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东风穿着厚厚的片警长棉袄,身板挺得笔直,站在人群四周,警惕地维持秩序。

——这些人,一个个手里拿着身份证,站在凛冽的寒风里,一大清早的排着长队,就是为了买什么这个厂子的股票?

刘东风疑惑地看了看厂门口崭新的招牌,“东申市真空电子器件公司”的字样,金灿灿的底子,黑色的正楷字,看上去,是新换的呢。

“小刘啊!你过来,帮我去买碗热豆浆。”厂门口的一间包子铺里,他的同事张俊啃着硕大的肉包子,颐指气使地发话了。

他比刘东风大上几岁,根本不是什么正经警校毕业,却在这一次的转正中,堂而皇之地抢了本该属于刘东风的名额。

原因无他,是个不大不小的关系户。这不,还没刚刚转几天,这些天面对刘东风,就明显不客气起来。

刘东风犹豫一下,只好转身离开队伍,向着街道尽头的早点铺走去。

——没办法,队里谁都知道,派出所所长是这张俊的二叔。

邱明泉没注意到刘东风就在这里,身边,一个老头和一个中年人排在队伍后面,而队伍的长度,还在增加。

“大爷,您是这家厂子的职工家属啊?”中年人闲着无聊,开始和老头聊天。

“我侄子是厂里工人,他家去年买了第一批股票,今年春节,真的分红了!”老头眼睛发亮,“说是能分百分之十几的红利,我们家一琢磨,这可不比银行存款差!”

旁边就有人附和着:“可不是么,再说了,听说现在有的股票,还能转手交易呢!进可分红,退能转让,好事啊!”

有人就怀疑了:“真能转让?我咋没听说真空电子的股票能买卖啊?”

忽然,就在众人身前,一个清亮的男孩声音不紧不慢响了起来:“没错。已经有股票可以买卖了,不过现在真空电子还不在其中。”

众人这可就吃了一惊,排在队伍里的,怎么还有个半大的孩子呢?

排队的中年男人又惊奇、又好笑:“你个小娃娃,谁告诉你的啊?”

占据了某人身体的封睿微微一笑,昂着头看向众人:“前年9月,延中实业与飞乐音响两只股票就已经率先允许在柜台交易了。地点嘛——我爷爷说,就在静安区。工商银行的信托投资公司,下面开了个静安证券部,那里就能买卖。”

这一下,排队的老老少少全都镇住了。

这说得有板有眼的,可不像是胡说啊!

“你……你爷爷说的?”那中年男人试探着问。

邱明泉点点头:“看报纸啊,叔叔。我爷爷说,报纸上都是公开的信息。”

有人恍然大悟:“那今儿,也是你爷爷叫你来买这家的股票吗?”

邱明泉一本正经:“对呀,我拿着爷爷的身份证来的。我爷爷说,买股票是国家提倡的、银行允许的,听国家的话,一定没有错。”

原本还有点忐忑的人群看着他那天真可爱的小模样,都轰地笑了。

就在这时,队伍的前面忽然骚动起来,一直有序的人群开始向前拥挤,工厂大门打开了!

财务部的工作人员大声吆喝着:“大家不要急,不要拥挤!八点钟开始发售,请准备好身份证!”

靠近大门的地方,摆上了长条桌,十几名会计人员紧张地开始摆放股票本和财务章、发 票簿。

这个时候,压根儿没有计算机,所有的登记都是人工手写,这十几万股票的售卖,就是一千四百五十张纸质的股票,每张100元面值,花纹清晰,似乎还散发着刚出印刷厂的油墨香。

排在第一位的一个中年女人直接就掏出了一千元钱,第一个买下了十张股票,喜滋滋地离开了。

第二个、第三个,眼看着有人抱着厚厚一叠股票喜笑颜开走出来,后面排队的人开始焦急了,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嚷嚷:“会不会卖完了?!不能叫一个人买那么多吧?”

“对对,要限制!我们大清早的,冻得不行,难不成叫大家空着手回去?”

刘东风抱着一杯豆浆跑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人群越来越纷乱的时候,原本笔直的排队变得纷乱起来,很多人开始尝试往前挤去。

他心里“咯噔”一下,糟糕,临来时队长特意叮嘱他,看好这里的治安,张俊没什么经验,别叫现场出现什么异常状况。

特别是人多时,附近流窜的小偷知道这里人人身上带着大量现金,尤其危险!

他三两步冲过来,冲着包子铺门口的张俊急切地叫:“张哥,我们去维持秩序,别出乱子!”

张俊厌烦地看他一眼:“大惊小怪,几百号人能出啥问题,你去盯着点就是了。”

他一把接过刘东风的豆浆,缩回了包子铺边的炉子旁,跷着二郎腿。

一个编制外的毛头小伙子,装什么责任感!这鬼天气,冷死人了!

刘东风咬咬牙,转身独自跑向了工厂大门。

情形不对,挤在门前的群众越来越焦虑,嘈杂的声音沸反盈天,而人流里,似乎有几个形迹可疑的人!

邱明泉排队靠前,现在也看出了事情有点不对,借着人小灵活,硬是没被人群给挤出去。

好不容易排到他面前,他正要伸钱过去,旁边一个大妈却忽然挤上来,毫不客气地硬抢在前面,一叠钞票拍在财务人员的桌上:“我买五千元的!”

“别插队啊!那个女的,自觉点!”后面的人急了。

“就是就是,不准加塞!”

封睿也急了:“你怎么这么没用的?快把她推开!”

邱明泉一犹豫:“我……我下不了手,要不你来?”

“开什么玩笑!本人从来不打女人,何况这种老妇女。”封大总裁义正言辞断然拒绝。

就在两人你谦我让的当儿,那个女人已经飞快地买完了股票,喜笑颜开地离开了。

邱明泉赶紧拼命挤上去,完成了登记和购买的过程,除了留了些备用的钱,剩下的两千元全部换成二十张百元面值真空电子的股票,费力地挤出了人群。

大冬天的,差点挤出来一身汗。

他一眼看见旁边的包子铺,赶紧跑过去,正要买两个肉包子垫垫肚子,忽然,就听见那个胖女人尖锐的声音号叫起来:“啊啊!我的钱,我的钱包被偷了!”

邱明泉讶然抬头,就看见一个身影矫健如飞,狂奔着向人群边上奔去:“别跑!”

一个戴着帽子的小个子男人,忽然拔腿狂奔,身后的年轻片警紧追不舍,两人奔跑的方向正向着这边而来。

距离包子铺还有几步之遥,后面的年轻人一个饿虎扑食,猛地把前面的小偷狠狠扑在地上:“别跑!跟我回警察局!”

封睿忽然好奇地开口:“这人不是你那邻居?”

邱明泉一愣,仔细一看,还真是东风哥!

就在这片刻间,忽然地上的小偷手腕一翻,从棉衣里亮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劈面就向刘东风刺去。

刘东风猝不及防,没想到这个歹徒带着刀,用力一躲,这一刀就在脖颈边划出一道血痕,立刻,鲜红的血就涌了出来!

那个小个子男人眼中血红,一刀又一刀挥舞着:“去死吧!”

周围的群众猛然惊呼起来,那刀寒光闪闪,刘东风身上血迹吓人,一时间也有几个人犹豫着想要上前,可是刘东风却急了,这个歹徒极其疯狂凶狠,不能伤害到无辜群众!

“大家不要过来,歹徒有刀!张哥,快来帮忙!……”他忍着痛高呼。

包子铺里,跷着腿烤火的张俊腾地站起来,又心惊胆战地坐了下来。

刘东风那倒霉小子,别是快死了吧,身上那么多血!

不不。不行……他不能上去,万一自己也被捅上一刀呢?他的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微微打颤。

邱明泉看了身边这穿着警服的年轻人,皱了皱眉:“警察叔叔?”

张俊迎着他清澈的目光,忽然就恼羞成怒:“小兔崽子,给我滚!”

邱明泉诧异地看看他,猛地站起了身,随手抄起了包子铺剁肉的那把菜刀。

张俊一抬头,正看见面前这孩子冷静到诡异的眼,吓得就是往后一缩。见鬼了这是什么眼神!

“喂喂,咱们自家的事就罢了,这闲事你管他干嘛?”意识角落里,封大总裁诧异地问,“这不是有警察吗,你凑什么热闹?!”

“东风哥有危险,怎么能不上!”邱明泉急叫,就想要狂冲过去,封睿惨不忍睹地赶紧指点,“偷袭啊笨蛋!不要强冲!”

刘东风死死和歹徒搏斗着,一开始就受了伤,现在劣势开始显现,他只觉得自己的手臂越来越沉重,冷不防,那歹徒就挣脱了他的桎梏,站起身,拼命向前狂奔。

眼看着那歹徒就要跑掉,路边的包子铺里,却忽然猝不及防飞出来一个东西!

沉重的砧板正砸在歹徒脑门上,砸得他一个踉跄,头就是一沉,还没等站稳,一个小小的身影如同小鹿,矫若流星,手虽然有点颤抖,但是依旧鼓足勇气,明晃晃一刀砍了下去!……

一片惊呼声中,那个歹徒惨叫一声,锋利的菜刀划破冬日棉衣,直接砍到了手臂!

正值冬日暖阳初升,在光秃秃的树梢上发出温暖金光。

飙飞的血花飞溅三尺,那个男孩子背对着朝阳,坚定而弱小的身姿如同一棵挺立的小松。

张俊哆嗦着从包子铺里探出头,看着踉跄挣扎、依旧想要逃跑的歹徒,犹豫了一下,竟然缩回了门店里。

刘东风已经赶到,看到邱明泉就一个惊呼:“怎么是你!”

喊完了也没空寒暄,眼疾手快飞起一脚,把那歹徒的刀踢飞,这时候,包子铺的老板也醒过了神,赶紧从后堂找出来捆猪的绳子,几个人一起把歹徒死死捆住。

歹徒就在众人脚下,可就在这时,他竟然忽然张开嘴,狠狠咬向了离他最近的邱明泉脚踝!

邱明泉个子小,穿的棉裤又不合身,正露出一小段空旷的裤管,这一口下去,虽然隔着袜子,却也被咬得生疼。

邱明泉赶紧一巴掌拍下去,这才把那个歹徒打得松开,可是那人一昂头,脸上一道明显的刀疤赫然在目,眼里却是憎恨凶残毕露。

“小兔崽子你狠。等我出来,杀你全家!”

围观的群众都吓了一跳:一般的小偷偷钱被抓,也少有挥刀砍人的,现在被抓了,还这样穷凶极恶!

“居然敢威胁报复?装害怕,砍他!”狡猾的封大总裁刚才还想袖手旁观,现在又开始唯恐天下不乱,看着邱明泉犹豫,不由着急,“哎呀你快点让开,还是我来吧!”

旁边的人,就觉得那孩子像是吓怕了一样,先是呆了一下,忽然颤抖着声音,大叫了一声,手里的菜刀仓皇落下!

那菜刀是包子铺老板长期剁肉的,极其锋利,这一下跌落,正好不偏不倚,刀刃向下,直直地落到了那歹徒的手边。

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呼,几根手指从中而断,鲜血直飞。

那孩子好像被吓得更怕,一个踉跄就跌坐在了地上。

上了身的封大总裁悄然靠近了地上那歹徒,嘴角讽刺地一翘,再也没有半点惊慌害怕:“上一个说要杀我全家的,已经烧成黑炭了——你以为你是谁啊?”

……

第23章 罪与罚

……

不远处, 隔了一条街道, 一辆款式老旧的警车正平稳前行。

车后座里, 普陀区的派出所张所长坐在副驾驶上,正殷勤地扭头对着后座赔着笑脸:“向局长, 真空电子企业那边,我已经派了民警维持秩序,放心吧, 去年发行过,现场很守序!”

坐在后座上的,是彼时的东申市公安局一把手向元涛。他点点头, 对身边的魏清远道:“魏处长,股票向社会发行已经不是一次两次, 我们的同志, 还是有点经验的。”

魏清远赶紧礼貌地笑笑:“感谢向局, 基层的同志们的确辛苦。我也是想亲自感受一下东申市人民对这些新生事物的反响,才特意跑来的。”

他感慨地道:“我以前在燕京虽然见过很多事, 可是股票发行, 可只有这座金融重城才能见到啊。中央对于东申市的金融试点工作,一直抱着很大的期望。”

说着话, 警车就开到了真空电子企业附近, 向局长要遥望着那纷乱慌张的人群, 就是眉头一皱。

陪同视察的张所长心里一慌,赶紧率先跳下了车,跑到了近前。

人群中, 一个人胳膊上染满鲜血,被捆在地上,他家侄子张俊正站在那里,另一个执勤的刘东风身上脖子上却全都是血。

这一下,张所长可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刘东风张了张嘴,没来得及说啥,张俊就眼睛一亮,赶紧迎上来:“二叔,您怎么来了?今天这里出了个小偷,非常凶残,幸好我们把他抓住了!”

张局长心里一动,就向他使了个眼色,声音压低了:“干得不错,记得待会儿领导来问,多表现点。”

张俊微微一愣,抬头看见正在走来的两个人,为首的一个身着警服,国字脸,仪态威严,旁边还有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

一定是大领导,看这气势和威严!

他心思一动,慌忙悄悄一伸手,在那个还在挣扎的歹徒身上一摸,沾了满手的血,然后在自己额头和脸上抹了几把。

再仰起头时,立刻就是一副浑身浴血的模样了。

他恶狠狠地一把揪住那个歹徒背后的绳结,一脚猛踹过去:“混蛋!叫你找死!不把你们这种人收拾到监狱里去,我就不姓张!”

“怎么回事?”向局长一步踏上近前,沉声问。

张俊赶紧停下手,姿势标准地敬了个礼:“报告领导,我和同事在现场执勤,正好遇见歹徒行窃并且行凶,危害人民群众的财产安全!”

他愤愤地踢了一下那歹徒:“不过幸好被我们擒获了,没有群众受伤。”

张所长立刻赞许地拍了拍自家侄子的肩膀:“小伙子,干得不错。”

扭过头,他感慨地对着两位视察的领导道:“这是我们派出所的优秀民警,张俊同志,平时格斗擒拿就是一把好手,果然,在危急时刻也不掉链子啊!”

向局长点点头,目光柔和了许多,看到张俊一脸的血迹,心里由衷地赏激。

他缓缓抬起手,向张俊郑重还礼:“辛苦了!”

部队出身,又在刑侦、缉毒战线上经过铁血淬炼,使得这位刚刚年满四十岁的中年汉子身上,有种慑人的威严和嫉恶如仇的特性,看到年轻的基层干警这样奋勇,他不由自主就想起了自己以前奋战在一线的情景。

旁边的张所长眉开眼笑地接了一句:“报告向局,我们回去就给这位同志嘉奖,给他请功!”

刘东风远远地站在一边,悄悄撕下衬衣一角,按住了还在不停流淌鲜血的脖颈。

这时候,他才顾得上扭头看帮他击倒歹徒的邱明泉,摇了摇头。

算了,这孩子,给他的震惊一次又一次,他已经快要麻木了。

“这么危险,你毕竟还小,下次可别这样了!”刘东风自己都觉得这话有点无力。刚刚邱明泉这菜板偷袭、飞刀砍人,简直是太出人意料,他实在是想起来就有点后怕。

——对面的可是真正的拿着刀的歹徒,穷凶极恶,极度危险!

“好啊,下次我会注意的。”邱明泉乖巧地回应。

刘东风却有点好奇了:“可是你怎么会在这?”

邱明泉也不隐瞒:“我来这里买点股票。”……

另一边,魏清远没有发现人群中被遮挡住的邱明泉,注意力转移到了真空电子的企业大门前。

群众看上去有点乱,可是排队的那边,已经恢复了秩序。他信步走过去,走到队伍最前面,向着财务人员发问:“售卖情况如何?”

忙得团团转的财务科员并不认识他,但是看这人气质不凡,也不敢怠慢:“抢购得很热火,完全不够,有人一下子就买好几千的。”

她努努嘴:“队伍后面估计排不到了,怕是会很不满。”

魏清远这就皱了皱眉。

看那长长的队伍,他就猜测到会有这个问题,果然。……看来,回去得抓紧向巩行长建议,想办法解决问题。

实在不行,限购?还是抽签?他心里已经在飞速想着对策。

这时,向元涛的目光也发现了一边的刘东风,这小伙子站得远,一直也没说话,可是身上显然也带着血,应该也是和歹徒搏斗过。

他微微向刘东风颔首:“抓紧时间去医院,叫同事们来交接一下。”

刘东风一阵激动,又是紧张,又是暖心,憨憨地连连点头:“我没事!皮外伤而已!”

张所长赶紧打岔:“皮外伤就好,你赶紧扶着张俊同志,他伤重!小心照顾同事。”

可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孩童声音,却响了起来,带着无辜的困惑。

“可是,明明是这位大哥哥伤得更重,是他抓的坏人啊!”……

邱明泉扭过头,好奇地看着一脸慌乱的张俊:“叔叔,你不是一直坐在包子铺里,没有动吗?我请你出去帮帮那位大哥哥,你还骂我,叫我滚呢。”

……张俊的脸涨得通红,慌忙训斥:“小屁孩胡说什么!再乱说,把你抓起来!”

邱明泉在封大总裁的心里指点下,立刻做出有点害怕的表情,有意无意地往向元涛身后躲了躲,却不开口了。

张所长心里却立刻“咯噔”一下,恨不得劈脸给侄子一个耳光:这没脑子的货,人家孩子说句话,他就威胁抓起来,领导还不觉得他素日耀武扬威惯了?

果然,向元涛就眉头轻轻一挑,抬起眼,仔细看了看张俊。

他低下头,不动声色地对邱明泉温和道:“小朋友,你把你看到的情形,仔细说说看。”

邱明泉瞪着黑亮亮的眼睛,直视着他,纯真又坦荡:“小偷偷钱,还砍人,是那边那位大哥哥——”

他伸手指了指刘东风:“他一路追过来,被坏人砍了一刀,就喊这个叔叔帮忙。”

他又指了指张俊,口齿清晰:“可他不出去,一直躲着,还骂我呢!”

张俊大惊失色,厉声叫:“你胡说!”

邱明泉也不理他,只顾着自己接着道:“然后我看那个大哥哥浑身是血,还在和坏人搏斗,我就糊里糊涂扔了把菜刀过去,然后……坏人就正好被砍倒了。”

他缩了缩身子,在封睿的教导下,表现出一副恰如其分的后怕:“包子铺的老板拿的绳子,几位排队买股票的帮着捆人,那位叔叔他啥也没做啊!”

张所长冷汗差点就下来了,尴尬无比地打着哈哈:“这孩子,心慌看得不真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