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致,不好意思。”她带着歉意回答他。

“没事,你不找我,我来找你不就好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他温暖地笑着,伸手抚了抚她的长发说:“我带你去酒店的大厅里吃点东西吧,你工作了那么久,一定也饿了,就当吃点宵夜。”

“嗯,好。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跟你说说。”

她正好想跟江致好好谈一谈。即使撇开江崇,她对江致也从来没有在一起的意思。她只是把他当做大哥哥,单纯的哥哥。这么多年了,她每一次想跟他说清楚,他却总敷衍着。这次,她想要原原本本地告诉他,希望他…别在她身上白费功夫了。

那天胥城车站分别的时候,她赌气说下了要让江崇得偿所愿的气话。然而,即使她爱江崇气恼江崇,却也绝对不会做出利用江致来达到自己目的的这种事。

夜晚的酒店大厅,依旧灯火辉煌。没有了白日里的人声嘈杂,现在反倒是静谧而安宁。

酒店大厅并不大,因此,江致和易晚栀落座的时候,就恰巧遇到了江崇。江崇旁边的座位已经没了人,大约是跟他谈生意的人已经走了,就留下他一个人了。

他握着高脚杯一人品茗着,在看见江致和易晚栀的时候,他眼里的惊诧一闪而过:“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江致没回答他,反倒是笑着对着他挑了挑眉,瞥了一眼易晚栀。江崇懂他的意思,因为他无视了易晚栀。江崇放下了高脚杯,带着疏离的情绪,对她说:“好久不见,易晚栀。”

易晚栀也顺应着回他一句:“好久不见,江崇。”

江致绅士地为易晚栀拉开了作为,易晚栀顺应地坐了进去。她和江致就坐在江崇的隔壁桌,因此,能很方便的交流着。

江致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当然,他也并没有察觉到其中的不自在。他偏过头问江崇:“阿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在胥城的时候,就见过晚栀吧。现在说好久不见,倒像是很疏离的样子。”

桌面上的高脚杯被江崇拿起,他心猿意马地顺着杯沿晃了一圈,说:“我跟易晚栀本来就不怎么熟悉,说好久不见,又有哪里不对了。”说完,他像是需要得到认可的样子,又把目光移向易晚栀,问她:“易晚栀,你说对吗?”

“是,本来就不怎么熟悉。”她说着说着,就没了底气。

江致看他们的气氛剑拔弩张,不由得想要缓解:“阿崇你真是的,别拿商场上那一套油头滑脑的姿态对着晚栀。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说什么不熟悉之类的,挺伤人的。”

江崇幽幽地笑了笑,打趣江致说:“哥,我看你是心疼了。”

“胡说什么呢?”江致小心翼翼地看了易晚栀一眼,生怕她被江崇无头无脑的话,弄的不开心。

易晚栀低着头没有回应,江致就暗地里把这种沉默,定义为默认。因此,他的心情也不禁愉悦了起来。他试图拉近三人的距离,继续说:“我们三个人明明是一起长大的,现在你们俩不过是五年不联系,现在见到就跟陌生人一样了吗?”

江崇回答:“不是陌生人,只是见到了,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江致点了点头,说:“也对,五年里不见,一定没什么话题。照我看,下次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吃顿饭什么的。也好让你们下次单独见到的时候,不要一个低着头,一个装作不认识了。”

“嗯。”江崇沉沉地回应了一声,他忍不住看了一眼易晚栀。她低着头,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漆黑的瞳孔里,看不清情绪。

江致见易晚栀仍旧放不开的样子,就觉得,易晚栀大约还是因为江崇五年前不告而别的事情,在生气。他轻声地询问:“晚栀,你是不是还因为阿崇那时候不告而别而生气。如果是的话,趁着他现在在,我让他跟你认认真真地道个歉就好了。”

易晚栀听他说到江崇,才缓缓地抬起头来,说:“阿致你别误会,我没有这个意思。过去的都过去了,至于现在,我只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罢了。”

“也对,一天的工作下来,你也一定累了。我先给你点一些爱吃的,等你吃完,我就送你回学校好了。”江致觉得有些疏于考虑,易晚栀一天工作下来,想要的定然是报餐一顿再好好睡一觉。现在硬要她谈天说地,确实欠加思考了。

江致从服务生手里接过菜单,信手点了几个,却个个都是易晚栀最喜欢吃的。

等服务生上菜的时候,江致忍不住问江崇:“阿崇,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这个点还待在酒店里,总不可能是为了喝酒解闷吧。”

“当然不是,刚刚和谈好合约。至于现在为什么留着不走,只是在蹲点而已。”

“蹲点?”江致不解。

江崇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说:“蹲某头老狼的点。”他把红酒杯凑到鼻尖轻嗅,表情看起来魅惑而奸诈:“不过现在,也就是给他个下马威罢了。”

“是江霆年?”

“嗯。”江崇抿了一口红酒,浓郁的果香味在嘴里散发开来:“我暗地里调查到,他最近在动林子明的主意。”

“林子明都是爸的老功臣了,现在都七老八十了,也不见得是个贪心的人。江霆年要从他手里拿到股份,难。”江致皱了皱眉,困惑不已。

江崇薄唇微勾,眼底没有笑意,反倒是深沉地可怕:“林子明应该没那个心,但是你别忘了她那个才三十多岁的老婆。她看起来,可是不甘寂寞。”

江致眼神微眯:“你是说,江霆年想利用她得到林子明的股份?”

“利用枕边人,在耳边吹吹耳旁风,那样卑劣的手段,也就江霆年想的出了。”江崇的脸上满脸不屑:“我现在坐在这里,只是想提醒他,该收敛的就该收敛。”

江崇说完的时候,易晚栀也不禁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样的江崇,是她从未见过的,危险而可怕。

“说曹操,曹操就到。”江崇含着沉敛地笑,偏过头看了一眼江致,问他:“你说,他会不会过来打招呼?”

江致正有犹豫,却听见江崇睥睨着眼光,斜过脸:

“我赌他会。”

果不其然,江霆年掉转过头就往他们这边走来。临靠近的时候,还豪放地笑着:“两位亲侄儿,二叔可真是好久没看见你们俩了。”

作者有话要说:如大家所见,我把第一章的重婚官司删了。由于之前第一章的限制,文文怎么都展不开。

说实话,我这篇文已经写了整整三个月了,却一点头绪也没有。因此,在许多人的建议下,最终决定删除重婚官司。

虽然我知道,这个可能是文章最大的亮点了。但是我还是觉得需要忍痛割爱了。

思路,梗以后都能有。但是我不希望我笔下的人物,就因为我的一个梗没想通,而变成坑,变成be。

如果易晚栀活在《窒息》里永远是一个痛苦而可怜的人,对不起,我真的不舍得。

如果江崇在《窒息》里,永远停留在恨易晚栀的基础上。对不起,我也舍不得。

每个作者都希望笔下的人物,笔下的故事能够圆满。我也一直很认真努力地在做。

历经三次改文,想必大家也都看到了,我绞尽脑汁,却一次都没有成功。

那些暂停文文的日子,我每天都写手稿,希望理清思路,但是很不幸地,都没有成功。

我很感谢从《南笙一梦》、《分崩离析》陪我过来的读者,如果这次改文,让你们对我失望了。那真的很对不起。

《窒息》我会继续完成,篇幅会缩短。但是,不会变成坑。

在不完成《窒息》之前,我绝对不会再写其他的文。

《窒息》应该在全文完结前不会v了,我尽全力给大家诠释一个故事吧。至于收藏、评论什么的,大家愿意留就留,不愿意留就删了吧。

最后,三次元的作者,给大家深深鞠一个躬。向从8.6开始,陪伴《窒息》的读者,深深地说一句抱歉。

我会隔日更几天,然后存稿。从9.11号开始,日更到完结。

Part 3:若即若离(二)

江霆年年近五十,却并没有多少显老的痕迹。他的面部轮廓极为分明,如同刀削骨刻的一般。一双锐利的眼眸里,透露出奸邪狡诈的气息。现下,他虽然是带着笑的,却明摆着有些笑里藏刀的意味。

“两位亲侄,二叔可真是好久没看见你们俩了。”他张开手臂,看起来豪迈至极。

没人应承他的虚伪,江崇和江致等到他走到了他们跟前,才慢慢地从座位上站起。江崇理了理衣襟,伸出手:“二叔,好久不见。”

江霆年哈哈大笑,同时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江崇的左手,像是在暗中较力一样:“是啊是啊,我们老江家的二儿子现在可是年轻有为,二叔想见一面也不容易啊!”看似亲昵,实则暗藏玄机。

江崇最近破坏了江霆年的诸多好事,他现在明明对江崇抱着除之而后快的心思,面上却还要表现成无所谓的样子。

“二叔只顾着夸我们老江家的二儿子,怎么也不夸夸我这个大儿子?”江致伸出手,从江崇那边揽过江霆年这个麻烦:“久违了,二叔。”

“阿致什么时候也这么油头滑脑了,我记得你小时候,可是老实极了的。”江霆年斜了斜嘴角,笑的尴尬。

江致笑了笑,说:“二叔,您要知道,人长大了是会变的。小时候的小猫,也会变成老虎的。”

江崇用如出一辙的眉眼,看了一眼江致,他笑的有些高深莫测:“小猫咬人不致命,老虎可是足矣吃人的。”语毕,他又偏过头去看江霆年:“二叔,你说对吗?”

江霆年的表情僵了僵:“两位亲侄你来我往的,不知道在打什么哑谜。二叔可是老了,听不懂。”江霆年已经恼羞成怒了,却迫于不能爆发,还在强装着镇定。

江崇和江致并不像是以前年幼的傀儡,那么好操纵了。现在他们已经了解到了江霆年的野心,也一直在暗中反击。近两年来,江霆年已经被他们打压的处处受制。

因此,现在才回发了疯地想收走别人的股份,以取代他们兄弟二人。他想做王者,不甘心受制于人。特别还是,比他年轻了一辈的侄子。

“这位是…”江霆年面带好奇地看向易晚栀。

得闻江霆年的询问,易晚栀也站了起来。她是与江霆年并不熟悉,当年在江家虽然也曾见过几面,却也仅是寥寥几面。对于江霆年的记忆,她并不深刻。

江崇忽然萌生了某些想法,故意开口:“容我给二叔介绍下,这位是我爸当年的好友易启鸣的女儿,易晚栀。”

江霆年在听到易启鸣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眼中的怔忪一闪而过,却一丝不差地被江崇捕捉到了。他故意拉长了语调:“哦,易启鸣…当年的斯南集团第二把手,不过可惜,后来进了监狱。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是这个人吧?”

“是。”

他豪迈地大笑:“二叔这老记性可是不行了,现在人都快记不清了。”江霆年知道多说多错,因此赶忙转变了话题。他对着易晚栀调笑道:“说来我也跟易启鸣有过几面之缘,他的女儿好歹也算是半个世侄女。不介意的话,就跟着他们兄弟俩,叫我一声二叔吧。”

易晚栀不懂商场上的东西,就呆愣愣地叫了一声:“二叔好。”

“好好好。”

过了一会,江崇又岔开了话题问江霆年:“二叔,这么晚还出现酒店里,难不成是会佳人吗?”

江霆年的表情僵了僵,却还装作平静:“二叔哪像你们年轻人,哪有那个功夫。到酒店来,不过是谈谈生意什么的。”

他陡然觉得自己疏于防备了,明明知道江崇在暗地里对他耍心机,却还掉以轻心。他顿时,有些不妙的预感。不过幸好,在下楼之前他就把派人安排林子明的老婆往另一边走。因此,现在一定是不会遇到的。

然而有时候,事情总是出乎预料。

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突然就有妖娆的女声从身后响起:“霆年…”还没等江霆年反应过来,那个女人已经一把抄起了他的手腕,娇笑着说:“不是说好在车里等我的吗?怎么一下子又要让我到大厅里来了?再不回去,林子明那个老头子要起疑心了。”

那媚/态的声音,只差没把在场的人恶心出一身鸡皮疙瘩。那个女人三十多岁的样子,应当是林子明的那个年轻老婆。

江霆年当场就铁青了脸,现下他不能得罪林子明的老婆,却也不能装出镇定的表情了。

“二叔,不介绍一下这位是谁吗?”江崇勾唇浅笑,故作姿态。

“你们是?”反倒是那个女人先开口。

江致含着止不住的笑意,说:“斯南集团,江致。”

“斯南集团,江崇。”江崇与江致相视一笑。

女人一下子就冻住了表情,林子明是斯南的股东之一,她虽不清楚商场的信息。但如今的掌舵人是江致和江崇两兄弟,这一点她还是知道的。现在她跟江霆年有染,无异于他们已经识破了她跟江霆年的诡计。

她想到自己刚才的话,忽然有些害怕了,如果被揭穿,怕是她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都没有了。她赶紧放开了挽住江霆年的手,赶忙奉承道:“原来是斯南集团的两位少爷,我听我先生提起过你们,个个都是年轻有为呢。今天跟江霆年先生谈公事,能得见两位真是三生有幸了。既然现在跟江霆年先生公事也谈完了,我就先走一步了。各位慢些聊啊…”

说完,她就落荒而逃了。想她再有胆子,也再也不敢背着林子明,跟江霆年做些通/奸的事情了。

江霆年的脸整个都绿了,全都因为江致和江致,他到手的计划就泡汤了。他心里恨极,手指也攥地紧紧地,脸上却还装作平静:“时间也不早了,也不打扰两位亲侄了,二叔先走一步了。”

“二叔慢走…”两人都浅浅的鞠了个躬,笑意狡黠。

等江霆年走后,三人才重新坐下。一入座,江致就迫不及待地问江崇:“阿崇,听那个女人的口气,江霆年应该跟她兵分两路走的吧?你怎么把她引到这里的?”

江崇笑了笑:“既然都有办法知道他在谋划什么了,撒点钱找个人做一回奸细,搞点事情出来又何足挂齿。”

“well done。”江致夸赞道:“这样以后,即使江霆年再想动心思,怕是林子明的那个老婆也不敢了。阿崇,这一步棋,走的很妙。”

“哥,过奖。”

江崇淡淡地笑着,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瞥向易晚栀。易晚栀看起来兴致恹恹,大约是这些商场的事情,让她看的厌烦了吧。毕竟,她父亲也是在这上栽了跟斗。

他提醒江致:“哥,你要不要赶紧送易晚栀回去吧。再不回去,他们学校大门都要闭门了。”

江致拍了拍江崇的肩,极为欣赏江崇的体贴:“也是也是。”

他偏过头,温和地问易晚栀:“晚栀,我送你回学校吧。时间也不早了,明天应该还有课吧。”

易晚栀本就因为江崇而沉默,刚才还涉及了商场的事,她也没什么兴致。她竟然不自觉地打了个呵欠,掩了掩嘴,说:“嗯,也好。麻烦你了,阿致。”

“没什么麻烦的,走吧晚栀。”江致站了起来,偏过头跟江崇说:“阿崇,你也早点回去。从胥城回来之后,就一直喝个烂醉才回家。今天江霆年的事情好不容易大快人心,你也别喝了,早点回去睡吧。”

“嗯,我知道了。”他嘴上这么说,手却不自觉地握起一杯红酒,又灌了下去。

“哎,拿你没办法了。”江致看江崇又喝了一杯,也不去跟他争论,带着易晚栀就离开了。

优雅的落地窗外,虽是一片漆黑,但隐约的路灯下,却依旧能看见人的影子。江致站在酒店的门口,感受到外面的寒意,就毫不犹豫地脱下了自己的呢子大衣,套在易晚栀的身上。

易晚栀有些拒绝,江致就一个扣子一个扣子地给她系起来。直到把她裹地紧紧地,才走进了风雪里。江致去开车了,就留了易晚栀一个人站在酒店门口。

十二月的天气,已经属于寒冬腊月。雪花翩飞,看起来浪漫而和谐。

易晚栀无意间望了望,就看见江崇坐在酒店靠窗的一角,看着她。她没有移开目光,满脸忧郁地凝视着他。而江崇也难得地没有转移视线。

隔着连片的透明玻璃窗,他在窗内看她,她在窗外看他。她和他只隔了一扇窗,却像是相离了半个世纪。

眉目相对,没有语言的交流。两个人很单纯地对视着,无声无息。很久以后,当江致的车灯刺目地辗转到易晚栀面前时,她才带着犹豫踏上了车。

江崇也不知道他看了易晚栀多久,也不知道当看见她走上江致的车的时候,有多心痛。他一杯一杯地灌着自己,妄图从酒精中寻找到真谛。

然而,愈寻愈远。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中秋节快乐!

Par t4:若即若离(三)

老式的学生宿舍,墙体已经略显斑驳。入冬的法国梧桐已经没了盛夏的葱郁,枝叶三三两两地挂在枯萎的虬枝上。偶尔飘落了几片在雪地里,看起来平和而突兀。

江致把车停在了校门口,陪着易晚栀一步一步地走近校园里。易晚栀的宿舍离门口不远,因此,不消几步就走到了。

易晚栀低下头,小心翼翼地一个个解开大衣的扣子,原封不动地塞进了江致手里。

江致以为她要上楼了,还有些依依不舍。他把大衣重新披在她的身上,温柔地说:“晚栀,你先披着。你穿的少,万一冻的感冒了可不好。大不了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还我就是了。”

易晚栀把大衣脱下,勾在臂弯里,面色沉静地看着他:“阿致,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说。”

“什么事?”江致大约知道易晚栀要说什么,只是潜意识里还是不愿承认。

易晚栀没有看他,视线都不知飘往了何处。过了一会,冰凉的西北风夹杂着她破碎的嗓音,传进江致的耳朵里:“阿致,我从小到大一直把你当成是一个大哥哥。因此,也从没对你存过其他的心思。如果我有什么举动,让你引起误会的话,我希望你告诉我。”

江致的神情有些黯然,却依旧笑了笑对她说:“我早该知道你要跟我说这些的,居然还不死心地希望,从你嘴里听到其他的话。”

易晚栀见他这样,正想安慰些什么,他却忽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开口:“虽然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真的听到你这样说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特别是,还是因为一直把我当哥哥的这种俗烂理由。”

“阿致,我没有其他的意思,你别误会。”易晚栀觉得,他似乎把她的拒绝理由看做了一种敷衍。她认真地解释道:“阿致,我妈妈早逝你也是知道的。我没什么亲人,从头到尾也就我爸那么一个。我跟你…”

提及江崇的时候,她莫名地停顿了一下:“我跟你…还有江崇是最早认识的,而从小到大,你也一直最照顾我。阿致,我是把你当做亲人的。或者跟江崇一样,我打心眼里也是依赖你的。但我清楚地知道,这种依赖,不是爱情。”

“晚栀,让你为难了。”江致弯了弯唇角,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僵硬。

“阿致,你别那么说,我没有为难。我只是不想让你再在我身上,花费无用的力气。”末了,易晚栀才垂下头,语气沉沉地说:“阿致,我不值得的。”

入夜,已有些薄弱的降雪,细细密密地洒在易晚栀的头顶,令她看起来皎洁极了。她低着头表情荏弱,江致终究忍不住,蹑手蹑脚地抚了抚她的发顶。

“晚栀,没有什么值不值得一说的。喜欢你这么多年,我也知道自己是在做无用功。但我总是倔强,管不住自己的心,也放不开你。”江致用极尽温柔地语气对她说:“晚栀,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一直陪在你身边,做哥哥…也无妨。”

“至少等你有一天嫁人的时候,即使我不能牵着你,也希望能通过我的手,把你交托到另一个人的手上。”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一字一句地撞击在易晚栀的心上。她的眼角有点泛酸,情绪来的无头无脑。她呆呆地看着他,感动极了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很久以后,她才憋出了一句话:“阿致,谢谢。”

谢谢你陪伴了我漫长的少年时光,谢谢你无微不至的照顾,谢谢你一直…还在。

江致勾了勾唇,淡淡地笑了笑。他把易晚栀拥进了怀里,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一样。在过往的时光里,即使她跟江致再亲昵的时候,也没有这样地拥抱过。

易晚栀愣了愣,却也没推开。她臂弯里勾着大衣,与江致隔开了许多。或许,这都算不上是一个拥抱。

江致和煦的嗓音,在她的头顶上温柔响起:“晚栀,不要跟我说谢谢。因为至少现在我还不能放下,在你没有归属的时候,我还是会陪在你的身边。即使知道你不爱我,我还是想拼尽全力地努力一把,可以吗?”

他把话说到这里,易晚栀也没有了拒绝的理由。她只能呆呆地回了一句:“好。”

片刻后,江致才缓缓地把她推离地怀抱,笑着对她说:“上去吧,时候也不早了。”

“嗯,我走了,你待会路上小心。”

“好。”

易晚栀打开了楼梯间的灯,往楼上走了几阶。过了会,她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立马转身往楼梯下走去。那时,江致还站在原地,他的头顶上昏黄的路灯正竭力地亮着,幽幽地打在江致的脸上,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怎么又下来了?”他问她。

“大衣忘记还给你了。”她朝他笑了笑,又把大衣递给他。这次他没再推拒,直接握在了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