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离开,还是留下来,大抵今天能做出决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借着薛定之口,说了点自己想表达的东西。

也不敢引用太深的东西,议论太多不知是否会被和谐的话题,所以暂且举了点耳熟能详的例子,不涉及我国和当局。如果看文的宝宝里有信教的,也请相信我对任何宗教都没有恶意,薛定的言论仅仅针对于犯下罪恶的战争制造者。

另外,我对乔恺和童小姐这一对也是越来越爱,爱得深沉哈哈哈。忍不住加了戏份。

今天大肥章已经超字数了,剧情留到了明天。

这章干脆来一次所有留言都发红包吧,免得之前有遗漏。

晚安,亲爱的姑娘们~

第50章 与你同在

第五十章

早晨七点半, 薛定开着祝清晨租来的小破车,晒着刺眼的太阳出发了。

他拎了只塑料口袋, 上车后递给朱清晨。

袋子里装了一瓶牛奶,一只三明治。

“怎么每天都是三明治?”祝清晨接过来,窸窸窣窣打开袋子。

薛定开着车,看都不看她。

“有的吃就不错了, 睡懒觉的人没资格挑三拣四。”

她笑两声,咬了一口,发现还是和往日有所区别。

薛定人懒, 但作息规律, 一日三次必定按时吃。所以他一边挑了最方便的三明治当早餐,一边也换些花样, 比如前天是黄瓜腌鱼三明治,昨天是培根生菜三明治,今天是番茄片煎蛋三明治。

咬一口,浓浓的蛋黄流淌在全麦吐司上。

祝清晨笑着看他,夸了句:“我们薛大厨真是人帅手艺佳。”

薛定目不斜视,“只是手艺佳?”

“你还想我夸你点什么?”

“比如天赋异禀之类的。”

“你是指哪方面?”

“夜里,房事方面。”他镇定自若。

祝清晨:“……”

起太早, 又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 她很快打起呵欠来。

薛定说:“你先打个盹。”

她一边说别啊, 哪有你开车我睡觉的,一边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没几分钟就睡过去了。

薛定失笑。

大概一个多钟头功夫, 小车抵达约以边境的侯赛因国王桥。

薛定停了车,看一眼还在熟睡中的人,没有叫醒她。

他下了车,在海关处付离境税,又将护照递去检查。

一系列手续完成后,才又回到车上。

经过海关时,祝清晨醒了。

约旦军人逐一核查护照、签证,然后放行。

祝清晨问:“你要带我去约旦?”

薛定点头。

这次也没再卖关子,言简意赅说出目的地:“我们去扎特利。”

扎特利,名字听起来很耳熟。

祝清晨思索片刻,硬是没想起来这是什么地方。

薛定看出她的茫然,顿了顿,解释,“扎特利是约旦境内最大的叙利亚难民营。”

她一愣。

薛定要带她去难民营?

难民营,这三个字对每个人来说都耳熟能详,但真正见识过它的人却少之又少。多少人一辈子在新闻里报纸上看见它,却终其一生不知它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

祝清晨心情复杂地看向远方。

太阳明晃晃的,毒辣又狂妄,烤得人心都有些焦躁。

正午左右,小车抵达扎特利。

所谓的难民营,是约旦政府为了援救叙利亚,为饱受战火侵袭、无家可归的叙利亚人民建起的临时居住点。

扎特利难民营是2012年建起的,短短四五年间,接受了十余万难民,他们大多来自于叙利亚战火最激烈的中南部省份。

车停在黄沙遍地的荒漠上。

薛定:“到了。”

祝清晨睁眼看着车窗外的一切,竟不敢相信这就是传说中的难民营。

辽阔的黄沙地上,数以万计的白色帐篷破破烂烂地立在那里,几乎看不出那布料原本的颜色。

而在难民营的最外围,是一圈密密麻麻的隔离网,高达两米。

螺旋铁丝上布满尖锐的铁刺。

她怔怔地下了车,看见薛定对守卫的士兵出示了记者证、护照,以及相关证件。

穿黄绿色制服的士兵看了他一眼,又仔细核对了祝清晨的照片。

最后点头,用生硬的英语说:“e in.”

走进那圈隔离网时,她没有来打了个寒战。

约旦是个气候炎热、缺水暴晒的国家。

她才刚走进隔离网,不远处就刮起一阵风,荒漠地带的黄沙倏地被风卷起,飞扬直上,铺天盖地朝人席卷而来。

她猛地用手遮住眼睛,仍是被尘土迷了眼。

眼泪止不住往外流。

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她侧头望薛定。

薛定却好像知道她想说的话,一边望向远处,一边说:“这个难民营,本来只能容纳六万难民,但自从叙利亚开始内战,每天都有超过五千的叙利亚人民成为无家可归的难民,源源不断涌入约旦。如今这里的人数已经远远超过了当初的预算,所以难民营不断向边缘扩展,大部分帐篷都搭在了约旦沙漠地带。”

风停了。

两人的衣服上、头发里都蒙了一层黄沙。

祝清晨失神地看向这片地带。

破破烂烂的白色防水布料搭成了简易的帐篷,每一个约有三四平米。顶棚上写着联合国的英文名,印有已经模糊的联合国国徽。

数不清的人穿梭在其间。

女人悉数穿着黑色长袍,从脖子到脚捂得严严实实。她们带着头巾,面容早已被风沙侵袭到看不出原本的女性特征。

有老人坐在帐篷外面,了无生气地看着漫天沙尘,衣裳破破烂烂,几乎衣不蔽体。

几个孩子踢着一只易拉罐,裸着上身,只着看不清颜色的短裤,嚷嚷着她听不懂的话语从面前跑了过去。

祝清晨问薛定:“这就是难民营?联合国就是这么帮助难民的?”

她看过汶川地震发生后,我国建起的灾区临时居住点,灾区人民居住在简易房内,吃着政..府送去的盒饭,就是这样,大家尚且感叹在那生活的艰辛与酸楚。

可简易房,总要好过这破烂不堪的帐篷千百倍。

薛定没回答,带她往前走。

靠近大门的左手边,停了几辆卡车,难民们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候生活物资的发放。

他立在一边,对祝清晨说:“约旦政//府接受了来自联合国和欧洲各国的经济援助,定期为难民提供饮用水、食物和生活用品。”

不时有难民操着生涩的英语,一个一个往外艰难地吐着单词。

发放物资的士兵摇头,生硬地回答说:“No.”

接着,是一连串的no。

两旁站有数十名全副武装、手持机关枪的守卫,虎视眈眈看着难民,维持秩序。

薛定说:“那个老太太说,她的女儿怀孕了,一人份的口粮吃不饱,希望能多要一份。”

祝清晨:“……他们不给?”

“嗯。”他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他们不给。”

“为什么不给?不就是一份口粮吗?肚子里的孩子就不是人了?”

“因为在这里,所有资源都是稀缺的。国际援助再多,多不过张口等待食物的难民。约旦每年有四分之一的政//府预算都用于维持难民营,早就苦不堪言了。孕妇只吃一人份的口粮,至多营养不良,但第二份口粮给了她,就会有一个人挨饿,一点东西都吃不上。那个人,可能会死。”

祝清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薛定带她往前走,有的帐篷门帘都没了,路过的人可以毫无阻碍地看见里面的光景。

黄沙地上,铺有一方狭窄肮脏的床垫,四五个孩子睡在上面。

他们人挤着人,全都面黄肌瘦。

做母亲的就坐在一旁的沙地上,用头巾当扇子,给他们扇风。

“明知养不起,为什么生这么多孩子?”祝清晨怔怔地看着他们。

薛定似乎早就等待她问出口了。

看她片刻,他轻声说:“你以为是她想生的?”

约旦国力有限,不可能把无限的军队派入难民营里,维护这里的秩序,也因此,难民营里混乱不堪、缺乏法纪。

大量的妇女在这里被人当做泄欲的工具,也许是被同为难民的同胞们,也许是被怒火冲头的士兵。没有人会关注她们的精神世界,没有人在意她们的感受。

活着,似乎已经是难民们最大的奢侈。

“有的妇女甚至会为了多要一点生活物资,心甘情愿成为性//奴。不管是被迫还是自愿,这种状况在这个地方都已经无法遏制,几乎成了最可怕的常态。”

“这个地方位于半荒漠地带,漫天黄沙,蝇虫聚集。所有生活必需品全靠配给制,远远算不上充裕。五六个人共住一个帐篷,用着一张常年不洗的床垫,饮用水能解决饥渴已经难能可贵,根本没有机会洗澡。”

约旦缺水。

自己人尚且不能享有充沛的水资源,又如何会大量供给给难民营里的人?

薛定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帐篷外面一个面容枯槁的妇女。

“很多人也被卖给约旦本地人做临时妻子。因为穷,因为没有指望,有的家庭会贱卖家里的年轻女子,偷运出难民营,把她们嫁给富商。所谓临时妻子,没有任何法律保障,仅仅是以廉价交易的形式卖给约旦富人,以供一时享乐。等到被人抛弃,又只能回到难民营里,或者因为违反了这里的规定,连难民身份都失去了,只能被遣返回叙利亚。”

他们经过一个水洼,坑里充斥着不知是地下水还是哪里蓄起来的水,水洼不大,还不足十平米,坑里皆是褐色的泥水。

孩子们争先恐后拿着塑料桶抢水,有的跳进去洗澡。

大人们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竟也没有上来抢。

还有孩子跪在泥水里,贪婪地俯身喝着那充满泥沙的水。

祝清晨几乎不忍看,猛地拧开头,收回视线。

薛定说:“你跟我来。”

他带她轻车熟路走到一个帐篷边上,掀开门帘。

帐篷里坐着个五十来岁的叙利亚男子。

薛定跟他打招呼:“Hello, Ahmad.”

那男子坐在沙地上,面前是几块碎砖拼凑成的“茶几”,“茶几”上摆了一本破旧的书,书上标有很多符号、笔记。

叫Ahmad的男子朝薛定笑了,“Hi, Xue. Glad to see you again.”

他问薛定带了他要的东西来没。

薛定从帆布背包里拿出两本英语初级学习的课本,递给他。

祝清晨站在门帘外看着这一幕。

直到薛定又寒暄几句,拒绝了男子的邀请,没有过多停留,又转身走出了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