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这回您一定要帮帮女儿。”佟丽萍顾不得许多了,冰凉的双手就想去拉她的手,佟李氏才察觉到那股阴寒之气,就嫌弃的拍开,“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我可不比你们年轻,这大冷的天,万一冻病了可怎么办?”

佟丽萍只得干站在那儿说话,“大哥把我的一点嫁妆全都搬空了,这会子我住的地方连个炭火也生不起,在家里实在是坐不住,这才出来找的您。您好歹得让二哥先给我支几百两银子,让我把这个冬天渡过去再说。就算我是嫁出去的女儿,但您和二哥可不能不管我。”

佟李氏掀了掀眼皮,冷笑,“你要我们管?那要我们怎么管?你若是在陈府里好好过日子,至于落得今天这个下场么?你大哥是不对,但你自己的东西你自己都没看好,难道还赖得上我和你二哥?哼,一张口就是几百两,你当这府里有座金山银山等着你搬么?”

她换了口气,依旧闭上眼睛往后靠了靠,“我还是那句话,你也甭想心思再飞高枝了,找个外地有钱的客商,无论是填房外室还是小老婆,嫁了算了。否则,就听你二哥所说,去哪个庙庵里出家修行,往后也还有个见面的机缘。”

两条路,佟丽萍都没法选,委屈得眼圈都红了,“女儿还这么年轻,如何出得了家?若是哥哥不肯帮忙,我又能嫁到什么象样的好人家?总不能让我嫁个一把年纪的老头子吧?”

“有老头子肯要你已经不错啦!”佟李氏嘁了一声,刻薄的打断了她的话,“你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了,还顶着那样一个谋害亲夫的名声,谁还敢娶你?若是年轻的穷小伙子,你又吃不了那份辛苦,这满京城的正经有钱人家,谁又相看得上你?没得还白白带累你二哥的名声。”

她张开血盆大口,又打了老大一个哈欠,“好了好了,我也没精神跟你翻来覆去嚼这些没用的舌头根子。你想好了怎么办,打发个人再来寻我吧。”

见娘真的是不想搭理自己了,佟丽萍隐忍多时的怒火终于冒了上来,吩咐身边的丫鬟下人全都出去,把声音压得极低,“娘,我好歹也是您亲生的女儿,二哥的亲妹子,做事可不要太绝了。”

佟李氏终于把眼睛睁开,“听你这意思,是想讹上娘家了?”

“女儿不敢。”佟丽萍脸上透着一股决绝之意,“咱家的富贵是怎么得来的,大伙儿都心知肚明。大哥偷了我的东西还赌债,这会子他坐在家中与你们一道安享富贵,没道理让我一人在外头受苦。至于说到我的婚事,是那姓陈的自己想不开,关我什么事?再说,哥哥若是给我嫁个好人家,我至于过得这么苦么?若是这会子连你们都不管我了,那我也不能怎么办,只好去寻人说说我的委屈罢了。”

听她话里隐隐的威胁之意,佟李氏顿了半晌才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佟丽萍低头抚着自己的衣带,“女儿当年年纪虽小,但总还记得自己曾经有过一个岑姓嫂子,还有个小侄女叫珠儿的。”

佟李氏眼神陡然凌厉起来,犹如野兽护食般的狠绝,不过很快,又收了起来,只冷冷的道,“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你最好还是忘了的好。”

她吩咐丫鬟进来,“去取二十两银子来。”

佟丽萍明显不满,紧追着道,“那女儿过几天再来给您请安。”

佟李氏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取五十两来!”

她原本还想褪下手上的一只金镯子,可想想又收了回去,放柔了语气,“丽萍,你也别怪娘和你二哥狠心,实在是咱们家现在与从前大不相同了。你得记住,只有你二哥站得稳,爬得高,咱们一家才有好日子过,否则,你就连这最后一点机会也没了。好好想想娘的话,等你想通了,若是实在想找个情投意合的,让你哥哥想想办法,只别要求太高,给你们置几亩田地,守着些小小产业,安稳度日便已经是福了。”

佟丽萍微一挑眉,不置可否的收了银子,又看了亲娘一眼,见她半点也不停留的就走了。掂掂手里的银子,乌黑的眼睛里透着一股不屑和决然之色,转身走进了寒冷的黑夜中。

佟李氏回到房中,心中颇有些不安宁,她想了一想,吩咐丫鬟道,“去看看二爷回来了没?若是回来了,请他过来一趟,说我有要紧话说。”

丫鬟去了,时间不长过来回禀,“大人没回,说是给四殿下请去了。”

佟李氏皱眉看着窗外,“都这么晚了还不回来,到底是有何事?”

酒不知温过几壶,佟正恩实在是有些迷糊了,拱手抱歉道,“殿下,下官实在不胜酒力,再喝下去,就要出丑了。”

四殿下别有深意的一笑,“佟大人若是醉了,就在我这府上歇息一宿又如何?说不定还有意外的惊喜哦!”

佟正恩听出几分不对劲来,假意失手打翻酒杯,索性彻底装醉了。

可偷偷的眼角一瞥,竟是看见一个冰肌雪肤,身着金色纱衣的小美人给人扶着柔弱无力而来。

那模样,怎生有点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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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引诱

木乔心中又急又苦,谁知道那该死的老嬷嬷给她喝的那杯茶里下了什么东西,竟弄得她手足酸软,半点力气也没有。这会子就算是不想做鱼肉,也只能给人放在砧板上翻来覆去的剁了。

而更为恐怖的是,这把剁她的刀居然还是佟正恩,这难道真的是上辈子的冤孽?

四殿下笑得阴险之中又有几分愤慨,他原本是从母亲江贵妃处探听到三哥杨烜似乎与这丫头有些非同一般的关系,故此才苦心积虑的绑架了木乔,已经布好了圈套,只要杨烜今日前来,无论如何,都能想办法逼他退出皇位之争。

却不料杨烜竟然如此狠心,接到消息之后连个信都不让人送来,眼看着约定的时间早过,他还迟迟不见踪影,是以只能采用次一等的策略,要利用木乔来控制佟正恩。

佟正恩此人乃是个小人,他现在官位也算不得太高,本身并不值得他如此大费周张,但他却是皇上跟前能说得上话的红人。

还有他背后的城阳王府,那是在皇族中颇有影响力的一支,四殿下想要成功问鼎,还是需要这些老叔伯们的支持。

佟家与那个索家二姑娘不和的事情,京城中不少人就算不明究里,也是瞧出些端倪来的。而佟正恩此人又过于狡猾,始终在他与三殿下之间摇摆不定,是株两边都不得罪的墙头草。四殿下被这样的态度弄得其实是很有些不悦的,所以今日才会选择他,来做这把刀。

这当中,还有某些不可告人的原因。只是因为三殿下没来,所以四殿下也不会泄漏半字。

当佟正恩认出木乔之后,不由得心中叫苦,已经猜出四殿下的用意了。这是逼着他在酒醉之时,与木乔做下苟且之事,从而逼着他得罪了三殿下,就不得不投向四殿下一边。

他若是不从,那现在就得罪了四殿下,走不走得出这座四王府,就很成问题。但他若是从了。辅佐四殿下的胜算又有几分?

佟正恩伏在桌上一动不动,但脑子里却是急速转动着,权衡着利益得失。

四殿下也不管他是真醉假醉,招手叫来下人,扶佟正恩进房歇息。又看着悲愤交加的木乔,冷冷的道,“你若是要怨。就怨三殿下吧。我已把你的消息告知给他,是他不肯前来,可怨不得我了。不过佟大人年轻有为,一表人材。若是你跟他成其百年之好,我自会替你做主。与他做一个侍妾,也不算太委屈你了。”

啊呸!木乔满心的怨懑就是说不出来,不委屈你自个儿去做人家小相公试试看?你们兄弟在那儿勾心斗角争夺王位,玩不过人家了就耍无赖牵连无辜的旁人,这是个男人能做得出来的事么?

木乔发誓,今日若遭侮辱,她一定要手刃此人泄愤!

烛光正好,在红灯罩里明艳艳透出一室旖旎,美色正好,在鸳鸯帐边金闪闪耀出满屋风流。

鹤嘴香炉里袅袅婷婷升起媚人香气。不至于令人神昏智失,却不由自主的情迷意乱。

佟正恩暗自苦笑,不知自己能否把持得住。要依他素日的性子,早就扑将上去。且快活了再说。但是此刻不行,面对木乔,更不行。

这丫头后头站着的那位是他绝对得罪不起的人,三殿下虽然没到此处来赴约,但并不表示他就真的不在意这个女孩。就算是他决定放弃了,也并不代表他不会疯狂的报复今日自己的所作所为。

佟正恩一向自诩是个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自然不愿意做傻事。但此时此刻,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眼珠转了几转,偷觑着木乔也渐渐浮上红晕的俏丽小脸,未免有些口干舌燥,心浮意动。心想不过是个小姑娘,若是哄得好,自己不仅不会得罪人,还能坐享齐人之福,那才是一箭双雕的美事。

见他眼神闪烁,木乔便知他的心思又生邪意了,不由得心中暗恨,只是把自己的舌头暗咬了一口,保神智不失。

佟正恩心思一动,更加做出七八分的醉态来,步履踉跄的走到床边坐下,大着舌头说话,“木乔姑娘,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不会欺负你的。”

木乔心中冷笑,又装!佟正恩,你还真爱演,那我就陪你演一回。她侧倚着床柱坐着,勉力将如意刺按开,藏在袖中,面上一派柔弱胆怯,“你…你别过来。”

如若不是想留着他这条狗命替自己讨回一个公道,木乔真是很想一刺过去,便了结了他的性命。

佟正恩见她如此,心中已经有了五六分的底,觉得这小姑娘不过如此,想来只要自己再耍些手段,哄得她共赴巫山也不是问题。

将手撑着床,俯身过去,压低了声音,“我是真不愿意害你的,只是四殿下命人点了媚香,若是咱们违抗于他,只怕都要性命不保。你可懂得么?”

若是醉酒之人还能如此头脑清晰,头头是道,那酒也不配称其为酒了。木乔暗自冷哼,面上却是一派楚楚可怜的模样,“那依你所说,该如何是好?”

佟正恩假意往外看了一眼,对她勾了勾手指头,木乔微微附耳过去,只听他轻声道,“不如咱们将帐子放下,一会儿你听我的,咱们假意在行人伦大事,只要糊弄过了他们,便无事了。”

只怕真的听了你的话,就连骨头渣子都被肯得剩不下了。木乔不住摇头,“那…那种羞人答答的事情,我一个女孩儿家,怎生做得来?”

可佟正恩离得近了,闻着她身上的处子幽香,又见她一双琉璃眼在灯下如阳光下的小溪般清浅灵动,已经有些把持不住了。未免又上前凑了一步,“你别怕,我不会真的做什么,咱们只是做个样子而已。难道你不想过了一关,早些回家?”

“你…你别过来!”木乔如避蛇蝎,涨红着脸想往后退,但背后已经是床板,根本退无可退。

佟正恩有些激情难耐了,又上前了一步,涎着脸道,“别害怕,我保证不会伤你,若是有什么,我负责娶你就是。”

木乔不听这话还好,一听这话,顿时怒向胆边生了。想起上回在梅花庵抽到的那支暧昧不清的签,上辈子自己倒霉,嫁了这上狼心狗肺之人,也就罢了。难道老天还要耍她一回,要再跟此人纠缠不清么?

绝不!木乔干脆利落的出手,一刺扎向佟正恩的心口,他一惊之下,本能的避开,而就在此时,听到外面有个清冷的声音朗声道,“霍梓文前来拜见四殿下。”

木乔猛地一怔,手上的力道与准头便同时失了三分,可那根如意刺锋利无比,仍是扎上佟正恩的肩头,拔出来时,便带出一道血线。

佟正恩吃痛,死死摁住肩头,脑子却因这一阵剧痛而清醒了大半。他方才听到什么?霍梓文来了?那就是说此事还有转圜余地,那他现在该怎么办?

木乔没空理他,浑身竟是给那清冷的声音添了几分力道,从床上站起,往门边扑去。只是不过走得三五步,就依旧跌在地上,动弹不得。

可她依旧不放弃,爬也要往门边爬去。

霍梓文来了!那小子终于来了,木乔的心里瞬间就充满了自信与光明,她知道,那小子不会这么放弃自己的,他能找到这里来,他就一定能把她救出去。

可是身后的佟正恩却狼扑上来,堵上了她的嘴。他知道自己今天若是与木乔不成事的话,便又多得罪了她一分,那倒不如借酒装疯,与她成就夫妻之实,那她纵是再不满,也得屈从自己了。再说还有当年之事的隐患,若是就此一并解决,倒是省了他总是提心吊胆的。

见他目露凶光,木乔心中大骇,只苦于手足无力,怎么也挣脱不得,竟是给他扑倒在厚厚的地毯下,不仅口不能言,连敲打都发不出一点动静。

她方才的那一点力气,在刺伤佟正恩时,已经用光了。此刻眼见佟正恩撕开她的衣襟,急得眼泪直流,竟是毫无办法。

明华堂上。

四殿下看着不请自来的年轻人,有几分了然,也有几分不解。

饶是事态紧急,霍梓文的身形面容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淡定从容,随便是站在那儿,衣袂不能当风,却偏偏给他站出一派芝兰玉树的风姿,飘飘欲仙。

这是四殿下第一次这样面对面的见到这位早就誉满京城的美少年,这么知道他的来意是自己所不喜的,但也忍不住在心中暗自赞赏,这样的人物,难怪俘获了京城无数少女的芳心。

霍梓文从袖中托出琥珀发簪,“殿下英明,当知学生因何而来。全因学生的过失,令得舍妹在庙会中走散,幸而为四殿下所救,家中不胜感激。特命我前来接回小妹,并多谢四殿下的恩德。”

都是聪明人,四殿下一听,就知道这是他给自己找好的借口,并不追究他的掳人之过,反而加以美誉,便是给他留足了面子。

可是四殿下要的,岂止是一个面子?

第167章 清白

明华堂上亮如白昼,只照得那年轻人益发俊秀优雅,直如仙人之姿。

但再好的容颜,在利益攸关的大事面前,仍是不值一提的。四殿下望着霍梓文浅浅一笑,“霍公子既然持簪前来,那有些事想必已经很是清楚了。但我要请的人,却不是你。”

霍梓文躬身施礼,“学生自知冒昧,所以特备了一份薄礼,还望殿下笑纳。”

四殿下挑眉看他,“些许钱财,难道比得上一位活生生的千金小姐?霍公子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那若是粮草一万石呢?”霍梓文淡淡的一句话,犹如巨石砸向水面,让四殿下无法淡定了。

粮草,他说的居然是自己目前最需要的粮草!而且这一万石,足足值纹银五千两了。

霍梓文不急不徐的道,“今年冬天,西南雪灾,许多地方冰封数百里,至今道路不通。灾情已经上报朝廷,想来年后便要下令赈灾,若是四殿下有这批粮草在手,这赈灾之事,便无人再有异议。”

四殿下沉默了。

赈灾修堤,都是极有油水,又易得民心,扬名立威之事。为了今年冬天西南地区这场天灾的赈灾之事,他的几个皇兄弟已经争得不可开交。

可是一来粮草未齐,怕去了出力不讨好,二来担心父皇的身子撑不了太久,京中会生出什么变故,是以他一直在去与不去之间徘徊。

但若是有了这批粮草,去一趟西南自是游刃有余的。只是担心路途,而皇上万一有个状况,便鞭长莫及了。

霍梓文既然来游说他,自然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图。“殿下请看,从京城去西南,若是走陆路。自然是耗时费力,大费周张的。但若是走水路,却是畅通无比。殿下若是亲去。学生可以联络漕运上的朋友,确保这一路的畅通无阻。”

四殿下拿着他手上这份标注清晰的山川地形图。不禁有些目瞪口呆。

从来地图都是国家机密,寻常人若要得之,只能亲自游历过才能绘得出来,但也极为简略,象霍梓文这样,几乎画了大半个魏国地形图,还找出最便捷通道的。这份地图的价值本身就不亚于万石粮草了。

“这是你绘的?”

霍梓文微微颔首,“学生生性懒散,喜好四处游荡,这地图虽嫌粗糙了些,但确是学生亲自走过,是以略知一二。”

四殿下微一沉吟,明显动了爱材之心,“你口称学生,可是取得过功名?”

“学生不才,忝居上届本乡第五名举人。因才疏学浅,不羁任性,是以家父命我在外磨练。”

四殿下见自己还未开口,他的言辞中就有不愿辅佐之意。心下不悦,跟聪明人不必拐弯抹角,直言道,“便是霍太傅要你磨砺,这几年也该够了。怎样?来辅佐于我吧。”

霍梓文却淡笑着摇了摇头,四殿下沉下脸来,“那就带着你的东西,离开这里。”

霍梓文先赔了个不是,才道,“非是学生不愿辅佐殿下,实在是学生性子自由散漫惯了,不敢侍奉贵人。况且家父家母年事已高,家中尚有许多琐事需要学生打理。实在是脱不开身,待过得几年,若是殿下还看得上眼,学生自当效力于鞍前马后。”

他这话里分明耍了个滑头,再过几年,天下大定了,四殿下若是坐上九五之尊,又哪里看得上他?若是坐不上那皇位,又还需要这样人材做甚么?

不由得怒意已生,“霍太傅当真教得好儿子,既如此,我也勉强不得。你去吧!”

霍梓文不走,躬身长揖,“还请殿下放归舍妹,学生即刻离开。”

“我若是不放呢?”四殿下露起一抹狠厉的笑意。作为皇子皇孙,天潢贵胄,他完全有实力说这个话。

霍梓文坦然无惧道,“学生死不足惜,只黄瓜扰了殿下清静,倒不好了。”

四殿下神色一变,就见霍梓文从袖中取出一只红色焰火,弹向空中,“请殿下不必惊慌,只当看看江湖杂耍吧。”

他上前一步,将一把匕首刀尖朝着自己,递到四殿下面前,“您若不放心,可以劫持学生作为人质。”

他都这么说了,四殿下要是再接过来,未免就显得自己太过胆怯了。忿忿的冷哼一声,“那我就看看你这些江湖杂耍的本事!”

随着那枚焰火在府上爆响,从王府的四个方向,分别攻入一支小队,也不杀人,只是尽量避开侍卫,不过是一盏茶的工夫,便有四五名黑衣人齐聚在霍梓文身后。

四殿下终于色变,知道他们是手下留情了。若不然的话,此刻他们早已拿自己做要胁,去逼换木乔了。

铁青着脸,骂了气喘吁吁赶来的侍卫首领一句“废物!”四殿下望着霍梓文阴冷一笑,“既如此,我就收了霍公子的薄礼,索小姐就完璧…啊,现在可能已经不是完璧,但总之是可以归赵了。佟大人爱慕索小姐已久,多番央求于我成人之美。因不忍见他相思成疾,孤王便成其好事,日后摆出喜酒,自然也要向霍太傅讨一杯谢媒的。”

“你出尔反尔!”一个黑衣蒙面人怒不可遏的举刀指向他,霍梓文两眼冷寒似冰,竟是拦也不拦。

可突地却有几声奇异的口哨响起,另一个黑衣人急忙拦住那个暴怒的黑衣人,“阿乔已经平安离开了,咱们撤。”

这两人性烈,竟是不打招呼,说走就走,直入无人之境。

霍梓文瞟了他们的背影一眼,从袖中取出早已填好的契约,“殿下凭此单,可到京城最大的鼎丰粮行提货,若是想直接在西南提货亦可。今日多有打扰,告辞了。”

他临走时深深的看了四殿下一眼,让四殿下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方才那些话,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毕竟这样的有用的人才,就算不能招揽。也别轻易得罪才是。

只是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摇了摇头,努力想把那股子异样的情绪赶出脑海。只要自己将来得登大位。天下又有何惧哉?

开了厢房的门,木乔自然是不见了,奇怪的是,连佟正恩也不见了。算了,这等小事,四殿下也不想搭理,自回去筹谋那批粮草的运用之法了。

只是想着想着。突然有个问题冒上心头,霍梓文哪来这么多的粮食?

霍家清贫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从木乔出事到现在,不过是短短的大半日时间,他是从哪儿弄到这么大笔的粮食,甚至还纠结了那样一群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

心中一个激灵,忙忙唤人进来,拿了霍梓文给的契约去粮行里问。

不知为何,四殿下竟有些隐隐期盼这是张假的。可是验票的结果让他大失所望了,这是张货真价实的契约。粮行表示只要给他们几天时间准备,一定可以如约付粮。

霍梓文走前那双清冷的双眸,不觉又浮上心头,想想就让人脊背生凉。四殿下不禁在想。是否要找个机会,在霍公亮面前卖卖乖?

李大叔一家这回可立功了,要不是他们及时赶到,只怕木乔的清白已经毁了。

“我带着可人在王府后头转悠了半天,也没发现破绽。最后还是可人她娘到了之后,心细的发现他们藏在石板下的排水渠。里头那个脏啊,简直熏死老鼠!我本还想些别的法子,可人她娘却一脚把我踹了进去。等我们摸到那里,正好你们也到了,没人关注咱们,就趁乱把他二人都给带出来了。”

李大叔眉飞色舞的顶着一身臭水,跟众人吹嘘自己的丰功伟绩。李大婶和可人嫌臭,都进去洗澡了。

展云飞无比感激,“大叔,这回可全靠你们一家了,回头必定要好好谢您。”

“说谢的话,那可就太见外了。”李大叔故作大方,转而嘿嘿一笑,“只要门主记得咱们一家都是真心实意替您办事的,这就够了。”

展云飞知道,这样的恩情不是要他拿言语物质来还的。可他的心思还一时转不过来,颇有些尴尬的指着晕在地上,绑成粽子样的佟正恩转移话题,“此人怎么处理?”

“把他交给我吧!”郑小虾黑着个脸过来,明显一肚子火。

木乔救出来之后,立即给姓霍的那小子带走了。偏那丫头也愿意跟他走,看着他的目光还满是依赖,哪里知道郑小虾他们的功劳?

不过木乔走前,可也向师父狠狠告了一状,“那个姓佟的混帐王八蛋,他还想趁机占我便宜。师父,你一定要替我好好教训他,只要不弄死就行!”

这个好办。郑小虾正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回来折腾佟正恩了。

展云飞怕他玩得太过,赶紧嘱咐一句,“不管做什么,都别连累到自己才是。”

郑小虾凛然一笑,“这种败类,小爷多的是法子收拾他,还让他有苦说不出。”

是夜,佟正恩醒来的时候,是在胭脂河上的一艘画舫上。

身下是劣质的大红锦褥,扑鼻的也是庸俗的脂粉浓香,他只觉头疼得厉害,而身上更疼,一寸寸骨头都似被人打散了似的难受。

他想说话,嗓子却哑得只能发出啊呜之声,他想回头,却惊觉身上正被一个壮汉压得喘不过气来,而下身更是令人发指的难堪。

佟正恩又惊又惧,几乎怀疑自己身坠阿鼻地狱。可旁人适时的几句对话,让他才意识到自己仍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