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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林初的话里我能够感觉到他是开心的,他脸上也始终带着笑容,只是那样曾经纯粹的笑容里,似乎有了一些含义。

我想去了解、去探究,可又怕因为自己的急切,破坏了这种隐约的、迷梦一样的感觉。

我心跳着想,再等一等吧,等那种感觉明朗清晰,或许有一天,他林初愿意告诉我,我能住在他隔壁就是他开心的理由,而支撑这个理由的原因是他喜欢我。

然而,我还没有等到那一天,帛央老家突然来人了,是她母亲,这就意味着,我将不能再死皮赖脸挤在她那间小公寓里。可是,我能去哪儿呢?我妈前一天打电话来让我回家,我还将话说得傲雪寒霜,我说:“在你和爸同意我毕业后可以不去银行上班之前,我是绝对不会回家的。”

我爸在那边直接抢过电话:“乔嫣,你这是威胁谁,你不回来就永远别回来了。”挂断前我似乎听到了他和我妈的争辩声,我知道我妈不忍心我在外面受苦,他们给我安排在多数人眼里靠谱又稳定的工作,无非也是希望我永远活在他们的保护之下。

可是,当时的我没想那么多,不是骑虎难下,而是心里憋着一口气,从头到尾没有想过要回家。我决定找个酒店先住着,在和帛央说这件事之前,在微信上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当时已经成为朋友的林初。林初说:“那你总不能一直住酒店吧?”

我叹气:“可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林初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把我房子借给你住,我这边是两房两厅,可以让你住一间,反正我也不常住这里。”

“你是说你现在一个人住的两房。”我极力掩饰住自己的惊喜,问道。

“没错,我本来打算留一间书房的。不过你要住过来的话,我把书稍微清一下就可以了。”林初声音平淡地说道。

“那太好了。”像前一秒还在绝境里的人,后一秒踏进了宫殿,我激动得脱口而出,“林初,我真是太喜欢你了。”

其实,我是故意借这个时机跟他说这句话的,然而,那边连停顿缓冲的时间都没有,马上回答道:“朋友之间不用客气。”

帛央得知我要搬到林初那边住的时候,惊得张嘴可以吞下一个人造鸡蛋,她说:“这样不太好吧?”

我跟她解释道:“有什么不好,只是借住,又不是同居,大不了到时付他点儿房租。”

帛央脸上又挂起了担忧:“我还是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不放心你这么貌美如花的朋友我一脚踏进林初的贼船?宝贝,你真是对我太温柔、太体贴了。”我张开怀抱,把脸蹭过去。

“你误会了,我是不放心林初,他这家伙也不怕引狼入室。”帛央轻轻地推开我,笑着打趣。

我做出心碎的表情,说:“我们还能愉快地做朋友吗?”

我成了一个笑话

林初的家干净得简直不像一个男人的家。

刚开始搬去住的那段时间,我觉得做梦一样,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惊醒了这房子的原主人,也怕惊醒了自己。

二十几年来我还是头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有点奇妙的感觉。

然而,我的小心都是多余的,除了我搬过来的第一天,林初像个房屋中介一样带我熟悉了他家的格局和一些家具和电器的摆放位置之外,其他时间,他根本不在家。

他房间的门永远是关着的,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以找不到吹风机为由去敲门,没人应,我小心翼翼地旋了一下门把,发现门是锁着的。

忽然有点说不出是失落还是难过的感觉,失落是因为他一直不在家却从未郑重向我说一声,难过是他锁了门防着我。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心情沮丧,摸出手机打开微信,问林初在哪儿。

他告诉我,他这段时间不会回来。

我跟帛央说起这事时,帛央认真地看着我:“乔嫣,你怎么跟一怨妇似的。”

我听到这句话,忽然有点恼羞成怒,我说:“帛央,你这话什么意思?”

帛央被我的大嗓门惊得一愣,她平常一向用这种口吻和我说话,那是只属于亲密朋友之间的口无遮拦。

这个时候我真是感谢她没有搬一面镜子放我面前,是啊,我用行动证明了帛央的话:我像一个怨妇。

那段时间,我跟帛央也疏远了,我趁着我爸出去办案了,回了一趟家取衣服,我妈以为我迷途知返想开了,开心得不行,说要做我喜欢的红烧肉给我吃,我说不用忙了,我马上就要走了。

后来她看我出门,拉着我的手,眼含热泪,说:“乔嫣,你爸也是为你好,他嘴上硬得很,心里惦记你,你也惦记他,我刚刚看到你偷偷进了他书房。你说,你们父女俩非要这样吗?”

我听得有点儿哽咽,脸上却装得满不在乎地说:“妈,你别说了行不行,我赶时间。”

我妈终于放开了手,却痴痴地站在门口,目送着我义无反顾头也不回地将行李箱拖进楼道、拖进电梯。

她就一直站在门口,看着我,我不知道她在那里站了多久。

我妈说的没错,我是进了父亲的书房,他一向不允许我进他书房,可我记得我有一张合照就放在他书房的桌上,我想拿走那张合照,让他知道我回来过。但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在他桌上看到另外一个人的照片。

林初。

那一瞬间,真的只有一瞬间,我的脑海里涌出无数念头。

我爸是个警察,他手里有一个人的照片根本不足为奇,无非是那个人犯了事,成了他要调查或追缉的对象。

思及此,我的心底不由得起了一阵寒意,我想起林初把房子借给我住之后,一直没有现身,我至今不知他人在何方。我想起他那上锁的房间,他有什么秘密需要隐藏,越想越觉得可怕。

我赶紧拿出手机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不出所料,关机。

我心事重重地回到住处,拿出钥匙打开门,发现林初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回来了。他还是那个模样,衣着光亮,容顔俊朗,可是我却觉得,他有一点儿非同寻常的憔悴,我突然松开行李箱,飞快地奔过去一把抱住他,哭了起来。

他没有回抱我,而是用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我的头,只一下,问:“乔嫣,你怎么了?不要哭,我最怕女人哭了,有话好好说。”

我说:“林初,你跟我走。”

林初轻轻地推开我:“你说什么?跟你走,走去哪儿?”

“不管去哪儿,反正离开这里。”我停止哭泣,像做了一个天大的决定一样郑重地说。

“乔嫣,我不知道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冷静一下。”林初帮我把门口的行李箱提进来,送到我房间,他说:“谁一生不遇到点事情,我最近也遇到很苦恼的事情了。逃避不是办法,拿出勇气来面对它。”

他这样说,我更加笃定了我的猜测,凝视着他:“林初,你为什么不肯听我的,你不走会有麻烦的。”

林初这一次直接不理我,他拿起放在电视机旁边充电的手机,开机,然后拨通了帛央的号码。那天晚上帛央陪着我睡,我却一直没有睡着,我一会儿猜想林初究竟犯了什么事,一会儿想如果我爸真的抓走他该怎么办。想着想着就开始哽咽,帛央知道我没睡,可是她问什么我都不肯说,最后,她也不问了,只是轻轻地搂着我,说:“没事的宝贝,没事的。”

我看着天渐渐地亮起来,心中充满了恐慌,我甚至想打个电话问问我爸,可又怕他从中发现什么线索,所以最终我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咬紧牙关,即使对最好的朋友也不发一言。

然而,那一晚,我流过的泪真真切切,悲痛也真真切切,后来回想起来,一切都像个笑话。

从我喜欢这个人这刻起,我就成了一个笑话。

是最好的包容,还是最大的残忍

林初终究不肯离开这座城市,帛央却要回家了。

她母亲这次过来就是专程来接她回去的,其实认识帛央这几年,我们有过几次深夜谈心,她简单地和我说过她的事,关于她第一次见我那天为什么明明流着眼泪却要对着电话笑。

她说她喜欢一个人,却因为自己的任性,害他家被盗,他最疼爱的妹妹出了意外,深深地伤害了他。

她没有脸面对他,逃到这座没有他的城市,永无止境地思念他,一听到他的消息就会忍不住流泪。可是她不愿让她妈知道这些,所以才故意对着电话笑,以示自己过得很好。

她说这些年,她渴望回家,又不敢回家。

最终,她的母亲不忍思念之苦,千里迢迢亲自来到这里要将女儿接回去。

我突然想起了我的母亲,虽然我们在同一个城市,可是我却因为不满他们的庇佑而执意不肯回去,我忽然觉得自己特别残忍。

帛央说:“我到底还是要回去了,乔嫣,我就是特别放不下你。”

说这话时,她眼里的不舍都凝结成了晶莹。

当时林初也在,对于帛央的离去,他似乎也有不舍,他对帛央说:“既然放不下,就不要走,可以在这里扎根下来。”

“怎么能不走呢?我的故乡不在这里,我的父母渐渐老了,他们只有我这一个女儿,他们将一生都奉献给了我。”她说着别过头,不让我们看到她的眼泪,可是过了一会,又回头向我,“乔嫣,你也是,别跟亲人较劲了,他们多爱你啊!”

“我知道。”我双眼一热,忽然抬眼看了林初一眼,发现他眼睛也湿湿的,我猜他想说:帛央,其实你可以把父母接过来的。

他没有说,因为我说了。

帛央摇了摇头,说:“再见,你们要好好的。”

末了又嘱咐林初:“林初,帮我照顾乔嫣。”

林初似乎点了一下头,似乎又没有。

送完帛央之后,我坐林初的车回去,没错,林初开一辆本田车,我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向朋友借的。

就像我不知道回去之后,会有一个人在我和林初的家门口等着我。

“爸!”我看到我爸的第一反应是用力推开林初,我说,“林初,你快跑。”

我爸不愧是做警察的,他很快就看到了我,还好林初跑得快,我暗自庆幸,我爸像是怕我逃跑般一把捞住我的手臂,说:“乔嫣,快跟我去医院,你妈妈病了。”

我的心蓦然就沉到了冰河里。

肺炎,不过还好不算重,我握着我妈的手说:“妈,过两天等你出院,我也去把东西都收拾了,搬回家住。我现在觉得在银行上班也没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