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谦红着眼睛抬起头,语气颇为不忿,“大娘,就算我爹当年有错,可是…”

“住嘴!”霍公豪忍悲喝止了儿子,抬袖擦了擦泪眼,“当年之事,我既做了,便要担当。爹娘不原谅我,大哥不原谅我,我心里虽然难受,却不敢怪他们。嫂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这些年虽没脸回来,但作为子孙的孝道却一定要尽。”

他从袖中掏出一纸文契,“这是我在附近置下的一些田产,这么些年,你们给爹娘养老送终,又张罗着春秋两祭,我半分心力未出,就把这些东西用到孩子们身上吧,也算是我为霍家尽的一点心意。”

阮玉竹正要张口推辞,霍公豪却道,“若是大哥执意不收,随他卖也好,送人也好,总之我是尽到我的心意了。过些天,应该就会有管事上门来交租。那都是诚实可靠之人,断不至于欺瞒你们。往后,我就不来讨人嫌了。”

“二弟,你难道是第一天知道你大哥的脾气么?”阮玉竹把文契往他怀里塞去,“你今儿能带着孩子们回来磕个头,爹娘泉下有知,已经很安心了。你若是心中实在过意不去,不如自己拿去给爹娘做些功德也好。”

木乔适时把竹篮提到前面,拉了拉阮玉竹的衣摆,无声的递上。

阮玉竹有了借口,立即把竹篮往霍公豪面前一递,“好了,大中午的我也不留你们了,快去吃饭吧。这是自家做的一点东西,算是个意思,别嫌弃。”

“大嫂!算我求你了,你收下好不好?”霍公豪急了,他在赶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大哥罢了官丢了职,一家老少才回的老家。

家中的田亩一向是白送给人耕种的,瞧瞧他们一家子的衣着,便知生活过得异常简朴,他就是知道大哥那个执拗的脾气,才匆匆置了田亩送来。可大嫂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呢?

二人正在僵持,忽见又有一辆马车过来,还没到门口,车帘早已掀起,里面端坐的位胖妇人,不正是佟李氏?

“呃…霍夫人,我是不是来得不巧了?”忽地,她瞧着霍公豪眼前一亮,“嗳,您不是邓大爷么?我是上回卖你田地的佟夫人呀,你怎么也上这儿来了?”

这…在自家门口给人喊另一个姓,让霍公豪很是尴尬。

可木乔忽地意识到,霍公豪递给阮玉竹的那张文契里,卖的正是岑家的田地。

她想也不想的就伸出小手,盯着霍公豪手中的文契,望着两个瞠目结舌的大人,很认真的道,“二叔,把这个借我吧,我会按着这上面的数额再加上每年的租子钱还给您的。干娘,您说好么?”

阮玉竹还没答应,霍公豪已经一迭声点起了头,“好啊好啊!就这样了,大嫂,这就算是我借给…”

他忽地有些尴尬的卡住了,方才回家实在太激动了,除了大哥,就连两个亲侄儿他都还没有认真的打量过,何况这个干侄女儿。

木乔没有见怪,大方介绍自己,“我叫木乔。”

霍公豪微笑着轻抚着她的头顶,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就算是我借给木乔的,将来只让她来还我。好不好?”

“不行!”阮玉竹有些生气了。

她猜到木乔的打算了,知道这孩子成天闹腾着要做生意,可是家里钱又不凑手,便想拿这个来周转。可她也不想想,收了这份东西,霍公亮该有多生气?万一生意赔了怎么办,日后拿什么还?

邓梓谦忽地插进话来,“爹,这些田地也不算太贵,您算给我,我借给木乔妹妹。”

霍公豪迅速明白儿子的意思了,阮玉竹是怎么也不肯收他的东西的,若是把这些田地转给儿子,再由儿子借给木乔,那就不再是大人之间的事情,而是孩子们的事情了。就算是霍公亮心里还有些别扭,总不好拿孩子出气吧?

“就这么办。”霍公豪当机立断的同意了,把那张文契塞在儿子手里,再由他递给了木乔,“大嫂,您看,这样总行了吧?”

“不行。”这回是木乔板着小脸表示反对,“既然说了是借的,就算你们信得过我,起码还是要打张欠条的。干娘,这样可以了么?”

阮玉竹有些诧异,“阿乔,你可想好了,这打了欠条可不许赖的。”

木乔琉璃色的眼睛里满是认真,“我写借条,您做见证。我们约定五年时间好不好?如果五年之内我还不起这笔钱,就得把这土地还给他们。剩下的利息,我就是去给人做工,还上十年,二十年,一辈子,我也是会还上的。干娘,您监督着我,千万别让我偷懒。”

这回,连霍公豪和两个儿子都诧异了,他们以为木乔只是机灵的给大人们找个台阶下,却没想到这小女孩如此较真。

可木乔又怎能不较真?

她刚刚才在霍家先人面前磕过头,就算是这辈子学不来他们的那身风骨,她也希望自己还能保留得住做商人的爹娘教给她的两个字——诚信。

这是她的骄傲,亦是她的根本。

第23章便宜

宽敞的马车,载着一家三口舒服的离开。摊开面前那一张写得工整规矩的借条,霍公豪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小儿子邓梓谨趴他腿上,将信将疑的问,“爹,你说她真的会还么?”

霍公豪横了他一眼,“霍家的人可从来没有欠债不还的习惯。”

“那她当真有这个本事还?”邓梓谦直到坐进车里,才流露出隐藏的轻视,“就依大伯那个不识时务的个性,他们拿什么还?”

“梓谦!”霍公豪厉声将儿子喝止,“这是你做晚辈应该说的话么?你的大伯曾经做过当朝丞相,这已经是了不起的成就了。如果他愿意,他大可以金银满仓,可是他没有,这不是因为他没有这个本事,而是他不愿意这么做!你瞧瞧木乔,不过是你大伯的干女儿,都这么有骨气,知进退,这象是会欠钱不还的人么?往后,我不许你再说一句大伯家里的坏话,否则你就不要叫我爹!”

见他动了真怒,邓梓谦这才老实下来。但心里还是很不以为然,木乔不过是个小女孩,能有什么本事?大伯就算是当过相爷,那又如何?

谁不知道当朝规矩,左右丞相名声好听,但却只是给皇上处理事务的辅政大臣而已。真正能够值宿内廷,在皇上面前进言的是几位翰林大学士。他们又被称作内相,那才是皇上的真正心腹。

就凭大伯对自己一家的态度,就知道肯定是个食古不化的。否则,也不会好端端的就罢了官。

见大儿子面服心不服,霍公豪也无计可施。毕竟年幼,又家资富饶,给人捧在手心长大的长子嫡孙又怎知凡事不可只看表面?

将借条好生收起,他心里倒是对那个干侄女儿颇有好感。小小年纪便如此有担当,实在难能可贵。而且,瞧她那行事作风,倒和自己当年颇有些相似之意。

邓梓谨就见爹爹的面容渐渐和缓下来,甚至还有几分笑意,这才大着胆子又凑上前去,“爹,咱们这要是回了家,娘责问起来可怎么办?”

小东西!霍公豪忍俊不禁的弹了他一指甲,“爹会跟她说,连累不了你们挨打。”

“娘倒是舍不得打骂咱们,只怕有些人会不安好心!”邓梓谦仍有些气闷的瞟了爹一眼,却忍不住开始为了平安过关出谋划策了。

揪了弟弟横过来的脚丫子一把,严厉警告,“首先就是你,一定管好自己的嘴巴,就连你二姐也不能说。那丫头跟只麻雀似的,嘴里搁不住一点东西!”

霍公豪不由一笑,心中却是暖的。老大气性虽差了些,但很护家,将来会做个好哥哥,也能顶得起邓家的门户。

只可惜,他不能姓霍。

送走了小叔,阮玉竹本来已经很疲倦了,但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应付一脸好奇的佟李氏。

“那位邓大爷跟你们家什么关系?”在卖地的时候,她可听人说了,那位姓邓的大爷可是个有钱的主,没想到还能跟霍家攀上关系。

想来旁人说得不错,这人能当官多少总是有些鱼门虾路,想来霍家也不是外表看得如此简单。

“亲戚。”阮玉竹淡淡应付一句,随即问道,“佟夫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佟李氏堆起一脸的假笑,“嗳哟,霍夫人,您说这话就见外了。上回不是您说要入股我的铺子么?我这些天就忙里忙外的张罗此事去了,这不刚找着中人,就寻你来了?”

只怕是特意来混个冬盘,顺便还想捞顿饭的吧?木乔太了解她的秉性了。只要是有利可图的事情,哪怕就是抽人家一绺丝,掐人家一朵花都是好的。

阮玉竹那天是和她谈了合作之事,佟李氏也答应了。但依她那个多思多疑的性子,一定是等她们出门,又去找了其他人询问,直到是没有人开出比霍家更优惠的条件,她才会正儿八经的上这儿来。

要来,也特意挑着好时候,就等人家要吃午饭的时候来,半点都不客气。从前就懒得抽筋,什么都想捡现在的便宜。现在一人回了乡下,更是不会准备过节之物。可看着别人家吃又嘴馋,所以就想着这巧心思了。

虽说告诉自己要忍,但凡事也要适可而止。木乔不愿再看此人嘴脸,正想走开,却是心有不甘,忽地生出一计,就在门边对阮玉竹天真无邪的道,“干娘,我先去洗碗了。您和婶子快些说了,一会儿还等您教我做针线呢。那二十个荷包再赶不出来,可就麻烦了。”

已经吃完了?佟李氏一下愣了,这岂不是没便宜可占了?

阮玉竹活了大半辈子,如何看不出佟李氏的用心?

她若是诚心来办事的,怎么也不会挑到过节的时候。木乔这么做,虽然有些不厚道,但她今儿实在是没心思招呼客人。

就着木乔的话,把佟李氏堵在门口,“佟夫人您看,我家里还有事呢,您既是约好了人,那不如明后日,您说个时间,我们就一起找了中人把事情办了,如何?”

这下佟李氏想赖也赖不下去了,只得道出心思,“我还打算先约着你去柳家拜访拜访,探探有什么好财路再说的。”

若是等她探好了财路,只怕就要坐地起价,估个奇高无比的转让价出来了。阮玉竹保持客气的微笑,眼神中却多了一抹冷意,干脆的拒绝,“名不正则言不顺,我还不是你们那家店的店主,如此冒昧前去,就算人家肯帮忙,我也拿不出可以谈的身份。佟夫人不如自己去打听打听,若是柳家开出更好的合作条件,我也不能拦着您发财的不是?”

佟李氏给一语戳破心病,难免有些赧颜。她确实想过撇开阮玉竹去找柳家人,可是她也瞧得出来,柳家人不大瞧得起自己,做的不过是表面功夫。

她已经打听过了,上回柳承风是不带一人,亲自上霍家还的礼。可是上她家,却是带了管家奴仆,放下礼物,客套几句就走了。

再来佟李氏也想到了,柳家如此财大气粗,只怕自己一张口,人家便要买下整间银楼,怎又比得过阮玉竹答应她的长期利益?所以她才想约着阮玉竹一同去,只没想到人家也不傻,根本不上这个当。

见她还贼心不死,阮玉竹只得望着厨房提高了声音吩咐,“木乔,拿几个米团,给佟婶子带回去尝尝。”

这摆明就是送客了。很快,木乔拿了四个米团包好送来。佟李氏再想赖也赖不下去,又怕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只得和阮玉竹说定明日下午就约人沽价立约。又客气了几句,转身灰溜溜的走了。

可一出门,发现麻烦来了。

车夫轿夫们也要过节,忙完早上一拨生意,大中午的俱自快马加鞭往回赶了。佟李氏在街上逛了一圈,也没雇着车轿。要是早知道这么快就出来,她定不会让那马车离开。这大过节的,让她上哪儿再雇一辆车去?

等了半天也实在没辙,最后只得提着那包米团,一步三叹的往家中步行而去,心中暗怨自己时运不济。

一时腹中饥饿,把米团拿出来充饥。也不管正站在风口上,张开血盆大口就咬下去。霍家的米团做得不错,馅料十足,只是早上蒸的,大冬天的已然冷掉,有些凉胃。

不管了!为了省顿午饭钱,佟李氏决心就吃这个了。可是她站实在是高估了自己的脾胃,也低估了糯米与凉风混合的效力。

四个米团一下肚,饱是饱了,可是很快肠胃就翻江倒海的闹腾起来。不一时,臭屁连天,佟李氏暗叫不好,提起裙子就往家里猛冲,只恨爹娘没多生几条腿。

到底这便宜不是好占的。别人过节欢天喜地,佟李氏过节上吐下泻,足足闹到后半夜,才算是消停。

自己也懊恼,这是何苦来哉?

推《豌豆》]作者:纳兰内拉

简介:两女一男共用一个身体,会什么样?上厕所、洗澡、大姨妈、内衣、化妆品、高跟鞋、裙子、剃须刀…全乱了!

第24章叛徒

在没有外人的打扰下,霍家终于安安生生过了个冬至。

二更的梆子已经敲过了,阮玉竹揉揉酸痛的眼睛,放下针线,“行了,今儿就做到这里吧。大伙儿白天也累了,琼花,你和木乔都快去歇着。”

“我年轻,一点不累,夫人您先去歇着吧。”甘琼花依旧绣着荷包。

其实白天木乔说的话也不全是假的,因为她和霍梓斐的失踪,前些天家里根本没心思做针线。都耽误好长时间了,要是再不快点交,绣坊的陈老板肯定要说话的。所以这几日阮玉竹她们全都加入进来,想抢着把活快点干了。

但身为长辈的,总是更爱护晚辈。阮玉竹温言道,“再年轻也不能不爱惜身体,你先带阿乔过去,给她打水洗洗。一会儿烧水,还是要工夫的。”

甘婶子拨弄着大伙儿绣好的荷包数了数,“去吧,已经差不多得了。明儿大伙再赶一赶,就出来了,不差这一两日了。”

“那娘您带阿乔去吧,我这个很快就好了。”甘琼花还是坐着不肯动。

甘婶子有些生气了,阮玉竹却笑了,“还是有闺女好啊,瞧她,多心疼你?你就去吧。”

甘婶子很快由怒转笑,木乔再瞧阮玉竹一眼,心下更加佩服。

她知道,自己这时候如果会卖乖,就应该请阮玉竹先去,再说一句诸如我也要当干娘的小棉袄之类贴心的话。

可是,她说不出口。

因为此刻在她心中浮现的是另一张母亲的脸,她已经失去亲娘了,她不能把给亲娘的爱给另一个女人,那会让她有负罪感,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叛徒。

阮玉竹见她怔怔瞧着自己,眼色游疑不定,似怯似惧,以为是自己夸甘琼花让她有了压力,不由得心中一软,轻拍她的小脸,“干娘的阿乔也是好闺女,不过年纪太小,身子又弱,所以干娘就不要你谦让了,否则,干娘可是会心疼的。”

见她如此通情达理,木乔只能低下头,掩饰自己的羞愧。

“等你长大了,可要记得好生孝敬你干娘哟!”甘婶子以为她害羞,牵着她走了。

南方的冬天不烧炕,若是炭火盆整夜不熄,实在是太贵,房间若没有特殊设计过,又易中炭毒。所以除非大富之家,一般人家都是灌几个汤婆子放被窝里取暖。

甘婶子提着大铁壶将家里的几只汤婆子一一灌满,木乔一只只的拎着,送进各人的房间,把铺盖打开放进去,等一会儿人来睡时,就舒服很多。

这个先后顺序不是按尊卑,而是按洗漱的次序。先洗的人先铺,后洗的人后铺,才能充分保暖。

将几间房送完之后,最后才送阮玉竹夫妇的。他们身为家长,一惯睡在最后。

只是木乔在捧着暖壶送过去时,从蕉棠窗里不经意的瞧见,霍公亮独自一人在后院里茕茕孑立,意态萧索。

他是在为霍公豪的事情难过吧?要不然,也不会连冬至时文人最爱的九九岁寒图也不画了。霍梓斐可是惦记了好久,要好好比拼一把谁先画完八十一朵梅花的。

木乔虽然不清楚他们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如果一家的孩子不跟父姓,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做了赘婿。

一想起这个字眼,木乔心里就是滴血的疼。

再不多看,把头一低,快步往他们房中跑去。黑暗之中,不辨方向的与某人撞到了一处。

“你是怎么走路的?这样横冲直撞!”霍梓文揉着胸口,很是不满。幸好他比木乔高了不少,否则两人头对头撞上,那才叫吃不消。

你要是看了路,能跟我撞到一处?木乔心中本就难过,更加气不忿了,却不想与他一般计较,捧着暖壶进了霍家正房,就着黯淡的光线开始铺床。

“这个给你!”霍梓文从怀里扔了个小瓷盒过来,却因无灯,不想刚好砸到木乔的手指头,痛得她咝地吸了口气,不由大怒,这小子跟她八字不合么?

“砸到你了?”到底知道自己错了,霍梓文低头道了个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盒药膏是我下午找空谷道长拿的,他说可以去疤,你记得用。要是有什么不好,我再去要。”

原来用过午饭,这小子备了份冬盘就跑出去,是去给她弄这药膏了?木乔心中一暖,不想再置气,搭了句话,“他不出家人么?能吃肉的?”

那道士可爱吃肉呢!他提出那么一罐子的羊肉送去,呼哧呼哧就吃完了,还嫌不够。

霍梓文唇边勾起一抹浅笑,“他可不是正经出家的道士,只能算作修行之人,不过医术倒是真不错。”

木乔忽地明白,“你最近时常跑去,是想跟他学医?”

霍梓文也不瞒她,“有这打算,不过那道士狡猾得很,怎么也不开口。每次去,就只管叫我帮他干活。”

对付你这种人,就只能如此!木乔心中断定,这小子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也绝不会主动开口拜师。

他这样的男孩子,最好面子。要是给人拒绝,可就糗大了。

“对了,你那生意怎么干,想好没有?”霍梓文真有些担心,这丫头事情还没做,动静就闹得挺大的。

先是那些金银珠宝,再是二叔家的田地,然后还搭上一个佟李氏,这生意要怎么做才行?

木乔当然想好了,“你放心,不会拖累你们的。”

她是一片好心,可霍梓文听着却有些生气了。他是怕她拖累的人么?若是怕她拖累,他们家根本就不会收留她,还纵容她做这么多事了。

“你别忘了,你还欠我的钱!记住,你的已经花光了,那些金银珠宝全是我借你的,我可要收利息的。”

这死小子,原来他兜了这么一大圈还是绕到这里来了。木乔听着这话就火冒三丈,明明是自己的东西,凭什么就给他占去?现在还倒打一耙,好象自己欠他似的。可就凭霍家救了自己的这份仁义,要她这些东西她还真不能说什么。

木乔咬了咬牙,“好好好,就算是我欠你的,我以后还你,统统还你!”

“不是就是你欠我的,是你本来就欠我的。”下巴一扬,清冷的少年不悦的离开了。这个丫头,就不会服个软,说几句好听的?跟犟牛似的,真臭脾气!

第25章扯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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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李氏闹腾了一夜,把肠胃清空了,就没了大事。想起从前某个贱人如果碰到这样的情况,总是熬点清粥,就点咸菜,养两日就好,她也就让人如法炮制了。

只是想着原本今日约了阮玉竹来拟协议,但事成之后多半要请人吃饭,到时大家都去,自己却只能干看着,岂不吃亏?

于是便打发了个伙计去送信,说是身子不适,要拖两日。阮玉竹不急,很是无所谓。但那来的伙计却提了一份礼给她,笑容可掬,“这是我家昨儿做的,给您尝尝,是个意思。”

阮玉竹一下明白过来,这是见她有可能做东家了,想提前打点好关系。不过这个礼她却不太好收,瞧那盒子就知道是在外头花钱买的,忙叫他拿回去,“你们做点事也不容易,哪里有让你们破费的道理?”

可那伙计不依,放下东西就跑个没影了。

阮玉竹无奈的收了回来,暗自记下这伙计的长相,等打听了这糕点多少钱,日后拿钱还他。

木乔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个伙计叫钟孝,原本可是岑记银楼里看着最老实的一个,却不料原来还是个挺有心的。

在家歇了两日,那些荷包赶出来了,怕木乔有心理阴影,是甘婶跟女儿一起送到陈氏绣坊的。

年关将近,许多体面人家都要小荷包打赏,销得很好。因她们迟了,上回那位夫人订的早从其他地方凑了送去。甘婶这批赶制的小荷包,绣工极好,不愁卖不掉。只是这老板却非要以延迟时日为由,又跟她们讨价还价。

甘琼花女孩儿家面皮薄,但甘婶子却是个泼辣的,一定要按原来说好的价来。争了半天,到底还是扣了她们十文钱,说好的二百八十文变成二百七十文,让人很是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