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崇,从没有什么对不起的。”她固执地从他怀里抬起头:“如果现在你是为了可怜我,同情我,那么…请你出去。”

江崇没有动作,只是用静默地眼神与她对视着。

易晚栀的眼眶红肿,鼻尖也已经泛红,她努力抑制住情绪,坚强地说:“江崇,我是个贪得无厌的人。如果你要对我好,就请全心全意的对我好。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易晚栀了,我再也没有那么义无返顾爱你的勇气了。”

“江崇,我累了,我真的…快要爱不起了。”

说完,她就瘫倒在了他的怀里。江崇用侧脸贴近她的长发,温柔地吻了吻。她没有反应,大约是哭累了,睡了过去。

江崇维持着抱她的姿势一动不动,直到听她的呼吸声渐渐沉重,才轻轻地抱着她走进了卧房里。

她安静地睡着,只是脸上咸湿的泪痕看起来有些突兀。江崇小心翼翼地拿了一块湿毛巾,给她一点点地揩去半干的泪痕。她的黑发上还沾着些墙壁上的白灰,江崇湿了点水,就蹑手蹑脚地替她擦干。

江崇是没服侍过别人的,因此替易晚栀擦头发的时候,就不慎扯到了她的头发。她皱着眉头,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她只睁开了一个小缝,之后又沉沉地睡去了。江崇以为她睡了,就打算离开了。结果还没等他走开半步,她摸索着抓住了他的手。

她圆润的唇瓣微微嘟起,像是在撒娇的样子。她扯着江崇的手,语气朦胧地说:“江崇,不准走,不准去国外,我会伤心的。”

听着她的语气,江崇不自觉地嘴角上扬了。他知道,她大概是梦到了五年前的事情,所以才会带着这样的语气,恋恋不舍。

他顺着她抓住他的手,轻轻的躺下。绵软的床上,瞬间凹陷了小小的一块。他睡在她的身侧,谨慎地用手臂轻轻地环住她,给予她应有的温暖。

他侧起身,偷偷在她脸颊上覆上一吻。之后,他看着她的脊背,低沉的嗓音慢慢许下承诺。

“晚栀,以后换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Part 6:入戏(五)

自易启鸣离开以后,易晚栀的情绪异常的低落。她绝望的眼神,无疑是触动江崇的一剂最佳良药。

江崇原本只是隔三差五的会去探望易晚栀,只是在某天,当他打开易晚栀的家门的时候,发现客厅以及房间里空无一人的时候,他就害怕了。那种情感,就好像一件视如珍宝的东西,突然不翼而飞一样。

那一刻的他,心里是有恐慌感的。

最后,江崇是在阳台的角落里发现的易晚栀。她蹲在角落里,以一种极其颓唐的姿势,呆滞地看着阳台上的一株花木。那样的眼神,就好像被全世界都遗弃了一样。

自那天起,恐慌感开始存在后,江崇几乎每晚都会衣带不懈地陪在易晚栀身边。即便是江致问起,他也只会轻描淡写地敷衍一句,出去走走。

江崇最近发现,似乎唯一能吸引易晚栀注意的,大概就只有阳台上的那一株花木了。

江崇不知道,那到底算是一株花,还是一棵矮树。它是绿油油的,叶片是绿色的,根茎也是绿色的。它被易晚栀安放在阳台的凭栏上,像是一个孤傲的□□者,在仰视世间的所有。他只觉得这种花木十分眼熟,却记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易晚栀隔三差五就会给那株花施肥、松土,有时她还会对着那株花自言自语。江崇心里是担忧的,至少现在易晚栀现在的精神状况,让他无法安心。

他咨询过心理医生,医生只是说,她大概是因为父亲的死,把自己封闭在了窄小的空间里。现在,移情于物,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假以时日,她打开心扉,就一定能痊愈。

江崇对医生的话将信将疑,但眼下也找不到什么办法,能够让易晚栀恢复到以前的开朗了。

今天,公司里事情比较多,江崇下班的时候也已经很晚了。等他打开灯的时候,就看见易晚栀蹲坐在阳台的门口,托着腮帮子,就好像在期待些什么。

“在看什么呢?”他走到阳台的落地窗前,半倚在门上,问她。

“要开花了,我在等。”她没看他,眼神依旧停在那株植物的身上,一动没动。

江崇也随着她的眼神一同看去,这才发现,绿油油的一片中,竟是长出了一朵纯白的花骨朵。江崇这才想到,怪不得这株植物这么眼熟,原来在易晚栀胥城的家里,也曾见过。

那株,如出一辙的栀子花。

“那我陪你一起等。”

他俯下身子,半蹲在易晚栀的身旁。医生曾说过,如果要理解她的心思,首先要做的,就是陪她。对于她想做的,都一模一样地陪她做。

江崇也不知道自己蹲了多久,直到脚心都有些麻木了,才听见易晚栀的声音在身侧响起:“江崇,你知道吗?我为什么名字里带着栀子花的栀字吗?”

“不知道。”

易晚栀眼神遥遥地,就好像透过那颗栀子花树,看到了久远的曾经一样:“因为很早以前,我爸妈就是因为一株栀子花相识的。”

她的嘴角带着甘甜的笑意,继续说下去:“那时候,我爸是从农业学院毕业的大学生。我妈妈,是一个花贩的女儿。那时候,我爸他正好跟着老师一起,做一个栀子花如何驱虫的项目。也就是在买花的时候,认识了我妈妈。后来,我爸的研究没做成,花也没买成,反倒是把我妈买了回家。”

说到父母的故事的时候,易晚栀忽然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她偏过头,看了一眼江崇,笑着说:“现在想起来,觉得他们老一辈的爱情故事,真是浪漫极了。”

“嗯。”江崇回了一声,淡淡开口:“不过,现在易叔和易婶团聚了,应该也是幸福的吧。”

“希望吧。”

易晚栀把目光转投到那株栀子花上,不再说话。她在看花,而江崇在看她。过了很久,花骨朵依旧是那般模样,纹丝不动。

易晚栀慢慢地偏过脸,去看江崇。彼时,江崇也正好在看她,四目相对的时候,有些尴尬,却又像是有浓烈的情绪在酝酿。

她的眼眶中有水光盈盈,没有透出来,只是沁在眼睛里,灵动而美妙。她看着他,唇瓣浅浅地开合,带着缱绻的嗓音问他。

“江崇,那我们呢?我们还能够幸福吗?”

易晚栀突然这样问他,让他一时间有些无所遁形。他想回答她“是”,可是这样笃定的语气,连他自己都不是很有信心。他并不懦弱,只是目前还不知道怎么面对江致。毕竟,对于易晚栀,江致依旧是不死心的。

还没等江崇出声,易晚栀已经再一次开口。她沉郁的嗓音里,带着些自嘲的成分。易晚栀低下头,伸出手托住下颌,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看起来稀松平常一些。至于,为什么听起来那么难过,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那天,睡着的时候。我听见你说的话了呢,你说换你爱我的。只是现在…为什么突然没有勇气了呢?”

江崇呼吸一滞,原来那天他说的话,她都听了进去。他这才知道,原来这么多天,易晚栀一直是在等他,等他坦诚自己的感情,等他接受她。然而,他却始终没有开口。

江崇缓缓地站了起来,朝她伸出了手:“晚栀…”

易晚栀有些懵了,甚至连自己该有什么动作都忘记了。印象里,这是他第一次用这样亲昵的称呼叫她的名字。如果换做以前,她根本无法想象。

如果不是他眉心的那颗小痣提醒着,她想,那她一定会把他认成江致的。毕竟,从易晚栀的认知里,要从江崇那里得到温暖,难如夸父追日。

片刻以后,易晚栀才怔怔地递上了手。江崇将她扶起,极尽柔情地把她抱在怀里。她的头发上,还夹带着水洗过的馨香,侵入江崇的鼻息里,竟是有些不欲释手的感受。

他微扬了扬唇,平常的话语,好似誓言一般地响起:“对不起,是我的数次逃避,造成了你那么多的痛苦。说到底,我始终是个自私的人。因为自己,所以剥夺了你追逐的勇气。”

江崇和煦地看了她一眼,将她散落的一缕头发勾到耳后。语气认真:“那天,我说还我爱你,也并不是一时的信口胡说。五年前,我曾经懦弱的选择逃离。五年后,再回来,我以为我还可以对你视若无睹的。然而,结果却让我大失所望。”

“然后呢?”易晚栀眼眶里酝酿着的泪珠,已经开始呈现出了降落的趋势。

“我听说,时间能改变一个人。所以,我固执地用五年去忘记你。结果,等我回过头来,才发现,时间只会加深,不会遗忘。我曾经以为,我退让,我们三个人就都会快乐。”

江崇勉强地弯了弯唇角,那种笑,看起来极为苦涩:“结果,我却很意外的发现,我把自己想的太伟大了。我…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心。”

“所以,你是在说,以后都不会推开我了吗?”易晚栀的目光极尽虔诚。

江崇温柔地看了她一眼,之后,承诺似的在她的额角上,落下一吻。

他说:“易晚栀,我爱上你的时候,比起你爱上我的时间——更早。”

他爱上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只会趴在他背上撒娇的少女。后来时光漫长,江致的爱情渐渐消磨了他追逐的棱角。等到易晚栀爱上他的时候,他早已经懂得了退让。

最后,也不知到底是谁吻了谁。大约是彷徨的太久,所以在得到爱情的那一霎那,两人都像是遭遇干涸而急于得到雨水的鱼类,疯狂而偏执。

从阳台到客厅,从客厅到卧室,该有的事情,发生的顺理成章。

甚至于,连阳台上的那一株栀子花,偷偷绽开了花朵,也没有人来得及去看。开在幽夜里的花朵,尽情地散播着每一处的芬芳,洋溢在空气里的,是足以窒息的馨香。

一种,名曰爱情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要开新文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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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暖萌文挑战top1,开始!

《窒息》的结局也在存稿箱噜~~~

确定不要跟我一起撸一把吗~~~

老妈跟我说,今天26号要停天然气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以为是要停网吓尿了!

Part 6:入戏(六)

在江崇无微不至的陪伴下,易晚栀的情绪也开始好转了起来。

临近毕业,学校里的事情开始多了起来。易晚栀就退了之前的公寓,住回了学校的宿舍。

那天是江崇送她去的,赵千瑶得知易晚栀要回去,就特意等在了宿舍楼下替她搬行李。其实,原本有江崇在,易晚栀是并不需要赵千瑶帮忙的,只是赵千瑶却异常的热情,令她盛情难却。

江崇先她一步下车,从后备箱里拿出行李放在地上。后备箱还没来得及关上,易晚栀突然伸手从背后搂住了他。他弯了弯嘴角,看她一脸舍不得的样子,问她:“怎么了?”

她不在意地把眼光瞟到别处,语气漫不经心:“你觉得呢?”

“不知道。”

她昂起头瞪了他一眼,鼻腔里带着委屈:“到学校了,就不能天天看见你了。”

“那我正好清闲了。”他忍不住逗弄她。

“江崇,我可是真的生气了。”她重重地捏了一把他的腰,像是不解气的样子。

看她这样的表情,江崇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转过身去,把她圈在怀里,揉了揉她齐腰的长发,一脸的温柔:“我知道了,等一有空就打电话给我。我一定随叫随到,这样可以了吗?”

“这还差不多。”她踮起脚朝着他的唇凑了上去,江崇也会意地低下了头。

易晚栀觉得,这时的她是幸福无比的。自从那天的坦诚之后,江崇和她早已经不是那种剑拔弩张的关系了。她像是一夜回到了五年前,那些年浓情蜜意的爱着江崇的日子。

唯一不同的是,以前的江崇是冰冷的。而现在的江崇,则是温热的。曾经,易晚栀从没想过自己能够得偿所愿。因此,现在的获得更让她感到弥足珍贵。

她会故意地不在江崇面前提起江致,甚至有关江致的话题也会规避过去。而江崇也是一样,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回避。

“晚栀…”

易晚栀刚从江崇的唇上退下,就听到有一声熟悉的女声从正前方传来。她从江崇的怀抱里探出头去,才发现赵千瑶正站在距离他们不足三米的地方。

易晚栀愣了愣,才从江崇的怀抱里退了出来。

赵千瑶甜腻腻地笑了,两侧脸颊对称的酒窝泛出同样的凹陷。她故作惊讶地说:“晚栀,我说怎么你都不要我接你呢?原来是江致特地送你来的呀。”

江崇是背对着赵千瑶的,他的背影又与江致极像。因此,赵千瑶才会认错了人。

易晚栀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江崇。江崇脸色平静,没有易晚栀想象的那种尴尬。然而这一刻,易晚栀是讨厌讨厌赵千瑶的,从没有像现在这么讨厌过。

江崇紧了紧握着易晚栀的手,转过身,大方地面对赵千瑶:“你好,赵小姐,我们之前在医院里见过。我叫江崇,江致的弟弟。”

赵千瑶惊了惊,她确实是认错了人。毕竟,在她的认知,又或是江霆年给予她的认知里,江崇是绝对不可能和易晚栀光明正大地在一起的。因此,现在的她确实深感费解。她用余光打量了一下他们,十指紧扣,要说他们没有在一起,连鬼都不信。

“你好,我是赵千瑶。晚栀的舍友…”赵千瑶伸出了手,故作姿态。

还没等江崇伸手致意,易晚栀已经先他一步提起了行李,走到了赵千瑶的身边:“千瑶,我们先上去吧。”

赵千瑶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悻悻地伸回手。末了,她还不忘回头朝江崇点了点头:“江先生,那我和晚栀先上去了。”

易晚栀听着这句话,说不出的别扭。她有一种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占去的感觉,而赵千瑶的话里,也有很明显的反客为主的意思。

幸好,江崇没有回应她。否则,易晚栀觉得她一定会气死。

等走到楼道口的时候,易晚栀情不自禁地回头看了一眼。江崇还站在车边,以一种极其优雅的姿态看着她。沉黑的车身与他融为一体,看起来和谐极了。

她回头的时候,江崇也在看她。江崇大约是料到她肯定会回头,所以就一直站在那里没走。她朝着江崇赌气地看了一眼,而江崇却薄唇微微弯起,温暖而诱人。

“晚栀,重不重,要不要我帮你拎?”赵千瑶打断了她柔软的思绪,还没来得急拒绝,赵千瑶已经热情接过了她手里的行李。

赵千瑶的背微微弯着,眉目温和,还跟往常一样。易晚栀忽然有些歉疚地觉得,刚才应该是她小肚鸡肠了。赵千瑶顶多是个爱逞口舌之快的人,她为人一直是很热心的。至于…刚才听到的话外音,大约也是她多想了吧。

她跟赵千瑶一起上了宿舍楼,每过一层楼梯口,她都会向下张望一下,看见江崇还站在那里,她就觉得舒心。等到到了宿舍门口,她仍旧意犹未尽。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易晚栀打开才发现是有两条短信。

一条是刚才接到的,来自于江崇:我走了,有事打我电话。

还有一条是三分钟前的,依旧来自于江崇。那时候,她搬着行李在爬楼,因此没注意到。

——别看了,我一直在楼下。等你到宿舍,我再走。

看到这条信息,易晚栀忽然觉得说不出的高兴。心里、肺里就好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有一种完整充盈的幸福感。她对着那条信息看了很久,才恋恋不舍地去整理行李了。

赵千瑶陪着她一起整理东西,中途的时候,她突然拿起手机,说有事走开了。易晚栀也没多想,就任她去了。她猜想,大概是江霆年找赵千瑶了。

而赵千瑶…很明显地,不想让易晚栀以及宿舍里的任何人,知道她跟江霆年的关系。易晚栀认为这是情有可原的,毕竟,她跟江霆年跨越的年龄长度太大,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

赵千瑶走到了楼道口,在确认四周无人的情况下。她拨通了手机里,那个从未被拨通过的电话。

在看见易晚栀居然跟江崇在一起后,赵千瑶承认,她的嫉妒心作祟了。凭什么她比易晚栀漂亮,比易晚栀优秀,却没有她一样的幸运。她不甘心,她宁愿毁了,也不要让易晚栀得到。她一定要亲眼看着易晚栀,一点点地,从高处跌落。

“喂,是江致吗?”她带着娇俏的嗓音,拨通了江致的电话。

赵千瑶平时是不会主动打电话给江致的,除非是易晚栀出了什么事。想到这里,江致皱了皱眉问:“赵小姐,是晚栀出了什么事吗?”

“不是不是。”赵千瑶顿了顿声音,故作关切地说:“今天是你弟弟江崇送晚栀来学校的,本来一直是你送晚栀来的,今天不是你我还真是有些奇怪。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没空来,所以特地来问一声。”

“哦?是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危险。

赵千瑶听出了江致的不悦,继续添油加醋:“江崇和你长得真像,而且晚栀还抱着他,所以我就不小心把他当成是你了。”

“哦,是我让他送晚栀来学校的。”江致强扭了过来。

“原来是这样啊。”赵千瑶是笃定江致不知道的,因此,江致这样的反应,她也觉得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既然知道你没什么事情,那就不打扰了。”

“嗯。”江致冷冷地回复。

挂掉电话后,赵千瑶觉得意外的爽快。她挑唇讥笑,满脸的不屑。

她迫切地想要同江霆年分享这个消息,毕竟,她轻而易举地离间了他们兄弟的关系。江霆年,应当是会夸奖她的吧。

而至于易晚栀,她所得到的,她都会一样样地夺走。她会站在高处,把那些曾经看不起自己的人,一个个推落。

夜风簌簌,正值盛夏。疏梧园的大道上,法国梧桐绿荫成片,带来了些属于夏季的凉爽。

江崇回来的时候,江致正坐在大厅里的沙发上。一天的工作下来,江崇也累了。因此,他粗粗地跟江致打了一声招呼,就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了。

左脚刚跨上楼梯,江致突然打断了江崇的动作。

“阿崇,下午的时候你不在公司,去哪里了?”江致继续维持着靠在沙发上的姿势,手里握着一杯红酒,轻慢地摇晃着。粘湿的酒液挂到杯壁上,瞬间染出紫红色的光晕。

江崇收回左脚,没有回头。他敷衍了事地说了一句:“出去了。”

杯底重重地击打在玻璃桌面上,清脆的响声突兀地在大厅里响起,余音未绝。江致猛地站了起来,质问江崇:“那时候,你是跟晚栀在一起吧。”

并非疑问的口气,是陈述,是肯定。

江崇薄唇微抿,回过头去。他的内心是镇定的,或者说,他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的。决定和易晚栀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料想到有这么一天了。他会和江致说清楚,明明白白地说清楚。

“是。”

江致的黑眸里,酝酿着滚烫的怒意:“江崇,你告诉我,你现在算是什么意思?”

“哥,我喜欢易晚栀,从很早开始…”他语调微顿,直面江致的怒火,迎难而上:“而且,我爱她,绝对不比你少一分一毫。”

“所以呢?”江致语带嘲讽:“所以你就让我看到这些?”

江致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封牛皮纸袋,狠戾地摔在江崇的面前。纸袋里的照片四处飞舞,有几张飘到了江崇的脚下。照片是偷拍的,背景是胥城。而照片上无一例外的都是同样的两个人,江崇和易晚栀。

江崇俯下身子,从地上捡起了一张。那张照片里,易晚栀正挽着他的手,状似亲昵。江崇握着照片一角的手指,微微颤抖,能够看得出他隐忍的怒气,正在泛滥成灾。

“哥,你派人跟踪我?!”江崇蹙眉,眼睛里有一种危险的情绪在蔓延。

“如果你光明正大的,你会怕别人跟踪?!”江致毫不示弱:“你从我手里抢走易晚栀的时候,你就不心虚吗?江崇!”

江致连名带姓地叫他,显然没有了往日的镇定。

江崇将手里的照片一点点收缩,紧握成团:“至少我能对你保证,在被拍到这些照片的时候,我一点都不心虚。”

“那你现在跟她在一起,就不心虚吗?”江致的眼睛里充斥着怒火,不放过江崇脸上的任何表情。他挑唇,嘲讽道:“我那时候多信任你,因为相信你,所以把她交给你。可是结果呢?江崇,你太让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