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卿冷漠地看着他，十分缓慢地问道，“汉沐，告诉我，南锦睿是谁伤的？”
第66章 反派侍女的偿还（八）
“是奴才。”
汉沐低着头，不卑不亢, 他是洛尔隽最信任的贴身近卫, 除了洛尔隽外, 就连王座旁的那位王后他都不会向她低头。
但晏卿除外。
晏卿平静地点点头, “好, 之前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怪你。但从现在开始，不管是谁, 都不能伤害南锦睿, 否则我唯你是问。”
鹰族的族人只要认准了主人, 便会无条件服从主人的命令, 汉沐听到晏卿这般无理的条件, 也只是抬眼看了一眼她，又很快低下头, “是。”
晏卿交代完准备离开，身后的汉沐难得开口, “鹰族的营地就在不远, 主子不跟我回去？”
“不了。”晏卿果断道。
“主上让我带话给主子，问主子何时回王宫？”
晏卿这下终于停了下来, 回头问, “他不要我找麓珠了？”
“主子很多年没有回宫了, 主上担心您，主上说会另派人去寻。”
果然这一世和上一世的走向已经完全不同，那是不是意味着只要她小心应对, 南锦睿就不会英年早逝？晏卿快步离开，只留下一句话，“时机成熟我就会回去，告诉洛尔隽，勿念。”
晏卿八岁被亲人丢弃，困在暴风雪中险些死去，是正巧经过的洛尔隽救下她，并且将她养大。上一世，她爱惨了这个人，看着他打败兄弟登上王位，看着他带领族人扩大领地变成大殇最忌惮的民族，也看着他娶了别的女人。
洛尔隽成亲后，命她去寻麓珠，将她安插在穆王府，于是，从看着洛尔隽成熟变成了陪伴南锦睿成长，她全部的生命都给了这两个男人。
然而洛尔隽的生命中，有妻子有族人有霸业，她只不过占据了很小的一个角落。但对南锦睿来说，他可以为了她放弃一切，哪怕是自己的命。
晏卿在上一世的最后关头，才看清自己其实早已对洛尔隽死心，可也已经没机会告诉南锦睿自己的心。
他遍体鳞伤死在自己身边的画面纠缠了她好多年，每当想起这一幕，她便会再次体会一把肝肠寸断的感觉，直到最后慢慢麻木，她开始不再休息，让自己陷入一个又一个世界，忘记自己是晏卿，在别人的故事中活下去。
“晏卿，你在想什么？”
晏卿回过神，注意到撒了太多创伤药在南锦睿的伤口上，忙收回药瓶，“弄疼你了？”
“没有。”南锦睿笑了笑，关心的目光徘徊在她的脸上，“这几天你总是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能有什么事？无非是愁你的伤口，愁你的身体。”晏卿安抚地对他笑笑，却没有看他的眼睛。
南锦睿沉默半晌，才颇为不满道，“你怎么还把我当孩子看？别人这个年纪，连儿子都有了。”
“是啊，你要是成亲了有妻子操心，我何必还用这么累？”晏卿白他一眼，一边仔细的帮他裹好伤口，“等这次战事结束，也该让长辈们帮你说一门亲事，一直这么拖着，老王爷也会怪我的。”
晏卿帮他包扎完，南锦睿推开她的手，自行套上衣袍系扣子，不耐烦的语气，“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你若再说这样的话，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晏卿无奈地看着他已经高出自己接近两头的背影，自言自语道，“还说自己不是孩子。”
南锦睿脚步微顿，但什么都没说大步离开。
几位主将已经等候多时，由于最近派去前线的几个探子接连失踪，事情十分蹊跷。
“不知道侯爷决定得如何？是否可以把那个婢女交出来？”其中跟在胡将军身边最近的副将一上来就质问道，因为这些天南锦睿一直没给他们一个交代，他们也失去了耐心，毕竟这是打仗不是过家家。
坐在虎皮椅上的南锦睿冷眼一扫，自有一股威严震慑着他们，“我为何要交？”
“我们都有人亲眼见到她曾和洛尔隽身边的亲信私下见面过，难道这还不足以说明她是洛尔隽派来的奸细？”
“你们怎知那个女人就是她？据我所知当晚你们的人当时躲得很远，再者，即便那个女人是她，她也不会出卖我。”
几位副将面面相觑，话已至此，南锦睿是笃定要保她。
其中一位年长的将军摇了摇头，“胡将军昏迷不醒，两位小将军也被鹰族钳制，如今小侯爷公私不分，因为一个女人置大殇将士于危险之中，这叫我等日后如何向将军交代，向皇上交代？”
“不用你们去交代，本侯自会解决。”南锦睿早已不愿听他们说下去，他起身居高临下看向众人，“如果一个女人就可以让大殇丢了基业，那你等也没资格跟着本侯。本侯可以向你们保证，晏卿绝不会背叛本侯，这场仗我势在必得。可谁若跑去造谣生事，也休怪本侯会不客气。”
南锦睿走后，几位副将彼此对视，均摇了摇头。
如今的南锦睿，急需一场胜利稳固军心，然而鹰族总像是能预知到南锦睿的下一步举动，战事一度非常焦灼。
晏卿得知那些将领怀疑自己的身份已经是半月后，这段日子，南锦睿瘦了许多，一边部署兵马一边还要应对那些越来越不服从命令的属下，想必很辛苦。
晚上，晏卿熬了些粥给他送去，南锦睿手边摆着一副军事地图，此时正掐着眉头闭目沉思，烛火映着他消瘦的轮廓，令人心疼。
他察觉她来，也丝毫没有将视为机密的地图盖上，反而和寻常一样，笑着将她手中的托盘接了过来。
“干什么这么晚还做东西给我，不好好休息？”
晏卿勉强笑了一下，被那些人为难这么久，他竟一丝端倪都没露出来，果真就像他所说的，他早已经长大，只是唯独在她面前毫无保留罢了。
“我知道他们都在怀疑我的身份。”晏卿深深望着他。
南锦睿手一僵，笑容收起，眉间多了抹厉色，“谁跟你说的？”
晏卿没有回答，而是道，“我的确是鹰族的人，洛尔隽算是……我的养父。”
南锦睿难掩吃惊的瞪着她，不知过了多久，他干笑一声，“哈，你在逗我是不是？洛尔隽今年不过二十有七，你都已经二十，他难道七岁就养活你了？”
“我七岁那年被洛尔隽救起，之后一直被他养在身边，他大婚之后，我才离开的鹰族，来到穆王府。”
“……”
南锦睿静静地望着她，之后才哑声问，“传闻洛尔隽最宠爱一个女子，一直豢养在深宫，每年腊月他都会派人搜罗奇珍异宝给那个女子庆祝生辰，只要她要，他就会给，人人都说她得到的宠爱，连王座上的那位王后都不曾得到过。”
晏卿低低垂着眼睛，“他是在腊月发现的我，所以将那日定为我的生辰。”
南锦睿说不出话来，他想过无数种可能，也猜测过她和鹰族皇族的关系，但从未想过她和洛尔隽的关系……如此密切。
然而她今日，是带着何种心情来和他坦白这一切？
“你要回去了？”南锦睿艰难地问出这句话。
晏卿摇摇头，“我说过，你在哪我就在哪。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何这么相信我？”
“那你会将我出卖给洛尔隽吗？”
“以前不会，将来也不会。”她是来偿还的，这一生也准备只为他一个人而活。
南锦睿舒出口气，即便他信她，但又矛盾的怕她会在有朝一日回到洛尔隽的身边，毕竟那个人给了她生命，又将她养大，而他又何曾对她做过什么，值得她离开洛尔隽，陪伴在自己身边呢？
南锦睿忽然上前一步，紧紧抓住她的手，“晏卿，和我成亲，做我的侯夫人。”
“你、你说什么？”他这句话如同一个雷炸开她的心口，胸口一窒，晏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了什么。
“我说，和我成亲。”南锦睿深深望进她的眼中，“晏卿，我谁都不想要，只想要你做我的娘子。”
这句话，上一世他也说过，如今听着，心境却已经是天壤之别，她自然也想回报他的感情，毕竟那么多年才能修来重活一世，可她现在不敢再贪心，能这样陪伴他几年已经是惊喜，这一次她只想他安安稳稳活下去。
“侯爷，晏卿的心给了别人，此生不会嫁人。”
说着违心的话，她不敢抬头，怕看到他此时的表情。
南锦睿的拳头紧紧攥着，十指陷入掌心，良久，他胸口在剧烈的起伏下渐渐平息。
“无妨，只要你留在我身边，你的心，早晚是属于我的。”他的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
那日后，南锦睿带兵向南行进，用两个月的时间收回了两座城池，鹰族败退。
晏卿整日只在自己和南锦睿的营帐走动，以免那些人又因为自己向南锦睿施压。汉沐曾躲过派到她身边的耳目传来过两次讯息，晏卿看过后便烧掉了，然而第三次传来的讯息，来自洛尔隽亲笔所书。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老人生重病，最近医院家里两头跑，更新可能会不定时，但会尽量日更的~
么么么么我的胖胖们~！
第67章 反派侍女的偿还（九）
洛尔隽要晏卿放弃寻找麓珠，即日回到鹰族, 想必是察觉到了晏卿的‘叛逆’, 但晏卿已经打定了主意, 要在结束这一世生命之前, 都留在南锦睿的身边。
南锦睿带兵有如神助, 洛尔隽节节败退，不仅夺回了原本失去的城池，甚至在南锦睿的带领下, 大殇又向北方扩大的领土。但晏卿太了解洛尔隽, 除非还有别的目的, 否则他不会让南锦睿赢得那么轻而易举。
直到京中传来宝物失窃的消息——
看到南锦睿愁眉不展, 晏卿可以想到皇宫中丢了什么。
当年还是副将的穆王到处行军作战, 因缘巧合下得到了一颗传说中的续命圣宝，他毫不挟私地将麓珠献给皇帝, 也因此加官进爵，在京中扎稳根基。然而为防他人觊觎, 麓珠的事只有穆王和皇上知道, 此次麓珠失窃，皇宫那边也只能称是宝物失窃, 具体丢了什么, 却是不敢声张的。
如今, 知晓麓珠存在的人还多了一个南锦睿。
“为何你不带我一起回京？”
面对晏卿的质问，南锦睿只是道，“皇上下旨要我去寻麓珠下落, 必定会很忙，你不如和月罗他们乘马车回京，也省得路上又会病倒，再者有安副将他们保护你，我也放得下心。”
晏卿却在南锦睿的眼神中看到，事情并不会这么简单。
南锦睿带着十七启程的那一天，她将他送到了城门外，将一早准备好的糕点和水袋交给十七，晏卿嘱咐道，“虽然着急复旨，但也要注意身体，一两个时辰就要休息一会儿，也给马一个喘气的机会。”
“比我大两岁而已，怎的这么啰嗦？”南锦睿试图将气氛搞得不那么沉重，可一接触到晏卿认真的表情，笑容一敛，“好，我都记住了，每隔半个时辰要喝水，隔一个时辰要休息，两个时辰吃饭，尽量住客栈，不要露宿郊外。凡是你说过的话，我都记着呢。”
可即便这样，晏卿还是不放心，“还有，有任何事都要让我知道，不能瞒着我。”
南锦睿眼神闪了一下，笑着点头，“遵命。”
晏卿看着南锦睿上马，看他与自己深深对望一眼后驾马离开，忽然就想到很多年前相似的一幅画面，那年他刚得胜归来，意气风发，晃眼一过，她竟然也陪伴了他那么多年。
……
晏卿嘴上答应南锦睿要和大军一起启程，但心中早已决定等南锦睿一走，立刻偷偷跟上去。
只是这个计划还没实施，就有人断了她的念头。
晏卿缓缓睁开眼睛，蒙汗药造成的头昏一波接着一波，她强撑起身子打量所处的房间，熟悉的格局和熟悉的味道，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牢牢印在她的脑海里。
怒意从胸口不断翻滚着，晏卿闭了闭眼睛，忍着怒意，“汉沐。”
果不其然，身手不凡的汉沐不知从哪窜了出来，以刀触地，在晏卿面前跪了下来，“主子。”
“你竟敢向我下……”
“是我命令他这么做的。”一道低沉的声音截断了晏卿的话，从门外走来的洛尔隽穿着黑色大氅，领口一圈黑色的狐狸毛将他的五官衬托地更加威严，高大的男人走到床边，轻轻抬手挥退了汉沐，随后解开大氅放到一旁，坐在床边，深浓的视线锁着她的脸，“如果不这么做，恐怕你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对不对？”
即便不爱这个男人，但洛尔隽依旧对她有救命与养育之恩，晏卿低下头，“我要回去。”
洛尔隽望着她的黑眸高深莫测，片刻，低笑着摇了摇头，“果然在你心中，我已经不再那么重要。只是南锦睿……他配不上你，不，是全天下的男人都配不上你。”
晏卿抬起头，看到洛尔隽缓缓收了笑，“我知道你还怨我把你留在大殇那么多年，但你该知道，我这么做是在保护你。我刚成亲，王后和她的母家视你为眼中钉，我无暇顾及，只能将你送走。大殇的皇宫向来只能进不能出，我也不能拿你去冒险，而穆王府，是最安全的地方。”
“至于让你寻的麓珠……”洛尔隽的手伸进衣襟，随后在晏卿眼前缓缓摊开手掌，“也是为了你。”
上一世晏卿见过这颗珠子，所以当视线落在洛尔隽掌心中，那颗像是装满流动的鲜血的珠子后，惊愕的道，“麓珠果然在你这。”
“你离开鹰族那一年，中了王后母家下的毒，族医断定你活不过二十三岁。世人都传这颗珠子可以续命，甚至起死回生。晏卿，我寻它，是为了你。”
洛尔隽的话终于解开了晏卿的疑惑，上一世她最好奇的就是洛尔隽为何一定要找到这颗珠子，原来是为了她……
“你在皇宫和穆王府都安插了人？细作是谁？月罗还是铭蓉？”
洛尔隽只是望着她不语，这时，一身鹰族服侍的铭蓉从外走来，“主子。”
看到铭蓉，晏卿已经不觉得意外，洛尔隽着急把她带回来，不惜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想必就是因为从铭蓉那听到了南锦睿和她之间的暧昧。
“铭蓉虽说是去寻找麓珠，但最重要的还是要保护你的安全。”铭蓉不声不响地褪下，洛尔隽倏地叹气道，“等族医确定这颗珠子是真的，你就将它服下。以后，你就留在鹰族王宫，哪里都不要去了。”
这些年，他花费不少精力才将王后一族牢牢掌控在手心里，如今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害的了晏卿，他不会再让她离开自己一步。
“不。”在洛尔隽微变的脸色下，晏卿看向他，“我可以不回南锦睿身边，但麓珠你必须还回去，否则没有这东西，皇帝必定会怪罪道穆王府的头上，南锦睿和老王爷都会处于危险之中。”
“那又与我何干，我只要你活下去，别人的命，我不在乎。”洛尔隽狂道。
“可我在乎。”
两人对视半晌，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退让，洛尔隽倏然站了起来，语气中带着让人不易察觉到的痛心，“你七岁跟在我身边，对我来说，没有人比你更重要。无论是鹰族的族人，还是王后。可现在，在你心中，我的地位已经被别人取代。好，你喜欢南锦睿也好，不喜欢也好，只有这一点我永远不会依着你，就算他明天会死，你恨我怨我，我也要保住你这条命，不惜任何代价。”
洛尔隽拂袖离去。
她能察觉到他的失望，他的愤怒，可是上一世她能还的都还了他，要不是她试图偷走麓珠被皇上发现，也不会被打入天牢折磨的奄奄一息，也就不会有南锦睿冒死潜进皇宫为她偷来麓珠起死回生，最后落得自己也殒命的下场。
这一世，她是来还南锦睿的债。
晏卿被下令只能在洛尔隽的寝宫里走动，铭蓉被安排在她的身边，隔绝了一切有关大殇有关南锦睿的消息。
晏卿担心南锦睿，皇帝对麓珠的重视超乎寻常，如今弄丢麓珠如同弄丢了他的命，如果迟迟找不到麓珠，再加上她与铭蓉的失踪，皇上一定会怪到穆王府的头上。
晏卿站在窗边，这时见到许多侍从和侍女将殿外用红色丝绸装饰，“主上要纳妾？”
“是。”铭蓉复杂的看了晏卿一眼。
察觉到铭蓉的目光，晏卿心中一沉，隐隐有了猜测，“主上要娶哪家千金？”
铭蓉不敢抬头，“正是……主子您。”
鹰族已经有了位王后，所以洛尔隽纳妾无论纳了谁都无关紧要，但对方是晏卿，王后母家感受到了危机感，尤其是那位王后。反对声一日高过一日，却依旧撼动不了洛尔隽的决心。
晏卿自然不想嫁给洛尔隽，不是嫌弃做妾，而是这颗心已经给了别人。可鹰族王宫处处都是洛尔隽的人，她逃又逃不掉。就在她愁眉不展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给了她转机。
洛尔隽寝宫的偏殿，此时静悄悄。
“你想见我？”
晏卿从帘幕下走出，低头像对方行了一礼，“王后。”
洛尔隽的王后燕氏冷冷一笑，“不用多久，你就改称我一声姐姐了。这么多年没见，你怎么一点都没变呢，不像我，都变老了。”
晏卿缓缓抬起头，果然看到燕氏清冷的眉眼间，多了丝愁绪在其中。曾经，她嫉妒过她，羡慕过她，可现在却不，燕氏其实也很可怜，她和洛尔隽太像了，都那么强势霸道，洛尔隽不会爱上一个有自己影子的女人，而燕氏则永远得不到丈夫的心，还要活在她的阴影下。
“我不会和主上成亲。”
燕氏冷哼，“这可由不得你。”
“是由不得我，但王后可以帮我。”
燕氏听出她话中的端倪，拧起眉头，“什么意思？”
“我想求王后帮我离开王宫，我可以答应您，永远都不再回来。”晏卿低着头一字一句地说道，想到洛尔隽发现她不见后的怒意，想必会牵连到很多人，但她已经顾及不了那么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更新，补明天的哈~
第68章 反派侍女的偿还（十）
或许是太希望她离开，燕氏很快便安排好了一切。
晏卿知道洛尔隽放置宝物的暗格, 因为他做任何事从未瞒过她, 然而这一次, 她是真的要伤他的心了。
马车的铃铛叮当作响, 再经过这道城门, 她就当真要离开鹰族。像是有什么预感，晏卿掀开窗帘回过头，远远地见到一人立在战马之上, 恍如多年的某一天, 这人也是如此, 笔挺的脊背, 高昂的头, 将她从暴雪中救出，她一直觉得, 这世间仿佛什么都不能摧毁他。
晏卿坐回位置，眼中的泪始终不见下落, 从今一别, 是真的、真的不会再相见了吧。
洛尔隽，愿你安好。
晏卿马不停蹄的赶路, 一路上都不敢打探有关南锦睿的消息, 生怕会听到不好的答案。半个月的风雨兼程, 她终于回到了大殇，只是穆王府再也不是原来的穆王府，看着红漆大门上刺目的封条和已经撤下的牌匾, 晏卿垮下了肩膀。
京都风向大变，川王府、晋王府也关门避客，晏卿花了重金才在一处茶馆找到了川小侯。
一见是她，晏卿还来不及开口，川小侯便惊掉了手中的扇子，接着大步向她走来，“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你可知为了你，锦睿如今的处境有多艰难？你这个鹰族细作！”
晏卿不避不退，直视川小侯的眼，“小侯爷现在如何，还活着吗？”
川小侯哼道，“你很盼着他死掉是不是？宫中失窃，唯一知情的穆王府嫌疑最大，这时候王府中还失踪两名婢女，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皇上现在手上只捏着锦睿这颗棋子，他让锦睿交人，可锦睿去哪里找你们？边疆回来的将士说你是细作，锦睿在这个时候还在保你，皇上一怒之下以失职之罪将锦睿打下天牢，还命人寻找老王爷的行踪，生死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