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哥哥:我不在的时候,阿弦为什么也能这么愉快地玩耍?哭晕在厕所

第50章 岂上望夫台(三)

第五十章

岂上望夫台(三)

教室里其实本来就已经是极安静、没有任何人说话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在时音指下琴声响起的同时却像是“更加”安静了。

平心而论,其实作为一个初学者来说,刚才那女生弹得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但现在他们才知道,这还不够,还远远不够:明明是同样的音符、同样的节奏、同样简单的指法——时音甚至没有用上任何技巧和装饰音,就只是简简单单、一个接一个的抹、挑、勾、剔,这都是古琴里最常见也最基础的几个指法,可就是让人忽然就有了一种“哦,原来这才是音乐”的感觉。

——苍劲古拙,余韵悠长。

刚才的,只是一个接一个的音符,现在的,才是一首曲子——这是音乐,是一首琴曲。

“基本功很扎实,”叶风佩站在教室外,眉目舒展,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欣赏,“而且乐感非常好——天赋很难得。”

虞枢看他一眼,并不否认他的话,只是微微顿了一会儿之后,低声道:“她很勤奋。”

天赋再好,如果没有勤奋,她也绝达不到今天这样的造诣。

时音自然听不到这两人在教室外的交谈,所以她只是专心地弹完了一首简单的练习曲,然后抬起头来、目光平静地看向先前的那个女生,见她早就已经变了脸色,时音也不理她,只是神色淡淡地环视了整个教室一圈,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虽然只是社团,但大家毕竟都是交了学费的,也希望不要影响大家上课的进度和氛围。”

虽然没有点名,可这话究竟说的是谁,根本就是一目了然,那女生的脸色顿时又是一变——她刚才还用“大家都交了学费”来讽刺她,谁想到转眼就又被她还了回来!

她本就是从小娇惯着长大的,否则也不会养成了这么个有些娇纵的脾气,这时候哪里受得了这样的难堪?当即就推开椅子、猛地站了起来。

木质的椅子划过地板,发出了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时音也不说话,只是仰着脸看她。

时音本就生得漂亮,只是因为性子好、平时脸上总是带着笑,看起来就显得娇俏又软萌。可这时候她收了表情、神色淡淡地望过来,眉眼间却显得越发精致昳丽,浑身上下又像是带着一股莫名的气场,让人不敢逼视、不敢造次。

那姑娘僵了僵,忽然间像是定在了原地,既不敢闹腾发作,又不好再坐回去,一时间进退两难。

时音看了她一会儿,见她咬着唇眼眶发红、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轻声道:“想去洗手间的同学就去吧,我们毕竟也只是社团活动,还是比较轻松自由的。”

那女生似乎是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猛地抬头看了她一眼,飞快地转身出了教室。

“好,我们继续上课吧。”时音神色未变,脸上却到底是又有了平日里那样盈盈的笑意,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去把教室门带上——然后她一下子就看见了站在教室外的那两道身影。

小姑娘睁大了一双杏眼,气呼呼地瞪了虞枢一眼——别以为她不知道那姑娘为什么老是找她的麻烦,还不都是这个“红颜祸水”害的!

虞枢被瞪了一眼,自觉心虚,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顶、柔声哄她:“等会儿晚上带你去吃蛋糕。”

时音本来也不是真的生他的气,被他这么摸一摸、哄一哄也就顺了毛了,微微侧过头装作认真考虑了一下,这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那好吧。”

虞枢看着她步履轻快、心满意足地回了教室,忍不住摇头失笑。

叶风佩站在一边,忍不住也跟着摇了摇头,语带欣羡:“我现在突然觉得其实养一个妹妹也是挺好的。”

——办起正事来果决干脆,气场十足、毫不含糊;平时就软软萌萌、爱撒娇求顺毛,实在是讨人喜欢,让人恨不得能把她抱在怀里、揉着她的脑袋给她顺毛。

虞枢看他一眼,微微扬了扬眉,眉梢眼角都带着一股子骄傲和得意:“做你的梦去吧!”

——你以为谁家的妹妹都能养得这么可爱?

这天之后的古琴社像是一下子就安分了下来。喜欢裴殷的女生虽然还是半点都没有减少,时音和虞枢的亲近也还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可大家毕竟都还是学生,就算有些自己的小心思,却到底还是挺单纯的,见时音并不像看起来的那样好欺负,又见她那天露了一手,一时间倒也挑不出她什么错来,渐渐地也就消停了不少——

至少那天那个带头跟自己呛声的姑娘现在安静又勤奋、再也没有折腾过,反倒是那位苏学姐…看起来像是仍然不太喜欢自己,虽然每次遇见的时候都会笑着点头示意,可她的眼里却分明就是没有什么笑意的。

不过时音现在已经没功夫再去想这些事了,日子已经到了十二月,气温降下来的同时,许多选修课的期末考试也已经接连而至,专业课的考试周也已遥遥在望,再加上她又接了份家教,社团、学习、家教…几乎让她忙得脚不沾地。

这样的生活有些辛苦,但却很充实,而且…时音一边转动钥匙打开门,脸上一边却已经是忍不住扬起了一个甜蜜的笑来——

后天就是圣诞节了,哥哥说明天就会回来了!

小姑娘想着,忍不住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却还是阻止不了嘴角的弧度越扬越大。不过反正也没有人看见,她索性也就不管了,高高兴兴地推开门进屋,然后直奔房间。

裴殷租的房子不大,因为只是一个人住、学校附近的房子又紧俏得很,所以他租的也不过就是一室一厅罢了。房子有些老了,但似乎是刚重新装修过不久,很是整洁,家电也是一应俱全。时音把自己的琴放在卧室里,每天白天不上课的时候抽两个小时过来,盘腿坐在床上练一会儿琴,然后再乖乖回学校。

于是她今天一推开门,正想和平时一样去拿自己的琴,却是一下子就愣住了——卧室里有人!

原本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已经被铺了开来,中间隆起,显然是有人正在睡觉。

时音深深地吸了口气,又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又往床头走了几步——然后就看见了那张熟悉得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在脑海里浮现的俊脸。

分开半年,他好像一下子就又成熟了不少,从前轮廓间的青涩和稚气早就已经全数不见,完完全全地只剩下了属于一个男人的俊朗。他闭着眼睛,眉宇间还带着长途跋涉后的疲惫,却是眉头舒展、神色平和,睡得香甜又安心。

时音忍不住弯着眉眼无声地笑了起来,有些恋恋不舍地盯着他多看了几眼,然后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

“阿弦!”

合上房门的一瞬间,屋里传来了一声微带沙哑的喊声。

时音愣了愣,小心地又把门推开了一点,然后就看见裴殷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这会儿正一把掀开被子,看样子似乎是想下床过来。

时音赶紧跑过去把他一把按住、不让他下来,满脸的紧张:“哥哥,我吵醒你了?”

“没有。”裴殷摇头,手上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飞快地揽住了她的腰、把她抱在怀里,低头埋在她的肩窝里深深地吸了口气,感觉着怀里的温度和萦绕在鼻尖的熟悉气息都是这样的真实,这才像是浑身上下都放松了下来一样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手上却还是一边又不动声色地把她抱得更紧。

——半年了,就算每周都会视频,可毕竟不是当面见到她,更不是时时陪着她、时时能触碰到她,甚至还因为每周的视频让他越发想念得几乎发疯。一直到现在,再一次把她切切实实地抱在怀里,他才终于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落回到了地上、又回到了自己的胸腔里,一下又一下稳健地跳动着。

裴殷用的力气太大,勒得时音都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微微怔了怔,裴殷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应过度,稍稍松了些力道。时音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坐在他腿上、用脸贴着他的胸口蹭了蹭,小声问他:

“哥哥你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我都没有来接你…”

“我自己回来就可以了。”裴殷摸了摸她的脑袋,却有意无意地避开了时音那句“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煞有介事地偏着头想了想,而后一下子就笑了起来,伸手拽了拽他睡衣的衣领,仰着脸问他:

“是因为想我了所以提前回来吗?”

裴殷白皙的耳根瞬间就染上了一抹粉色,但却并没有偏头移开视线,仍然就这么直楞楞地盯着她,目光灼灼,低低地应了一声。

时音微微怔了一下,脸色刷的一下子就红了,却还是没能忍住,脸上的笑越来越甜,用一双乌溜溜的杏眼盯着他,亮晶晶的像是夜里的星星:

“我也想你,很想很想。”

抱着她的人霎时心头一荡,心口柔软得几乎要全数融化了,到底还是没能忍住,低头吻了吻她的耳朵——小姑娘好看的耳朵一下子染得通红,轻轻伸手推了推他,软声问:

“还累不累?”

裴殷微微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小姑娘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赶紧推他:“那你快再睡一会儿,我不吵你,等你休息够了我们再说话!”

裴殷没有放手,微微低头——时音这才发现他耳根上的粉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蔓延到了脖子上。他低了头盯着她,目光灼灼,烫得像是能把她融化一样,然后他开了口,声音里带着刚刚睡醒的沙哑和慵懒:

“阿弦,陪我睡一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哥哥耍流氓!口亨╭(╯^╰)╮!

第51章 岂上望夫台(四)

第五十一章

岂上望夫台(四)

时音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一张精致的小脸涨得通红,女孩子天生的矜持和害羞让她下意识地就挣扎了起来——什么、什么叫做“陪我睡一会儿”!还、还用那么勾人的声音说话,听得她像是心口上被什么轻轻地挠了一下,又痒又软…

论力气,娇生惯养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比得过常年运动的成年男人?更何况时音也不过就是下意识的反应、并不是真的想要挣开…裴殷非但没有放手,反而又收紧了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了,然后低下头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深深地吸了口气,微微地蹭了蹭,低声喊她:

“阿弦,我…有点累。”

他向来老成又稳重,从来都不是一个惯于示弱的人,说到后半句的时候明显有些不习惯地顿了顿,然后才又略带了些不自然地接了下去。可时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说到最后,哥哥的模样简直就像是她平时拽着他的衣摆、仰着脸望着他…撒娇的时候一样。

所以哥哥现在是…在撒娇。

时音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一时间也忘了再继续挣扎,一双乌溜溜的杏眼睁得浑圆,有些愣了愣地盯着还紧紧抱着自己的人。过了好半天,她才像是终于反应了过来,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来。

哥哥都撒娇了,她还怎么能拒绝?更何况,他的眉宇间分明就仍然还带着浓浓的倦意和疲惫,也不知道回来前到底有多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看得她心里又是酸涩又是心疼。那就…那就陪他一会儿吧。小姑娘想着,到底还是红着脸轻轻地点了点头。

裴殷深深地吸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终于松开了一直环抱着她的双手。

时音站起来脱了外套,然后忽然间就愣住了——她这才想到了一个很要紧的问题。

睡觉总是要脱衣服的,可是裴殷一直不让她一个人在这里住、她每次来都是练完了琴就走,根本就没有在这里准备过睡衣,那…现在她要睡觉了,睡衣怎么办?

小姑娘睁大了眼睛,转头定定地看着裴殷。

裴殷被她那“直勾勾”的视线看得脖子又越发红了几分,微微偏过头低低咳嗽了一声,然后掀开被子下了床、拉开放衣服的抽屉找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翻出了一套衣服递了过去:

“你先穿我的吧。”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一向都亲密得很,时音虽然有些害羞,却也没有推拒,点点头乖巧地“哦”了一声,然后就抱着裴殷的睡衣进了浴室。

小姑娘爱干净,虽然没到晚上,但毕竟是要“上床睡觉”,她还是想要干干净净地洗个澡;只是心疼裴殷累了、不舍得让他等太久,时音尽可能地加快了动作、手脚麻利地冲了个澡,擦完身上的水就换上了裴殷的睡衣,然后她又一下子怔住了,盯着镜子看了半天、又频频低头,好一会儿才像是终于做了什么决定一样,咬了咬牙。

浴室里传来的哗哗水声让裴殷的心有些发痒,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又是小情侣分别了这么久,饶是老成如裴殷,也难免有些克制不住地心猿意马起来。但其实他提这个要求的时候真的是极其纯洁的,只不过是因为着实分别了太久、这一次回来的时间也不长,所以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和她在一起、半点时间也不想浪费罢了。

早就已经彻底成长为一个男人的裴殷忍不住苦笑了一声,按着自己的额角深深地吸了口气,好不容易让自己从那些胡思乱想中静下心来,谁想就在下一刻,一切的镇定就已经全部随着浴室门的打开而一瞬间彻底烟消云散——时音洗完澡了。

小姑娘披散着长长的头发,一张精致白嫩的小脸因为刚刚洗过澡而被熏得红扑扑的。他的睡衣对她来说明显大得有些过分,松松垮垮地披在她的身上,衣袖长了一大截、都已经完全看不见她的手,衣摆更是长长地垂了下来,几乎挡住了她一半的大腿。她怀里抱着先前换下来的毛衣、挡住了胸口,然后…一双白生生的腿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暴-露在空气中,赤着脚踩着他的拖鞋,就这么俏生生地站在那里。

——她没有穿睡裤。

裴殷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然后一下子就乱了。

小姑娘踩着对自己来说不知道大了多少号的拖鞋踢踢踏踏地到了床边,见裴殷一直没有反应,忍不住软软地喊了他一声:

“哥哥?”

僵在床上的人一下子如梦初醒,猛地反应了过来,看了她一眼后飞快地移开了目光,一边按着遥控器开了空调,一边皱起了眉头把小姑娘拉到床上、用被子严严实实地裹住了,语带轻斥:

“这么冷的天还不好好穿衣服?”

“裤子太大了总是往下掉,根本穿不了…”时音把换下来的毛衣放到床头,眨了眨眼睛仰着脸看他,脸色还是红扑扑的,也不知道究竟是被热气熏的还是因为害羞,只是语气显然带着几分委屈和撒娇。

裴殷生得高大,衣服对她来说自然是大了不知道多少号。上衣还好,也不过就是领口大了、衣袖和衣摆都太长,总还是能往身上套的,可裤子就不一样了。睡衣本来就都是做得宽松舒适,腰身的松紧都是靠橡皮筋控制。裴殷虽然看起来瘦,但毕竟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身形匀称结实的男人,腰就算再细,也不可能和女孩子相提并论。时音是个小姑娘,腰身纤细,哪里撑得起来他的裤子?每次一套上、才刚一松手就整个往下掉。但好在他的衣服够长,衣摆垂下来也就和时音平时穿的短裙长度差不多,小姑娘在浴室里纠结了许久,好不容易才做足了心理建设、硬着头皮出了浴室,谁想到裴殷第一句话就是这样带着责备的语气,顿时就委屈了起来。

小姑娘放下了怀里抱着的毛衣,胸口没了遮挡,一下子就露出了宽大的衣领。裴殷怔了怔,几乎是有些狼狈地别过眼去——她这几年发育得极好,胸前的弧度早就已经颇具规模,自己的衣领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大了,让他一眼就看到了那条引人遐思的沟壑。

时音见他神色奇怪,下意识顺着他先前的视线低了头,然后终于反应了过来,一下子涨红了脸、飞快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裴殷深深吸了口气,伸手把她揽进怀里、躺了下来。

然后把她抱进怀里的一瞬间,他就又后悔了——小姑娘的身子柔软又温热,和小时候那软软糯糯的触感一样,却又分明就已经完全不同了。

“睡觉。”裴殷几乎是咬着牙才有些艰难地吐出了这两个字,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沙哑。时音觉得像是被什么刷过了自己的心口,有些痒痒的,却又莫名觉得有些危险。

她抬头,然后就看见了他的脸——五官英气俊朗,额头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她穿得少,却丝毫都不觉得冷,她知道这不是因为屋里开了空调——空调才刚开,暖风都还没来得及打出来呢!

是因为抱着自己的那个怀抱——温暖得几乎有些发烫。

小姑娘脸上的粉色还没有消褪,却到底还是忍不住抿着唇笑了起来,用自己的脸蹭了蹭他的胸口——然后后脑勺马上就被一只大手温柔却不容置疑地按住了、再也动弹不得,只能乖乖地窝在他的怀里,头顶上再一次传来了男人几乎咬牙切齿的低沉声音:

“睡觉。”

时音弯着眉眼笑了笑,终于安分地闭上了眼睛。

虽说是年轻人血气方刚,但裴殷到底还是那个一贯老成自持的裴殷,再加上也的的确确是累了,最初那一阵子甜蜜的煎熬之后,抱着怀里的安静的人,只觉得空了半年了心口终于也一下子彻底被填满、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深深吸了口气,也闭上眼睛陷入了沉睡。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屋里当然是没有开灯的,裴殷借着窗外的月光和各家灯光看着怀里的人。

他是今早回来的,回了一趟家就过来了,本来是想等她下课去接她的,没想到却是睡过了头。之前毕竟是已经睡过了,虽然还有些累,但后来再睡也到底没有睡着太久。这时候小姑娘还没有醒,乖乖巧巧地趴在他的胸口,小小软软的一团,活像是个诱人的糯米团子。本来就宽大的衣领睡了一觉之后显得越发凌乱了,甚至都已经露出了一边大半个圆润的肩头,连着之下那姣好的弧度也已经若隐若现,她本就白皙的肤色在朦胧的光线下显得越发瓷白。

裴殷吸了口气,偏过头别开视线,微微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伸了手,僵硬着探上了她的衣领、想要替她将大开的衣领拢起来一些。

但他别过了视线不敢看她、又是全身僵硬着都不自在,伸出去的手一下子也就没了个准头,出乎意料地触上了一片温软细腻的肌肤。

裴殷的动作顿时更僵,刚想收回手,却见小姑娘大约是有些痒了,在睡梦中不舒服地无意识轻轻哼了一声,然后挪了挪身子蹭了蹭他的胸口——他的手一下子就陷进了一片柔软里。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耍流氓的哥哥

第52章 岂上望夫台(五)

第五十二章

岂上望夫台(五)

裴殷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触感,掌心里柔软得像是糯米团子,却又带着全然不同的弹性和娇嫩,让他觉得自己只要稍稍再一用力就会弄疼了她,血液却又莫名地有些沸腾,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像是都在叫嚣着“继续下去!”。

理智告诉他应该马上收回手、甚至马上放开她,可是…男人的本能却让他怎么也做不到如同自己想的那样松开她。

裴殷这二十多年来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纠结和犹豫——浑身上下都是烫得,像是随时都能把自己点着,而这高温的来源就是此时此刻乖乖巧巧地趴在他怀里的小团子。

——但他非但半点都不想避开这高温源避免灼伤,甚至还有些克制不住地想要靠得更近一些、抱得更紧一些,恨不得和她一起烧成灰烬。

裴殷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分成了两半,动作早就已经不再受到自己的控制,浑身上下都僵硬着不听使唤。就这么一个人苦苦煎熬了也不知道多久,他终于像是做了什么最后的决定一样,深深地吸了口气,微微侧过身、低下头慢慢地凑近了时音,然后再一次猛地僵住——

小姑娘忽然动了动,贴过来用脸蹭了蹭他的胸口,抱在他腰上的手臂也无意间慢慢地收紧了几分。

这是要醒了。

裴殷的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好半天才回过了神来,像是忽然间被烫到了一样手忙脚乱地飞快抽回了手,然后就见怀里的小姑娘也慢慢收回了原本抱着他腰的手,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然后有些艰难地半睁开了眼睛。

大概是刚刚睡醒、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小姑娘一双乌溜溜的杏眼雾蒙蒙的,眼底满是茫然和迷蒙。她本就生得精致娇俏,这样茫然无辜的神色让她显得有些呆呆的,看起来却越发天真青涩;可偏偏视线再往下,就是她大大咧咧裸-露在外的半个肩膀和那宽大得过分的衣领…

她早就长大了。

抱着她的青年喉头微动,额头上的汗不知什么时候更多了。

时音茫然了一会儿,像是终于慢慢地回过了神来,也借着昏暗的光线朦朦胧胧地打量着近在咫尺的那副眉眼,眼底的茫然渐渐退去,然后慢慢地变成了惊讶,惊讶里又带着几分小小的紧张,像是紧张着自己看错了、又或者是一眨眼他就又不见了。

她以为她掩饰得很好,可其实裴殷却看得清清楚楚——她很紧张,所以她连眼睛都不敢眨,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半分也不舍得错过。

再然后,她像是记忆彻底回笼一样、终于想起了所有的前因后果,微不可觉地悄悄松了口气,弯起眉眼来、仰着脸给了他一个甜甜的笑,软软地喊他:

“哥哥。”

她的声音本来就软糯,刚刚睡醒的时候还带着浓浓的鼻音,迷迷糊糊地听起来格外娇憨,像是一只小奶猫的爪子轻轻地在心上挠了一下——裴殷绷着脸低沉地应了一声,眼见着小姑娘眉眼弯弯、似乎是又有往自己身上继续蹭一蹭的趋势,赶紧赶在她前面截住了她的话头:

“我起来做饭,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这天才刚黑没多久、还是晚饭时间,哪里还有什么再睡的道理?可裴殷这时候压根儿是没有多余的脑子再来思考这些常识了,话都还没彻底说完,就已经狠了狠心、一咬牙,收回了抱着小姑娘的手臂、掀开被子下了床就走,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简直就是落荒而逃。

再不走,他都不知道自己都会做出些什么事来。阿弦她还那么小…飞快进了浴室的裴殷靠在墙上、低低地喘了一声,忍不住按着自己的额角苦笑了一声——其实,也不小了。

时音抱着被子坐起来,茫茫然然地看向浴室的方向,一时间有些呆呆地还回不过神来——哥哥怎么好像不想搭理她的样子?这么急急忙忙地就走了…

小姑娘有些沮丧,抱着被子闷闷不乐地低了头,神色恹恹的。

这房子虽然小,但显然也是新装修过不久的,家电厨具都很齐全。裴殷收拾了一下,去了厨房做饭——菜是他早上过来的时候买的。后天圣诞节恰好是周五,他打算那天晚上时音下课以后再和她一起回家,之前的两天还是要住在这里的,所以早上过来的时候特地买了些菜。

裴殷正切着菜,忽然觉得好像有人在看自己,停下手里的刀回过头,就看见厨房门口探出了一个小脑袋。

两人四目相对,时音眨了眨眼睛,却并不像平时一样活泼,反而像是有些心虚,恹恹地垂下了眼帘,但又难掩好奇,耷拉着脑袋闷闷不乐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偷偷抬眼去看。

裴殷看她——她身上还是穿着他的睡衣、没有穿睡裤,大大咧咧地露出一双白生生的腿来,头发长长地披在肩头。但这一次终于是有长进了,好歹还知道穿了袜子和拖鞋,衣领虽然还是大得夸张,不过显然也是已经仔细整理过了的,遮得勉强还算严实。

整个屋子里都开了空调,她虽然穿得少,但倒也是不用怕会冷。

裴殷这时候总算是也已经缓了过来,那些胡思乱想也都已经暂时全部压了下去,见她穿得还算“正常”,不由得也悄悄松了口气,对着她招了招手。

小姑娘踩着拖鞋踢踢踏踏地就过来了,也不说话,就这么仰着头看他。

喜欢的姑娘穿着自己的衣服、浑身上下都是自己的气息,她就站在自己的身边,只要一伸手就能触到;她仰着脸看自己,清亮的眼睛里完完整整地映出自己的模样,除了他,再也没有别人——裴殷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心跳忽然间漏跳了一拍,随即一下子就变得急促了起来。

裴殷深深吸了口气,好不容易才勉强克制住了自己,然后捏了块切好的番茄递到她嘴边。小姑娘眨了眨眼睛,张开嘴嗷呜一口咬住了那块番茄——番茄切得不小,她咬了好几口才吃完,最后一口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不偏不倚地正咬在他的手指上,小小的舌头灵活地卷走了他捏在指尖的番茄,然后似乎是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他的指尖。

酸酸甜甜的——时音红着脸抿了抿唇,慢慢地弯了眉眼,原本闷闷不乐的脸上终于又有了心满意足的笑意,然后再一次抬起了头看他。

立时就撞进了一双深邃得几乎令人心惊,却又像是能把人整个都吸进去、再也移不开目光的眼睛。

裴殷的浑身都已经彻底僵住,濡湿温热的触感从指间顺着肌肤在一瞬间飞快地传遍了每一根神经,背脊无意识地绷得死紧,眸色陡然间加深,浓得像是一团化不开的墨;视线灼热得像是随时都能点燃任何东西,却又像是带着几分压抑。

然后他就看见小姑娘舔了舔他的指尖,歪着头仰着脸,慢慢地露出了一个甜蜜又满足的笑,带着些微的心虚和讨好,又溢满了浓浓的依赖和狡黠。

简直…再也忍无可忍。

时音只觉得忽然就有一片阴影压了下来、将自己整个都牢牢地笼罩在那之中,随即袭来的就是一阵骤然而至的失重感——时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低呼了一声、本能地伸手抱住了他的肩膀稳住身形,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就已经被人抱着转了个方向,腰后抵上了冷硬的水台。

但她并没有感觉到硌得疼——有一只手牢牢地贴着自己的后腰,小心又妥帖地护着自己不在坚硬的水台瓷砖上撞疼。

下一刻,青年身上清爽又温柔地气息就已经铺天盖地地压了下来,唇上的柔软温热的触感一瞬间夺去了她所有的思考能力。

小姑娘刷的睁大了眼睛,一双乌溜溜的杏眼圆圆的、雾蒙蒙的,有些茫然、有些无辜。

裴殷一向最看不得她这个样子,只觉得整颗心都要化在她这软萌又无辜的目光里,又是欢喜又是无奈,忍不住贴着她的唇低低地叹了口气——可他虽然嘴上在叹气,眉梢眼角间却分明就全都是温柔和满足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