鸭子上架——逞能嘛。

口干舌燥的说了一大堆,丁苏醉连个反应都没有。

耿寒突然意识到,现在的丁苏醉眼泛精光,深沉内敛绝不再是当初那个无欲无求只要他的小女孩。

他现在完全相信丁苏醉能力无限,只要她想做的没有不能行的。

而丁苏醉此时却盯着他的领带心思飘远了。

以前最恩爱甜蜜时丁苏醉也不爱花耿寒给的钱,不是自尊心作祟,而是她的物质要求实在不高。耿寒气的跳脚,让她出去随便刷,不求最好但求最贵,说自己挣钱就是为了养媳妇儿。丁苏醉被他磨的实在没法,就提议说给他做家教教他画画,他按小时付钱给她。

耿寒当然乐意,于是他就成了她第一个学生。

她教他素描,教他调色,教他对光,做他模特。

他没啥天份也不上心,却独独对画她有着格外的偏执,常常把她摆弄成各种造型一画就是几个小时,认真的很。几个星期下来,越画衣服越少,越画越下流,后来干脆不画了,说想画*****,又没有参照物,不如拍下来慢慢研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