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珊哼道:“生下来又让你家老婆天天带人喊打喊杀来抢吗?“

王承孚舔着笑脸:“不会的,你好好安胎,谁也不敢动你一根汗毛,明天我就陪你去医院再好好检查检查,你这个年龄了,一定要格外小心。”

“你是不相信我是吧?不用你信,直接挂堕胎,省得我怀着孩子,斗不过你们。”

“好好好,我信我信,我怎么会信不过你?不检查就不检查,千万别动气,生气对孩子不好。孩子虽然是我的种,那也有你一半基因不是,想想家乐,当年要不是我拦着,你现在能有这么活泼可爱的儿子?”

“你不用对我花言巧语的,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不会信。”

“不信我,你也要相信你肚子里的孩子啊,张总怀孕,谁敢再给您添堵。我回头就去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说,叫他们滚蛋。再说,你也不希望他们再来骚扰你吧。”

张玉珊气呼呼出了门。

王承孚拿着那张化验单对着窗外的阳光一边看诊断字样,一边哼着小调,心情极好。

第66章 漩涡(上)

裴樱坐在张玉珊外间秘书室里。

张玉珊雷厉风行走进办公室,瞧见桌上一份文件,看了看上头标签,轻轻揭过,扬声叫裴樱进来。

“把这份文件给温总送去,就说苏总不同意。”

温总就是温世安,裴樱来公司一个多月,先前一直忙于新员工培训,封闭式培训拓展一直未曾与公司各部门有过深交。最近抽身回来上班,才知道温世安竟担任了天明集团的副总裁,也从张玉珊处耳闻过温世安担任天明科技的独立董事的一些事迹,按道理上市公司独立董事不应参与公司运营,以便保持中立态度,公正客观地替中小股东监控。近几年各大上市公司疯了一样聘请官员担任独立董事,许多企业聘请的是退休官员,企图利用他们过去丰富的人脉“资源”谋取私利,而一些有实力的,更是明目张胆聘请在任官员,这样对获得政策倾斜更为有利。天明集团董事长王承孚是人大代表,又与官场渊源颇深,这才出面邀请了温世安担任“独董”。去年全省发文清退官员独董,温世安干脆从官场隐退下了海。独立董事不能担任上市公司职务,他便化名叫steven的一位香港人,伪造简历,加盟天明集团高管团队。

裴樱拿到那份文件态度有些不自然,张玉珊知道她在想什么,懒得管她。

关于温世安的事,裴樱早先已被张玉珊训过,此时不敢不从,拿着文件朝温世安办公室走去,心内忐忑不安,不多时却又回来了,心口放下一块大石: “温…不在办公室,秘书也不在。”

张玉珊微一沉吟:“那你就放他桌上,给他打电话,说苏总不同意。”

那文件是从苏正则办公室退回来的,关于和子公司关联交易问题,子公司不仅存有王承孚股份,大部分股份是独立董事温世安的,几乎可以看做是温世安的私人公司,但经过一些微妙处理,表面上看不出来,却经不得细查。如今各大上市公司普遍存在关联交易的现象,但天明科技接连两年亏损,早已惹得证监会,审计署盯上,最近证监会查得严,温世安的这项目是历史遗留问题,苏正则不肯批示,几经流转又回到他那儿,因案子的经办人是张玉珊,他才差秘书给张玉珊退了回来。不过杨明慧跟裴樱说得十分清楚,苏总不知详情,无权批示,现下张玉珊却又如此指挥,明显传岔了话,裴樱也不知道该不该汇报。

裴樱哪敢给温世安打电话,懵懵地捧着手机打算发短信,写了却又改,张玉珊了解她,等了一会儿走出来,扣扣她的桌子:“发了没?”

“还没有。”裴樱拿着手机。

张玉珊手臂一伸,将手机拿过来,看了看她的措辞,改了几个句子,而后在后头加上裴樱的落款又递还给她:“上了这么久的班,怎么还这么笨,编条短信都不会,名字都不给人家说,谁知道你是谁?”

裴樱接过手机。

“发吧。”张玉珊飘回里间。

裴樱战战兢兢瞧着自己的名字,正在选接收人,张玉珊从里头伸长脖子催促:“快点发。”

裴樱手一抖,便按下了发送键,许是太过紧张,她发过去才看清楚,接收人竟然选的是苏正则,这一下彻底晕了。

经过张玉珊排版编辑的内容与苏正则秘书反馈的内容截然不同,这话却是她手机里发出来的,接受对象竟还是苏正则,又落了自己款名,这下真是要作死。

已自投罗网,裴樱不敢再把内容转给温世安,心里忐忑不定地等待着。等待苏正则来找自己算账,等待他把这事告诉张玉珊。

张玉珊这日莫名其妙心情大好,待到下午,给裴樱车钥匙,指挥她去车库车里替自己取份文件。裴樱却是一整天揣着份七上八下的心,跑到停车场,翻了半天才找到张玉珊的文件。满头大汗从驾驶座里退出来,抬头却见隔壁不远处苏正则和司机也从车里出来。

张玉珊与苏正则在公司都有高管专享车位,离得不是很远。

裴樱做贼心虚,慌得不知如何是好,恨不得有地洞可钻,抓紧文件袋往电梯疾走。

苏正则吩咐司机:“你先上楼。”

随后却瞧着裴樱背影,轻声道:“给我站住!”

身后快步过来的司机听见这话有些怀疑,忍不住回头,见苏正则盯着裴樱,这才多瞧了她几眼,老板就在身后,也不好过多窥探,到底进了电梯。

裴樱脚步迟缓,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背心一片冰凉,手心冒汗,不知该怎么办。

“上午杨明慧是怎么跟你说的?”

“我…”该怎么说,如果说短信发错了,恐怕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而且就算信了,她又如何交代篡改回复的罪名?

“不管是威胁还是报复,这一招未免太低级,起码先找个替罪羊将自己摘出来。”

那人站在身后,身材高大,离得那样近,无形中一股威慑力逼人而来,她低垂着脸,未及回答。

那人又缓缓开口道:“给人做助理,不是让人当枪使,哪天赔进去,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时,不远处驶进来一辆小车,开着大灯往高管车位这边来,两人迅速分开站成两边等那车经过。待车驶近,裴樱看清楚驾驶座的温世安,略有些惊慌,也顾不得苏正则,急急忙忙往电梯去。好不容易等来电梯,刚进去,门正待阖上,外头忽然伸进来一只大手,将将掰住电梯门。裴樱盯着那只刚劲的手背,心猛地一跳,门立刻重新打开,面前赫然立着苏正则和温世安。

温世安浮起笑容:“这不是张总新来的助理吗,来公司多久了,不认识苏总吗?怎么也不等一等苏总。”

早前裴樱跟着张玉珊参加过高管会议,温世安早已见过她。

“…”裴樱思考措辞,一边腾出大片空间以便那二人进来。

“刚跟苏总在聊什么呢?一见我就散了,没打扰到你们吧?”

裴樱脸色苍白:“没聊什么。”

苏正则一脸铁青,盯着电梯顶上,温世安暗笑,这才收了声。

等上了一楼,停顿间隙有人进来,裴樱也不管没到层,门一开赶紧从那两人身后钻出来,远离电梯,这才松了口气,心情紧张又怕碰见张玉珊,不由找了个消防通道,在负一楼坐下。心里乱极了,也不知道应该找谁说?徐燕如不行,张玉珊是拿不准的,可她又抓不到重点…

消防通道人少,平日却是各类男同事的抽烟场所,时间一长,通道里总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烟臭味。而负一楼的消防通道更是因阴森荒凉,看多了鬼片的办公室白领一般不曾涉足,她被熏得起身,刚上了半层楼,听见楼下传来一个男声,那人像是正在讲电话。她听见那人开头说的名字,将将住了脚步,安静贴墙躲着。

“温世安的事你别管,那个混世霸王,现在谁都不敢沾。温启乾现在风头正劲,一整个领导班子都是他的同学,省委被温世安堵得水泄不通,没有他的允许,一只蚊子都休想飞进去,我们先别把人给得罪了。”

“违法,他当然知道违法啊,他连化名伪造简历这种事都干得出来,你当他不知道啊?张玉珊当年怎么坐的牢?要不是王承孚胆大包天,违规操作,能把她送进去?这些事,他们心里都有数,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但千万别把事情揽上身。温世安是混账,但人有个好爹,王承孚和张玉珊都不敢管,只把责任往苏总那儿推,你且等他们上头怎么个说法吧。”

那人说完,脚步轻响,却未上楼,似已离开通道往停车场去。

裴樱这才松了一口气,在里头再忍了一阵,想了想,不管张玉珊如何交代,仍是按照先前杨明慧的说法给温世安发了条短信,如实表述了苏正则的反馈。短信发出去才又觉得闹心,未及多想,张玉珊的电话已追了过来,语气不悦问她拿个文件怎么还不回来。

裴樱轻手轻脚出了消防楼梯,刚回到办公位,温世安的短信回复就来了:“我知道了,但还有些事情不是很明白,想请教一下裴助理,你先过来一趟。”

语气有些虚浮的客套,命令之意却不容置疑。

裴樱把文件给了张玉珊,又吞吞吐吐:“温…温叫我过去。”

张玉珊头也不抬,语气严厉:“好好说话,温…温什么?人没有名字么?”

“温世安叫我过去。”

“温世安是你叫的吗?”

“温总叫我过去。”

“去就去呗,办公场所,他还能吃了你不成?”

裴樱被张玉珊骂了出来,敲敲门,温世安叫她进来,瞧见她开门,在大班台后抬头:“哦,你来了啊,正好,麻烦裴助理帮我倒杯水。”说着指指桌上的杯子。

饮水机和冰箱搁在一旁,这人竟仍拿自己当保姆,不过在天明集团,男权社会,女人附庸其上,唯一的女副总裁张玉珊天天被人诟病。其他女秘书们又个个花枝招展,巴着自家高管,盛气凌人,鼻孔朝天,除了少数人,谁都不给好脸色,给得势的高管端茶倒水这种事简直是信手拈来的基本功。

裴樱无奈,端了水杯去饮水机接水,刚回来水还没放稳,温世安已经伸手过来,却没碰到水杯握在她手背上,裴樱手一抖,开水如数翻在自己手上。

她忙甩了甩,温世安连连道歉,一边扯纸给她一边替她擦,手指拂过她手背,轻声笑:“做过保姆,手指还这么嫩,倒挺会保养的!”

裴樱忙触电一般扯回手来。

温世安似笑非笑瞧她:“怎么搭上苏正则的?也给人家做过保姆?”

裴樱警戒道:“温总,这里是办公场所,请您说话注意点!”

“不用紧张,你说对了,这是办公场所,我不能把你怎么样。”说完仰靠回办公椅上,歪着头端详她片刻,点评道:“你这人吧,看起来一本正经无趣得很,却总让人心痒痒,又懂招惹厉害人物。一个保姆穿这身职业装也挺能糊弄人,这才来了多久,就给苏正则甩脸子,你不错啊,故意的吧。”

裴樱道:“您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张总那边叫我过去有点事要处理。”

“少拿那臭娘们吓唬我,就是王承孚亲自来,我又有何惧?”骂完后才又和颜悦色瞧着裴樱:“把你调过来给我当助理怎么样?我叫张慕梅给你涨工资,再给你介绍客户。你跟那姓吴的我早听说了,我这边的项目保证比他的大十倍还不止,你要是愿意,我也不会比王承孚待张玉珊差。”

裴樱道:“温总,我敬您是领导,请您说话放尊重点。您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说着她欠身推门出去。

“站住,你就是这么跟领导说话的?”

裴樱根本不理他。

温世安不好跟出去,用力捏着那只水杯,指骨发白。

第67章 漩涡(中)

家中不太平,张玉珊平日就算来公司也总记挂着孩子,都是匆匆忙忙处理完公务往家跑,这日竟高枕无忧坐在办公室里忙到深夜,裴樱自然不能走。二人打电话叫小食堂送了饭菜上来,吃过饭继续埋头苦干,一直加到深夜,将近晚上十二点张玉珊又接了个电话嘱咐裴樱自己打车回去,自己有事先出门,匆匆忙忙车钥匙也没带便走了。

裴樱收拾收拾,刚下楼,张玉珊又打来电话,嘱她带上公司“企业网银”回家。

裴樱翻了半天没从她办公桌里找出来,给张玉珊去了个电话,那人又让她去车里找找看,她依言取了钥匙下去停车场取东西。

晚上十二点多,公司停车场空旷无人,路灯没精打采地,唯有高管区几辆车没走。

裴樱从车里翻出U盾,关上车门,落了锁从车阵中走出来,便瞧见温世安靠在一旁大柱子跟前双手抱臂不怀好意朝她笑,不一会道:“成天叫我对你放尊重一点,你却每天穿得这么紧绷绷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你有尊重过我吗?”

裴樱的衣服大多是捡了张玉珊剩下的,张玉珊比她稍高,骨架却差不多大,原先在狱中就经常换穿衣物。张玉珊爱穿职业装,一件件白衬衣,面料精细,腰身掐得极准,胸口鼓鼓囊囊,只是自从生了孩子便瘦成了一把骨头,衣服撑不起来,给裴樱却是刚刚好。

裴樱四顾,竟不知这人几时来的,她捏着钥匙,脑子里飞速运转着。

五分钟后,中控室值班同事忽然注意到停车场监控录像有异,却也不敢带人下去,紧急给行政部领导打了电话,不知是不是太晚那头人睡了,无人应接。事情紧急,他只好给张慕梅去了个电话,张慕梅叫他随时关注,她马上想办法。

公司人都知道,温世安虽然顶了个虚衔,手中却掌握大量人脉,朝中又有人,轻易无人敢得罪。可此人在公司名声极差,常收到投诉,各个部门长得稍微有些姿色的年轻小姑娘都接到过这人的骚扰电话,约去看电影吃饭,私下里动手动脚。女同事们对他是倒尽了胃口,背地里给他起名叫“瘟神”。张慕梅想了想,裴樱虽然是张玉珊的人,可王承孚那人的做派却不敢苟同,她最后却还是给苏正则去了个电话。

苏正则挂断后在办公室里巡视一圈没找到趁手的家伙什,也懒得再找,进了电梯径直摁了负一层。

出了电梯,已听见些响动,他捏紧拳头。温世安已不在停车场,不知何时将人拖到了柱旁的小仓库里,苏正则绕了一圈,找到仓库,顺手从地下捡了个纸箱和大扳手,便走了过去。

自从苏同海去世,王升孚倒台,温世安凭借其父权势,在天明集团横行霸道、作威作福,公然在停车场做出这等龌蹉事,也不避讳。

仓库纸箱堆中,温世安摁着裴樱,已将女人身上衣物撕得稀烂,裴樱从先前的哭喊大骂渐渐变成了小声惨叫哀求。苏正则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将纸箱往温世安头上一套,咬牙拿着扳手没头没脑雨点一般挥打起来。

温世安被打得跌在地上,毫无反手能力,不多时已没了反抗迹象。裴樱反应过来,苏正则却仍旧红着眼,发狂一般连踢带踹。裴樱怕出事,忙自身后扯住他,苏正则手猛地一挥,裴樱被他挥得跌出去,头撞在一旁墙壁上,再缓缓沿着墙壁瘫在角落。裴樱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却不敢吱声,苏正则这才像是回过神来,微微镇定了下。

裴樱蹲在地上,双手抱臂,企图遮挡支离破碎的衣物。

苏正则扔下扳手,扯了扯领带,脱下西装,往裴樱后背一扔,铺天盖地落下去罩住她整个身子。

裴樱在西装里瑟瑟发抖。

苏正则冷静了一会,拾起地上扳手朝门外走去,方走了几步,又回头冷声道:“还不起来?”

裴樱这才颤巍巍地站起来,捏着西装裹住自己,跟着苏正则进了电梯。

到了一楼,苏正则没再管裴樱,出了电梯,一转身进了监控室,里头值班同事吓得脸色发白,苏正则问他:“录像在哪?”

那人起身关闭监控,从电脑里调出视频记录,苏正则将那带子改了个名,删除清理完毕。刚起身,想起什么来,干脆又清除了好几个监控视频。

临走丢下一句:“给他打120。”

同事点头。

苏正则走到门口,手扶在门把上,忽然想起什么,回头道:“知道怎么说吧?”

那人道:“知道,监控器坏了。”

裴樱惊慌回到楼上,幸好夜深无人,她匆匆进了办公室,脱下西装检查,身上衣物多处撕裂,怎样也拼不齐整。她这么乱了一阵子这时办公室门口忽然晃过一个高大的身影,一瞬即逝,却是苏正则上楼来,裴樱怔怔瞧着那件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心情极为复杂。

办公室里没有备用衣裤,若是穿了那件西装回去,被张玉珊瞧见了,保不齐又要问东问西,那双火眼金睛或许不用问也能认出衣服主人。她心里乱极了,不得已,却还是裹了那件西装回家。

打了个车,回到别墅,掏出钥匙开了门蹑手蹑脚上楼,幸好张玉珊在书房,她回了房间,脱下西装藏进衣柜,又脱了身上被扯烂的衣服。这时,张玉珊忽然火烧眉毛门也不敲推门进来:“怎么回家也不来找我,‘网银’带了吗?”

裴樱慌忙抱住胳膊,挡住胸前风情。

张玉珊狐疑地望着她,忽而瞧见她额头伤痕:“你头怎么了?”不待裴樱答复目光已落到她床上那被扯烂的衣物上。

裴樱怕她查看,顾不得害羞,赤着身子把衣物胡乱塞进衣柜:“在路上摔了一跤。”

张玉珊瞅了衣柜里头一眼,目光转回她胸前,笑得意味深长:“你身材确实挺好的。”

裴樱迅速套上睡裙从包里拿出U盾递给张玉珊。

张玉珊忙着办事,未再多加追究,终于离去。

翌日晨起去上班,张玉珊一边开车一边往身旁那人头上猛瞧:“怎么突然剪了个刘海?”

裴樱不自然地拨弄两下,打开遮阳板上的镜子探看,一边转移话题:“是不是剪坏了?”

张玉珊看了她一眼:“你到底想干什么?”

裴樱越发不自然:“我就是想换个发型。”

一进办公室就听见有人来找张玉珊八卦,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瘟神’昨天晚上十二点被人打晕在停车场,连夜拨了120,肋骨都让人打断了,现在躺在医院发脾气,闹着让行政部调监控记录。”

张玉珊笑道:“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不知道,到现在也没查出来,你说巧不巧,监控记录最近一段日期每天的都有,偏偏昨天晚上的监控器坏了好几个,愣是没拍到,姓温的都快气疯了。对了,等会人事部那边组织人过去医院探病,你去不去瞧瞧热闹?”

张玉珊道:“你先去忙吧,我这边还有事,再说吧。”

女同事们对此人厌恶已久,听闻此事,个个大快人心,奔走相告。

待那人走后,张玉珊招来裴樱,却半天不说话,翻了好一阵文件,这才不经意地抬头地看一眼她的齐刘海,又低下头去:“你头上的伤不是摔的,衣服是被人扯坏的吧?”

裴樱垂头依旧企图抵赖:“不是。”

张玉珊心里已猜出端倪,却依旧笑睨她:“我说怎么忽然起了换发型的心思,老实说,是谁干的?”

裴樱心虚不已:“真不是我。”

“我还没问干什么,你怎么就说不是你?”

“…”裴樱这才后悔莽撞了。

“还给我装,昨天晚上十二点,就你一个人去过停车场吧?那么晚了,公司应该没剩下几个人,你衣柜里的那件高级西装是谁的?监控室的视频是随便谁都动得了的吗?你挺行的啊!”

“你…”裴樱习惯性地去玩挽了下中分的刘海,才发现早已被自己剪短,“别和人家说。”

张玉珊瞧见她这副模样本还待再说几句,总裁办那边派人过来请:“张总,去慰问温总的队伍要出发了,您有空一起来吗?”

张玉珊挥手:“知道了,你们先去,我开自己车过去。”

温世安出事,人事部和总裁办这边都召集了代表,组织了车辆过去探望,那人走了,张玉珊还待继续审裴樱,温世安的秘书又在外面敲门道: “张总,温总说想请裴助理去一趟医院,他有些事情想请教裴助理,车子就要走了,我想来问问裴助理今天上午有空吗?”

张玉珊道:“知道了,我会带她过去的。”

那秘书却不肯走,不敢催促,却在门口徘徊来去,似要守着她们出发才肯罢休。这尊瘟神在,张玉珊反正也说不了话,遂拿起包和车钥匙叫了裴樱:“你不用等了,我们自己去吧。”

那秘书跟着她们一起下楼,裴樱站在公司大门等张玉珊的车,秘书上了车中巴车徐徐开出,张玉珊的红色小跑车紧随其后。

张玉珊一边开车,忽想起什么,噙着笑回味:“别和人家说,别和谁说?苏正则?温世安?还是王承孚?”

裴樱心绪烦乱,又怕她嘲笑,低头瞧手机:“最好都不要说。”

张玉珊终于大笑,意味深长瞟她一眼:“长出息了!”

到了人民医院,二人跟着大部队一起进了病房,裴樱躲在最后面,照例是一番慰问,鲜花水果摆满一屋子。下午大家还要上班,略待了待,便跟着人事部领导纷纷撤去。

一忽儿熙熙攘攘的病房又只剩下几个人来,裴樱再也无处可藏,温世安被层层叠叠的纱布包裹,若无其事地热情招呼他们入座。

张玉珊托词公司还有事,暂时先不坐了,以免打扰温总休息。

温世安道:“张总,上次裴助理给我送过来的那个文件,我还有些地方没弄明白,我想问问她。我现在都残疾了,把裴助理暂时借给我帮个忙,你不会有意见吧?”

一旁有人道:“温总,您都已经这样了,公司的事也不急在这一时三刻,慢慢来。”

“我听说有人传这公司是我的,说我借职务之便明目张胆损害其他股东的利益,身为独立董事却不能履行职责,这罪名可大了,还是早点弄清楚好。”

张玉珊回头瞧了裴樱一眼,笑道:“这点小事我怎么会有意见,小裴,你好好照顾温总。”

裴樱面色微变。

张玉珊又对身后苏正则道:“苏总回公司吗?我车刚来的时候刹车有点问题,不敢再开了,想坐你的车回去。”

苏正则点点头,带着司机一行三人下楼去。张玉珊进了电梯,电梯缓缓下行,她偷空瞅了瞅那人,却什么都瞧不出来,忽而觉得拿不准。

等到了医院门

第68章 漩涡(下)

等到了医院门诊大楼前的停车坪,苏正则似才想起些什么道:“张总,我忽然想来我明天出国,今天还有点事情要处理,暂时不去公司,可能不能送你回去了。”

张玉珊笑意盈盈:“不妨事,那我打车回去吧。”

苏正则又道:“你上个月放我那儿的预算,我看过了,没问题,你可以叫裴助理去拿。”

张玉珊依旧不动声色:“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