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好兄弟梁乔的一张合影。当年我随着你太爷爷坐轮船到伦敦,在船上就认识的,和我年纪相当的孩子。两家住得又近,一起长大,跟亲兄弟没两样。他要是还活着,我们老哥儿俩就一起回来,保准他也喜欢你。”老爷子顽童性子,今天脸上的落寞,水青从没见过。

“发生了什么事?”虽然是伤心事,水青却想知道。

“他很聪明,读书比我好,可身体弱。不像我,一年到头,感冒都没有。我中学读完就开始进餐馆打工。而他读完高中,因为父母突然去世,不得不放弃学业,为一个上层阶级人家当司机,又升任管家,一做就是几十年。后来,也许工作太勤勉,再加上他体质不够强健,得了肺上的毛病,也就是现在我们说的肺癌,苦熬了一年就走了。”老爷子眼角湿润。

虽然爷爷不常说他过去那些事,但水青常想,一定是特别精彩的经历。如今,听他说起梁乔,简单几句,就包含着无限沧桑。

“爷爷,我不该问的。”她的好奇心也许过了。

“没什么。很多年没去想,难得拿出来翻翻新也好。你梁爷爷在世的时候,最喜欢天蓝。他没有成家,也没有孩子。天蓝刚出生那会儿,他就喜欢得不得了。天蓝长到七岁,他来我家唯一的目的就是陪着他玩,比我这个亲爷爷还亲。天远,天弘,他就没那么亲近。我还开玩笑,要把天蓝过继给他,可天蓝爸妈都不肯。他当时就说,天蓝过继给他,他就把所有的财产留给天蓝。这老小子,其实根本就没多少财产,还敢大言不惭,被我狠狠笑了一通。”老爷子的回忆高兴起来。

秋日午后,旧照片,流过去的时光,悲伤和快乐穿梭成透明的线。

第368章 我有钱 要花钱

窗外已经昏暗了,对面那些大楼里的灯光渐渐醒目起来,覆盖夜空的星辰。

云天蓝准备打下一通国际长途,却听到敲门声。

秘书走进来。

“老板,镶好了,包装好送过来的。”他手里捧着个洁白粉缎扁礼盒,小心翼翼放在桌上。

云天蓝对秘书的高效率点头表示赞赏,说了声谢谢。

G市的蓝水本来只是分部,自从两个月前大老板突然回国定居,这个分部就变得相当繁忙了。好些顶级电脑工程师和管理人员从英国空降过来,整个办公楼进行电脑系统升级并安装了世界最先进的电子设备,网络卫星化高速化,与各个分公司实现同步,甚至有效监控。这里虽然还不是总部,却因为大老板的进驻,俨然已有龙首气象。

这让原来的工作人员喜忧参半。喜的是该地将会更兴旺发达,忧的是跟不上海外同事的脚步。就拿这位秘书来说,以前老板不在,他的工作轻松写意,现在每时每刻都得上紧发条。因为一下子不习惯,犯的错算得上频繁。还好老板不苛刻,他的位置目前还算坐得住,所以对于这次老板交待办的私事,他可谓尽力,想说弥补前段时间在公事上的欠缺。

当云天蓝笑着对他点头说谢时,秘书立刻觉得头上英国的伞兵离他远去了,连忙说不用谢,很高兴地走出办公室。

云天蓝并不知道秘书的假想,事实上,对于秘书这类职务,他从没想过要从英国调人过来。倒是他现在的四个助理们,有三个是英国派,跟他多年了。

将礼盒拿过来,大掌抚过凹凸的花形纹路,他脸上就露出一抹深有意味的笑容。

这抹笑容还没消失,门就被人打开了。

“云天蓝,你笑得那么古怪,打什么主意?”水青捉个“现行”。

云天蓝的笑立刻渗入惊喜,一手将礼盒放进抽屉,“韩水青,你来接我下班,前所未有的事,我当然要笑。这能有什么古怪?”

“我有说来接你下班吗?”虽然让他说中一半,水青也学他嘴硬。

“夫妻之间的心灵感应。”他的笑意不减,神色中相当享受。

结婚后的妖,变成了俗妖,肉麻妖。这么一个俊美的男人,谈情说爱,怎么肉麻怎么好。

想起他在老韩家还下厨。大葱炒鸡蛋,凉拌豆腐海蜇皮,香油炒饭,看起来像模像样,吃起来有滋有味,简直可以说很能居家过日子那种男人。

让她额头亮撞上了一个好看好用的老公。

“不好意思,我来说正经事的。”如果她算好时间,那就正好到他下班的点儿。

“股份的事?”他请她照看着市场股价。蓝水不涉足投资金融领域,所以没有这方面的能兵强将。

但他有她。她是最好的。一个就抵一间专业的理财公司。

“我建议发行新股。”对方按兵不动的话,她认为这是一个不错的法子。

“发行新股,将会稀疏我跟你的股份占有额。”这也是一个十分冒险的法子。

“同样也稀疏了对手的。现在他不动,我们就不能动。如果新股上市,他的优势就破坏掉,而我们的弱势也未必积弱,就比谁抢新股的动作更快。而且,以现在蓝水股价回升到你出事以前的价位而言,我相信新股发行将吸引很多有兴趣投资你的人。”也就是说,那个神秘股东将面临多方竞争。

“即使我可以忽略所有的负面因素,回购需要大量流动资金。蓝水这两年投资了几个大项目,投入还没有收回。再出了绑架的事,人心惶惶,影响到进度。”云天蓝致力于将蛋糕做大,这时有点穷,“我都问你借钱开厂了,哪来钱回购新股?”

“钱我还有。”四个字,言简意赅。

云天蓝眉侧成峰,“我以为那是我们所有的私人财产。”

“那么,你的以为是错误的。啊?忘了告诉你,那只是一家银行一个账号的钱。”她很富,但很低调。老实说,她已经在想钱赚那么多没意义,打算要开始做好事了。

云天蓝看着水青嘴边淡淡的笑,竟然叹口气,“韩水青,你太会赚钱,身为你老公,我有压力。”从她十六岁,他十八岁开始,两人既是合伙人,又暗中较劲。

“你很快就能安心,我打算当全职家庭主妇,在成功的老公背后贴身伏影,从此柴米油盐酱醋茶。”水青呵呵善笑,可掬可爱的眼神。

云天蓝本来只是随口说说,听她的回答,眸光骤敛,“可能吗?”不可能碧空怎么办?

“韩水青,叶叔打电话来,我刚知道你在家收拾了一个星期的行李。”他最近早出晚归,以为她也上班去的。

“第一次去英国,我恋家,多花点时间在行李上,很重要。”现在,以解决云天蓝的事为第一优先。

云天蓝突然静静看起她来。

哪里不对了这是他心里的强烈感觉,她同以前不一样。大学时,她办公室里坐不住,因为上课没办法。毕业后三年,她除了节假日,都乖乖上班。然而,去非洲一趟再回来,听说,她只上了一天半的班。

水青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怎么,不行吗?”

“韩水青,你该不会…...”该不会什么呢?他都不知道如何表达。

本来想等一阵再跟他说的,既然他已经有疑惑,她也不能瞒下去,“云天蓝,我想放出碧空的经营权。”

云天蓝认为自己错听,用惊愕的语气立时问,“什么?”

“碧空有我没我,到今天已经没区别了。”她借重生而起的黄金时代没剩几年,而成为一个有钱人,并不算得上她的某一理想。家园,在南峪扎了根。家人邻居和朋友,也各自有了方向和目标,正努力不懈。反倒是她,在努力打造的家园里,寻不到真正属于自己的梦想。

“没有你,就没有碧空。”甚至也没有蓝水。

云天蓝发现,此刻他看到的,或许是水青内心最深处的一面。

“就像为人母。你给了孩子生命,但孩子总有一天会离开你。碧空,成熟了。它的发展方向,未来前景和经营理念合成了牢不可破的公司文化,由所有的员工共同勤勉,相互制约,不是一个人能唱起来的独角戏。我精力有限,时间有限,想趁这个机会交给叶爸肖叔他们。”否则,等他们再习惯依赖她,她只好奉献一生最好的年华,成为赚钱的机器,“云天蓝,我想办私立学校,从幼儿园开始。”出息的话,再想小学,中学。至于大学,尚不知道国家政策。

一语惊人

“你最了解我。其实,我又不会应酬,也不会技术。做生意到现在,大概短期眼光不错,脑袋里有些主意,嘴皮子还算会说。真正动手把项目做起来的,是其他人。而我,具有商人最不应该有的缺点,心肠软。骨子里,就是一平民。”最后一句,真真正正的大实话。

“可我喜欢你这个小平民。”善良,温和,不急功近利,永远比那些只较利益长短的生意人超凡,且做出真正好的事业来。她的碧空,和她一样,给人温暖。

水青心中暖洋洋,“所以,我嫁给你。”认识这么多年,什么好坏优缺点全让他看得清楚明白,若他还愿意娶她,她至少不用担心会发生婚前婚后两张脸的悲剧。

“所以,我支持你,虽然不知道你这办学的主意是从哪儿来的。”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当人老公,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不过,你这个决定,要是让公司里的人知道,估计会动乱了。还有叶叔肖叔那里,恐怕也不容易放人。”蓝水,他一个月不管,差点成死水。碧空,她这是要完全撂挑子,那还不得塌天。

“我先赖着,等他们习惯我不去公司,再提这事,就没那么反弹了。事实是,我觉得他们现在就挺习惯的。在家两个星期,叶爸或肖叔一天一通电话汇报一下,也不急找我签字什么的。”她认为时机已到。

“至于为什么办学校,有点突发奇想。”水青看云天蓝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只好老实补充,“和飞雪渡的那段经历有关系。”坚定等着他回来的时候,只有在孤儿院里照顾孩子们,才让焦灼稍缓。院长说,这个世界永远不会根除罪恶,但如果教好一个孩子,就能减少一份坏,那么人类还有希望。

临走前,她本意是捐给孤儿院一大笔钱,但院长只收了一部分,反而请她有心的话,可以买些孩子们的生活用品,或者找志愿的老师来,也就是实质性的帮助更好。

精神的富足才是富足。这位仁爱的院长跟她说。

正是院长这样的智者,才教出了那样如雪般纯善的孩子们。真的,她真的看到了未来,同时也看到了自己的梦想。

赚钱,就是为了花钱。那么,如何花好这个钱,她决定要办学校。一所不出国门,也能看到广阔天空和无垠大地的学校;一所即使没有钱是万万不能,也能保持着莲花般高洁的品性,教孩子们认认真真生活的学校。

水青知道,这个梦想很高很远。换到上辈子,先不说有没有这种觉悟,连生活恋爱都无比辛苦。

但,这辈子,她想试试。

第369章 无价盒 有价宝

也许有人会觉得水青这是没事找事瞎折腾。既然重生了,想尽办法赚钱吧。居然当甩手掌柜,自己办什么幼儿园。

然而,水青对几年后自己将失去重生的优势,其实一直是有点恐惧的。尽管,她也明白如今的自己已经大不同,不但有事业,有金钱,家人朋友也发展得很好,再怎么不济,将来的生活能得到良好的保障。

然而,如果能让你预见的未来就不是未来了。谁都知道,全球金融危机,最先受难的是大公司大企业,破产比比皆是,最后落到连普通老百姓的日子都比不上,说不定还要吃牢饭。

所以,办学虽然是水青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从现实意义来说,也具有备胎的效用。她要去考个教师幼师证,那么就算对未来一无所知,至少她还能有一技之长傍身。当老师,是可以成为一个终生职业的。

因此,水青作出这个决定,并不矫情,而经过了深思熟虑。

再说,真正她放开的,只是碧空的经营权。就像碧空放开创世一样,只要创世需要,碧空仍然是它最坚强的后盾。而她,如果碧空需要,她还是会支持。

“云天蓝,相信我,就算我不去碧空上班,每天的日子也绝对不会清闲。”她还有澄影,还有一个或许能抗击金融危机和重生最后年限的产业。

“那你说全职家庭主妇,当我的贴身影子,只是给我的一秒钟美好幻想?”云天蓝从不问她如何管理那些“私房钱”,但心里或多或少有数。早年,他见过她对股市和汇市的精准预测度。

“美好幻想,或者是恐怖噩梦?”水青不以为然,“云天蓝,我要是成为家庭主妇,你会哭着跪求离婚的。”

哭着跪求离婚?这幅画面无法想象。

“那倒不至于。”云天蓝对她大多时候诚实,“不过,我看你不是主妇的料。能当主妇,里外好手,勤劳操持,教导儿女,体贴丈夫,孝顺公婆父母长辈,她们是女强人中的女强人,最该令男人尊重和爱护。你吧,懒了点,笨了点,呆了点,能让我养得白白胖胖,继续保持这种风格,就是一成功老婆了。”

他要求不高吧?

不说云天蓝那最后对她的要求具有幽默效果,让水青吃惊的是他对家庭主妇这个女子不得不为家庭而牺牲自身梦想职业的高度评价。

是的,家庭主妇被男人轻视,被女人叫屈。其实,那个职业需要女人三百六十行,门门通,的确比女强人还要女强人。女强人只要在外表现好,可成功的主妇,内外兼修,抗压力强,还要谦虚不居功自傲,大概是天下第一难的职业。

“同你所说,我不是那块料。”她没有那么大的奉献精神,以及强大战斗力,“所以,你只能忍受我懒懒的,呆呆的,笨笨的,喜欢拥有独立空间,拥有梦想和事业,拥有和你一起赚取家用的同等责任。”

“那很好。”成功的主妇是值得钦佩的,不成功的主妇,如他**的从前,是可悲可怜的。“我得换一种说法。虽然你现在赚得钱可能比我多,让我压力大,可如果你要靠我养,我的压力就更大了。”

水青欢笑声飞扬。

“好了,股份的事,去英国后再决定。”她不过先跟他提一提,“现在,可以下班了吧?你请我吃饭看电影。”

云天蓝漂亮的凤眸笑着,“约会?”

“约会。”水青挺认真地点点头,“你是不是太敷衍我了?说老实话,如果不是出了绑架的事,我又答应了,也不好反悔,否则谈恋爱至少要两三年,我才会考虑结婚。可这两天我想来想去,你连电影都没和我看过一场,以男女朋友关系的约会是零次,求婚下跪找弟弟代,婚礼从头到尾都是我张罗。娶老婆有你这么省心的,男人都会嫉妒你。”

她这么说,云天蓝才觉得自己是该庆幸。

“你在公司门口等,我去停车场开车。”老婆都开口了,老公唯命是从。可是工作能放下,礼盒不能落。又不能让她现在看见,只好用一招调狐离山。

水青小事不拘,说声好就出去了。

云天蓝拿袋子装了礼盒,下停车场放进后尾箱,将车开到大楼门口接水青。

两人也没去远,如今好吃好玩的在南峪全有,比欧洲美国都不输人的现代生活休闲文化和娱乐。

吃过饭,买了八点半的电影票。因为时间还早,两人就去音乐主题公园逛逛,正逢周五夜市,里面相当热闹。

“作为这一方地主,你的恋家精神直接导致南峪的一片安居乐业。”云天蓝长腿高个,配合着水青的小步子,爱妻情深。

不时与一家三口五口,情侣小夫妻,呼朋唤友群擦肩而过。闻着烹香的食物,听着一腔热血的音乐。在这里,五感全然接受生命最张扬的活力。

水青瞥去一眼,一目了然,“云天蓝,当我听不出来你说我小家子气?”

云天蓝连说两个NO,力求洗冤,“纯粹赞美,绝没有别的意思。”

但,他笑得很华丽。

华丽,即为虚假。这是水青多年来对云天蓝的了解。

“我不像你,七岁八岁的,就有遗产可拿。”她七八岁时,白手空空,吃个巧克力还被她老妈限制,一天只能一条。

云天蓝表情很新鲜,完全第一次听说,“什么遗产?”

“我听爷爷说了,他的好朋友兼兄弟,把你当亲孙一样疼,说把财产都要留给你。”虽然,好像,据说,也没多少。

“你说乔?”七八岁的记忆,十分遥远,那位慈祥老人家的面容已经模糊不清。

“嗯。”水青则认为孩子三岁起就记事。梁乔过世时,云天蓝七八岁,应该记得很多片段,“跟我说说,留给你多少?”左手亲密勾住他,色诱?只是玩笑。

“没有留给我一分钱,除非我不记得,或者让查理私吞了。”他完全没有这笔遗产的概念。

“怎么会?爷爷明明跟我说,梁爷爷临终前把你单独叫进病房,出来你就捧个盒子,谁要看都不让,说是梁爷爷给你的宝贝。你也有小家子气的时候啊。”心里平衡了。

有这种事?盒子?什么盒子?天才也得分时间领域来表现。七岁?八岁?关键不是老成不老成,而是值不值得记。

云天蓝想到这里,就说,“要是真有什么,我会记得很牢。”忘了的话,多半不值得。

“我想也是。”云天蓝是谁?天才来的。他要是记不住,谁也别想记得住。水青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了,本来就是无意中挑起的。

两人相依相偎走过人群,往电影院去。

“要说…盒子…的话——”云天蓝力求完美的性格这时候充分展露,他对于自己记性上的缺陷显然不满,所以刚才光走路没说话,尽在回想。

然后,他想起来了。

“是有那么一个盒子。”不过——

水青眼睛一亮,就好像一把旧钥匙开启了神秘宝盒,“云天蓝,你的私房钱要一分一厘不少的上交”

云天蓝拉一下她的长发梢,听到她呜呼才知足,“根本没有那么好的事。那盒子本来就是我的。小孩子不都有吗?那种放喜爱玩具的饼干盒。小时候觉得都是无价之宝,等长大再看,连收破烂的也会嫌弃。那个盒子里,放着乔送给我的小玩意。他住院的时候,我拿去安慰他,结果忘了没带走。他把我叫进去,只是将盒子还给我而已。谁知道,我一从病房出来,他就过世了。难道,这就是查理说的遗产?会笑死人的。”

云天蓝现在的国语,受水青长年的熏陶,好得没话说了。

“也许,他在盒子里又放了什么东西?保险箱钥匙之类的?”水青书看多了,想象力很通俗。

“当我傻?后来打开看过,一样没多。”云天蓝又拉水青的头发,似乎从中得到乐趣。

“那你当宝贝似的不给人看?”性格别扭的小孩。

“我不记得有这事。”这句——实话。“可能当时来说,我真得很宝贝那盒子,毕竟乔对我非常好。”

老人家的五官想不起来,但心里有暖意。

水青将一缕头发从云天蓝的手里解救出来,不让他再拽,“照爷爷和你的说法,梁爷爷所说的财产不应该是撒谎。”

“不是撒谎,我认为他也没什么钱留下来。那时,云氏机械已经成立快十年,梁爷爷还只是一个管家。他服务的那个家族虽然属于上层社会,但他领薪水的,能有多少财产?”不歧视,说事实。

“那个盒子里,都是些普通的小玩具。他那么疼我,如果有钱,不用等继承,早就会买很贵的东西了。”按照正常的逻辑。

“总觉得有些奇怪。虽然从没见过这个梁爷爷,就是相信他不是说谎的人。”水青也同意云天蓝的逻辑,可感觉疑惑。

“既然是查理说的,大概他又想耍我玩了。”梁爷爷不会说谎,他爷爷会,而且还是个老顽童。

可是,这种事,就算爷爷再大而化之,也不会拿来开玩笑。

水青想着,见到电影院的霓虹招牌在眼前闪烁。

电影要开场了。

第370章 出于蓝 归于蓝

因为没有月亮,所以夜很深很沉。

天上的星星不少,在凉如水的空气中,却那么遥不可及。

一道细柔的纤影,从大理石踩到羊毛地毯上,光洁的脚踝犹如天堂鸟的花枝,荷花白的丝裙随着她的脚步飞起轻云。

她走到床边,发现那刚才宣布要上网的男人,电脑斜在床上,而他侧倒身体,俊美的脸,俊美的姿势,胸膛规律起伏,被子只盖到腰,居然就这样睡着了。

“说我懒?”小哼一声,心跳挺快。

她捧走电脑,关机。又走回来,将被子提上,铺过他的肩。

露台的门发出声响。过去一看,原来是虚掩着没关紧的缘故。

电影散场后,或许是因为第一次一起看电影,也可能是被周末轻松的人们影响,两人又找了个安静的酒吧,喝掉一瓶红酒才回家。

她的酒量始终不大,回来时脚步浮得踩不稳楼梯,最后还是让他抱着上楼的。不过,她没觉得自己醉得很厉害,认为他又故意找借口吃豆腐。撇开这些,老实点承认,她在他怀里,很舒服。

泡了个热水澡,酒精在体内蒸沸,几乎昏昏欲睡。等整理好出来,就是这幅美男秋睡图。

她在门边,就这么远远看他,仍然养眼。

从小接受的是传统教育,父母也好,学校也好,女孩子都要矜持矜持再矜持。但她的特殊性在于,前世在国外生活了近十年。当地的朋友跟她说,身体需要是男女双方都会有的,所以只要气氛对,情绪对,心就要放身体诚实。可是,她那时心里住了个人,对其他的人一概不放在眼里,更别说身体了。但现在,心找到了真正的住客,而且名分也定,人也同住。十年的潜移默化在心里就叫嚣开去。

扑吧那声音说。

扑倒老公,天经地义那声音喊。

何况是已经倒了的,可以予取予求的老公。那声音吼。

她干咳清嗓,耳根红着。

两星期前还是恐惧的。两星期后却生渴望了。因为,已经习惯他的拥抱以及所有亲昵的肢体语言,她不知不觉,而身体越来越诚实。

其实,比起国内的女子,她还算放得开。见到乔治就拥抱,见到温桓就让亲手背,不觉得异样害羞,前世都看到习惯,并从心理上也接受了。

这最后一道防线,从上而下的颠覆,仅用了两个星期,可见西方观念潜移默化的影响之深远。

“韩水青,你这咄咄的眼神,我能理解为饥渴吗?”那双藏金的凤眸突然睁开,璀璨过宇宙所有的光。

饥渴啊?还真有那么点,但嘴上不能认,“睡着了还能看到我的眼神。云天蓝,你梦游吧?”

他没跟她斗嘴,因为他是最懂得把握时机的男人。

“过来。”中提琴拉出诱心的单音。

这单音,从她心头划过,身体禁不住颤栗。不是恐惧,而是让指尖发痛脚发软的情潮。她甚至不自觉吞吞口水。

他全都看在眼里,情更炽烈。一个翻身,右手支起下巴,左手伸向她。

“青。”只有一个字,却是最情浓时的那个字。

刹那,从相识到结婚,共有的八年回忆,如瀑布倾泻,冲得她再无法站在原地,一步步往前,也伸出手,同他的指尖相触。

一冰。一热。冰的,瞬间暖了。热的,瞬间温了。

正极。负极。正的,千丝万绕。负的,抵死缠绵。

他盼这天已经太久了,她的指尖一接触他的,他能感觉身体每个细胞都激动鼓噪。五指看似急切,却不失温柔,将她的手从每一片指缝里扣牢了,轻轻一带,就使她靠到床边。

他此时真是一只大妖,浓情化为强爱,在她还没抗拒起来之前,已经将人儿放倒在床上,并且牢牢密密覆上自己的身体。

她琥珀色的眼眸燃烧起火光,又从脸颊烧到耳根发鬓。那头天然去雕饰的乌发衬得肤色晶莹剔透,美丽之极。丝绸的白色长裙,有些皱乱,却紧紧贴着她的躯体,曼妙的曲线展露无遗。平时的秀气,以情而催,竟变得性感艳丽。

他因她散发出令人难以自持的魅力,而深深沦陷。

目光迷乱了。

不知道是他,还是她的体温,热得心都要化了。

“青。”除了叫她的名字,大脑不能发出语言组织的调令。

“嗯——?”明明是疑问词,却辗转而出,千娇百媚。

当他的大掌轻抚着她的脸,烫得很舒服,她不由闭上眼睛。

妖美的俊容折服了下来,吻一开始就霸道。不同平时的温情柔意,如狂风暴雨,要令身下的性感佳人跟他一样激情澎湃,以准备好享受世间最美妙的时刻。

她的回吻一如既往让他沉醉。她可能不知道她自己的接吻技巧实属高段,仅凭本能就轻而易举摧毁他向来骄傲的自制力。

她的身体柔软而芳香,贴着他,自然随他的呼吸起伏。心猿意马,他已经放任不管,而且打算全力攻池略地。

所以,很快就无法满足于唇间嬉戏,他的吻一路向下热熨而去,在她美丽的锁骨间徘徊,轻吮,轻咬,又突然加重了力道,引起她的惊喘。