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霍梓文说还想要些浅显的书给弟弟,佟李氏很客气的把他们一行人领到了自家的旧宅。这原也是岑家的宅院,不临街,比较僻静,虽然只有一进,但房舍却是干净整齐的。

只是原先住着的人不太爱惜,弄得四处多有损坏,尤其是经历了一次大搬家,更加显得脏乱。

佟李氏却一点也不心疼,开了门锁,领他们到了东屋,“我儿子从前的书都在这儿了,你自己拣吧。若是想要什么家俱,价钱也好商量。”

霍梓文点头,牵着木乔进来。佟李氏嘴上说得客气,却怕他们私拿,一直站在旁边虎视眈眈,却没有留意到跟进来的那个小厮却溜进了她家的厨房。

木乔在墙角书箱里的那一匣匣书中,很快就找出自己想要的。可是偷偷捏了捏霍梓文,他仍是无动于衷的翻看着自己手上的书,似是入了迷。

再捏一次,他反而不耐烦的把木乔的手一拍,“催什么?挑书自然是要花点时间的。你要是不耐烦,到外头找阿泰哥玩去。”

木乔忽地意识到自己的不妥了,顿时沉下心来。就着他的话,假装生气的撅嘴出了门。

展云飞正在厨房里着急的翻坛倒罐,见她来了,也不多话,只指着那些给搬乱的坛坛罐罐努了努嘴。

花了点时间,木乔才终于找到了那只黑色黄边的泡菜坛子。展云飞正想伸手进去掏摸,木乔却径直把整个坛子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咣啷!就是在东屋的佟李氏也听见瓦罐摔碎的声音。

清亮的眼眸微闪,霍梓文放下正在挑选的书籍,同她一块儿出来,却见厨房里已经砸碎了好几个泡菜坛子。不过都是已经坏掉的,散发出难闻的气味。而那两个始作俑者正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身上还沾染着泡菜水的味道。

“这是怎么了?”

“我渴了,阿泰哥见有柴禾,就想给我烧点水喝,没想到却把坛子踢翻了。”木乔怯生生的解释着,一直不敢抬头。

霍梓文没有二话,当即就问佟李氏,“婶子您看要多少钱,说个数吧。”

本来老大不高兴的佟李氏,见他这么痛快,心下舒坦了许多。眼珠子一转,不悦的道,“本来这些坛子是值不了几文钱的,但这些老泡菜水可是多少年才腌出来的。算了算了,你们也是几个小孩子们,就一坛十文吧。这碎了有三个,就收你们三十文算了。”

真黑!霍梓文耐心的讨价还价“婶子,这可太贵了。您看这些泡菜都已经坏掉了,我在这您这儿还买了不少东西,您就少算些吧。”

“那可不行。霍公子,我是看你也是大家公子,才跟你这么客气。若是别人,我非要一坛二十文不可。”

“那就算了,这些书我也不要了,还是回店里先找人把那些家俱拖回去吧。”

什么?木乔傻眼了,那书!那些书也很重要!

第9章不是好人

不理木乔是如何瞪着两只琉璃眼,死拽着他的手不肯离开,霍梓文说了要走就是要走。

不过走前,他却让展云飞把那些碎瓦拾掇干净,又帮忙打来清水把地面的臭水冲掉,然后捡起几块碎瓦道,“婶子,我砸了你三个坛子,这就去瓷器店买三个一模一样的赔您。您若是要咸菜,我回头就送您几样尝尝,包管也是陈年腌渍,味道不差的。这总该行了吧?”

别看霍梓文年纪小,但处事很是老道,佟李氏见他如此行径,倒不好挑毛病了。可是白白带人过来一趟,若是什么便宜也占不到,难免让她有些不甘心。

“霍公子,是你说要旧书的,我这么大年纪带你特意来跑了趟,总不能一本也不买就空手而归吧?”

木乔心中一动,开始有些明白霍梓文的用意了。

“婶儿,真不是我不买,实在是你那些书都太旧了,还多有残损。我若是买了,也不过是看一时就扔了,实在没什么用处。不过您既然都这么说了,我要是什么都不买,也有些过意不去。”他皱眉想了想,“要不这样吧,我瞧你那些书匣倒有几个好的,能不能卖我?”

木乔暗自横了他一眼,这死小子,原来埋伏在这里呢!

佟李氏当然不乐意,“你把那好书匣拿走了,我的书还怎么卖?你要那书匣,就连书一起买走得了!横竖也花不了几个钱。”

霍梓文又想了想,给她出了个主意,“婶子,您若是愿意算便宜点,把这些书全卖给我如何?”

全要?佟李氏有些警惕了,“你不是说我的书不好么?怎么又全都要了?”

霍梓文诚恳的告诉她,“这些书虽然旧了,但也分三六九等,婶子您进来瞧。象这些百家姓千字文,都是入门必备的东西,虽有些缺损,但若是加页补上,算便宜点,还是有人要的。但象这些演义之类的闲书,又残破不已,只能当废纸卖了。不过这些书匣子尚是好的,若是修修补补,给人拿去装书,倒是可行。您要是一起算便宜点给我,我好歹也能挣上几文,买几张白纸。”

他一面说,一面顺手就将那些旧书归整了起来,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差的,全给分门别类的放好了。

佟李氏纵是不识字,但经他这一番指点,也知道该怎么办了。心里小算盘一打,觉得还是有利可图,便不吱声,等霍梓文一本本的清理完了,这才笑道,“霍公子,你既都说我这些书还值几个钱,我若是报个高价,你肯定又嫌贵。我若是报个低价,自家可不又亏了?不如你还是挑几本喜欢的吧,我算你便宜点。”

她总是这样,明明是占完了别人的便宜,还非得摆出一副大度的姿态,惹人讨嫌!木乔把眼眸垂下,只盯牢自己要的那个书匣。

霍梓文很是头疼的想了想,挑出几本沾染着墨迹的字帖,“我就拿这个吧,回去给弟弟描描字。婶子您看要多少钱?”

书匣,书匣!木乔又掐了他手心一把。

把她的小手甩开,经过一番讨价还价,霍梓文最后才又似不经意的拿起一直被木乔牢牢盯着的书匣,“差点忘了,再加几个书匣吧。”

这一回,佟李氏又跟他磨起了嘴皮子,不过霍梓文似是终究少年心性,耐不住烦了,稍稍还了几句,就痛快的成交。

转头雇了辆板车,把东西全都拉上。本还要买三个坛子赔给佟李氏,可她却又不要了,只是到了瓷器店,按新坛子问了价钱赔给她,才算完事。

路上有人,不方便说话。等到把东西拖回家,一家子人又围上来看稀奇。霍梓文没买什么花哨的家俱,挑了一张绣架,一个熏笼等家里要用的东西。

东西虽是旧的,但价钱却比新的便宜太多了。况又实用,一家人都很满意。

甘婶当即就指着熏笼笑道,“往后有了这个,晚上阿三阿四坐上头读书写字就没那么冷了,比炉子强。”

“还是给你们做针线吧!寒窗苦读,总是要吃点苦的。”霍公亮也笑呵呵的跟过来左看右看,“这个熏笼看起来还挺不错的啊,打得好精致。”

木乔站在一旁,眼中隐有波光流动。

小时候,只因她给竹熏笼上的刺扎破手指头,哭了一回鼻子,爹爹就心疼得赶了几天几夜的工,给她打制了这个圆形八宝菊花熏笼。上面的每一根铁条都给细细打磨得没有半分棱角,焊接得圆润妥贴,陪伴了她十几年。却因那黑乎乎的样子不大讨喜,给那男人嫌弃,束之高阁。

木乔不明白,自己当时怎么就那么无情,只为了他的不喜欢就将爹爹亲手打制的东西随意抛弃了呢?或许,那时的自己也隐隐开始嫌弃它了吧?

这,就是她的报应吗?

难过的转过身去,却正好对上了霍梓文若有所思的目光。

挑一挑眉,他先自往外走了。木乔收拾心情跟上,进了他的房间后,回手就关上了门。

摊开小小的手掌,目光落在桌上的书匣上,“给我。”

霍梓文不答,只是拿出小刀,当着她的面把书匣拆开,那夹层里瞬间滚出数十颗明珠宝石,灼灼光华,耀眼夺目。

扫过一眼,并不算太惊讶,“你的东西呢?”

木乔不答,上前了一步,仍是只有那两个字,“给我。”

霍梓文清亮的眼眸微闪了一下,“我们可是说好的,东西到手,得任我挑一样。”

木乔从怀里取出一块黑乎乎还带着酸菜味儿的石头扔过去,“这里藏着二两黄金,送你了。”

可是对面的少年接过那石头,却玩味的上下抛着,眼神里闪过一抹狡黠。

木乔微怔,忽地想到一种可能,愤怒的冲到他近前,“把东西还我!我答应的已经做到了,这二两黄金足够你赎回玉佩了!”

霍梓文坐在椅子上,依旧是居高临下的可恶表情,“咱们说好的是任我挑一样,那我就挑这个书匣了。”

“你无耻!”木乔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这么奸诈,跟她玩起了文字游戏。

霍梓文凉凉的撇嘴,“我们可是白纸黑字说好的!就算你把这些石头里的金子烧出来,你以为你能用么?你拿到钱庄人家会给你兑银子?想想吧,小妹妹!这一锭金子还给你,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帮你办妥的。至于这些石头,等你赚到足够的钱财,再来换吧。”

这小子!木乔气得牙都痒痒了,很有一股子咬人的冲动。

等她转身,霍梓文却有句话还要交待,“一开始不要想贪大,做点小本买卖还是可以的。放长线,才能调大鱼!”

木乔蓦地脑子一静,他说的却也有几分道理。若是一下子拿出太多钱财,别人岂不是要起疑心?

“对了,别让他来偷东西。我记性可好得很,要是掉一个,我可不担保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木乔霍地一下转过身去,怒目相视,“这句话我也原样还给你!要是掉一个,我可不担保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个霍家阿三,不是好人!

第10章仇人相见

“云飞,我可以信你么?”

晨光洒在木乔白皙如初春梨花的小脸上,连半个毛孔也看不见,而那双琉璃色的眼珠子在阳光下透出一种清浅的金色,跳动着火一般的光焰。

展云飞肃然伸手,“黄天在上,厚土在下,我展云飞在此起誓,有生之年一定会报岑氏一家灭门之仇。如有违誓,让我死于乱刀之下,永不超生!”

琉璃色的眼眸中有了几分暖意,老爹的关门弟子还算是有几分良心。或许,她可以试着信他一次。

木乔昨晚想了一夜,霍梓文说的话都对,若是为了稳妥起见,她应该循序渐进的重整家业,以图将来与佟家抗争。

但她等不起!

只要一闭上眼,她似乎就能看到爹娘慈祥的笑脸,听到掌珠银铃般的笑声。而把他们害死的凶手却在心安理得的享用着荣华富贵,象那个佟李氏,在变卖她家的一切时,可曾有过半点心虚?

只要一想起这些,木乔就止不住的全身发抖,那一种椎心刺骨的疼痛让她彻夜难眠。如果可以,她真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剥了他们的皮,撕了他们的肉!

还有她现在这个身体,原本应该属于真正木乔的身体,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借用多久。万一老天爷哪天突然要把她的身体收回去,那她该怎么办?

佟正恩现在已经高中榜眼,身后还不知有什么贵人相助,等授了官职,以他的聪明才智再好生经营上几年,便是位高权重了。到那个时候,她凭什么跟他斗?

所以木乔必须想办法迅速累积出大量财富,这才有可能凭借雄厚的资本与之抗衡。

虽说商人是下九流的行当,但若是能做到极致,就象江南首富的柳家,那可就是一方的土皇帝了。

就连二十年前皇上南巡,也是他们家接的驾,由天子亲授了二品乌纱,虽然无权,却是荣耀非凡,至今还与皇上亲笔提写的“富贵人家”四字匾额供奉在柳家正厅里,供人瞻仰。

江南百姓流传着一句话,宁肯得罪知府,绝不得罪“富贵”。这柳家财势便可见一斑。

但木乔现在手上能掌控的银钱并不多,从岑家取回来的珠宝被贪心无良的霍三给扣了,余下的也不过是三十两黄金。

通常打首饰的工匠,都会攒一些黄金珠宝作镇铺之宝。以备万一失手,毁了客人的东西时有得赔。岑家经历了几代人的积累,才攒下这么点东西。满打满算,也不到一千两。

上京之前,她原本想带进京去,可是岑老爹不同意。说店在哪里,这些东西就应该放在哪里。万一将来有什么变故,女儿也不怕没个压箱底的东西。

木乔无比感激爹爹的坚持,正因如此,她才有了赖以翻身的本钱。在如何运用之前,先把这些黄金平安的取出来才最是要紧。

将那袋石头交到展云飞的面前,“这里一共有三十两黄金,你想办法找个地方炼化了,只说是家传之物,带到别处去兑成散银,记得不要让人认出来。”

展云飞明白她的意思,也感谢她的这份信任,“只是阿乔,你想好做什么买卖了么?若是打首饰的话,这三十两黄金可做不起什么大买卖,要不要我在外头找找门道?”

木乔就是这个意思,“你在外头打听打听,我这几天也在家中想一想。等你换了钱之后,给自己打点一份行李,我想请你先出一趟远门。要是有合适的,你可以买匹马。”

展云飞一怔,“你让我上哪儿?”

“等你回来我再告诉你。”木乔又问起他一事,“你们家既然是武林中人,从前可有交好的朋友兄弟?”

这…展云飞目光闪烁了下,有些为难。

木乔也不勉强,“我只是想,我们毕竟人太少了,若是能多结交些江湖上的朋友,到底是有用的。”

展云飞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坦然实话相告,“江湖中人是讲义气,但也要能出得起足够的银子,否则他们可不会为你卖命。”

哦,这跟想象中的还有些差距。不过木乔想想也能理解,大侠也不是靠喝西北风就能过日子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本就天经地义。

“若是你有这方面的门道,还是留意一下。如果只是要钱,那反而好办事了。”

展云飞微哽,似有什么话想说,可是嗫嚅了一下,到底没能说出口。出来跟阮玉竹打了个招呼,推说从前一位交好的长辈在邻县,想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有什么生意介绍,便出门了。他的户籍仍在自己手上,相对来说,行动自由许多。

今天,霍家几个男丁除了霍梓斐,都去乡下谈收租子的事情了。

虽然大家最后同意霍公亮所说,今年暂不收租,但霍梓文却也提出,还是得让那些佃户缴纳些粮食出来,以霍家的名义去做善事。

天下没有白捡的好事。捡得多了,也容易惯出人的惰性来。这一点经过全家人的举手表决,一致同意,霍公亮也只得少数服从多数了。

这位相爷,从某种方面说,还算是很开明的。

只是那个霍老三,实在是鬼心眼太多,不过木乔也看得出来,那小子跟自己有一个共通点,就是挺想多挣些银子。

要不等他回来,也跟他商量下?木乔心中有些忿忿,她的那些珠宝可不是好拿的,既然拿了,也得让他来操点心!

“有人在么?”门口,忽地响起一个最不该听到的声音。

木乔心中一惊,本能的想要回避,却见阮玉竹的眼光往她身上淡淡一扫,“琼花,去开门。”

甘琼花早已经往外走了,很快迎进一个胖胖的妇人,“夫人,这位是佟夫人,说少爷之前的东西就是在她家买的。”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木乔满脑子都在想,她来干嘛?她来干嘛?

佟李氏赔笑着提上一盒糕点,“霍夫人好,我儿子是新科的榜眼佟正恩,我家就是旁边朱桥镇的人。贵公子昨日到我那里买了些东西,才知道你们回来了,特此前来拜会,乡里乡亲的,日后也好有个照应。”

“佟夫人客气了。”阮玉竹礼貌的招呼她坐下,看向一旁,“阿乔,倒茶。”

顺着她的目光,佟李氏也把一双胖得浮肿的小眼睛滴溜溜的扫过来,可惜木乔已经低头快步走开了,看不清容貌。

阮玉竹瞧着她的目光不对,心中猜到几分来意,面上笑得温和无波,“佟夫人,我家这女孩儿胆子小,有些不太爱说话,请不要见怪。”

佟李氏这才啊地一声,讪讪收回目光,“没事没事,我也听人说了,你们家好心收留了这孩子,可真是她的一场造化。对了,你们是在什么地方捡到她的?”

阮玉竹揉着太阳穴笑道,“这可真不好意思,从京城回来,一路上又是车,又是船的,不知跑了多少个地方,我都记不太清楚了。不过这丫头命苦,又受了伤,除了个名儿,连家是哪里都记不大清楚了。”

佟李氏顿时紧张起来,“那她名儿叫什么?”

阮玉竹呵呵一笑,“她只隐约记得自己好象叫阿乔,老爷便说,南有乔木(注:出自诗经),给她起了个名儿叫木乔。”

“木…木乔?”佟李氏的脸色更难看了。

其姊妹篇:同欢乐,同追求…订阅~)

第11章是人是鬼

端着早已泡好的茶,木乔却硬是迈不出步子。只要一想起这茶是给佟李氏喝的,她就恨不得将这滚烫的茶水泼到她的脸上去!

“阿乔,你怎么了?”甘婶一直在厨房揉面,准备蒸些馒头做早点,见她倒了茶水半天不动,奇怪的抬头,却见那双琉璃色的眼睛,冷得象冰。

甘婶的话,让木乔忽地清醒过来。她不能乱!现在她还住在霍家,若是让佟李氏认出自己,是否会又想谋害她,进而连累霍家?

“甘婶,麻烦你把这茶水送过去吧,我突然有些不舒服。”

“你这是怎么了?别是病了吧?”甘婶子拍了拍手上的面粉,不放心的上前用手背试探她的额头。

甘琼花撩开门帘进来,“阿乔,你的茶好了吗?”

“阿花你把茶端过去,阿乔不舒服。”甘婶支使了女儿,拉着阿乔在厨房里的小凳坐下,“好孩子,告诉婶子,你是哪里难受了?”

哪里难受?她的心里有把火在烧!不知不觉间,声音里就带上了一丝悲愤,“婶子,你说,要是一个人害死了旁人,她怎么还好意思跑来看别人死透了没有?”

甘婶愣了一下,却更紧的握住了她冰凉的小手,斩钉截铁的告诉她,“那肯定是因为他心虚!怕人家还没死,所以才要去看的。咱们只要行得正,坐得端,怕那种人作甚?”

是她心虚!木乔一下子豁然开朗。

佟李氏定是从旁人嘴里听说了什么,所以才特意跑上门来,想看自己一回。就是她今天没见着,总是能从别的地方打听到的。自己又没做亏心事,她为何要躲?何况她现在已经入了霍家的户籍,就算是佟李氏想做些什么,只怕也没那么容易了吧?

木乔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眼神雪亮,“婶子,麻烦你拿些酸菜给我。”

小客厅里,没有见到木乔的佟李氏正有些失望的准备寒喧几句就告辞,却见门帘一下子又掀开了。

那个穿着过大的红底碎花旧夹袄,梳着两只可爱鬏鬏头的小姑娘再度出现,捧着用干荷叶包着的三包酸菜,一脸纯真的走到她的面前,用那软糯的声音清冷的说,“佟婶子,上回我三哥应承了要给你酸菜的,这是我们自家做的,你别嫌弃,带回去尝尝鲜吧。”

抬起头,木乔凛然直视着她的眼睛,看得佟李氏毛骨悚然。瞬间想起那晚落在河里的女人,一身的大红云锦尽皆湿透,在黯沉的水中幽幽的披散开来,如一朵染血的芙蓉,越发衬得那霜雪般的眉眼,让人无法逼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