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葛笑笑不置可否。就这样,与齐葛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很快就到了海边山上的别墅。这时候的山上实在犹如工地,起码五六幢楼在造,姚文起的已经在装修,我都怀疑上面的治安会不会有问题。不过姚文起说过,这个村的村长说组织了治保小队,专门负责山上的安全,我还为此付过一笔钱,不知效果如何,不过近去一看,里面门窗都没破,前后园子也干净得很,像是有人在收拾的,应该治安不会有问题吧。

看下面海滩,虽然已经是下午三点,但还是有游人开着自己的车子来,下车后那些人直奔海滩,没有犹豫。我也没有犹豫地换上泳装,全身擦上防晒霜,才披上浴衣出来,见齐葛已经等在外面,披了块浴巾,不过他拒绝了我的防晒霜,我不由不怀好意地想,这下齐葛准得晒脱皮变黑了。

虽然太阳很好,天很热,但海水还是有点冷,我下水扒拉几下便不敢游远,而齐葛则是早就与我打个招呼,远远游出去了。我跟了几步就觉得吃不消,寻开心地吩咐一句当心鲨鱼,就回来了。一个人游着没意思,只得看着别的人玩,稍高一点的浪过来的时候,我就吸口气让自己随着浪头飘,但几次下来也没劲了,又冷,只得上岸回租的太阳伞下面烤太阳。

才刚坐下,就见附近那么热闹的伞下有人走过来,我没去理他们,免得麻烦。不由暗暗埋怨齐葛不应游的太远,万一有人不怀好意我可怎么对付。但是却听熟悉的声音响起,“小陈吗?不会那么巧吧?”

我回头,见倪葆只穿着泳裤站在我面前,高大黝黑结实健美,倒是比他穿着我看着都不顺眼的衣服要出众得多,只是太穿得太少,我都不好意思面对,只得尴尬地移开眼睛,道:“还真巧,你们也在这儿。”前天倪葆已经约过我说叫几个朋友到海边玩,我以接同学飞机为理由拒绝了,全市那么多沙滩,没想到居然会在这处还没开发的沙滩遇见,不是不尴尬的。只得解释道:“接了同学,大家都有兴趣玩,所以带着行李就过来了。你们好像不少人啊。”

倪葆居然在我身边坐下来,道:“我们来了两车人,男男女女一共九个,准备晚上在这儿吃海鲜大排挡,晚上不回去了。再说这个沙滩没有洗淡水澡的地方,我们不得不在镇上开房间,等下可以回去冲洗。你和同学不如也一起加入吧,都是年轻人,喝酒聊天也热闹。”

我微笑摇头,别说我刻意要避开倪葆,齐葛这人我了解他,他最不喜欢喧闹,即使我答应了,未必他就会跟着我走。“不了,我同学不喜欢热闹。”我感觉到倪葆的眼睛一直看着我,所以我跟不敢回头,心里有点生气,他这是干什么,想害我吗?

但是倪葆似乎没有被我的冷淡击退,继续热情地道:“你们有没有在镇上订房?今天是周末,这儿的海鲜又出名,房间很紧张。怕是去晚了会没有住的。”

我都感受得到倪葆全身散发的热力比太阳光还强烈地朝我袭来,很想跳起来避得远远的,最好跳进海水里清凉一下头脑,但是这样一来就得脱下浴衣,叫我在倪葆面前脱浴衣,还不如杀了我吧。正一头混乱不知怎么回答好,他们那边有人过来,不过没接近,只是远远扔了两罐可乐过来。倪葆接了递给我一罐,一边道:“还记得我们一起说过的常万春的公司吗?资产都被银行收去了。现在收了他那些资产的银行都是急于出手,包括你说起过的那家食品公司。最可怜的是当年贷给他三千万的那一家银行,拿回一块开发了半拉子的荒地不知怎么出手才好,到处求爷爷告奶奶找些效益好的公司接手,条件提得相当优厚。”

我感觉倪葆这时候说这种严肃正经的事好像是没话找话说,不过他一说正经的,我也就不再那么尴尬了,勉强道:“你的公司说难听点已经转身都困难了,是不是你在打那块半拉子地的主意?”

倪葆笑道:“与你一说就通,被你猜到了。不过我还想看看,再拖拖,看银行情急之下还会抛出什么条件来。这块地太大,近五百亩,离码头近,离城却远,是办工厂的好位置。”

我心中暗暗算了一下,五百亩,即使是最便宜的价格,也接近上亿了,难道倪葆有这实力?不像,除非他以前做不正当生意,否则不可能一下拿得出那么多资金购买那块土地。不过我嘴里可不会说,只是道:“那倒是个好机会,一般这时候价格要比以前招商时候低多了。”

说话间,远远见齐葛摇摇晃晃上来,他没戴眼镜,大概看着太阳伞下多出一个人来,一时不敢断定是不是这里,我只得抓起手头的浴巾冲他摇摇,他才过来。偷觑倪葆的脸色,见他皱眉看着齐葛,我想你要误会就误会吧,随便你。但是又很不愿意他误会,矛盾得很。

齐葛过来眯着眼睛看了下倪葆,没理他,对我道:“我也不知道游了多远,丁丁你看时间了吗?”

我摇头道:“没看。”说实话倪葆这么活色生香地在身边,我还能动脑筋已经算是不错的了。“齐葛,我这儿遇见一个朋友,姓倪。”

齐葛找出眼镜戴上,冲倪葆礼节性地微笑一下。倪葆忽然道:“我想起来了,小陈你与我提起过你有两个死党,一个可是这位小齐?”

我错愕,近一个月前提起过的事,而且还是说笑,他怎么还记得?不由扭头看向他,但是一接触到倪葆的光膀子就又转回头来,倒是闹了个红脸。掩饰地道:“对,就是齐葛。难为你还记得。”但愿倪葆没注意到我的窘态。

齐葛还是看出来了,很有深意地微笑了一下道:“丁丁,我游得有点累了,先上去,你再玩一会儿。”

我想都没想也起身道:“好吧,那我也走了吧。对不起,倪总,我们先走一步。”边说倪葆也边跟着站了起来,我只得低眉顺眼地说完了,头也不敢回地落荒而逃。不知道倪葆有没有看着我们走。

走出一段后,齐葛低声笑我:“丁丁,看样子你们两个有意思得很,为什么你要跑呢?我还特意给你留空间呢。”

我忙道:“你别胡说,人家是有女朋友的,而且还是什么官家千金。”

齐葛道:“你在意这个干什么?看着喜欢就下手,不要犹豫。机会错过就再没有了。”

我冷笑道:“我不想做别人的选择之一,让他看着我在心里与别人比较。”

齐葛微笑不语,走到上山台阶那块儿才开口道:“别太狷介了,机会不把握你会后悔一辈子。还记得我的阿梅吗?全是因为我的退缩,她才会活得不痛快。这回我去广州,正好送她走完最后一程,我总算和她在一起半个月。丁丁,你一向不是扭扭捏捏的人,如今这么别扭,别叫人误解了才好,你不试过怎么知道就不行呢?谁说官家千金不好惹,你要记得你还有我齐葛和姚文起两个兄弟,我们更不好惹。”

我一听顿时把我自己的事抛到脑后,怪不得与齐葛几次电话,总觉得他情绪不高,似乎压抑着什么,原来是那个他在生病昏迷时候还念念不忘的阿梅去世了。虽然不知道其中具体情况如何,相信齐葛现在虽然在微笑,但心里应该是冰冷的,难怪他会在广州呆上那么久,难怪他瘦上加瘦,难怪他会要求先来海边别墅,难怪他闷声不响地在冰冷的海水里游那么远,这一切都有答案。我不便问齐葛有关阿梅的事,估计这是他心头之大痛。只得说了句:“再说吧,总不成我现在回过头去。”

齐葛也没勉强我,微微笑笑,问我:“丁丁,晚上这儿应该有大排挡,我们出去吃好吗?既然出来度假,还是放松自己一点。”

我答应,回别墅各自占了个卫生间换洗出来,见齐葛总算没穿衬衫,又是与以前来这儿一样穿了件白色恤衫,只是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镜也是宝光闪烁,一看就叫人想到玉树临风这几个字。还是没我随便,我是一件宽宽大大的圆领棉恤,前面有很白痴的卡通图案一只,下面一条黑中裤,跟在齐葛旁边自我感觉像个菲佣。六月天太阳下去就凉快,镇上离山上虽然有点距离,但是走过去也不用太多时间,走着舒服还是走路了,否则度假来干什么,不就是悠悠闲闲地消磨时间吗?

大排挡很多,在初夏的晚风里生意兴隆,本地的,市里过来的,外地过来的,食客多人气足,自然是因为这里的海鲜够鲜。即便是最常见的带鱼,就因为是刚从渔船上下来,银光闪亮绝无瑕疵,一如新出炉的宝剑,看着就叫人胃口大开。更别说那些见都少见,如今却在水桶里活蹦乱跳的货色了。齐葛说这儿几乎可以抵得上一个小型水族馆了。所以我早就饿得恨不得跳进哪家店开吃,齐葛却是一点不急,背着手一摊一摊地看过去,兴致十足。难得齐葛有那么好兴致的时候,我只有奉陪。

直到倪葆出声招呼,而齐葛又爽快地应声加入他们的时候,我才知道中齐葛的计了,他这哪里是货比三家啊,分明是拉着我到处巡游招呼倪葆的眼光嘛。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一阵纷扰之后,我不知怎么就坐在了倪葆旁边,而齐葛则是远远坐在了对面。一桌除了我还有三个女子,似乎都不是以前见过的那个倪葆的女友。但是哪止九个人,不算我与齐葛就有十四个了,四张方桌拼起来才够坐,不过热闹是真热闹。我才坐下,倪葆就消失了一会儿,回来递给我微温的碗筷和杯子,还很随便地在我耳边轻语了下:“我拿开水消毒了的。”一边帮我倒上啤酒。

不知谁这时喝了一声:“倪葆,介绍一下。”随即就有人控诉倪葆刚才亲自出手帮我烫碗筷的事实。

不想倪葆却是不理那些人,侧着脸问我:“我怎么回答好?”

我正被倪葆因为我打吊针时候表现出来的洁癖被他记住而帮烫碗筷的事感动,见问就干脆大方地对众人笑道:“我叫陈丁丁,是倪总公司的客座顾问,这位齐葛是我同学。”

一个胖胖的男子叫道:“这个答案不老实,罚酒一杯。我怎么就没见倪葆对别的朋友这么细心了?这儿还有三个女同胞,你们说你们有没有享受到倪葆的温暖?”

当下不止是女同胞,所有男的,包括齐葛,几乎是异口同声道:“罚酒,重新回答。”

我想解释,但也知道解释的话是越描越黑,只得看向倪葆。倪葆笑嘻嘻看我一眼,好像还很得意,道:“丁丁说得不错,不过我的想法又不一样,我当丁丁是我追求目标,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所以丁丁这杯酒我代她喝了。”说完不由分说,拿过我的那杯啤酒看着我喝了下去。

我目瞪口呆看着倪葆这一连串表现,他怎么也改口叫我丁丁了?又听着别人拍桌叫好,等倪葆喝完才说得出话来:“胡说八道,你不要光顾着寻我开心,害我被别的女人追杀。”

倪葆几乎是没喘气地接上我的话,道:“我是认真的。”说完才把杯子放下,双眼也是认真地看着我。

倪葆长得不差,一双眼睛这么看着我,简直叫我吃不消,只得看向齐葛,却见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他会去哪里?当下我正好叉开话题:“咦,齐葛呢?他去了哪里?”

倪葆大概也没有在那么多人面前叫我为难的意思,不再盯着我回答他的话题,看了看对面,道:“你同学确实爱静。”

我不再多问,毋庸置疑,照齐葛最近的心情,他是不会喜欢到这种场合凑热闹的,他今天从提议到在摊位间流连,目的只是为把我放到倪葆身边。果然一会儿齐葛就电话进来,“丁丁,我买了些啤酒回去,你不用也心急回去,我自己在房前空地上喝酒想些事。你好好玩。”

好,与我想的一样。而此时饭桌上的话题已经转向,大家在讨论最近市里传说中的一些重大事件的虚实。倪葆耐心地介绍他的朋友们给我听,原来都是新贵,不是有自己的一摊事业,就是年纪轻轻身居高位。怪不得他们的嘴里有那么多内幕。我不由心想,说起来我们这些做外贸的真是有点被边缘化了,就说我吧,要不是有齐葛姚文起两个老友,只怕常万春什么的事我也是最后在事后听说。

我只有听的份,所以老老实实吃菜,有谁想起和我碰杯,我稍推辞一下,推不过就喝,反正知道自己酒量。而这看来是倪葆的战场,我斜睨过去,见他一手放在我的椅背上害我不敢靠着椅背坐,一手捏着他的杯子,双眸灿烂地时不时发表自己的一些见解。那模样自信、潇洒、睿智、成熟,我不得不承认,他很吸引人,很有魅力,长得好之外,还有种强势的由内而外的吸引力。不由定定看了他一会儿,不知怎么被倪葆察觉了,也回眸微笑地看着我,搞得我很不好意思,想转开眼睛,却听倪葆道:“我们后面来的几个朋友果然没住到房间,这儿周末房间太紧张。你们住了没有?会不会也要吃完连夜开车回家?”

我想了想,对倪葆道:“不用,我在沙滩边的山上有个房子,如果你们这儿谁不想回去的话,可以住我那儿去,夏天打地铺应该没什么问题,总比小宾馆干净点。再说我明天也要回城,正好载上一起走。”

倪葆听了很开心地道:“最好,我第一个报名过去住。你家在这儿吗?”

我怕又把别人的关注吸引过来,只得简单道:“你等下过去一看就知道了。”

可是倪葆不依不饶地继续问:“你父母一定在家吧?要是不在,我可以继续喝酒。”

我这才明白他的意图,哭笑不得,恨不得踢他一脚,“放心,是我自己的度假屋。”说话间,我耳边听见他们在说一个我熟悉的名字,忙问倪葆:“他们说的是那个市工行的副行长吗?”

倪葆笑道:“光顾着与你说话,我听听。”他转过头去听了一会儿,回头道:“是的,怎么?”

“他们说他携款潜逃,我的房子就是在他手里买的,钱也是交到他手上的,不过产权证明已经做出,应该没问题了吧?”但是我立刻想到苗青对那些房子志在必得的样子,和姚文起不知怎么转念与那个副行长见面吃饭那事,不知他们入套没有。忍不住拿出手机打姚文起电话。

倪葆听了我的话就道:“产权证既然已经拿到,还管他什么。最怕的是钱被那个副行长卷走,交钱人手头什么有效证明也没有,那才麻烦。”

是,我也想到这一点,所以才忙不及地给姚文起打电话,心里一边猜测,会不会这一阵姚文起一直不接我电话是因为焦头烂额地忙于此事,不想别人问起呢?与以前一样,这次的手机还是不通。倪葆看着我,我又给齐葛拨个电话,很快接起,我也没废话,走到外面僻静处把事情大致与齐葛说了下,才问:“你知道多少?”

齐葛用他一贯慢一拍的说话节奏道:“首先,你那套房子一定是没问题的,是我叫他从一大堆房子里面挑出来最没争议的房子。至于姚文起怎么样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据我了解,那个副行长手头房子加起来也就一千万多一点,这笔数字虽然不小,但还不至于打击到姚文起。何况姚文起那么精明,也未必会中那个套。”

齐葛的话没让我放心多少,想了半天,翻出名片夹找李想的名片。很运气,因为最近姚文起反常,我一直保留着李想的名片,而且是随身带着,但是上面的电话数字太小,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楚,倪葆此时很知机地为我打开打火机。我没想到他在身后跟着,忙一边加紧拨出李想的手机,一边对倪葆道:“你回去吃吧,谢谢你。”

与李想的电话一打就通,听我解释后,李想没多说话,因他正好有事不便说这个,与我约了明天见面。我隐约知道,一定是有事了,否则一个否认就是,没必要见面说。

众生第二卷

第 18 章

再回座位吃饭喝酒已经心不在焉,很想这就赶回去等明天快到,我可以上银行保险柜取出姚文起给我的“锦囊”一看,但又觉得还不是时候,明天别说可以见到李想,即便是姚文起,他不听电话,我还是可以上公司找到他的,不信他还会把我扔出门。终于倪葆看得忍无可忍,对我道:“你在想什么?前面一盆芝麻螺都被你一个人吃光了,难道是味道特别好?”

我心里烦闷,见倪葆无孔不入地“关怀”我,不很领情,斜睨着眼道:“别惹我,烦着呢。”

倪葆听了却是看着我笑,道:“我也烦着呢,你怎么可以自说自话买房子搬走不做我邻居。”

我怕他再烦下去我真会离座走开,只得对他说:“我的房子没事,但是我的朋友有事。我替他瞎操心,行了吗?”

倪葆关切地问:“姚文起还是小齐?”

不想他旁边的人听歪了,也关切地伸头过来问:“姚文起?那个很出挑的姚文起?他怎么了?”

倪葆只是简单地道:“是,那个姚文起,他好像有麻烦。”

接下去,大家的话题居然口径一致地对准姚文起,你一言我一语,在他们嘴里,姚文起除了一张脸长得好,就是俗称的小白脸,其他几乎一无是处。举凡阴险毒辣、两面三刀、巧取豪夺、翻脸无情等等词汇多次出现,我虽然早知道姚文起不会好到哪里去,他对齐葛也是如此,但是真正听别人说起来,我心里还是不舒服。倪葆没有说什么,但我想他与那些人的想法应该是差不多的。

我不是不想忍,姚文起这人连齐葛这么个多年交情的人都会与他打起来,他的为人可见一斑,但是我不能听着别人的无中生有而不说,或许也是因为我喝了几杯。当下我就提高声音道:“姚文起是我高中同学,多年好友,我想有几点我还是要声明一下。”我特意先亮明我与姚文起的关系,因为从与人打交道的经验来看,任何一句话,由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就是有不一样的内涵与分量。我没有别的目的,只是希望他们看在我是姚文起好友的面上,别再当着我面糟蹋姚文起了,“第一,在商言商,天下钞票有个定数,谁不是削尖脑袋妄图多要一点,任何商业手段,只要合法,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三十六计有多少是光明正大硬碰硬的计策?只不过提升到理论,才是谁看了谁叫好,真被人用到自己身上,一样会骂对方不择手段;第二,姚文起少年得志,自然有其过人之处,虽然他有一定背景,但是说他只是一张小白脸那就太以偏概全了,起码他和我还有另一个同学,就是刚才与我一起过来的小齐,高中时候拿过省数学竞赛冠军,中间没有猫腻。他的智商毋庸置疑,他这点算计用在商场上才有今天。不过我不排除他无所不用其极的张扬确实会比较惹人厌,但那只是个人以自己的心境照人罢了,看在女孩子眼里这又何尝不是气概?第三,我很奇怪你们说了他那么多,怎么就没人指责他的生活作风问题。所以我猜测,所有的观点无非都是立场问题,你与姚文起站同一个立场的话,自然不会多有非言,比如大家都风流自许,与姚文起半斤八两,所以就没人说他这个问题,而我却看不惯。反之亦然。好了,这是我的观点,我笨嘴笨舌,只会讲这些。”我也不说得罪莫怪,假惺惺什么,得罪都已得罪了,说与不说都一个样。想和气生财,早闭嘴就是。做人为自己的话负责这点担当还是有的。

我的话出来,顿时一桌都静下来,那些原本说姚文起最多的人都是一脸尴尬,不过都没站起来反驳。我才不以为是我的话有理,或者我的面子够大,而是他们都是人精,他们不看僧面看佛面,不想因为与我翻脸而致使倪葆难堪,其实我自己还不是不由自主利用了这个身份?只是为难了倪葆,要他接了我这皮球,替我欠了他朋友们的面子。但是如果有第二次,我还是会这么做,断容不得我的朋友被别人无中生有。

倪葆适时开口说话:“丁丁,我这才知道你与你这两个死党是怎么回事,害我原本一直想着你们怎么这么友好,对姚文起也是满肚子腹诽啊,呵呵。天不早,我送你回去吧。各位,丁丁在沙滩边山上有屋子,你们晚上旅馆挤着不舒服就过去,打电话给我,我下来接你们。”他边说,我也边站了起来,倪葆就替我拉开椅子,陪我离开。

走到外面,我站住对倪葆道:“对不起,今天给你添麻烦了。你回去吧,别为了我和朋友们不和。我叫个三轮车回去很方便。”

倪葆微笑道:“这么晚让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走吧,天这么好,走走很舒服,酒多喝也不好。”

我想要是让他陪着我回去,又在我那儿住上一夜,虽然还有齐葛在,但是我们自己清楚,在他那些朋友们面前我可是怎么也说不清了,何必背这个冤名。“没关系,不远的。你还是回去吧,帮我看着场子,看有没有人说我坏话。”

倪葆笑道:“干吗,说好拿出房子支援我们一夜的,怎么又要抵赖了?还有你准备搬家也不和我打声招呼,我以后找不到你不是只能去贝京大厦傻傻等了吗?你很不够朋友啊。”

我看他一直歪赖的,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今天晚饭他对我那么照顾我是感激的,但是那些我受不起,不是我该得的,虽然我也因为姚文起利用了他一把,但是不想在纠缠过甚,还是与他明说了,免得以后总是面对这种尴尬。便收起笑容道:“倪总,我很不喜欢你与我这么不三不四地说话,谢谢你今天照顾我,但朋友之间说话也讲个分寸,尤其是男女之间。请适可而止。”

倪葆听我这么说愣了愣,道:“天晓得,你以为我这是在与你开玩笑?我冲不相干的人献什么殷勤,我不是与你说了我是认真的吗?你不相信我?”

我见他这么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气,气他寻我开心,赌气道:“那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想被别的女人追杀。”

倪葆急了,道:“陈丁丁,你要讲道理,你说我们这种年纪,谁没有谈过朋友?你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否认我。说实话,今天看见你与小齐出来游泳我也是很生气,看着你与小齐一起离开心里觉得窝囊,所以我理解新产品试制出来那天你独自离开的心情……”

我一听也急了,打断他,道:“你真是把我越描越黑了,你与你女朋友在一起干我什么事,你觉得我这么凑上来帮你设计产品是对你有意思,那好,我以后离得开开的就是,不招惹你。再见。”我看见那边有辆三轮车,便朝那边走去。心里没来由地生气,而且还是气鼓鼓的。

可是离三轮车有一段路,我走了好几步也不见倪葆说话,心里更是生气,还很失望,走到后来步子都是愤愤的。到三轮车旁边正要上去,被后面赶来的倪葆一把拉下来,板着脸看着我。我也不示弱,一样的冷脸还回去。但是心里却是有点喜悦。

这时有别人过来上了那辆三轮车,而我与倪葆还是那么对峙着。终于还是倪葆叹气道:“好吧,我就送你到家门口好不好?走吧。”说完自己先走,我不由自主地跟上。两人一前一后,拉开一定距离,我忽然想起以前小说写的,早前恋人约了到邻村看电影,又怕别人看见笑话,于是就那么一前一后走在机耕路上,倒是与我们现在很像。不由笑出来,虽然没声音,脸上早就没了怒气,见前面倪葆的背影似乎还是愤愤的样子,不由又觉得好笑,只得咬住嘴唇低头强忍。终于还是没注意,撞到前面不知什么时候止住脚步的倪葆身上。忙想跳开,但哪里来得及,早被倪葆捉住双臂。“好啊,原来在后面偷偷笑我。原以为找个我说什么她都听得懂的女友是件多快乐的事,现在才知道凡事有利必有弊,看来我以后得被你捏得死死的了。”

我大窘,挣又挣不开,只得道:“你怎么又来了。”

倪葆俯下身对着我道:“我怎么能放,否则我又得在想你的时候到你楼下兜圈,总有一天会被人当小偷捉了。至于别的女朋友,你既往不咎好不好?我已经处理好,否则也不会一直拖到现在才跟你说。你应该知道我是认真的人,今天在朋友们面前都直说了,我要是寻你开心的话就不会拿自己也搭上给朋友取笑。你得相信我,否则我心里很难过。”

我不知说什么好,满心都是喜欢,原来他是喜欢我的,不是只是与我玩玩,他是认真的。但是他的头俯得那么近,寂静的暗夜里我都听得见他急促的呼吸,我只觉得心都快跳出来,忙道:“你……你先把手放开我才好说话。”

但是倪葆却一点不松手,道:“不,除非你把手给我,让我拉着走路。”

我头都不敢抬,只敢点头。倪葆这才松开一只手,拉着我的手走。像幼儿园小朋友,这是我冒出来的第一念头。我们走得很慢,但是都没说话。月亮很好,风很清凉,周围很静,空气中是浓浓的咸腥味,我心里是满腹的疑问,可是却一句都不敢说,也不想说,让倪葆拖着我朝前走。终于到山脚下时候我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你究竟看我哪里好?我没有你以前那个女朋友漂亮,性格也不是很好,你干吗要对我好?”

倪葆停下脚步,月光下看他的脸是一脸茫然,半天才道:“我说不上来具体的,你最打动我的是你的眼睛,好像随时有精光闪现,而且是不屈不挠地闪现,尤其是在工作时候,连带的一张脸也晶莹起来。我就在想,这样多好,和你在一起的话,出门可以并肩子打架,回来可以有商有量,永远不会出现你不理解我,我不理解你的情况。丁丁,我也想知道,你应该也是喜欢我的。喜欢我什么?”

我没想到他会反问我,想了半天觉得自己好像很喜欢他的长相,但是这可怎么跟一个大男人说,只得道:“我还没喜欢你,所以没想过。”

哪知倪葆不屈不挠地盯着我问:“不会,你刚才吃饭时候一直盯着我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心里没我,满桌子的男人,你为什么不看别人?”

我脱口而出:“因为你长得好看。”说完就头大,怎么不该说的还是说了,真该打嘴。

果然倪葆悻悻地道:“不对,你同学姚文起和小齐都不比我差,你为什么不喜欢他们?我别的不好吗?”

我头痛万分,我真的是喜欢看他那么帅的啊,可是他不要听这话,我该怎么说?我只有道:“我压根都没想过,因为你是别人的男朋友,我想来干什么。不要问我了。”

倪葆终于放过我,道:“好吧,你今晚好好想,明天回城后我们一起吃晚饭,你再告诉我。”

我闻言只觉一阵轻松,忙道:“我明晚已经约好人谈点事。”

“哪里?什么人?我可以作为家属参与吗?”

“一个不很认识的人,是谈姚文起的事。你即使是真家属这一次也不便参加。”随即我告诉他饭店名称。这家伙,怎么开始管起我来了。

不知不觉,走这么慢也已经到别墅门口。昏黄的门灯下,只见齐葛靠着门睡着了,身边好几只啤酒瓶滚着。即便是睡着,齐葛的脸还是有股忧郁透出,眉间总是若有很深的心事。还好倪葆在,由他把齐葛扛进去,我也帮忙。绕是这样,把齐葛弄上二楼床上时候,他也只是嘀咕了一句什么,却没有醒转。他真喝醉了。

倪葆这才有机会打量整个房子,拉着我上下看了后,笑道:“这儿虽然不大,不过特别漂亮,像国外电影里的布置,尤其是地板家具全部用不上漆原木。你设计的?”

“我才没那么好审美眼光,是姚文起看着喜欢强抢去装修的,他也在上面造了一幢,已经装修了一半了。哎,你看得出吗?齐葛有很重心事。”

倪葆朝二楼看看,道:“他不想说你别问。不过你和你这两个死党还真是智商很高,都是人尖子。齐葛心很细,什么都逃不过他眼睛,今天下午他早看出我们之间的微妙关系。姚文起嘛,你吃饭时候已经说了。再看看这个房间的布置,这人的眼光不是一点点好。”

我听了心里欢喜,心说你也很聪明,一看就知道。反正也早,我和倪葆拿了椅子在外面坐着听海浪看星星,我原原本本告诉他我与姚齐两人的渊源。倪葆很认真地听着,偶尔插几句嘴,总是恰到好处,是我最喜欢听的,所以我说了很多,说出后说不出的轻松。晚了也没叫倪葆回去,让他和齐葛睡一起。

第 19 章

早上我起得早,下山买了包子上来,见齐葛已经站在门外活动身体。他看见我就笑,笑得很鬼,但就是不说话。我只有硬着头皮道:“昨晚你自说自话走掉,也不怕我回来一个人走夜路。”

齐葛笑道:“我早上醒来才是吓一跳,怎么旁边床有人。”

我尴尬地道:“你还说,昨晚醉得我们扛你上床都不知道,难为你今天还能起得那么早。进来吃包子吧。”

齐葛微笑着跟进来,缓吞吞地在我身后道:“以前我刚到广州时候身无分文,饿得眼冒金星,第一顿吃的也是包子,一个女子招呼我吃,说的也是这句话,她说‘进来吃包子’,她就是阿梅。”

我吃惊地回过头去,见齐葛还是微笑,但是眼睛却很惘然地看着不知什么地方,原来他与阿梅是这么认识的。这么说,后来是阿梅收留了落魄的他,解决他温饱问题,然后齐葛才能凭他的聪明混到今天。那么,阿梅之于齐葛,就不是普通恋人那么简单了。怪不得齐葛会如此神伤。“真可惜,好人不长命。”

齐葛点头道:“最可惜的是,我最后财力有限,不能给她最好的治疗。”

“你不会问我借?”

齐葛摇头:“那是个无底洞,我勉力支撑到现在已经不错了。谢谢你,丁丁,有你这句话我还是很高兴。”

我这才明白,齐葛原先这么变着法子赚钱,甚至在常万春那儿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是为了替阿梅治病。也怪不得姚文起破坏他好事时候他会这么生气,那天姚文起说他大学时候做贼只是导火线,其实齐葛早在心中积郁怒火了,所以他们才会打起来,而且齐葛会打得那么狠。因为姚文起这么做等于是剥夺他爱人多生存几天的空间。

说话间,楼上有了动静,我和齐葛都闭嘴不说,吃着包子,喝着牛奶,看倪葆顶着乱七八糟的头发下来。

我与李想的晚餐定在一家宾馆,因为宾馆饭菜虽然没特色,但胜在桌与桌之间空间较大,说话不会鸡犬相闻。我早到一步,因为心里急于知道姚文起是否无恙,再无法躺在沙发上研究时尚书籍。去装修了一大半的新房子转了一圈后直接到了宾馆,还是第一个进餐厅的。脑子里总是浮现出早上倪葆乱蓬蓬的头发,当时我和齐葛都忍不住笑,现在还是忍不住。不由骂自己没良心,老友有难时候还这么开心。

记得回程路上,我和齐葛现走一步,听我念叨自己有什么好时,齐葛一针见血指出,我的脑袋,我现有的财产,以及我的潜力,未必就输于别人已经退居二线的官员父亲所能带给倪葆的好处,况且倪葆是做实业的,现在又是市场经济,不需太过倚仗不是很针对性的官场庇护。我听着虽然觉得很赤裸裸,但也知道这是现实,倪葆又不是十七八毛头小伙,他即使再冲动,也会对这些现实问题有所考虑的吧。不过谁知道倪葆心中是不是真有此想法,或许只是齐葛胡乱猜测。齐葛给我下结论,说我患得患失。

我今天的着装纯是照着时尚书结合我的衣柜配的,虽然缺东少西,但熨烫后穿出来的效果还是好得惊人,帅就一个字。我想,如果我那个白包的带子再短一点,下面的裤子再紧身一点,一定效果更好。面对着镜子,我信心倍增,往头上喷者哩时候也多折腾了一会儿。人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瞧我现在,焕然一新。于是我明白,我也是可以被改造的。我要逛店,我要买衣服,我要买首饰,我发觉我的脑瓜子有点开窍。

于是李想来的时候,我用开了一丝丝窍的审美眼光打量他,感觉他的穿着稳重大方含蓄,比姚齐两人张扬的精致高贵又有不同。或许这与身份也有一点关系吧。等李想坐下,我才说话:“我是姚文起高中同学,你是他大学同学,人与人认识就那么巧妙。姚文起知道你来和我见面吗?”

李想温和地看着我道:“姚文起说过,我对你可以知无不言。”他的脸上隐隐有点沉重在里面。

原来姚文起知道,我早就在想,李想这么个稳妥的人,他肯答应见我,不会是自说自话,果然姚文起知道。他既然这么说,为什么他自己却对我避而不见?我脑袋里顿时冒出几个念头,但又随即一一否定。姚文起拿我的身份证做了什么?这不可能,即使做了什么,避开也只是一时,他更不必让李想来见我;苗青不让他见我?也不可能,即使只见过一次面,我也感觉得出苗青不是那种人;或者是张珊儿怎么了?姚文起不是说她麻烦吗?真是莫名其妙,我这两个兄弟都是神秘人物。

李想不多说,我也知道他话不多,但今天他显然是在等我发问。我能问什么,当然是昨晚听到的点滴,至于姚文起为什么不见我,连姚文起都不与我说,我怎么可能从李想这儿问出什么来。于是我就直接发问,不绕圈子,“李想,我还是昨晚的问题,那个银行副行长出事有没有影响到你们,因为据说他携巨额房款潜逃。”

李想终于叹出一口气,道:“他卷走的正是我们的钱。”

“怎么回事?方便说吗?而且我很想知道对姚文起打击大不大?他是不是最近情绪不佳?”

李想想了一想,才用很让人信任的口气道:“你还记得有次苗青过来那天吗?苗青想买银行的那批抵债房,本来姚文起嫌抵债房问题多不想要,但是不知他们夫妻最后怎么讨论的,过后姚文起又变了主意,这让苗青很开心。于是由我联络到那位银行副行长一起吃饭,顺便磋商这件事。”因为服务员上冷菜,李想不得不停顿。

我一想,总感觉里面有问题,便状似闲闲地道:“这个臭姚文起,为什么避着我们这些老同学,是不是嫌高中同学说出去难听,非要大学同学之间才愿意联络?就像你和苗青就可以经常打电话,我的电话姚文起怎么不接?”

李想忙道:“不是这个原因,只是姚文起要避嫌。而我们三个都是大学里一直一起玩的同乡,所以……”

我自然明白李想没说出来的是什么,既然事情是张珊儿自己捅到苗青那里去的,苗青又不是笨人,怎么可能被我一个露面骗过,所以姚文起不得不避嫌。而姚文起原本是不必这么做的,可是他身边有那么个苗青死党李想在,不管李想是有意还是无意向苗青透露消息,姚文起这人一向精明,怎么可能不加意提防?他今天特准李想与我见面,大概是因为李想知道得多,可以我问什么他答什么,而主要原因只怕是做给李想看的吧,通过李想告诉苗青,他姚文起现在有多避嫌。我想着都有点替姚文起抱不平了。

又想到第一次与李想见面时候姚文起对李想的介绍,说李想连他的钱都敢管,只怕这个敢里面除了同学关系在之外,还有苗青的成分吧?有李想在,苗青对姚文起的财务还不是一清二楚?可怜姚文起一直是个自大惯了的人,自小就习惯发号施令,如今如此受牵制,不知他心里味道如何,我想着不会好。不过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要没有苗青,他也未必会有今天的风光。有得有失吧。只是这等夫妻关系,看着真是让人心寒。

但人家夫妻关系,我不便多话,只是道:“苗青也知道了吧?不过这种事防不胜防,并不是她决策的问题。”

李想脸色黯然,道:“是,她很内疚,一直说是她的错。姚文起已经去上海安慰她了。但是这三千万,那要多少时间才可以恢复元气啊。”

怎么会是三千万?齐葛不是说是一千万多点吗?难道齐葛几天不在,行情变了很多?我不由得问:“怎么,钱不是打入银行自己的帐户吗?一个副行长怎么能卷去那么多?”

李想不知为什么,也是满脸自责,道:“这还得从头说起,就说我们那次接触后,大致谈了意向,由银行整理出所有抵债房,我们检查后先付一部分定金,原来谈的是百分之十,但是被姚文起一顿歪缠,定下是二百万。后来,银行方面资料出来,是我去确认的,总共数量有四千三百四十万,我们商定其中三千万我们付了,余下的部分分期支付,而姚文起不肯这么老实,又与银行方面谈了一次,最终敲定我们三千万进去后,产权抵押,银行必须以此做给我们三千万抵押贷款,我们以部分贷款偿付余款。照姚文起的意思是,我们帮他们消化不良资产,他们得有所表示。本来这事是件好事,我也照约定开出了两百万转帐支票交给银行副行长。一切都进展顺利。不过后来考虑到这部分房产准备由苗青亲手来操作,将来准备成立一个财务独立的新公司,而那些房产将是新公司自有资产,所以我们不便再以我们集团公司转帐支票形式付款,免得以后做产权证时候麻烦,后面三千万就全部用的是现金。”

我大致清楚了,这么大笔现金进去,那位副行长大概是见钱眼开,所以一顿卷包走了。这下苗青内疚可就大了,因为都是因为替她考虑,所以才会有现金付款出现。只怕是这回姚文起去上海安慰她的时候,两人东风西风的位置得替换一下了。我问:“一分都没追回来?”

李想点头道:“没有。副行长潜逃后,一些他的其他经济问题也浮出水面,所以看来他是早有准备的。既然如此,短期内怎么可能抓获,只怕抓到后他手头的钱也七折八扣了。”

我听了无话可说,又帮不上姚文起什么忙,什么安慰这时都显得苍白,唉,要是当初齐葛叫我看房时候我不与张珊儿说的话就好了,姚文起也不会知道有这等好处,也不会后来踏入这个陷阱。我也内疚。“李想,我在海边有幢度假屋,你跟姚文起说,他想静静心的话,我把钥匙送到他饭店总台。”

李想问道:“姚文起好像也说起过到海边买度假屋的事。”

这时我手机响,一看,是倪葆,边接起倪葆电话,边对李想道:“他看着我的度假屋眼红。”我是说什么也不会透露姚文起的事给李想的,因为现在已经隐隐心里有个感觉,这三千万被席卷可能会导致姚文起夫妻关系出现变化,至于怎么变化,我还不知道,但此前我得帮姚文起保密。被李想知道等于是被苗青知道。我当然帮亲不帮理。

“丁丁,你往左后看一眼。”倪葆的声音里面似乎有机关埋伏在里面。我毫不犹豫转过头去,左后,一张桌子坐了五个人,明显是一家子,倪葆身处其中,而其他四个都目灼灼看向我。我一下呆住,这阵仗我还能看不出来?明显是倪葆安排着他的家人来看我的,我可怎么办?过去招呼一下,还是什么都不说,就坐在原地笑笑算数?前者似乎太自作多情了点,我们之间的关系似乎还没到见家长的地步,而后者又太不礼貌,万一以后真与倪葆有个结果,这不得罪他家人了吗?可是我现在因为姚文起的事心情很不好,叫我应酬他们一家子有可能出现的提问实在是勉为其难。但是我看倪葆先走了过来,趴在我椅背上低声对我道:“我父母,还有妹妹妹夫,我带他们来看看你。”

我只得和他实说:“我现在心情很不好,只怕……”

倪葆飞快地拿眼睛在我与李想之间转了一圈,道:“我明白。不过你还是过去一下,我不会让你多留。”

我只得起身,总觉得倪葆说话有种不容置疑的味道。可才起身,倪葆就道:“你今天很不一样,怎么那么漂亮。不行,不是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怎么可以穿得那么漂亮。幸好我今天在。”

这话估计两桌都可以听见,我顿时大窘,冲李想说了声“对不起”,都没勇气起脚往那桌走。“你再胡说!”我只有轻声威胁倪葆。

倪葆冲我讨好地笑,一边就手脚麻利地拉起我往他父母桌上走。我满脑子都在喊中埋伏了中埋伏了,但脸上嘴里只有一路好好好。好在倪葆一圈介绍完,也不管他父母有话,就说声“丁丁在与人谈事”,就把我送回来。我不知说什么好,这是不是说明倪葆是认真的?但他也太快手了吧,招呼也不打一个。总之不是滋味。

但是与李想的吃饭是话说完,饭也吃不长,简单过去算数。我总不能与李想一起招呼不打地离开,而且倪葆看见我站起来也招手叫我过去,我只得与李想告别,走过去。但是没走到倪葆身边,就站在他父母后面说话:“不好意思,今天事出意外,我没能陪伯父伯母吃饭,现在赶着要去找个人,已经约好的,请伯父伯母谅解。”

倪家老小都错愕地看着我,只有倪葆早就应该知道我会想办法溜掉,所以笑道:“你不用道歉,早就知道你有事。不过等下你办完事过来一下行吗?我要去机场接个客户,你把我父母送送回家,半小时车程。”

见鬼的,吃饭还可以推,这事就不好推了,我只得点头道:“行,我办完事就过来。不好意思,先走一步。”逃也似地离开,他们怎么说让倪葆自己去应付吧,我还得想着怎么与他父母路上说话呢,这家伙,太过分了点,还说有商有量,结果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本来我是想找齐葛的,但是上了车又想想还是电话算了,“齐葛,昨天与你说起的姚文起的事你还记得吗?”

齐葛略微沉默了一下,道:“你说。”

我倒是一下不知道怎么说好,愣了一会儿才道:“你是知情的吧?”

齐葛道:“我不知道事情会这样。我有很多没想到,第一,当初建议你买房的时候没想到张珊儿也会要。第二,你走后,张珊儿看的都是我准备给你看的大套型,估计她是想要姚文起替她买的。”

我忍不住插话道:“姚文起给她买几件衣服首饰的还行,大钱可能拿不出。”我想姚文起的财务由李想管着,不可能没理由地取出一大笔购房款,如果张珊儿当时只买小套,自己的钱不够让姚文起垫一部分的话,倒还有可能。也许就是因为姚文起拒绝为她买房子她才会把事情捅到苗青那儿去的吧。

齐葛接着道:“所以她就把消息传递给了姚文起,我第三个没想到是姚文起会想赚这种钱。他只要把他的二号地块开发了,那是一本万利的事,何必钻营于这些蝇头小利。”

我又插话:“这个我当时也在场,是他妻子的主意。”

齐葛嗤笑道:“他那个MBA妻子?赚钱要靠天赋的,与学位无关。好吧,这个没想到就算搁置一边。第四个没想到,姚文起不会不知道这个副行长的名声,他的会计不会知道,他在圈里混的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人迟早要出事的,姚文起怎么还敢把大笔现钱交他手上,这不是变相鼓励人跑路吗?”

我想了想,觉得这确实叫人费解,但也有理由,“齐葛,这事是为姚文起太太苗青办独立事业做准备,姚文起本人是反感的,所以不少事情都是他助理在跑腿,只有要紧地方他才出面商谈。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才忽视风险了吧。主要是那个助理是个很负责的人,基本上可以说是他太太放在他身边的眼线。”

齐葛沉默了一会儿,道:“也有可能,反正这笔钱不能由他自己支配了,也就放任他太太去玩,姚文起这人赌气起来多横的事都做得出。我再说我第五个没想到,姚文起怎么会把钱全交给人家,不过前面已经说了,他是在赌气。丁丁,据说姚文起损失过千万,你知道具体是多少吗?”

我毫不犹豫地道:“刚刚与他助理谈完,数目是三千万,包括之前的两百万定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