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他早已经养成了比下属到单位还早的习惯,每每离开家的时候,夏天尚且还好,冬天往往是天色还黑着。

韦青疲倦地摇摇头,将脑海中那些纷乱的画面压下去:“不了,我也起床吧。待会儿等朱嫂煲好汤,我拿保温桶装着去明丽那里。”

虽然刘家那里也早就请了佣人来伺候孕妇,可是现在在向家帮佣的朱嫂可是在食不厌精的封家做了多年的,厨艺比一般人又好了许多,韦青心疼女儿怀孕辛苦,就经常叫朱嫂做一些适合孕妇的食物,特意送去。

一说到女儿,向元涛刚毅的方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温柔,向明丽怀孕以来没有什么严重的妊娠反应,眼看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两边的长辈都期待又欣慰——几个孩子里,总算有这一对的小日子过得正常些,虽然刘东风工作也辛苦,但是总算一切安好。

“好。那你待会儿小心,等刘家的车来接。”

楼下的厨房里,朱嫂提前用小火煨了一夜的冰糖血糯米粥的甜香味已经飘在了屋子里,韦青神思不属地洗漱完毕,下了楼。

“韦教授,粥煮好了,血糯米熬了一夜,冰糖是后放的,补血呢。”朱嫂热情地搭着话,把砂锅里的粥端了下来。

韦青拿着保温桶去接,可是心里想着事,手脚就不利索,忽然手里的保温桶就打歪在了地上,黑红色的浓粥立刻染红了地面。

“啊!”韦青呆呆地看着地面一滩红色,忽然心里涌起极其不适的感觉。

那颜色殷红似血,带着某种不祥的预兆。

……

千里之外,嘉鱼县防洪抗灾前沿指挥部。

“快快,沿途搜救的小队又救了一批人上来,送到这附近的安置点了!”

“医疗站那边新到了一批伤员!医疗用品不够了,能不能从省总部急调一些过来?……”

忽然,指挥部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附近的人早已经习惯了这此起彼伏的来电,有人抓起来,然后扭头向着角落叫了一声:“小邱同志,你的电话!”

邱明泉急匆匆跑过去,一夜未睡的眼中布满红丝,心里已经猜到了是谁,果然,王威的声音在电话里传来,带着歉意:“邱老弟,和你打声招呼,原先说好的,顺达能派过去两架支援的货运直升机,现在只有一架了!”

邱明泉也能猜到大概端倪,急忙道:“在哪儿都是一样的,王大哥。”

王威叹息一声:“是啊,另外一架在夜里被省总部临时征调,去支援汉口了,不少群众被困在楼房顶上,需要空投物资的地点特别多。”

“一样的,哪里都是在贡献力量。”邱明泉连忙道,也忍不住揪心,“汉口那边怎么样了?”

王威苦笑:“大堤守不住了,承压太大。市区进了部分水,现在某军区已经再紧急增派了部分人力,和武警战士们一起再重新堵上决堤口。”

他旋即担忧地问:“听说你们嘉鱼那边又泄洪了?”

邱明泉沉默一下,哑声道:“是。”

王威叹息一声,都亲眼看到灾区的苦楚,他知道邱明泉必然在这边更加煎熬,只有转移话题:“我和你们那边的民政局打好了招呼,这架直升机这段时间就全留在那边听候调遣。”

“好的,谢谢您王大哥!”邱明泉打起精神,“我这就出去接应一下,反正我闲着。”

总指挥部虽然靠近江边不算太远,但是为了保证指挥正常运转,选的是一块地理位置极好的高地,四周开阔,面积又大,洪水无法淹到。

邱明泉挂上电话,没再惊动指挥部的众人,独自跑出了门。

忽然地,前方就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那声音中似乎有着一丝熟悉。

他猛然抬头,目光穿过一队正快速路过的医疗队的人群,落在最后面的那个人身上,一时间如遭雷击。

站在人群后,那张脸憔悴而不失英俊,目光深沉又悲伤。

“封睿!”邱明泉忽然只觉得喉咙哽住,担忧一夜的心毫无准备地落了下来。

滂沱的雨水中,他拔腿狂奔,向着那边跑去,急都差点跌了一跤。

封睿看着他身子一歪,神色大变,再也顾不上腿上的伤,也飞快奔跑起来,大步疾奔。

他跑得那么急,那么快,丝毫不比疾奔的邱明泉慢一点,可是任谁也看得出来,他的步履踉跄,身形一瘸一拐。

第186章 无所畏惧

他疾奔过来的步履踉跄, 身形一瘸一拐。

邱明泉大急,嘶声大叫:“你别跑了, 我过来!”

封睿却充耳不闻,只是继续奔跑着向前。

人群中,雨帘下,两个人穿过行色匆匆的人们,终于相会在了一起,再也顾不得被人看见, 两个人情难自禁地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你回来了。太好了……”邱明泉用力地抱着眼前的人,声音哽咽, “我以为、以为你们还被困着。”

封睿死死地抱着他,心脏狂跳, 无法开口。

为什么明明只分别了一天一夜, 却好像是生死离别,现在又好像劫后余生?……

“我没事,我回来了。”他呢喃道。

邱明泉从激动中清醒了点,眼角余光掠过身边忙碌人群, 终于脸上一红,轻轻挣脱了封睿的怀抱。

一抬头, 他就是一愣。

封睿的眼睛中的痛苦, 是这样明显,远远不该是腿上疼痛的样子。

“你怎么了?”他审视着封睿眼中的痛苦, 终于感到了不对, “小城和韩立他们呢?他们在哪儿?”

封睿直直地看着他, 难过地低下了头:“韩立还昏迷着,在医疗队那里。”

邱明泉大急:“他怎么了?!受伤严重吗?”

封睿摇摇头:“向城劈昏了他。没事的……过一会能好。”

向城劈昏了他?邱明泉心里忽然涌起极为不好的感觉,他急得有点结巴:“为、为什么?小城呢?!他干什么要打韩立?”

封睿眼中涌起不忍和痛楚,紧紧握住了他的手:“你先答应我,冷静点。”

邱明泉急得满头是汗:“到底怎么了?!”

“我们最后一批撤离的时候,船上座位不够。”封睿痛苦地闭了闭眼睛,“我是伤员,向城命令我必须走。然后,他知道韩立绝不会同意走的,于是……于是把他打昏了,送上了船。”

邱明泉呆呆地望着他,面色如土:“什么意思?少一个位置?”

他终于醒悟过来,声音颤抖起来:“你是说,小城留下了?他一个人……留在那里?!”

封睿沉默不语。

“那现在呢?他怎么办?”邱明泉急得几乎要发狂,“你们脱险了,没人再回头开船去救他吗?为什么?!”

封睿深深吸了口气:“明泉,你听我说。我们的冲锋舟在回程的路上,动力系统坏了。洪峰冲过来的时候,只能随波逐流,后来被路过的搜救队恰好发现,才脱了险。”

“那现在呢?”邱明泉急切地叫。

“我们上岸后,立刻向他们报告了向城还被困,可是……可是他们都各自有紧急任务,不可能放着成群的群众不救,却去救一个军人。”封睿痛苦万分,“被困的老百姓太多了……军人的安危,永远被排在后面。”

邱明泉就像被什么当头一棒,他踉跄一步退了后:“那……那是要怎样?”

茫然地望着封睿,他几乎要站不住:“所以……他就那么一个人在那里,没有人去救他?”

泄洪已经开始了,洪峰早已经冲过了那座小学了吗?向城他……他到底怎么样了?!

“不是没人去救他,是没有工具。”封睿眼中泛着血丝,痛苦并不比他少一点,“我以为、以为我们先走一步,一定能再回去接他,可是……”

邱明泉猛地嘶吼了一声,团团乱转向着四周望去:“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的!我们去找工具,我们去求他们分一艘冲锋舟给我们……我们得快点去!”

封睿一把抱住了他:“明泉,你冷静……冷静点!”

邱明泉的眼泪猛然流了下来,无边无际的害怕犹如洪水淹没了他:“小城不能出事,他不能出事你懂吗?!爸妈他们会疯的!韩立醒过来,也没法活啊!”

封睿沉默不语,手臂箍住了正在疯狂乱动的邱明泉,痛苦地低语:“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答应他先走的。明泉,你是不是对我失望了?”

邱明泉终于微微安静了点,他难过地红着眼睛,伸手轻轻捧住封睿那憔悴的脸:“别傻了,我怎么会怪你……”

忽然间,他们的头顶传来了一阵隐约的轰隆声。

一抬头,就看见一架直升机正从远处穿云破空而来,螺旋桨的轰鸣声隆隆入耳,在空中直停了片刻,就飞向了不远处的山坡,那边有人正在做降落引导。

邱明泉仰着头,呆呆地看着那边。

“那是什么?”封睿忽然问,锐利的眸子眯了起来,辨认着机身上的字样。

——是“顺达货运”几个字吗?

“那是我投资的顺达货运,老总姓王,他调了一架公司的直升机来支援。”邱明泉魂不守舍地回答。

封睿低低重复着:“顺达货运……不是军方的飞机吗?”

“对啊。”

封睿的眼睛,忽然亮了!他猛地拔腿,不顾腿上的疼痛,向着那边的山坡急跑而去。

邱明泉一愣,在他身后才发现封睿的腿上的纱布早已经被鲜血染满,随着这不断的奔跑,肉眼可见之下,那血迹似乎还在飞速扩大和加深颜色。

他又急又痛,心里有点糊涂,不知道封睿要去干什么,急忙也跟着追了过去:“封睿!你干什么?你的腿……“

封睿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只在前面发力狂奔,密集的雨帘中,他们很快跑上了那片较为平整的高坡。

直升机已经完全停了下来,螺旋桨在风雨中逐渐停止了转动,有人穿着雨衣,在打开的机舱后面,把直升机带来的救灾物资往下搬。

“同志,您是顺达货运的?”封睿疾奔到直升机边,急切地对着机舱的驾驶员发问。

“是啊,我是!”那飞行员是名三四十岁的中年人,正要从机舱往下跳,“我们王总叫我送直升机来,说这边的部队会有人接收的。”

“等等!”封睿急切地拦住他,“现在我们需要去救援一位受洪水困住的朋友,想请您飞一趟,可以吗?”

他身后,刚刚追上的邱明泉心里猛然大震,狂喜的希望升了起来:对啊,他急得糊涂了,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可是,那名驾驶员却使劲地断然摇头:“不行不行,我不行!我平时做普通货运的,都是天气晴好、路线清晰的时候才飞,哪能执行这种特殊任务!”

他抹了抹头上的汗,苦笑道:“这位小哥,不瞒你说,在这种天气出来我都是第一次,一路上都在发抖,生怕一头栽到水里!”

邱明泉大急,刚刚燃起的希望就像是被浇灭的火星,他颤抖着声音:“大哥,麻烦您飞一次,那边有我们的家人!……我、我愿意出一百万做酬劳,不不、一千万,您开价!”

那名驾驶员狼狈又艰难地摇头:“小哥,不是我不愿意救人,您看,我也是自愿跟着我们王总来灾区出力的,可是极端天气飞行那是要受过训练的,空中定点、悬停、救援……我是真不会啊!”

邱明泉痛苦地想要再继续求恳,身边,封睿却沉声拉住了他:“不要为难他了。”

邱明泉终于绝望地闭上了嘴巴:是啊,能来灾区的志愿者已经是值得敬佩了,不能再要求人家不惜一切地冒险和牺牲。

“同志,麻烦你几分钟时间,帮我熟悉一下仪器表盘。”封睿平静地注视着他,“我学过直升机驾驶,可是型号不同。”

邱明泉猛然抬头,惊疑不定地望着封睿沉静而坚毅的脸:“封睿,你干什么?”

封睿转过身,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我在国外大学时参加过飞行俱乐部,技术不错,拿到了直升机飞行驾照。——相信我,我可以的。”

那名驾驶员呆呆地看着他,额上的汗更加多:“不不,不行,我不能把飞机交给你……”

封睿冷冷道:“他叫邱明泉,是你们顺达的大股东,之所以你们王总派飞机过来,也是因为他在这!”

直升机驾驶员恍然:“哦哦,是,王总叫我来找邱总的,可是、可是……”

封睿厉声打断他:“没有什么可是!人命关天,那边是一位舍身救人的军人在那里,晚到一分钟,他生存的机会就少一点!”

……

邱明泉僵硬地立在那里,想要阻止,可是又张不了口。耳中只听到那个驾驶员犹豫的声音在响着,说着他完全听不懂的飞行术语。

然后,就在他的面前,封睿点了点头,冲着那人沉声道:“好,我记住了。”

伸出长腿,他有点吃力地拖着伤腿,登上了驾驶舱。

殷红的血迹穿透纱布,染红了小腿,可是他坐在驾驶舱里往下望来时,脸上没有半分痛楚,只有平静和坚毅。

“明泉,我去去就来。”他带上飞行头盔,一双眼睛在镜片后温柔地俯视着下面的爱人,“你等一下,我去把向城接回来。”

邱明泉一瞬间泪眼模糊了视线:“我没办法把你劝下来,对吗?”

“是的。”封睿点点头,“今天不走这一趟的话……我们所有人都会后悔的,不是吗?”

邱明泉点点头,表情和他一样平静下来,就在封睿微微松了口气的刹那,他忽然拉开驾驶舱的侧门,飞身跃上,矫健无比的跳上了驾驶舱,坐在了副驾驶座位上!

“你干什么!”封睿面色骤变,再也维持不住冷静,“别乱来!快点下去,我一个人去就够了!“

邱明泉转脸看着他,温润的脸上表情专注:“回答我,你去的话,有危险吗?”

封睿迅速地答:“当然没有危险,我飞行技术相当不错!”

“那么我一起去,你怕什么?”

封睿顿时哑了,旋即压抑住焦躁:“好,我承认我可能会有点不熟练,可能会有点危险,所以你不能……”

“别说了。”邱明泉淡淡地坐直身体,目视前方,“你明白的,你也劝不动我。”

封睿额上青筋暴起,低声怒吼:“你不下去,我不开机!”

邱明泉面容沉静,纹丝不动。

封睿立刻软了下来,柔声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关心小城,你放心,我发誓一定会把他带回来,好不好?”

邱明泉目视前方,看着前面茫茫雨帘下的天空:“不仅仅是为了小城。”

没有了悲伤和焦虑,他淡淡的语声像是在说着再平常不过的话语:“昨晚上我留在这里时,就对自己发誓,只要上天垂怜让你平安回来,那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不会再和你分开。”

封睿身子微微一震,心中一股难言的滋味翻涌,有甜蜜,有酸楚,又有不忍。

“我懂了。”他英俊眉目间绽开光彩,仿佛听见了世间最甜美的誓言。

这一瞬间,他们彼此心意相通,都明白对方的坚持,更明白了在彼此心中的位置。

……螺旋桨缓缓启动,逐渐加速,直升机冒着雨在地面升起。空地上,那名驾驶员望着天空中终于绝尘而去的直升机,心乱如麻。

“哎,那里面是谁?”刚刚把他带来的物资搬走的一名部队小军官小跑过来,愕然望着空中离去的直升机。

驾驶员讷讷道:“他们、他们说要去救他们的朋友,在洪水里。”

那名小军官大惊,脚下一滑,差点没在泥泞里摔了个跟头:“什么?不是专业飞行员,他们胡来什么!”

那名驾驶员缩了缩脖子:“我、我也没法子,他们说那边有你们的战友被困……哎呀!”

他忽然猛地拍了一下脑袋:“油!飞机上的油不多了啊!”

那名小军官更是又惊又急:“你说什么!”

“我从武汉飞过来,路程虽然短,没费太多油,可是毕竟不是满箱了。”驾驶员满头是汗,那名驾着直升机飞走的年轻人,到底会不会算油能支撑多久行程?

“胡闹胡闹!不行,我得马上往上报!”小军官心急如焚,转身又跑了。

……直升机在空中飞行地不是特别平稳,封睿的操纵在初时有点忙乱,可是渐渐的,几分钟后机身就开始稳定。

“别怕,我在飞行俱乐部时练习过不少时间,教练说我天资很好。”封睿沉声道,没有看身边的邱明泉,全神贯注看着前方,不时低头看向面前各种仪器指示灯闪烁的仪表盘,看到油量显示时,神色有点凝重,“安德列家的私人直升机我们也经常玩。”

“只要是你开,我就不怕。”邱明泉平静地回答。

封睿深深长吸一口气,明明好像是再平常不过的话语,可是他心中竟因为这一句狂跳不已。

和你一样,有你在我身边,我就无所畏惧。

第187章 生死之际

和你一样, 有你在我身边,我就无所畏惧。

可他不敢把这话说出来, 更不敢再走神,压抑住心中砰然,他眼望前方:“我按照记忆往前,尽量低空飞行,往我们来的那个山坡飞,希望不会弄错地点。”

“好, 你专心开。”邱明泉瞥了瞥他的下半截小腿,忽然道,“你开你的,不用管我。”

他弯下腰,半伏低身子,伸手去解封睿腿上的纱布。

原先的包扎已经半散开了,上面殷红的鲜血和浑黄的污水混在一起,早已经将纱布污染得不能看, 在纱布解开的刹那, 封睿微微一颤。

“疼吗?这个太脏了, 宁可裸露在空气里, 也不能再这么捂着。”邱明泉尽量叫自己冷静, 可是当看到纱布下那翻卷着的伤口时, 心里依旧像是被什么狠狠戳了一下。

封睿柔声道:“一点也不疼, 真的。后面机舱里应该有应急的医疗包, 你可以找找。”

邱明泉立刻答应一声, 从座位翻过去后面,果然,在后面特定的一处固定架上找到了红十字标记的医疗包。

他长长松了一口气,飞快地爬回来:“太好了,真有,你忍着点。”

事态紧急,他也没时间细致处理,加上飞行中机身的颠簸,他飞快地用棉棒沾着碘伏帮封睿清理了一遍伤口,几遍之后,再火速地缠上绷带沙布。

外面是呼啸的狂风暴雨,机舱里邱明泉的动作着急之下也不温柔,可是在这静默无声中,在这方小小天地里,短暂又宁静的脉脉温情却悄然弥漫着。

封睿仿佛根本觉察不到腿上的疼痛,脸上没有表情,只紧紧地盯着前方。

他飞得很低,下面就是浩荡无垠的洪水水面,他们起飞的地方是后方,水流流到那里早已经分散到了四面八方的平原和乡村,但是越往前方江边飞,水流就越集中,也越湍急。

因为,它们的源头,都来自于江边的泄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