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的萧晚并没有再满足季家任何无理的要求,导致季天茹如今仍是从九品的翰林院侍诏,而工部侍郎的官职就在此刻空缺了出来。

工部的确是个捞油水的好地方,掌管各项工程、工匠、屯田、水利、交通等政令。只是未来各种灾情接踵而来,在萧晚眼里,就是个干苦力的活…尤其是现在,看见女皇陛下笑眯眯、心情好的样子,她就知道自己被女皇坑了!被女皇卖去当苦力了!

万一日后被女皇陛下派去黄河地区当什么钦差大臣监管运河,她岂不是要最少半年以上和谢初辰分别了吗?那她一个半月后的幸福生活岂不是又要多等几个月了?!

见 萧晚忧心忡忡地跪倒在地上,楚天悦收敛起笑意,沉重地开口:“当日你曾说穆宁言是无辜的,朕思虑许久认为这的确有可能性。所以前日,朕让方正清重新调查此 案,希望能还原出事实的真相。只是方正清身为刑部尚书,一旦调查起来必会让幕后贪官处处警惕,所以今日,朕才和她合演了一场戏,让众臣亲眼目睹,朕怒斥穆 宁言是贪官污吏,当众定她死罪。”

“一旦穆宁言定罪,真正的贪官必会在日后再度行动,露出马脚。到时人证物证俱全,即可将朝堂里的毒牙一一拔出。只是,朕设想过很多人选帮朕调查此案,却在一时之间,不知该信谁疑谁。但唯有你…”

萧晚伏首静听,一时不敢出声。但,楚天悦却将萧晚轻轻扶起,露出了认真又慎重的表情。

“朕 认为你不会欺瞒朕,而你曾经的纨绔无能之名家喻户晓,哪怕现在高中状元,你也只是个初出茅庐、毫无威胁的新任侍郎,任何人都不会特别警惕或提防你。所以朕 三思后决定,派遣你去工部担任侍郎之职,帮朕调查清楚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而她们只知朕因开凿运河的事看重你,破格提拔你为工部侍郎,却万万不会想到,朕 会委托你如此重任。这是一个将她们一网打尽的大好机会,不知萧爱卿可愿助朕一臂之力?”

没想到女皇竟如此看重她委托于重任,萧晚心中立刻涌上一股热血的冲动。但冲动过后,萧晚立刻冷静了下来。

她的目的是报前世萧家的血海深仇,若是真进了工部,和她设想的计划天差地别,如何将前世楚慕青布下的毒计以牙还牙回去呢?会不会因此打草惊蛇,让楚慕青警惕了自己?

在 萧晚蹙眉紧思的时候,楚天悦微微一勾唇,笑着道:“昨日,萧爱卿利用朕的名声捞足了不少人气吧。若是萧爱卿答应了这件事,朕就亲自为谢记衣铺题字,之后的 宫装也交由谢记衣铺设计。有了朕的金字招牌,想必日后谢记衣铺一定生意红火、宾客满堂。不知萧爱卿,意下如何?”

萧晚震愣地望着一脸腹黑笑的女皇陛下,终于明白昨日她为何命侍女大张旗鼓地来谢记衣铺挑选布料。她一边施恩于她让她不好意思再度拒绝,一边用拿谢记衣铺来诱惑引她上钩,简直完全拿捏住了她的死穴,从最初就将她算计进了这场捉贪官的大局中。

简直是太卑鄙、太无耻了!

但可耻的是,萧晚被成功地诱惑到了。

“臣愿为国家分忧,愿为陛下效劳,一定幸不辱命。”

一想到日后谢记衣铺生意兴隆,谢初辰脸上一直洋溢着高兴幸福的笑容,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萧晚都准备去趟一趟了。反正她有前世的记忆,虽不知道她们具体怎么贪的,但那几个贪官她记得清清楚楚,只要紧盯着这几个重要人物,绝对有她们露马脚的时候!

今日一大清早,谢记衣铺的门前便排起了长龙,虽然依旧人山人海,却比昨日井井有条了不少。而锦绣衣阁里只有寥寥几位老顾客光临,气得锦绣衣阁的掌柜直咬着牙,恨恨地等着老鼠们苏醒,在谢记衣铺里逃窜肆虐,将谢记衣铺里的客人们全部吓跑。

可她没等到对门的谢记衣铺闹腾起来,自己的店里却吵吵嚷嚷了起来。只见一名中年女子手指着桌上陈列的衣服,突然义愤填膺地叫了起来:“你们卖的什么破衣服,这上面竟然有老鼠屎!”

店铺里唯有的几位老顾客被这么一吼,纷纷停下了动作,一脸惊讶地望向她指着的衣服。玄色的面料上并没有什么异样,但摊开来仔细一瞧,内衬里赫然有几颗老鼠屎,甚至还有几个坑坑洼洼的破洞。

“久闻锦绣衣阁是京城里最好的衣铺,亏我千里迢迢赶来为女儿筹备喜服,没想到竟进了这种破店,真晦气!”中年女子骂骂咧咧地吼着,“我看就是这种烂布臭烘烘的才吸引了老鼠拉屎!”

这么一声怒吼,引得过路的百姓们骚动了起来。他们好奇地围观了起来,瞧见衣服上真有老鼠屎时,立刻一片哗然,连忙厌恶地倒退了好几步。甚至,某几位正排着队等待付款的老顾客们都迟疑了起来。

“真是老鼠屎啊,没想到锦绣衣阁竟有老鼠!”

众人根本不愿购买被老鼠光临的店铺,因为这不仅代表着店里脏乱臭,更有传言说,穿着老鼠咬烂的衣服会倒霉整整三年!

锦绣衣阁的掌柜在惊慌后,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她沉声怒喝:“这位小姐,锦绣衣阁从未有过老鼠出没。你若再诽谤本店铺,咱们公堂相见!”

然,她话音刚落,店铺里忽然传出悉悉索索的轻微响声。只见一抹黑影突然从地上飞跃而起,“咻”的一声逃窜得不见人影。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两名伙计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苍白着脸道:“掌柜,不好了!仓、仓库里全是…”

她们说话间,藏匿仓库一宿的老鼠们嗖嗖嗖地逃窜了出来,各个又大又肥,浑身黑漆漆脏兮兮的,顿时整个锦绣衣阁都炸开了锅!

“啊!老鼠!”少年们惊慌害怕地尖叫了起来,纷纷逃离了锦绣衣阁,伙计们则拼命地围堵着老鼠。奈何老鼠太过聪明,忽而钻进桌子底下,忽而跳上桌子在衣服上踩着脏脏的脚印而过,上蹿下跳的气势将锦绣衣阁的客人们全部都吓跑了,气得掌柜吹胡子瞪眼,差点一口血吐出。

偏偏这时候,还有人在她伤口上撒盐。

“我就说有老鼠吧!竟然还说我诽谤!”中年女子气哼哼地嚷嚷着,“大家可要看清楚了,在这家店里买的衣服上究竟有没有被老鼠咬过的痕迹!买回去后可要仔细地清洗干净,别老鼠屎还粘在身上!”

锦绣衣阁的喧闹惊动了对面人山人海的谢记衣铺,而闹鼠一事更是被萧晚安排的人一波一波的在京城里大肆宣扬了开来。

瞧见有人从锦绣衣阁走出,一脸嫌弃惊慌地说着锦绣衣阁里的老鼠多么肥硕脏臭,谢初辰怔愣了片刻,忧心忡忡地开口:“对面的锦绣衣阁竟有这么多老鼠…我们店离他们那么近,会不会被殃及池鱼了?”

瞥 了一眼易容成中年女子各种闹腾的画夏,云嫣睁眼说瞎话道:“谢公子请放心,您的店铺干干净净,自然不会吸引老鼠安家。而且,小姐已经安置了各种捕鼠利器, 哪怕有老鼠在店里闹腾,也会死在小姐布下的陷阱之中。所以您尽可安心,小姐绝不会让那些贼鼠损害您和店铺一分一毫。”

与楚天悦密谋了一番如何设局诱贪官后,萧晚向楚天悦请辞离宫,谁知楚天悦突然打量了她一番,微笑地问道:“听闻萧爱卿与慕青交心,互为知己,可是真有此事?”

萧晚心中一跳,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提醒这位女皇陛下,楚慕青并非她所表现出来的那样与世无争和温柔无害。她在暗中偷偷摸摸地建立着自己的基业,试图给她的两名皇姐一次最沉重的打击!

但 她捉摸不透女皇陛下和楚慕青这对母女间的关系,深恐自己回答错了惹女皇心厌,所以小心翼翼地回道:“微臣与三皇女是在一年前认识的,那时三皇女出了很多主 意帮微臣追求到了季舒墨,所以微臣一直很感激她。只是知己二字,微臣愧不敢当。三皇女身份尊贵,怎能和微臣互称姐妹呢。”

楚天悦沉默了片刻,沉声开口:“她若有你这样的姐妹,朕也就不用愁了…”

一时没听明白楚天悦话里的深意,萧晚正要追问,却见她神色疲惫,低声轻喃道:“算了,退下吧。工部的事就拜托你了…”

“是,陛下。”

离开御书房后不久,萧晚遇见了楚慕青。

“恭喜子渊高中状元,并一举成为了工部侍郎。”

万万没想到萧晚竟一跃成了从四品的工部侍郎,楚慕青脸上恭喜地笑着,眼底深处却染着不甘和阴霾。

“现在,京城里四处都流传着你殿试之日所穿的直裾款式新颖端庄,让人眼前一亮。不知可否也给我设计一套?”

看似偶然的相遇,萧晚却知对方是特地在这等着自己,恐怕是为了谢记衣铺的这出好戏。

“多谢子青夸奖。”一想到此时此刻锦绣衣阁闹翻天的场景,萧晚弯起眉,邀请道,“说来正巧,我现在就要去谢记衣铺,不如子青你与我同去吧。我让裁缝师傅帮你量量尺寸,保证设计一套独特的直裾,让你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楚慕青等着就是这句话!她含笑地点了点头,和萧晚一同乘坐马车前往了谢记衣铺。她特地跟随而来,为的就是亲眼目睹萧晚被老鼠乱窜的谢记衣铺吓傻的那一幕。到时候,她再出手一助,便可以让傻兮兮的萧晚更加感激于她。

然而,一到锦绣街时,楚慕青整个人都懵掉了,只见老鼠横行、人人恐而避之的竟不是谢记衣铺,而是锦绣衣阁?!

见 主子亲临,锦绣衣阁的掌柜立刻挺直了腰板,气势汹汹地瞪了谢初辰一眼,随后对着赶来的官差委屈地开口:“大人,我们锦绣衣阁开了五年之久,未从闹过老鼠。 今日却突然有那么多老鼠横行,小的怀疑是有人故意整垮我们锦绣衣阁!而那人多半是最近重新开张的谢记衣铺!望大人还我们锦绣衣阁一个公道!”

被人莫名其妙泼了脏水,谢初辰心情不佳,正要反唇相讥时,却见萧晚从马车里走了下来。他眸光忽然一亮,朝萧晚递了一个“我没事”的眼神。

上上下下地瞧了瞧谢初辰,确定他真没被人欺负后,萧晚立刻扬起脑袋,冷笑地质问:“不怀疑其他人,却口口声声说我们要整垮你们,你有何证据?”

尚不知萧晚已是工部侍郎的掌柜,对她并没有太多恭敬。“我们锦绣衣阁是京城最大的衣铺,所有的宫装都是由我们锦绣衣阁独家设计。你们嫉妒锦绣衣阁生意兴隆,所以设下毒计想要弄臭我们的名声!”

这些老鼠是他们亲自去捉,挑的各个黝黑肥硕。如今这数量大小分毫不差,他们自然清楚地知道,这些在衣阁里上蹿下跳的老鼠们就是他们自己去捉的那十几只!

萧晚听闻,轻笑了起来,摇着头道:“陛下已经将宫装的设计全权交给了谢记衣铺,我们何来嫉妒你们一说?倒是你们毫无证据就乱泼脏水,试图将自己店铺闹老鼠的祸事怪到我们的头上,简直跟上次无理取闹一模一样。”

她说着,望向赶来的官差们,认真地开口:“官差大人,上次锦绣衣阁的伙计煽动人群想要败坏我的名声,这次又想拉臭谢记衣铺的名声,恐怕是有人憎恨我,所以接二连三地设下毒计想污蔑我。介于此真凶还未落网,我建议将锦绣衣阁的掌柜压到衙门严家拷打,逼问出真相!”

如今,萧晚已是从四品的工部侍郎,她的一声“官差大人”喊得官差心慌慌的。这些年,锦绣衣阁是皇家的御用衣铺,又一直暗中贿赂着他们,所以平常出些小事,她们都会罩着锦绣衣阁。但现在可不同了,女皇的新宠已经变为了谢记衣铺!

而且三皇女和工部侍郎可都站在谢记衣铺这边啊,这可不能得罪了!

于是,官差冷声喝道:“来人,将锦绣衣阁的掌柜压入衙门,严加审问。”

此时,见楚慕青黑炭着脸,明明身为锦绣衣阁的背后主子却有苦说不出,萧晚心里倍儿爽,不由火上浇油地开口:“子青,你还记得吗?上次你说会为我捉出凶手,还我一个公道。这次他们欺上门来,你可要好好地为我做主啊!不能简单地就饶过她们!”

介于人证物证皆无,锦绣衣阁的掌柜状告谢记衣铺无果,反而落得一个污蔑栽赃之罪。此罪在东魏惩罚较轻,只是蹲三个月的牢狱,外加惩罚五千两白银,但带来的坏影响却十分深远。

锦绣衣阁闹鼠一事在闹上公堂后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而下午女皇的墨宝在谢记衣铺门口挂起时,更是风一般得传遍了整个京城。

☆、第61章 季舒墨的醋意

不能暴露自己是锦绣衣阁背后的主子,却被萧晚利用去对付自己的属下,楚慕青心里很不是滋味,却偏偏口不能多言,眼睁睁地望着自己培养了五年的掌柜被关入大牢,还赔了谢记衣铺五千两白银!

而在锦绣衣阁的伙计们惊慌失措地捕捉老鼠时,谢记衣铺已高调地挂起了女皇亲自题名的墨宝。与此同时,谢记衣铺门前锣鼓喧天,舞龙舞狮在奏乐中热闹地表演助兴,一瞬间谢记衣铺人声鼎沸、纷至沓来,将整个锦绣街都挤得水泄不通。

望着金色牌匾上龙飞凤舞的“京城第一衣铺”,楚慕青气得脸色铁青,眸光忍不住地直喷着怒火,但在萧晚望来时,她又迅速地收敛起滔天的怒意,将满腔的不甘和愤恨生生地憋在了心里,双手狠狠地在袖中紧握着。

装作未见楚慕青脸上的抑郁,萧晚眯着凤眸,热情地招待着她:“子青快来,给你量衣服。”

她边让伙计为楚慕青量身,边面露担忧地说:“你这身衣服是锦绣衣阁里买的吧。听闻穿着老鼠咬烂的衣服会倒霉整整三年,这些年女皇陛下一直对你漠不关心,许是因为衣服的原因沾染了霉运。”

曾经,萧晚向楚慕青诉苦萧玉容关心太女忽略自己,楚慕青也同样委屈地说母皇关心两位皇姐忽略自己,于是萧晚对楚慕青可谓是感同身受、惺惺相惜。可现在这番话却是将楚慕青心里最大的伤疤血淋淋地扒了开来,让楚慕青原本就憋着气的内心更是窜起了一股杀气。

萧晚却在她死死咬着牙,努力不大开杀戒时,一巴掌拍在了她的后背。在楚慕青喉间血色弥漫时,语重心长地开口:“放心,初辰设计的直裾会给人带来好运的。你看,我不就高中了状元嘛~而且女皇陛下特别地欣赏我,以后我会为你多多说些好话的。”然后整死你。

原本就憋着不甘和怒意,如今被萧晚一掌拍在背后,楚慕青差点破功喷出一口血来。好在这些年来,她的忍耐力已经修炼到了高峰,此时深深地望了萧晚一眼,眼里立刻漫起高兴感动的泪花:“那就拜托子渊了!可要多多为我说些好话啊!”

“一定一定,你可是我唯一的至交好友啊。”萧晚抬眸,嘴角轻轻一勾,笑吟呤道,“子青,之前一直忘记跟你说了。我已经决定另取一个字了,从今天起,我不再是子渊了,唤我子惜吧。”

她现在要的不是知识渊博,去博得季舒墨的欢心。而是珍惜现在的幸福,珍惜爱她以及她所爱的人。

不一会,楚慕青声称有要事要办,早早地离开了谢记衣铺。萧晚知道,她是在想方设法挽救锦绣衣阁的名声,所以没空陪她打哈哈了。

可惜的是,她将楚慕青留在谢记衣铺时,已经到处派人散播了谣言,让她失去了最佳挽救的时机。她只能眼睁睁地望着谢记衣铺一步一步断掉她的财路,将那些原本就属于谢记衣铺的荣誉重新抢夺过来!

楚慕青,我和你的战争,已经正式打响了!

“妻主。”在萧晚凝望着楚慕青远去的背影时,谢初辰悄悄地挪动了过来,在萧晚耳边小声地开口,“初辰觉得,这个三皇女怪怪的…”

深恐自家妻主被坏人所骗,却又恐妻主误会自己挑拨离间,谢初辰一时紧张了起来。但踌躇了片刻,他还是将自己的猜测慎重地道出了口:“刚才她望着妻主的背影凶巴巴的,让初辰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三皇女对妻主并不是真心的…”

见谢初辰的一双大眼水汪汪地瞅着自己,眼中明显漾着认真和忧心。萧晚心里立刻甜蜜蜜了起来,原本冷若冰潭的眸光泛起了温柔。

“观察楚慕青观察得挺细致的,怎么之前看季舒墨却看不出来呢。你啊,真是个小笨蛋…”萧晚捏了捏谢初辰的脸,发现最近谢初辰脸上多张了些肉,手感比以前好上了不少,又窃喜地揉了揉。

被萧晚揉得暖洋洋的,谢初辰嘟着嘴,抗议道:“初辰不笨。”

“好好好,初辰最聪明了。”

“妻主!唔…”粉粉的水唇忽然被堵住,一瞬间,谢初辰的双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搁去,脸颊红得似火烧云般。

本是蜻蜓点水般地轻轻一啄,但甜美的气息一瞬间在唇齿间荡漾开来,让萧晚忍不住有些芳心乱动,对着谢初辰甜甜的唇角又狂亲了两口。

这时,雅间的门忽然被人推开。听闻声响的萧晚微微一顿,正要抬头去看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打扰她和初辰亲热时,微微抬起的脑袋忽然被谢初辰捧住,柔软的唇再度印了上来。

这一吻直至他两人的气息都紊乱不堪时才依依不舍的结束。谢初辰脸颊绯红,眼中波光流转,汪了一潭春水。而萧晚眼中落满柔情,又轻轻抵了抵他额头,啄了啄他微微翘起的红唇。

“妻主…”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不同于往日的清雅温润,此时竟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的轻颤和微微的嘶哑。

萧晚缓缓抬起头来,见季舒墨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己,手足无措地轻咬着嘴唇。心里的蠢蠢欲动瞬间一扫而空,她微微蹙眉,低声问道:“舒墨,你怎么来了?”

以 前,萧晚对自己尤其溺爱,处处满足着自己的要求,季舒墨完全没有一丝感觉,但这段时间,看见萧晚温柔地和谢初辰说说笑笑,无论多繁忙都早早归府,贴心地照 顾着谢初辰的起居,甚至于昨晚他还撞见萧晚抱着谢初辰从马车里走下,蹑手蹑脚生怕吵醒他的样子。那一刻,季舒墨的心在瞬间不舒服了起来,总觉得这些场景刺 眼的很。

他安慰自己,萧晚只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萧晚心里依旧爱的是他。

但现在,撞见两人亲昵地在房里拥吻着,绵绵的情意不断地从眼神中流泻而出,季舒墨发觉自己的心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在乎。

这一刻,他的心头似卡着一根冰冷的利刺,吞吐难咽,酸楚难受,令他颤抖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正在谢初辰为自己大胆亲吻妻主的举动心惊不已时,却抬眼间见季舒墨醋意满满地怒视着自己,仿佛自己抢走了他的所属物。

这三年,谢初辰几乎见证了萧晚追季舒墨的整个过程,知道萧晚的整颗心满满都是季舒墨,喜欢到让他羡慕的地步。所以那时,他放弃去见萧晚,只是默默地躲在角落祝福着两人。哪怕是成婚后,他也处处忍让,希望妻主不会为难。

但自从和萧晚互诉心肠后,他才知季舒墨竟然不珍惜妻主的感情!他在外朝三暮四,还意图陷害妻主和萧家!这样的季舒墨,有什么资格得到妻主的宠爱,又有什么资格让他崇拜了整整三年!

在望见季舒墨的瞬间,谢初辰立刻为萧晚打抱不平了起来,决定报复一番故意气气这个不珍惜妻主的混蛋,让他知道自己不珍惜妻主绝对是他做过最愚蠢的事!而他根本不配得到妻主的喜欢!

于是第一次,在季舒墨面前,谢初辰没有松开萧晚的手,而是一脸霸道亲密地抱住了萧晚的腰,将脑袋依靠在萧晚的胸前,正大光明地在季舒墨面前秀起了恩爱。

望着这么刺眼的场景,季舒墨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半响,他僵硬地吸了口气,嘶哑地低声开口:“妻主,母亲宴请了宾客,让我唤你归府…”

让萧晚归府的事,其实随便派个丫鬟来通传一声即可。但季舒墨亲自来谢记衣铺,为的就是想多多接近萧晚,想用自己的温柔和体贴再度俘获萧晚的心,霸占萧晚心中所有的位置。

谁知竟瞧见了这么一幕,他的心立刻不甘了起来,不明白自己已经进屋这么长时间,为何萧晚仍是亲亲密密地搂着谢初辰,而不是慌慌张张地松开手心急火燎地朝自己解释呢?

他不明白,爱他入骨的萧晚,为何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内,就喜欢上了声名狼藉的谢初辰?!

谢初辰究竟哪里比得上他!又有什么资格和他争抢萧晚的宠爱!

此时,这双好看的凤眸里荡着粼粼的水光,任何人望见都忍不住会心生怜惜,但萧晚却无视了过去,点着头道:“嗯,我知道了。舒墨,你先回去吧。我和初辰打点好店铺,就立刻回府。”

没有一丝一毫地心疼和解释,反而让他先回去?!

察觉到萧晚眼角眉梢间浮现的丝丝春意,季舒墨压下心中的不满,勉强地笑道:“我等妻主一起归府。”

“好吧。”萧晚心里弥漫着因谢初辰的主动而漫起的甜蜜,哪还理睬季舒墨黑炭般的脸色。她微微低头,瞧见谢初辰紧紧地抱好自己后不再动弹,柔顺的发丝间隐约露出纷纷的耳尖,水润的唇瓣微微翘着,似乎正不满地吃着小醋。

而那望着季舒墨的眼神明明是带着杀气的,却偏偏可爱得要命,让萧晚的心一阵阵柔软了下来,泛起了一股被人呵护的甜蜜。

这样小心翼翼保护她的谢初辰当真让人喜欢,若不是季舒墨在旁虎视眈眈地瞪着,她早就在刚才谢初辰主动抱过来的瞬间,将这只张牙舞爪得意炫耀的小白兔狠狠地推倒在桌上啃摸一遍了~

在季舒墨上马车的时候,萧晚飞速地低头,轻咬了一下谢初辰的耳朵:“我就喜欢看初辰为我争风吃醋的样子~一定要抱紧妻主,千万别再推开了。”

说着,萧晚朝他眨了眨眼睛,在季舒墨回头时,抱着谢初辰跳上了马车。而谢初辰绯红着脸颊,在季舒墨蹙眉的目光下,厚颜无耻地缩在萧晚的怀里,一会给萧晚剥剥橘子,一会给萧晚擦擦汗,一路亲亲密密地返回了萧府。

萧晚则幸幸福福地享用着水果,惬意地眯起了双眸。

季舒墨越看越不舒心后,只好扭过头,闭上了眼睛。但片刻后,他坐起身来,剥了一个甜橙朝萧晚递去,温柔地笑道:“妻主,吃橙。”

说话间,他将半个身子朝萧晚依去,软软地坐在了萧晚的腿上,甚至眼波流转地凝视着萧晚,温柔的目光里似化着万般情意,璀璨如星。

若不是萧晚十分确定季舒墨厌恶着自己,恐怕真要轻信了他动人逼真的演技。

但此时,萧晚轻轻蹙眉,有些难受地开口:“舒墨,你压着我腿了…有些疼…”

萧晚高中状元,对于整个萧家来说,都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因为这些年来,萧家虽然有十余人进入仕途,但除了萧玉容在二十岁时高中状元外,唯有萧晚是状元,而且是历年来最年轻的金科状元!

所 以今日,整个萧族的直系旁系在得知萧晚受封从四品的工部侍郎后,立刻屁颠屁颠地来萧府向萧晚祝贺,各个拍马屁程度让萧晚瞠目结舌。而那些曾经厌弃鄙视萧晚 昏庸无能,几乎要剥夺她承袭母祖资格的长老们,全部脸色一变,乐呵呵地夸着萧晚天资聪明、才华横溢,日后定会光宗耀祖、名垂青史。

毕竟,除了正二品的兵部尚书萧玉容,此时进入仕途的萧家人只有担任着五六品的官职。萧家在萧大将军萧萍去世后,曾经的光辉和荣耀渐渐被人遗忘,不再是当年那个门庭若市的将门大家族了。

如今,萧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但获得女皇陛下的高度赞赏,封为今年的金科状元,竟还一跃成为了从四品的工部侍郎!

可见萧晚日后必定锦绣前程、富贵荣华。所以要在此刻抱紧萧晚的粗大腿啊!

同样厚颜无耻来拍马屁的还有季晓风和季家的三姐妹。虽然萧晚霸占了她们窥探的工部侍郎之位,但现在萧晚有财有势,身为亲家的季家自然比往日长脸了不少,逢人就说她们以前就知道萧晚年轻有才,所以才将季舒墨嫁给萧晚。

见她们狗腿子的样子,萧晚淡笑不语。

自己失宠的事,季舒墨并没有告诉自己的娘家,一是觉得没面子,二是觉得不可能。所以季晓风仍然认为,萧晚溺爱着季舒墨,只要季家提任何要求,萧晚绝对会都答应下来。

☆、第62章 装醉的萧晚

“晚儿,这些天赶考辛苦了。”正当萧晚被人围堵着敬酒寒暄时,季晓风忽然端着酒杯,热情亲切地凑了上来。

萧晚被灌了不少 酒,清润如玉的脸颊微微染了一抹酒红,看上去已有一些醉意。她望了一眼季晓风,迷离的水眸轻轻一颤,突然有些歉意地开口:“岳母,实在是不好意思。之前您 说希望母亲安排大姐升任工部侍郎这个职位,被我以不希望大姐走后门被人指点而拒绝了。那时,我想大姐才华横溢、聪明伶俐一定能凭自己的实力升任。没想到现 在,陛下竟然封我为了工部侍郎,将本是大姐的官职抢了过去。您不会因此生我的气吧?”

萧晚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刷得望向了季晓风和季家三姐妹,在她们完全愕然的神情下,目露出了不满和鄙夷之色。

正所谓酒醉吐真言。萧晚这番话情真意切,明晃晃地告诉众人,季晓风曾想通过这种手段利用她这个媳妇安排自己无能的大女儿进工部。

工部尚书许敏是萧玉容的至交好友,此时听闻萧晚这么一说,她蹙着眉望向了季晓风和季立颖,神情肃然地开口:“季大人,当真有此事?您该知道,陛下是不允许贿赂和走后门的。”

季晓风的能力她早就听户部尚书发牢骚过,在户部里一向好吃懒做。前段时间竟想将她无能的大女儿塞进户部里做七品主事,结果考察了几日后,发现能力太差,被户部尚书委婉地拒绝了。

没想到现在,季晓风竟然异想天开地想让自己女儿染指从四品的工部侍郎之位?

若非季晓风是萧玉容的亲家,她早就不客气地怒骂她白日做梦了!

被萧晚当众戳穿走后门这件事,身为正四品户部侍郎的季晓风,脸色顿时一红,只觉得自己的面子里子都纷纷掉光了。

“许大人,这是一场误会。”季晓风尴尬地笑笑,解释道,“我只是跟晚儿提过工部侍郎之位尚有空缺,并不是真的要走后门,是晚儿误会了我之前的意思。晚儿年纪轻轻就成为工部侍郎,天资聪慧是人中龙凤,怎跟立颖相提并论呢。”

许敏深深地看了一眼季晓风,并不点破她背后做的小动作,只是意有所指地说:“是误会就好。其实,令嫒只要在翰林院表现出色,一定会被很快提拔的。”

自从看了萧晚那张会试考卷后,许敏对萧晚所展露的才华十分欣赏,所以特别期待她日后能在工部有所建树。而她刚才的那番话,很明显地在说,季立颖能力不佳,所以这些年来一直只是个从九品的翰林院侍诏,和萧晚是天壤之别。

季晓风尴尬地笑笑,刚要点头称是,却听萧晚又醉醺醺地喃喃了起来:“岳母,回门那时,我手头有些紧,未出资帮二姐开分店,您不会怪我吧…那天您和舒墨都好生气好生气…舒墨都不肯跟我回府…”

不等萧晚说完,季晓风连忙拉着眼神迷离、胡言乱语的萧晚,急急道:“晚儿,你醉了,岳母怎么会怪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