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木乔第一次见识真正的官员府邸,除了地段好之外,其实内里也不算太过奢华,但不经意间却散发出的一种庄严味道,加上周边多为官宦之家,不时便有身着朝服之人出入,与民间气象极不相同。

只是唯一让木乔觉得不满的是,为什么皇上赐了那么多的下人,却不管他们的工钱?要养这批人可是不小的开销呢!

“我们能不能不要他们来伺候?最多十个也就足够了!”

霍梓文一副没见识的眼神鄙视着她,“天恩浩荡,你居然还敢不要?怕不怕杀头的?再说赏赐这些人,你以为是来伺候你的?是让你伺候他们!以后老实点,好好干活!”

霍梓斐捂嘴偷笑着告密,“阿乔,别信,哥骗你呢!”

木乔气得直跺脚,暗下决心,往后有此等事情再不问这小子了。

第64章 宫花 T

迁新居的喜气还未散去,皇上御笔一挥,又给霍家添喜事。霍公亮加封太子太傅,金灿灿的圣旨摆在那儿,端的是荣耀无比。

这太傅一职,位列三师之一,已经算是文官中的极品了。比从前的宰相还要高出半等不说,还是个虚职。便是一天课也不上,太子见了霍老爷子,也得恭恭敬敬的执弟子礼。

但问题是,太子是谁?如果没有太子,那这位太傅又要去教谁?

得甘成普及常识的木乔撇了撇嘴,对那位传说中的九五之尊印象又差了那么一点点。

不愧是当皇上的,果然思路异于常人。手底下一共领导着七八个儿子,就是不定下带头大哥,倒是先把这东宫太傅定下来了,让你们自个儿猜去!

但即便皇上给的是个虚职,但有些事却可以基本确定了。最起码,阮玉竹不用担心皇上把老爷子一把年纪还踢到哪个边疆苦寒之地去活受罪,可以安心留在京城了。

霍梓文想得更加实在,“没太子教,更好!爹还可以少操些心,反正俸禄不能少咱们的!”

木乔深以为然,尤其是在她看到俸禄单子时就更以为然了。

上面清清楚楚的列明,干爹光月俸就是三百贯,这就相当于三百两银子了。

还有每月禄粟一百石,春、冬衣共赐绫四十匹、绢六十匹,冬棉一百两。随身仆人衣粮按七十人计,每月给薪柴一千二百束,每年给炭一千六百秤(古时十五斤为一秤)、盐七石。

至于其他林林总总的福利,譬如什么公用钱…茶汤钱等等就以后再说。

而最让木乔感觉兴奋的是居然还给了四十顷田的职田!

要知道一顷就是一百亩,这可就是整整四千亩田地啊!还不需要你操心,那些地方都由佃农耕种,只等到年底收租便是。【注:此处俸禄引用了宋代制度。】

顿时…木乔对思路奇特的皇上印象大为改观,不过却有一事不明。既然从前干爹也拿这么高的俸禄,他得多败家才清贫成那样啊!

瞧她这一脸兴奋又纠结的小样儿,霍梓文凉凉的扫过去一眼…“觉得很多么?过几天就让你尝尝挥金如土的滋味。”

不可能!木乔对他的话保持高度警惕,这么多的钱,就是再挥霍又能挥霍到哪里去?

可是事实很快就证明,她错了。

随着旨意的传出,京城之中便有许多官员纷纷上门道喜。他们自有霍公亮前去应酬,但阮玉竹却需要根据和道喜官员的关系亲疏与他们贺礼的不同,给随行的各家下人们进行打赏。

这不仅是个技术活,还是个体力活。木乔作为家中最细心的女孩…被阮玉竹委以重任,配合霍梓文,二人一前一后,一明一暗的负责这个活。

那三百两银子的月俸如流水般往外流淌,就是好些布匹也拆作尺头分送了出去。

忙活了几天,一家子累得人仰马翻,木乔只觉得全身都象被拆散了架似的疼。听甘婶说…幸好现在还没有女眷来访,否则她就要被推到台前,跟霍梓文一般如木偶般不停的行礼傻笑了。

此时还不能歇息,得赶紧把各家各户送的礼清点出来。有些好东西可以留着送人…有些不咋地的能用就用掉,实在用不掉的,也只好放着,看日后有没有机会换几个小钱。否则再有什么往来…上哪儿找钱找东西去贴?

阮玉竹做事心细,叫来木乔和几个稳妥下人…在一一看过之后,将礼物收拾编号。

“记…城阳王府送上等紫檀玉石屏风一架,并笔墨书研若干给二位少爷,宫花一盒给小姐赏玩。”听下人念到这一句的时候,木乔提笔誊抄的头早已怔怔的抬起来了。

“应该是这个。”旁边负责清点礼物的大丫头初见先打开一只挺精致的锦盒,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十二支新制宫花,鲜妍异常,还熏过香料,气味馥郁。

阮玉竹只扫一眼便道,“想来是佟大人念旧,念着咱们是老乡,才特意给你们准备了这份礼物,横竖也不算贵重,就各自收着吧。这宫花是纱做的,搁久了就没用了。阿乔你若喜欢

就拿着戴,不喜欢

就赏给丫头们吧。”

木乔会意,她这些天已经知道了,皇上派来的二十个奴仆可不是来吃干饭的,这其中肯定有来监视的。所以她们的一举一动都要格外留心,别给人抓了破绽。

顺着干娘的话,她迅速恢复了常态,只说回去再看,便搁在一旁。跟佟家沾边的东西,她是怎么也不会要,不过当着下人的面,还是要应付下的。

等着礼物清点完毕,又是一

去了。

别的倒好,唯有几位殿下送的礼物颇耐人寻味。以三殿下为首,有几位的礼物送得很是丰厚,明显在执弟子礼了。但也有几位殿下却送得很不张扬,只似寻常长辈一般,没什么特别的亲厚之意。

这个中关节就不是木乔应该操心的,将礼物誊写清单往霍公亮手上一交,等干爹自己去琢磨了。

只是霍公亮收了清单,还不忘交待一句,“阿乔,你这两日可都没抄心经了。前两日忙,干爹没说你,今儿忙完了,是不是也该把那些都补上啊?”

知道知道,木乔还以为能偷个小懒混过去,却不料干爹可不老糊涂,依旧记得这般清楚。她咕哝着故意抱怨几句,引得干爹开怀一笑后,回去继续抄字帖了。

等字也写过了,木乔才有空闲把那宫花拿出来把玩。其实若不是顾忌着身边有丫头服侍,她宁肯拿去卖掉,换两个钱花花。可是现在却没有这么自由了,将花放在鼻子底下,琉璃色的眼珠子略带狡黠的瞥着大丫头初见。

这个是鹅蛋脸的白净姑娘,行事沉稳,仪态端庄,是来的这拨丫头之中最拔尖儿的一个。但阮玉竹也私下嘱咐过木乔,她也最有可能是皇上派来的耳目。因为丫头不比小厮,她们是可以在内宅出入的,最容易听到一家子的私房话。

而阮玉竹身边,多涉及霍公亮机密,一定不能将这丫头放在跟前,霍家兄弟年岁渐长,也不适合放这么大的丫头,所以只能塞到木乔这里,由她来应付了。

趁初见替她铺床的工夫,木乔将暗挑了些胡椒面的小指甲伸进鼻中,使劲嗅了两口,猛地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出来,赶紧把珠花丢开,“看来我是没福带的,初见姐姐,你拿去分给几个丫鬟姐姐吧。”

如此一来,算是自然不做作的了吧?

可是初见微怔了怔,上前仔细检查起每一朵花来,“这好端端的,怎么会惹得姑娘打喷嚏呢?这些香也是寻常,没什么特别呀。”

呃…木乔只得又找了个借口,“可能是我自己不习惯吧。”

“那也不应该!”初见忿忿的道,大有不追查个水落石出就不罢休的势头,“这些宫花是宫里的造办处所出,制作都是有规矩的。用什么料,熏什么香,都得拿捏得稳妥了才能敬献给各位贵人。否则若是触怒龙颜,谁担待得起?”

没这么严重吧?木乔手心捏了把汗,觉得自己这场戏实在演得实在不高明之极。找什么理由啊?不如直截了当的说一句不喜欢

不就得了?干嘛这么耍小聪明,这下可好,还让人揪着小辫子了。

也不知这个初见是真这么惯会捕风捉影,还是看出自己在玩花样了,木乔虽然没经过深宅大院的洗礼,但毕竟前后两世加下来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很快便急中生智想出个最合理的解释。

“我知道初见姐姐是关心我,但这宫花是城阳王府送来的礼物,若是就因为几个喷嚏便追究起来,也未免让人说咱们府上轻狂,过于小题大做了。不如把这花儿多放两天,让我适应适应。若无事便罢,若还不行,那才可能是花有问题,或是我的鼻子出了毛病,到时咱们再细查,可好?”

这话说得初见总算服了气,把那一盒宫花收起,又请她过来梳头更

木乔现在年纪尚小,头发也并不浓密,戴的珠花首饰自然有限,不过两三件小玩意儿,却都打造得极为精巧别致。

初见快手快脚的将她头上一只银制花胜卸下,给`她梳头时笑问,“姑娘这首饰样子倒有趣,在京城都没见过。当中可是个草书的什么字么?”

木乔见这丫头颇有几分见识,心中一动,问道,“你觉得这个好看么?”

这只花胜说来还是霍公亮的创举,他每每看干女儿在那儿画首饰样子,有一日便玩笑问她,能不能打个霍字戴在头上,让人一看就是霍家女儿。

起初木乔只当成干爹逗弄自己,可阮玉竹听了却很上心,一连翻查了好些古书字帖,写了几个草书的霍字让木乔去试验。

要说这一点,木乔真觉得自己应该向干娘学习。不管干爹说什么,有时明明听着很玩笑的话,但她总有办法把它落到实处,让霍公亮满意的同时,也能给生活带来些小小惊喜。

当然,这么做的同时,也会让干爹对她愈发爱恋。

第65章 赴宴 T

阮玉竹的书法极好,写出来的字飘逸洒脱,很有美感,木乔选了一个最合适的,在旁边补上些小装饰,弄成适合打首饰的模样让顾松试验。

顾松也非常感兴趣,花了三天的工夫把那枚花胜打了出来,又别出心裁的不用金叶和翠羽贴翠,而是采用了银白色的贝壳,因为贝壳有天然的纹理和光彩,一经贴上,整个首饰立即就生动丰润起来,如淡墨写的字,非常雅致。

木乔很是喜欢,成日戴在头上。后来也曾在宝华阁内推广,只是小镇上读书识字的女子少之又少,故此懂得欣赏的人实在不多。却没曾想,在京城,一个小小的丫头都能知道这里头是个草书的字。

初见是诚心赞赏她这件小首饰的,“好看,而且不俗。姑娘你不知道,每回到首饰铺看那些东西,好的咱们买不起,便宜的又俗不可耐,想挑个合意的首饰可真不容易!”

木乔心思一动,在京城读书识字的女子可太多了,就连一般大户人家的丫鬟也不乏文墨通顺之人。若是能满足这一部分需求,她的银楼是否也能蹊径,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子?

“听说太傅从前就在家乡开过银楼的,对吧?”初见稳稳的给木乔梳着头,但话题却蓦地有些变味。

木乔虽有些分神,却没中她的圈套,“干爹从来没有开过银楼,那银楼是我的。”

她简要的把银楼的来历交待了一番…并且申明,那是干娘作主,拿柳家答谢她的银子给她置办的一份嫁妆。

末了,她睁着一双琉璃色的眸子…故作天真的问,“初见姐姐,你在京城懂得多,是不是干爹做了太傅后就不能开店了?我并不是干爹的亲生女儿…那银楼又是干爹不做官时买的。若是不能留,我可得赶紧卖掉,别给干爹惹祸才是。”

见她小脸上满是紧张,初见反倒笑了,“姑娘说笑了,慢说是您名下的一个银楼,就是太傅大人再多开几间铺子又如何?总不过是记在他人名下,做个障眼法而已。”

她压低了声音…作推心置腹状,“京城这么干的官员,不说十成十,也起码有七八成了。”

木乔断然摇头,“干爹肯定不会干的,你不知道,我们从前在乡下可穷得很。田都给人租了…自己成天精打细算的过日子…”

接下来,木乔就将在棠浦镇过的清贫岁月讲了个大概。就算说她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又如何?霍公亮确实做过这些事,是经得起查证

初见听得不住点头…也不知是真信假信,末了不住称赞霍公亮的

翌日觑了个空,木乔偷偷把宫花一事回说给干娘知道,惹得阮玉竹好一顿敲打了…“我话已经说得如此分明,让你喜欢就戴…不喜欢就赏人,你何苦耍这些小心机?这幸好还是咱们家人少…初见又不过是个丫头,还惮压得住。若是有几个平起平坐的,瞧你怎么收拾!”

木脊大窘,却给骂得心悦诚服。

阮玉竹给她支了个招,暂且不理此事,往后霍公亮留在京城,她们有的是在京城女眷间走动的机会。到时不拘拿那几朵珠花如何打赏,都是极容易的事情。

木乔之后反思,也觉得此事是自己操之过急了。就算再不喜,也是顶着城阳王府的名声送来的礼物,她当晚上就说不要,这也未必太着痕迹。

但初见不过一个丫头就能迅速拿捏住其中的把柄,差点把她将了军,这些深宅大院里出来的姑娘婶婶们可真不是吃素的,木乔更加添了小心,处处瞧着干娘行事学习。

事后阮玉竹悄悄把事情给霍公亮一说,老爷子更加认定,这个干闺女千万不能还回去,“她心思单纯,若是去到那样人家里,只怕三天就给人连皮带骨全吃干净了。只要沈家不来问,咱们就装糊涂。”

可阮玉竹着实有些忧心,“可他们毕竟也那么大户人家,万一哪天又想起来…”

“那到时再兵来将挡,水来土淹。”霍公亮说得挺自信,“横竖老夫现在还有个太傅头衔,一般人也不敢怎么欺负!”

“那我还要不要带阿乔在京中走动呢?她那张脸,也太惹目了些。可不走动,往后她的婚事可怎么办?她也满十二了,可不能象琼花那样拖得太晚。”

这也确实是一个问题,不过还有一个问题让霍公亮也挺头疼,“最近也有不少人向我打听阿三的亲事,我虽以他年纪还小,又没什么功名推脱了,但是…以后会越来越多。”

他叹了口气,“你说那孩子生那么好干嘛?你可知道,京城里可传开了,说咱们家有个小潘安呢!”

阮玉竹噗哧笑了,“孩子生得再好,左右也脱不出霍家的形迹!老爷从前就风流潇洒得很,有这么个青出于蓝的儿子,也是应该的。”

霍公亮哈哈笑了,不过笑过之后,夫妻二人心里都有些隐忧。

木秀于林,风必催之。就算不是摧折他,但万一遇上什么推脱不了,又不甚欢喜的婚事,那可是场天大的麻烦。

不几日,进京后的第一场考验就来了。

春暖花开,牡丹盛放。

皇后的母家,也就三殿下的亲舅舅韦桓,在家中的天香园设筵,款待亲朋好友。并且亲自上门给霍公亮下了请帖,要他务必携全家出席。

霍公亮知道,这当中肯定有三殿下的意思,但他既然回到了京师,就不可能再避开这些争斗是非,数年不见,他也想看看大魏朝将来的接班人到底如何,于是欣然应命。

回头木乔和霍梓斐听说要出席那么盛大的场合,多是紧张盖住了兴奋。只有霍梓文比较淡然,只担心一点,“阿乔可从来没去过这种地方,万一有人欺生怎么办?”

她又不是男孩子,可以如霍梓斐般跟他在一处,由他罩着。阮玉竹是长辈,自然要跟同龄的太太夫人们说话,剩下一个乡下来的木乔,扔在那帮子自视甚高的京城小姐们当中,不给人欺负死才怪!

木乔听着更紧张了,“那我不惹她们不行么?她们说话我就听着,她们干什么我就瞧着,这样总该行了吧?”

阮玉竹目光爱怜,“傻孩子,就算你不招惹她们,她们未必就不会来招惹你。千万别怕事,不过也别全信你三哥的。到了那儿,若是遇着投缘的姑娘就跟人家多说几句,若是遇不着,就随和点看她们行事。总之多长个心眼,别让人欺负,也别露怯犯傻就行了。初见,你跟在姑娘身边,凡事多提点着她。”

初见应得痛快,但木乔却不十分敢信她。一个劲儿的缠着阮玉竹让她赶紧多指点些招数,免得到时出丑。

很快,宴会之日到了。

霍家一早就准备妥当,各自换上了新衣,但连木乔这家中唯一的女孩在内,穿得都不过分鲜艳招摇。

她今日不过是一袭浅蜜合色桃花绸质长衣,下配一条月白色的缎裙,藏在裙内的绣花鞋是和衣裳上桃叶相配的浅绿色,恬淡自然。通身上下虽不华丽,却犹如一副清清浅浅的水墨画,加上简简单单几件小首饰,自有一份清雅出尘的味道。

上车的时候,恰好一阵春风吹起,将她的衣带吹得风中飘扬,恰如一棵小小的蒲公英,似是随时会被风吹走一般,惹人怜惜。

可木乔却没心情去管这些,慌里慌张只顾着四下按着飞起来的衣角,生怕弄乱了,失了体统。可这样又着急又紧张,又羞怯又无助的小模样却更加招人怜爱了。

“别着急,上车才弄。”阮玉竹上前慈爱的携着女儿的手,替她按着随风鼓起的长裙,带她一起上了车。

霍梓斐等着走出一段距离了,才悄悄附在哥哥耳畔道,“阿乔还真挺好看的。”

霍梓文慢慢的转过头来,看着弟弟的目光严肃而清冷,低低呵斥,“那是你妹!”

没来由的怒火让霍梓斐吓了一跳,随即觉得很是委屈。他不过赞了妹子一句,这有什么错的么?他知道阿乔是自己妹子啊,他又没有别的想法。难道要说她不漂亮才对?

韦府到了。

府门外已经停了长长的马车,几乎堵住了大半条街。见有客到,负责迎客的小厮很熟练的上前将他们的车马牵到大门口处下来,然后再安排好该安置的位置。

因男女宾客要从不同的前后门出入,故此霍梓文在临别之际,给紧张兮兮的木乔交待了一句,“你别想着要讨好所有人,跟平常那样就行了。横竖,你也不是来相亲的。”

噗哧,初见没忍住的笑了出来。

木乔又羞又恼,可是心态却一下子放松了不少。

是啊,她又不是来相亲了,干嘛要做到人人称赞?只要不丢脸不惹事,老老实实过完这一天就完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老天却偏偏不让她如愿,刚走进大厅,她就见到了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第66章 欺负 T

城世家名园,自是非同寻常。

韦府光这后花园便占着二里多地,期间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花木葳蕤,无一不精致秀美。单只一个天香园便比现在的一座霍府还要大些,里面种着无数牡丹,少说也有上千之数。姚黄魏紫,赵粉绿玉,随风轻摇,当真是国色天香。

“听说,你们家今年有一株黑牡丹开得甚好,在哪儿呢?”一个十三四岁的绿衣姑娘轻摇着团扇,俨然众星捧月般,引领着她们这群小姑娘的步伐。

这位相貌清秀的女孩是晋阳王府的郡王杨秀儿,年纪虽然不是最长的,但身份却是一应女孩当中最高贵,是以能够昂首挺胸走在中间。

但木乔瞧她,也就是那份尊贵之气比较夺目罢了,若论起相觏,却不及这群女孩当中多人。

就好比这现在回话的韦家十金韦蕴如,姿容便比她艳丽多了,可兼一身红装,更衬得面若芙蓉,腰似杨柳,“那棵青龙卧墨池可不在这边,因为只此一棵,爷爷很是爱惜,命人收进那流芳亭里,咱们要去瞧,还得再走一段。”

见她一副小心翼翼讨好的样子,杨秀儿看她那张脸也顺眼许多,“那就劳烦姐姐在头前带路,苓如妹妹,快过来!”

她口中所唤的韦苓如,是韦家的嫡女,年不过十一二,姿色比她还不如,而那位韦蕴如小姐,却是庶女。

一言既出,亲疏有别,韦蕴如脸上笑容僵了一僵,转而另挽起一女…在头前带路。

木乔不紧不慢的跟在最后,一路打量着这些小姑娘们耍的小心机,半点也不掺合。

“木乔,你觉得这些牡丹好看么?”身边…有个略带点忐忑的声音

木乔使劲忍着,才没有大踏步的离开,而是淡淡回她,“好看。”

十四岁的佟丽萍已经出落得象一朵出水芙蓉…清新美丽。她和她的二哥颇为相似,都很好的继承了父母相貌中的优点,有着酷似佟李氏的雪白面皮,和佟福顺的大眼高鼻。

曾经,她也是木乔最疼爱的小姑。可是现在,她却发现自己连一刻也不愿意再看见她那张酷似佟正恩的脸!

还记得方才在大厅里,看到她和佟李氏坐在一处时,木乔的心呼啦一下就被烧灼了。

也是到了那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对佟正恩的恨意到底有多深。看到路上风景时的淡定从容倾刻不见,那时的她,只想冲到曾经的小姑面前,质问她一句,为什么?

当年出事的船上,十岁的佟丽萍也是在的…当真正的木乔听到她的呼救跳下来的时候,这个小姑在哪里?或者说,她也是当年的同谋?如果是后者,木乔真的很寒心。那时的她才十岁啊…居然就能这么狠

虽然早听说眼前这个木乔已经忘记了过去的事情,但佟丽萍面对她时,也有着做贼者的心虚,不敢正视木乔的眼睛…既想讨好,又怕接

“那你最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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