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挑衅

木乔新得了个法号,从慧字辈,名通字。

坤德观的贤安师太是这么跟她讲的,“听说你本名叫做阿乔,乔者,谐音桥也。给你起个法号为通字,便是希望你能如桥一般,通达周全,福心慧至。”

木乔自己的本名,可不恰恰合在一起就是个桥字?所以得这位贤安师太的这个赐名,她是颇为满意的。

而对于坤德观安排的生活,她也非常满意,除了每日起得忒早了些。

五更就得起来做早课,那四更多的时候就得起来了。一开始别说木乔,就是跟来的可人和青槐和紫桐两个丫头都受不了,老是睡过头。后来贤安师太怜她们年纪小,每天让人来叫一声,过了一个多月,她们才慢慢养成习惯。

早课过后,随众位师傅一起至偏殿用餐。虽然是清粥小菜,但做得很是可口,吃得很是舒服。

随后木乔就和观里几位懂医术的师太一起至龙门观去开诊施药,拜霍梓文走前又扮演一回的老道士所赐,来观里看病的人很是不少。一般便宜的草药都免费了,只有一些贵重的药材,那她们就写了方子,让人去药铺里配了就是。

木乔,在这里叫慧通小师父的工作就是抓药,发药。这是与人为善,木乔干得还挺欢快的,没事还跟懂医术的师太们学些浅显的医术。

这几位师太因是女子,尤擅妇科,时常给人请去帮忙接生催产。每每看到,木乔都会想起自己早夭的女儿,分外用心。

那几位师太见她一个小姑娘。丝毫不避血腥,十分出力。对她很是刮目相看,空闲下来都愿意多教她一些。

这倒让木乔当真对妇人生产养护生出兴趣来,这个行当,男子有诸多不便之处,倒是女子有更多的学习机会。

阮玉竹没事就来看看她,给她收罗了不少这方面的医书。霍梓文已经走了,霍梓斐继续上学,阮玉竹能多一个这样走动的地方,是很乐意的。

霍梓文走前已经反复交待过。母亲要避免过于操心劳累,但适当的出来活动活动是对身体有好处的。

只是每回干娘来时,桑柔必定跟从,鞍前马后伺奉得无一不周。甚至还时常挽起袖子帮着木乔在外头分发药材。

只是木乔一直都不太喜欢她。这丫头做起什么事来,总愿意照着人的面,一来二去的就把自己的名姓报出。生怕人家不知道她做了好事一般。

但她现在确实是在做好事,所以木乔也不大好说。倒是阮玉竹留心了几次,瞧出不妥,喊桑柔进内院帮忙。只这桑柔进了内院,也能想方设法忙活出花儿来。总之一定要让人知道她在干活了,做善事了。得几句夸奖才罢。

阮玉竹心想这可能也是年轻女孩的浮躁常态,再不多说。只是暗自摇头。唯有私下告诫木乔,万不可学她一样。

木乔促狭的佯装生气,“干娘就会欺负我!”

阮玉竹噗哧笑了,“严于律己,宽以待人。谁叫你是我女儿?”

木乔忽地想起那日霍梓文丢下的那句话,耳根子有些发烧。他是开玩笑的吧?他一定是开玩笑的,木乔不敢当真。

她无法理解,为什么霍梓文会对她产生这样的情感。更加无法想象,万一她要真的跟霍梓文怎么样了,那京城的那些贵小姐与贵妇人们会不会拿口水淹死她。

安全第一,她觉得自己的小命还是很要紧的。那样容易招惹桃花的男子,谁愿意要谁拿去。

她可不愿意象叶离家的那位一般,成天为他生这些生不完的气。

在叶大将军受伤不久之后,从边关悄悄赶来了一对父女。可惜不是来探望叶大将军的,而是来落井下石的。

木乔当初猜得不错,这位叶大将军当年在舍生赴死之时,其实已经在京城勾搭了一位丧妻的读书人。

那位读书人膝下只有一女,文质彬彬,却因为当年那场战事,很是慷慨的与他同去赴死了。

可能人家起初还是大好男儿一枚,没想跟他断袖啥的。但一番生死历劫回来,袖子就不小心给弄断了。

此后,这位先生一直伴随在叶离身边,在叶夫人尚在人间之时,他是叶府的西席。在叶夫人离世之后,他仍是叶府的西席。

其实名头什么的都无所谓,叶夫人小家小户出身,完全不懂如何做一个当家主母,叶离公务又忙,家里大事小情其实全是这位西席在做主。就连叶大将军那一对宝贝儿子,也归人家管教。

当然,象往木乔扔石头,抽鞭子之类的事情绝对不是这位先生教的,全是跟那个不成器的爹学的。

这位先生来到京城之后,先把俩小子押到木乔这儿来赔礼道歉,他身为人师,也自陈已过,非常之谦逊。

看人家态度这么诚恳,木乔也没什么别的要求,只让他们去给沈亦儒道个歉。那小子成天管她叫姐姐,木乔对人家欺负了自己弟弟还是很耿耿于怀的,“两个打一个,再怎么也不是英雄好汉所为。”

毫不意外,就见那位先生额上青筋又爆出来了,“回去之后每天写一百个大字,半年之内不许骑马!”

木乔才不理他们家这些乱七八糟的家务事,倒是对他家唯一的女孩子,那位先生的亲女很感兴趣。别看那位小姐生得如父亲一般,斯斯文文的一张脸,可是上马能执枪,下马能佩剑,如果说真有文武双全这回事,那就非这位小姐莫属了。

而且这姑娘聪明之极,行事又果断干脆,一番软硬兼施,逼得叶离拖着病躯进宫求皇上再别给他指派婚事了,否则非闹家变不可。

这样的好姑娘要是能说给霍老三多好?木乔刚动起这个心思,就想起上回因为周菡之事,霍梓文跟她见的气。

顿时有贼心没贼胆了,现在木乔习惯当甩手掌柜,再让她回去接手那些生意,她也有些不耐烦了,只是抽空画些首饰样子给顾松送去就是。

现在的松涛阁生意日好,顾松几次让可人带话来赞她,说她现在画的首饰样子开始跳出闺阁气息,渐渐返璞归真,更加符合文人墨客的喜好,档次提高了不少。已经不用再做那些便宜货,而可以开始做些贵重物品了。

木乔听得心中既喜且羞,喜的当然是自己的进步,羞的却是从前那些东西,终究还是落了俗套。

不过可人却不这么看,“俗有俗人喜欢,好有好的喜欢,这跟做菜一样,众口难调嘛。姑娘何必苦恼?”

木乔不禁莞尔,这小丫头还一套一套的。不过也没错啊,象那个桑柔,就使劲讨旁人的赞誉,而木乔却只让干爹干娘满意就好了。就算将来他们要挑媳妇,肯定还是选自己的机率更大。

呸呸呸!木乔一时又红了脸,怎么好端端的又想到那上面去了?那个霍老三只是随口说说,当不得真,当不得真的。

时光荏苒,春去秋来。

一晃就到佟丽萍出嫁的日子了,城阳郡王府大排宴席,自然也请了木乔。帖子是送到索家的,万氏又打发人给送到观里来。

木乔看到玉环亲自来了,十分的讶异,“姐姐不在夫人跟前伺奉,怎么来了此处?”

玉环掩嘴而笑,“还不是为了夫人?”

万氏在得遇龙门观的那位医术高明的“老道长”后,吃了半年的药,终于也有喜了。

这可是索府的嫡子嫡女,万氏小心非常。便让玉环来,给坤德观施舍二百两银子,积点功德,给自己和孩子求个平安。

木乔一听,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虽然万氏有了自己的子女,肯定会偏心一些,但对于索家而言,主母有后,才会令大家庭更加的安定。

忙带玉环进去,找了贤安师太,求了两个平安符,一个是给万氏的,一个却是给苏姨娘准备的。

“她就快要生产了,要是让父亲知道母亲这么贤惠,特地来给她求了道平安符,一定会很高兴。”

玉环恍然,赞了一句,“到底是小姐,还是您心疼夫人。”

“我是母亲的女儿,自然心是向着她的。母亲刚有了身子,难免紧张些,这些小事她心里肯定想着了,只是忘了多嘱咐一句。姐姐日夜陪伴于母亲旁边,自然要更多提醒着些才是。”

玉环点头,“我会记住二小姐的话。”她又笑道,“姑娘这些时又长高了不少,这次回去参加喜宴,旧衣裳肯定不合身了,夫人已经准备了裁缝,看姑娘是回去量啊,还是请师傅到这儿来?”

木乔心想这个吩咐可能也是玉环投桃报李,临时加的,她是万氏身边的大丫鬟,这点子建议权还是有的。只装糊涂,“还是母亲想着我,坤德观是清静地方,俗人不便来此。不如约个时间,让师傅往龙门观跑一趟吧,我白天都在那里。”

玉环答应,到了第二日,果然就有外头绣坊的师傅上门给木乔量身裁衣了,还带了不少布头和新鲜样子来让她挑拣。

可巧遇到干娘又来了,桑柔依然紧随不舍,阮玉竹便给桑柔也做了身新衣。桑柔听说郡王府要嫁妹,很是想去凑个热闹。

木乔含笑看她,“表姐年纪也不小了,干娘也该替她留心一二,免得表姐都着急了!”

她难得等到一回机会,刺了一把桑柔,心中自是痛快。

谁料桑柔当即脸色一变,公然挑衅,“我只愿意一生服侍姨父姨母,其他地方是再也不去的。”

木乔反倒哽住了,这位姑娘好直白啊!

第129章 名声

眼看桑柔郑重其事的表明心迹,阮玉竹只淡然一笑,以一句“姨母知道你的孝心。”便当作小女孩的玩笑话轻轻松松打发了过去。就算是桑柔还想说些什么,阮玉竹也以别的话题岔开,再不给她可趁之机。

木乔有些恼火,私下埋怨干娘,“干嘛您不教训她,让她死了那条心?”一想到这种女孩觊觎着霍家媳妇的位置,她就浑身不舒服。

阮玉竹颇有些奇怪的看她,“她是晚辈,纵是这话里有别样心思,难道还让我一个长辈跟她计较?你素来是个行事大方的,怎么这会子又小家子气来?”

木乔微红了脸,讪讪的觉得自己是有些反应过头了。干爹干娘都是极明白事理之人,他们自会操心好霍老三的婚事,自己跟在这里瞎起什么哄?全是给霍老三那句玩笑害的,全是他!

佟丽萍嫁得极是风光,各色嫁妆共有八十八抬,首尾长达数里,就算达不到十里红妆,但也相差无已了。

世人都赞郡马佟正恩待妹真是没话说,瞧瞧这大手笔,便是亲生女儿也不过如此了。

唯有知情的贵妇人含蓄点评,“嫁妆是真不错,文昌伯家的大公子原也是极好的,要不是被身子拖累,也早该出仕为官了。”

重点仍是落在可惜二字,门第再高贵,出身再嫡系,也难敌一个身子不好,从古到今,男女婚配,若是沾着这一头,便是再好的良缘也生生的大打折扣。

对这桩婚事,木乔不予点评,只带着一对和合二仙的鎏金银花钿去贺喜。这对花钿样式虽俗。但金银交错,非常喜庆。且有夫妻和顺,子孙绵延之意,最适合新婚添妆。

况且因是银的,价钱就不会太贵,送得木乔心里也舒坦。

佟丽萍一早就穿戴整齐,打扮得焕然一新,坐在新房中接受小姐妹们的祝福。见到木乔来了,她眼中闪过几分急迫,显然是有话想跟她单独说。

“索小姐。记得你的字是极好的,能不能赏个脸,到书房去帮我写个条幅?”

木乔还未推辞,旁边杨秀儿却替她挡了。“今儿你大喜。大伙儿光顾着替你高兴了,哪里还静得下心来写字?你若想要什么,不如现说了。让索小姐回去沉下心来好生写了,再给你送来,岂不是好?”

说得有理,木乔当然附议。佟丽萍心里跟有二十五只小兔子似的,百爪挠心。她到底有没有失身?这个问题非常要紧。

就算她无比憎恶佟正恩给她结的这门亲事,但毕竟女孩儿家。名节事大。那文昌伯家的大公子就算有病,却是个不盲不瞎的。她可不想在这方面惹出事来。

但很明显,她没这个机会了。吉时已到,上喜轿的时候到了。

佟正恩亲自将妹妹背到大门口,还红着眼圈落了两滴男儿泪,演尽十足好兄长的模样。

佟李氏也鬼哭狼嚎了半天,却不知是不是她人又长胖的缘故,油份过多,就水份不足。挤了半天,木乔也只看见星星点点落了三两滴泪出来,连个绢子角都没湿。

旁边有人哂笑,“想来寻着这样女婿,佟夫人十分满意,所以哭不出来也是有的。”

只是佟家大兄依旧称病未曾出现,只有佟王氏卑卑微微,怯怯懦懦的出席了。

木乔见半天没人搭理她,便笑着过去闲话,“恕我冒昧问一句,佟少夫人膝下可有孩子?怎么总不见带出来玩耍?”

未料佟王氏顿时窘得脸通红,结结巴巴的道,“是…是我命中无子,不关相公的事。”

但据木乔打听,其实是他们夫妻不谐。佟正义嫌这妻子象根木头,王氏也根本不愿意侍奉那种恶俗之人。

木乔是真心同情她,“佟少夫人如此年轻,怎会没有机会?不如多找几个好大夫,可别耽误了自己。”

佟王氏很是感激,心头却有些挹挹不乐。说来也真是奇怪,佟正义身边的女人也不少,为何几年都没给佟正义添个一儿半女?

佟正义从前在乡下就有一个买来的通房丫头春兰,上京的路上,却给卖到了外地。当然,到了城阳郡王府之后,佟正恩又选了个丫头补偿他哥。等着做了亲,佟正义又在外头买了两个年轻标致的姬妾收进房中。

要说佟王氏不太同房怀不上还情有可原,但那三个丫头却是轮番服侍,甚至有时还几人闹到一处去。

那些龌龊事,虽是连提都羞于提起,可即便是这么胡搞乱搞了,还是不见几人肚子有半点动静。

佟王氏知道,一个家里没有子嗣,总会为人诟病。也许她还真得带那几个通房都去瞧瞧,到底是什么毛病了。

当然,这事一定不能让佟正恩知道,这位家主虽然看着面善,但实在是个不好招惹之人。万一要是让他知道大哥的妻妾皆不能生育,或许不会休了自己,但说不定会立时卖了那几个丫头。

王氏性格软善,不愿看那些姬妾下场凄凉,便寻思着几时悄悄去办了此事。

万氏刚刚有了身孕,极是小心,连大门都不轻易踏出半步,今日要不是佟正恩的面子实在抹不开,她也不会来城阳王府贺喜。等着新娘子出了门,在席上略坐了一坐,她就准备告辞了。

正要打发人去跟木乔书雯姐妹俩说一声,忽地,就见府上家丁急匆匆赶来报信,“夫人,苏姨娘要生了。那稳婆说,看着情况不好,怕要难产!”

不是说还有十来天的工夫么?怎么会这么快?万氏当即就要起身告辞了。

木乔匆匆赶来,“母亲您先回去主持大局,女儿到街上抓两副药,即刻回来。再请打发人速去龙门观,请几位师太也过来帮忙看看,可好?”

全都准了,这个时候,保住母子平安最是要紧。万氏自己已然有了身孕,自然不会容不下庶子庶女。况且苏姨娘是索光弼心尖上的人,要是她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恐怕索光弼还要怪她这个主母不尽心尽力。

只是席上夫人们听见木乔临危不乱,还知道替母亲安排诸项事宜,颇为称奇。

有些认得的就告诉她们,“这就是索大人家的二小姐了,说有煞气的那个。但玉衡真人可也说了,这姑娘等到过了这一坎,却是个有大福气的,真不知到时哪家能消受了去。”

“正是呢。”幸好周家姨妈今日也在此处,急忙说起好话,“正是这丫头进了门,他们府上一位老姨娘才有了身孕,现在要生的正是她的。现如今便是我那妹妹,不也如此?”

“原来索夫人也有了身孕?”

“是啊。全亏了那丫头在坤德观里修行,真是给一家子都积了福了。”

木乔浑然不知,自己也开始成为某些夫人眼中的香饽饽了。

苏姨娘确实难产,而且情况看起来甚是不好。孩子在她肚子里倒了个个儿,头上脚下,极是麻烦。况且她年纪已大,生了两天,仍是下不来。整个人喊得嗓子都哑了,只能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听得人极是揪心。

索光弼急得诸事无心,万氏也将一张绢子拧成了麻花,在屋里来回转悠,“这该怎么办?怎么办?”

稳婆抹一把头上大汗,出来回话,“方才我们几个都已经摸过了,是个男孩。要是保小的,现就去寻一头牛马来,把人架上去,赶紧先把小的生出来。否则时间一长,纵是生下来,也没用了。”

万氏顿时变了颜色,索光弼更是呆若木鸡,声音都打着颤了,“真要如此么?”

稳婆斩钉截铁,“只能如此!”

“不行!”木乔在屋里听见,带着一身血腥冲出来,“那样太残忍了,苏姨娘会活活痛死的。”

稳婆有些不悦的瞟了她一眼,“二小姐,话可不能这么说。女人生孩子,本就是在鬼门关上过一遭,是她自己怀的胎位不正,又不是我要故意折腾她。若不如此,难道要大的小的一起死么?”

她在京城名声颇响,原是万氏重金请来的。只没想到过后木乔又带了几个老道姑来,对她的接生方法颇有异议。这两日生不下来,其实也有两边意见不合带来的许多争执。

木乔深吸口气,对索光弼和万氏道,“父亲母亲,恕女儿不敬。生孩子是女人要受的罪,但不能只为了孩子就不顾大人的性命。不如让女儿和师太放手一试吧,争取把两个都保下来。”

“二小姐,这可是你说的。要是保不下来,回头可别砸我的招牌!”那稳婆当即发难。

索光弼左右为难,最后是万氏狠了狠心,死马权当活马医吧,“老爷,让二姑娘去试试。只是记得一定要小心,尽量保她们周全。玉环,拿上等封儿谢过稳婆,吩咐门上送她回去。”

木乔面有喜色,“谢谢母亲。”

万氏摇头,“你别谢我,帮苏姨娘母子平安生产要紧。否则回头,你爹第一个饶不了你。”

木乔也不说什么大话,转身进去忙活了。少了那稳婆在一旁碍手碍脚,她们行起事来,反而更加便利。

稳婆骂骂咧咧的走了,“一个好端端的千金小姐,居然去给人接生孩子,真是邪了门了。”

这样的闲言闲语,木乔全没有放在心上,她只知道尽一个女子的本能,去帮助另一个女子。

第130章 福星

文昌伯府。

陈大公子陈怀瑜的新房,一大清早,里面却传来争执之声。丫鬟婆子正觉得奇怪,门开了,陈怀瑜一脸怒气的开了门,径直往书房而去。而房中,却听见里面新夫人隐隐的哭声。

这是怎么了?谁都不敢问。

这位陈大公子确实如传闻所言,有皮肤病。但并非是恶臭缠身,相貌也颇为周正,只是在发际处看到有些小小的红斑,上面覆有银白色鳞屑,看着有几分触目惊心。此为白疕(牛皮癣),极是难治,但在他身上还不算太过严重。

陈府的管事嬷嬷使个眼色,派几个伶俐丫鬟去服侍自家公子,这边带着其他人进来服侍新娘子。

听见人进来,佟丽萍已经拭去泪痕。无论如何,今儿是她在陈府第一天做人,要是弄不好,可就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

陈府嬷嬷先去检收元帕,确认无疑,跟新少夫人道了喜,便去向夫人复命,顺便打听为何事争执。

有从娘家带来的贴身丫鬟觑空低声问,“姑娘,这到底是怎么了?”

“别问了!”佟丽萍恨得满口银牙都快咬碎了,看着桌上木乔送的和合二仙花钿,一下子就给砸到了地上,还狠狠踩了两脚。

她一直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给人破了身,为避免洞房出丑,便让丫鬟去弄了一小瓶子鸡血回来,藏在身边,以备自己不见红时,好装处女。

可是昨晚的一场洞房花烛,让她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自己确实还是完璧。一时心情放松,未免睡沉了些。没把那瓶鸡血提前处置。

及至今早醒来,陈怀瑜本来对这个美貌新妇颇为满意。想与跟她温存一番,却不料发现新婚妻子的枕边竟然藏着这种东西,顿时翻了脸。

不管佟丽萍怎么解释,他就是不听。

他也有他的道理,若是好端端的清白女孩儿,何以要准备这种东西?就算未曾破身,想来也是做过什么不堪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