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脾气还挺犟的。还给脸不要脸了这是?”醉酒的男人酒意上涌,从身后,猛地推了易晚栀一把。

易晚栀被他推了一把,踉跄了几步。她也被惹得有些怒意了,说:“先生,放尊重点,这里是酒店,并不是你的私人场所。”

如果换在以前,易晚栀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甩这个人几个巴掌。只是时不同今日,她没有任何倚靠。又或者说,她才是那个可能会被甩巴掌的人。

“他妈的,一个酒店的货色敢这么说话,真是长了胆了。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啊,我可是吴氏企业的少东家!”醉酒的男人也怒气翻滚,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杯红酒,直直地泼到易晚栀的脸上。

红酒的味道,浸润到易晚栀的嘴里,她从没有用这种方式喝过酒。

“先生,好了好了。喜怒喜怒,是我们的员工不懂事,不好意思了…”酒店经理闻讯而来,轻巧地拉住醉酒的男人,用眼色示意易晚栀离开。

易晚栀会意,默默地转过头去。此时,她的头发也沾上了红酒,湿漉漉地贴在脸上,看起来狼狈极了。这时候,易晚栀真想钻进地洞里,只可惜没有地方给她钻。

转身的那一霎那,她大厅的一角,有人正意兴阑珊地坐在沙发上。因为刚才的闹剧,大厅里的人已经走了大半,却惟独只有那一个人坐在那里,就好像旁观了所有事情一样。

易晚栀用酸涩的眼光,看了那个人一眼。她本来是无意去看的,只是那个人的身影太过熟悉,太过刺目。所以,她才会忍不住张望了一下。

只消一眼,她就恨不得立刻死去算了。

因为,那个人是江崇。

她狼狈地落荒而逃,没敢再去看一眼。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坐在那里,是不是旁观了整个过程。

她只知道,自己真的是好丢脸。

而他,交叉着手臂坐在那里,也从没有过插手帮她的意思不是吗?她想了想,又觉得释然了。江崇从来都不是江致,对于她易晚栀,他永远扮演的,是冷眼旁观的角色。

她想,即使她溺水即将窒息而亡,江崇也是不会朝她伸出一根手指的。

易晚栀仓惶地离开后,江崇也同时站起了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制的一样。寸缕之间,没有丝毫的余地。与此同时,站在他不远处的助手孙正清也迎面而来。

江崇理了理袖口处的纽扣,对孙正清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吴氏企业最近跟我们签了一个开发案是吗?”

孙正清思考了一下:“是的。”

“马上撤资。”

江崇说的漫不经心,然而孙正清却听地有些心惊。他犹豫了一下,说:“江先生,违约金倒是小事。不过,这次吴氏企业似乎把所有的工作重心都转移到了这个开发案上。如果贸然撤资,吴氏企业可能会倒闭的。”

“马上。”

江崇把四个字缩减成两个,说明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孙正清大概懂了江崇的意思,他大概就是想整垮吴氏企业了。

孙正清想了想,似乎在江崇归国后,都没有和吴氏企业有过任何瓜葛。突然要这样做,倒是有些莫名其妙了。孙正清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意思。

就在他思考间,突然听到大厅里传来一阵刺耳的吼声。声音里带着些醉意,像是在发酒疯的样子:“我管你们酒店怎么样怎么样了。我吴氏企业的少东家,今天在这里闹了不开心,就是不爽了!”

孙正清这下突然想到,刚才有个在舞台中央演奏小提琴的女人被调戏了。而调戏者,不就是大喇喇地在那里撒酒疯的吴氏企业少东家吗?

他的思维有些跳跃,连他都觉得不可思议。难道江崇会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放弃一场绝佳的开发案吗?孙正清认为,可能性微乎其微。

因为,在国外读大学的时候,他就认识了江崇。在他的认知观里,江崇一直是个喜怒难辨的人,更进一步说,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如果要用一个词语定位江崇的话,孙正清一定会选择一个词,奸商。原因是,江崇从来不会做不利于自己的事。而他想做到的,永远不择手段。

孙正清不觉得奸商这个词是贬义的,因为从大学结识,到后来追随江崇成为他的助手。孙正清一直觉得,江崇是值得尊敬,更甚者,他是值得他顶礼膜拜的。

至于现在,江崇为什么放弃那么优渥的开发方案。转而支付违约金,撤资。

答案,他尚不明了。

但他约莫觉得,跟那个女人脱不了干系。

因为,他从没有从江崇的眼神里,看到过那样的情绪。

心疼。

作者有话要说:

Part 1:掌心的梦话(四)

“晚栀,别闹不开心了。那种人别去在意,反倒是害的自己不高兴了。”小悦抽了一沓纸巾,给易晚栀递过去。

“谢谢,小悦。”易晚栀接过纸巾,慢慢悠悠地揩去了脸上残留的红酒。然而脖子和脸上,都黏湿地难受。

小悦笑了笑,说:“没事,晚栀你别太在意了。酒店里,总是有些无理取闹的人的。就当他们是一群疯子就好了,来过就算了,对吧?”小悦走到易晚栀身边,拍了拍她的肩:“不是有句话这么说的吗,别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易晚栀轻轻地“嗯”了一声,没说什么。小悦当她还因为刚刚的事情不开心,看她并不想说话的样子,她也不好勉强。只能悻悻地说:“那你整理一下,我待会再进来看你。”

“好。”

酒店休息室的后台,是独立的一间房间。易晚栀走到洗手台前,双手捧了一把清水,拍在脸上。初秋的季节已显微凉,冰冷的水拍打在脸上,让易晚栀在一瞬间清醒。

脸上黏湿的感觉已经去了大半,易晚栀走到更衣室里,把身上的那件红色晚礼服脱下。重新换上了来酒店时的穿着,朴素的T恤衫,以及有些泛白的牛仔裤。

T恤衫套进脖子里的时候,不小心牵到了易晚栀随身的项链。易晚栀没有注意到,就使力抽了一下,结果一不小心,项链就从中间裂开了。

“叮”地一下,从脖子里滑落到了瓷砖的地面上。

易晚栀没顾得上把T恤衫穿好,就慌忙地蹲了下去。她把项链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生怕再造成了二次的伤害。

项链是狱中的父亲送她的,母亲早逝,没来得及留下什么就走了。父亲就用母亲留下的一根项链,作为她的念想之一。而易晚栀也一直是个恋旧的人,东西戴得久了,突然断开了,真让她措手不及。

她也不知道怎么地,就是眼睛里有点酸涩。或者,那种酸涩应该解读为苦楚。

易晚栀蹲在地上,看着那串项链的断裂口,突然情不自禁地留下了眼泪。脚上失力,她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以一种极其孱弱的方式。

她知道现在没有人看见她,所以她可以放肆地偷偷哭一场。在学校的时候有同学,容许不了她软弱。在宿舍有舍友,容许不了她哭泣。现在,她有了一个幽闭的角落,能够供她酣畅淋漓地哭一场,也够了。

她其实也知道自己委屈的点在哪里,不是因为那个醉酒客人的无理取闹,不是因为当众出了洋相。只是因为,坐在角落里的那个人没有施以援手。

还因为,那个人是江崇。

易晚栀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软弱的人,毕竟那么多年父亲不在身边,她也一个人勤工俭学撑了过来。只是,在面对江崇的时候,她所有的坚强都变成了无助。

这些年,江致一直暗中帮她她也是知道的。她每次都在拒绝,因为不想受到江致的恩惠,以防未来还不清。

但她却一直渴望江崇的帮助,即便是零星的一句话,鼓励的一个眼神,她都觉得值得。

或许到了这个时候,易晚栀才知道,即使她从公主一下子堕落成灰姑娘,对于江崇的那颗心,也从没死过。

遇火即燃。

室外,豪雨如注。

易晚栀站在酒店门口,抬头远远地看了看漆黑的天空。路灯垂落的倒影下,成绵连片的雨杂乱地掉下,落入地面上,无迹可寻。

她看一眼手上的表,指针已经指向12点钟的方向了。如果再不回去,怕是连学校的大门都进不去了。

于是,她想也不想地头也不回地就往雨里冲进去。

氤氲的车厢里,带着几分潮湿的气息。江崇坐在车里,看着易晚栀疯狂地冲进雨里,没有说任何话。等到易晚栀跑得有些远了,他才温吞地朝坐在驾驶座上的孙正清说:“跟上她。”

孙正清打了几圈方向盘,正准备驱车盯紧易晚栀的时候。江崇忽然一瞬不瞬地开了口:“远远地跟着,别让她发现。”

“是。”

孙正清真是觉得怪异透了,江崇先是在酒店里,为那个拉琴的女孩子打抱不平。之后,又让他把车停在酒店门口,闷声不吭地等了好久。直到这个穿T恤衫的女孩出现,才让他像个跟踪者一样,跟着她。

跑到公交车站的时候,易晚栀已经从头到脚像是被浇湿了一样。夜风很冷,夹杂着潮湿的水汽,就像是在滨海沿岸,咸湿的海风拍打在脸上,冰凉刺骨。

易晚栀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妄图让自己暖和些。刚准备站起来,却猛地打了个喷嚏。

身后,是一家24小时的便利商店。易晚栀经常乘夜班的公交车,因此,她估摸着一时半刻,公交车也不会来。正好,外面雨下的大,去便利商店避避雨也好。于是,易晚栀又重新跑进了雨里。

便利商店的温度很适宜,比起初秋的微寒的天气,这里反倒像是一个天然的温暖大棚。易晚栀在便利店里兜了一圈,也不知道要买些什么,路过蛋糕柜台的时候,突然被一块慕斯蛋糕吸引了。

手机突然热闹地响了起来,在夜半空旷的商店里,显得格外突兀。易晚栀也有些惊讶,是谁打她的电话。

易晚栀还在用很老式的翻盖机,是很多年前的款式,就好像跟这个时代格格不入一样。翻开手机盖的时候,易晚栀才知道,原来不是谁打她电话了,只是因为闹钟响了。

12点钟准时响起,时间跳转一天之后,是易晚栀的生日。父亲入狱的这几年,易晚栀已经习惯不过生日了。这支手机还是父亲没进监狱时买的,也是后来,易晚栀才知道,每年她的生日,父亲都给她校准了闹铃,准时响起生日祝福。只可惜后来父亲离开了,她也就没了生日。

即便每年她生日的时候,江致总会准时准点地出现在她面前,但她也觉得完全没了往日过生日的气息。江致送的礼物,大多是昂贵而高档的。她每次都拒绝接受,于是江致想了各种法子,起先是拆商标牌,最后变成了定制款,没有商标,没有标价。

在易晚栀的心里,江致一直是个好哥哥。而江崇,永远是一场难以企及的梦。

有时候易晚栀觉得,人真是贱,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拼了性命都要去尝试。

就比如她对江崇。

江崇的每次生日,易晚栀都会翻来覆去好久睡不着,只为了给江崇想一个贴心的礼物。而每次易晚栀生日的时候,她总是满心欢喜地等着江崇的礼物。但江崇每一次都会冷冷地告诉她:“我哥送了,我就不送了。”易晚栀一头冷水。

越是激流涌动,越是迎难而上。

易晚栀把她对江崇的感情,归纳成这么一句简单的话。

“麻烦你,我要这一块慕斯蛋糕。”易晚栀收敛了回忆,对服务员说。

“好的。”

服务员麻利地帮她包了起来,递到易晚栀手里。易晚栀对她微笑了一下,走出便利商店。

易晚栀并没有走出去,只是一个人坐在便利商店门口的台阶上,愣愣地出了神。她还记得,以前父亲在她生日的时候,总喜欢把慕斯蛋糕涂在她的鼻尖上,带着和蔼地笑意跟她说:“慕斯蛋糕是给最幸福的人吃的,我家晚栀就是最幸福的孩子,才能吃这么幸福的蛋糕。”

以前,易晚栀深信不疑。现在一勺一勺地挖着,她只觉得,那是唬人的罢了。

慕斯蛋糕粘腻的口感在嘴里泛滥开,易晚栀吃着吃着,就有些眼眶发烫。不知不觉,啪嗒地一声,咸湿的眼泪就滴在了蛋糕里,瞬间陷下了一块凹痕。

她把那一块沾有眼泪的蛋糕剜了,送进嘴里。甜腻的口感,已经掩盖了泪水本身的咸味,什么都没留下。每滴下一滴眼泪,易晚栀就会懊恼地把那一块挖掉。

结果,她不知道,每吃一口蛋糕,就吞了自己一口眼泪。吃下去的都是绵软的蛋糕,咽下去的都是苦涩的眼泪。

江崇坐在车里,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面无表情地观赏着易晚栀的所有动作。只是,微微蜷缩起的指节,暴露了他的心绪。

看起来,并不平静。

江崇看着易晚栀从便利店走出来,然后默默地蹲坐在台阶上,一勺一勺地挖着那一块蛋糕。她的身体有些颤抖,江崇知道,那是易晚栀在哭。

易晚栀很小的时候,就不喜欢在别人的面前暴露情绪。甚至于每次哭的时候,她都不会发出太大的声音。她只是垂着头,默默颤抖着身体。甚至连抽噎都细微到,让人难以听见。

江崇清楚易晚栀的每一个小动作,深谙于心。只可惜,他不能爱她。

今天是易晚栀的生日,江崇没有忘记。去酒店也是多番打听来的,他本来只准备远远地看她一眼,然后默默走开。只是在看她被那个醉汉欺负的时候,他忍不住出了手。他可以容忍易晚栀的任性妄为,但是,别人永远不能伤害她一分一厘。

因为,面对易晚栀的时候,他永远是个吝啬的奸商。

在易晚栀挖蛋糕挖到第三口的时候,江崇拨通了江致的电话。

“喂,哥,你在哪里?”

“那你尽快到丽景酒店旁边的公交车站,易晚栀在那里。”末了,江崇还不忘加上一个定语:“她一个人。”

电话挂断的那一霎那,他听见江致的声音略带蹙迫地响起:“我马上到!”

江致对易晚栀的心思,江崇一直知道。因为那个人是江致,所以他不会争。甚至,他还会摊开双手,把易晚栀拱手递给江致。

江崇一直坐在车里,陪着易晚栀一口一口地吃完蛋糕。在最后一口蛋糕见底的时候,江致打着伞出现在了易晚栀的面前。

黑色的定制皮鞋出现在易晚栀面前的时候,易晚栀满脸的惊讶。因为她想到,今天的江崇就是一身纯黑色的打扮。于是,她满脸惊喜地抬起头去,连动作里都带着些欣喜的成分。

然而,那人眉心里没有那一颗细小的痣。他是江致,不是江崇。

远处,有车子启动的声响。易晚栀条件反射的回过头去,就在她回头的瞬间,车灯辗转,迅速驶离了道路。

雨滴稀稀落落地滴在伞上,伞下站着她。然而撑伞的,不是江崇,是江致。

她不是傻子,不用脑子想,她也知道,是江崇找江致过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Part 1:掌心的梦话(五)

江致回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了。

江致脱下被淋湿了一半的外套,靠在椅背上,径直进浴室里洗了个热水澡。等他披着浴袍出来的时候,江崇已经漫不经心地倚在房门口,以一种极其慵懒的方式。

“阿崇,今天谢谢你了…”摆放在书桌上的助听器被江致拿了起来,重新塞进耳朵里。

“没事。”江崇走进了房间,直接坐在了江致的床上:“哥,你什么时候跟我这么客气了。”

江致回过头,看了一眼说:“我没跟你客气,你就当是我替晚栀谢谢你好了。”

江崇没回话,倒下身就躺在了江致的床上。脑袋枕在交叠的手掌,江崇直直地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灯光有些刺眼,江崇闭上了眼,说:“知道你喜欢了她那么多年,能帮忙的,总是要帮的。”江崇原本是想用戏谑的口气说出这段话的,只是说出来的时候,连他都感觉到了话里的沉重。

“阿崇,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听起来心事重重的。”江致拿起一块米白的毛巾擦了擦湿透的短发,问江崇。

“没什么。”江崇岔开了话题,说:“还不是因为公司里的事,江霆年一直虎视眈眈的。而且,最近我发现,他一直在联合其他的股东吞并他们的股份。”

江霆年是江致和江崇的叔父,当年父亲退居斯南集团二线之后,江霆年的野心就开始爆发。后来,在他们的父亲病逝。而斯南集团的第二把手易启鸣,也因私吞公款锒铛入狱。江霆年趁机利用用强硬的手段,在董事局谋得了一席之地。因此,现在的斯南集团已经分裂成了两派。一派属江致江崇,另一派则是倒向了江霆年。

而江崇现在归国,也是为了跟江致一起,联合对付江霆年的。

江致放下了手里的毛巾,回过头看着江崇,认真地说:“阿崇,现在你是公司的主心骨。切记,一定要小心江霆年。他是个老滑头,很难应付。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现在在怀疑,晚栀父亲的事情,也是他在栽赃陷害…”

江崇不解:“哥,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这不过是我的一个猜测罢了。”江致皱了皱眉,继续说下去:“当年父亲病逝的时候,公司里乱成一团。那时候也是晚栀的父亲在主持大局,如果是晚栀的父亲有异心的话,早就在那时候夺了董事长的位子了。不会在过了几个月之后,才开始私吞公款的。阿崇,你不觉得这一点太可疑了吗?”

“确实,江霆年确实老谋深算,要扳倒他,还需要多找些证据。”江崇的眉头也锁紧了,像是在谋划着什么。

“嗯,你要小心些他。”江致顿了顿,继续说:“当年晚栀的父亲出事的时候你在国外,不然你看到了江霆年张牙舞爪的嘴脸,也绝对会起疑心的。毕竟,阿崇你比起我来,优秀了许多…”

“哥,你说什么呢?”江崇从床上站起来,用如出一辙的眉眼看着江致:“这些年要不是你,我跟妈估计在国外也不会安生。现在回来,我也只是协助你的。等把江霆年铲除了,你还是安安稳稳地做你的董事长。至于我,就继续回英国逍遥。”

江致走过去,向小时候一样,对着江崇抬起了手掌:“givemefive。”

江崇也勾了勾唇,迎上了江致的手掌。

“对了阿崇,我刚刚去接晚栀的时候,发现她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的样子。你知道她到底怎么回事吗?”还没等江崇回答,江致又继续说下去:“而且,我还闻到她身上一股红酒味。我问她她又不肯说,我真怕她是被欺负了。”

“嗯。”江崇淡淡地回了一声,说:“她在酒店遇到了醉酒撒泼的男人,被泼了一身红酒。”

江致眼神微眯:“是谁?”

“是吴氏企业的少东。”江崇补充了一句:“放心,我已经解决了。”

“好。”因为这个事情,江致看起来表情有些阴郁,没有再开口。

江崇见江致的表情有些僵硬,也不愿在多说什么。他径直往门口走去,走到半路的时候,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问江致。

“哥,易晚栀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那么喜欢她?”

江致犹豫了一下,唇角上扬。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氤氲,有些柔情:“我也不知道,只是很单纯的想要保护她。不想看她受委屈,也不想看她不开心。”片刻后,他又昂起头来看江崇:“阿崇,你一定没有喜欢过别人,所以才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江崇怔了怔,表情看起来有些自嘲的成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吗?”

“大约吧,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么文绉绉了。”江致笑了笑。

“是吗?”江崇的神情有些僵硬。

江致走到书桌边,打开抽屉,像是自言自语道:“今天是晚栀的二十二岁生日,等到晚上的时候,我打算去把礼物给她。”

抽屉被慢慢打开,江致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质地柔软的深蓝色盒子。打开盒子,是一只手表。质朴的表面,没有任何镶嵌,平凡而普通。

江致把盒子举到胸口的高度,问江崇:“阿崇,这是我找瑞士的制表大师定制的,晚栀说她不喜欢太贵重的东西。你觉得这个礼物,她会喜欢吗?”

江崇憋出了一个苦涩的笑,说:“一定。”

江崇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他没有躺倒床上。只是安静地站在落地窗前,遥遥地看着窗外漆黑的一切。

很久以后,他才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一枚浅粉色的首饰盒。盒子外镶嵌着绒边,有些梦幻的色彩。这样的搭配,与江崇显得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